第四章 心理障礙
方問天看着夜無語的背影,心裏好生奇怪,她實在想不起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這個無語公主,讓她對自己這麼看不順眼,想到這裏,方問天看着夜無涯,疑惑的說道:“無涯表哥,無語公主為什麼要殺我,你應該知道的吧!可不可以告訴我?”
夜無涯臉上顯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說道:“這個……我是知道,不過最好讓她自己告訴你才好,如果我說了,到時候她找我的麻煩,那我就頭痛了。”說著,夜無涯試着走了一步,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說道:“問天,你下手可真重,我現在還全身疼痛!”
方問天剛剛坐着的時候全身真氣運轉,已經將由於震蕩而引起的輕傷治療了一遍,他用真氣治傷,比鬥氣治傷的效果要好得多,這時候他扶着牆壁站了起來,雖然渾身還有一點酸痛,卻已經沒有大礙了。
方問天看夜無涯皺眉的樣子,情況好像要糟糕一些。不由得好笑,說道:“無涯表哥,好像是你要殺我,我們才弄成這副模樣,你怎麼還怪我!”
夜無涯站了兩下,又坐了下去,嘆道:“還是坐着舒服!”然後他看着方問天說道:“要是早知道你這麼厲害,我就不殺你了!哎喲!好久沒有那麼爽快了!”
夜無涯雖然臉上齜牙咧嘴,顯出了痛苦的表情,但是他那痛苦的神情之下,卻又帶着一絲隱隱的興奮,接著說道:“不過現在,就算要我殺你,只怕也是兩敗俱傷的結果!當我來的時候,怎麼也想不到除了林濤之外,還有你這樣一個年輕的高手存在!”說到這裏,夜無涯好像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問天,剛剛你向我攻擊的掌力當真是古怪,我們對接第二掌的時候,已經拉遠了距離,那威力好像沒有絲毫的減弱啊!怎麼回又那麼古怪的事情!”
方問天靠在牆上,心裏想道:“兩敗俱傷的結局?如果我全力出手的話,只怕不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吧!”喘着粗氣說道:“我用的這個掌法,在一定的距離之內,掌力不會受到距離的影響的,也就是說,就算你拉開了距離,對於我的掌力來說,沒有絲毫的影響,除非你跑得太遠,出了這個掌力的範圍!”
其實方問天所用的掌法是少林七十二絕技的須彌山掌,本來方問天只知道心法卻從來沒有練過,雖然由於戰龍心法的特性可以用得出,也是半吊子的特性,發揮不了多大的威力,偏偏在這現實之中,真氣的消散比夢中要慢得多,正好將須彌山掌的威力發揮的十足十。
夜無涯仔細地看了方問天一眼,說道:“今天和你交手,你使用的武功全是古怪異常的,卻又威力極大,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的話,這些功法你還沒有掌握透徹,不能發揮全部的威力!”說著,他嘆了一口氣說道:“要是你能全部的發揮威力,不知道到時候會是怎麼樣情況!”
說到這裏,夜無涯伸手在自己的懷裏摸了一番,口中說道:“還好!沒有被打壞,不然倒是麻煩得很!”說著,只見他從懷中摸出了兩個信封,信封上白白光光,沒有一個字跡。
方問天不由得一驚,剛剛林溢和陳英惠給了自己兩個信封,要方問天簽下賣國條約,到現在方問天的心裏都還不爽,現在看到夜無涯又拿出兩個好像一樣的信封,他不由得臉色難看起來。
夜無涯剛剛已經聽方問天說了林溢和陳英惠來這裏的事情,現在看方問天臉色一變,立即便明白方問天心裏所想,便笑道:“你放心,我們夜天可不是畫月和黎刃,不會要你簽下條約的!其實這就是我剛剛所說的第三件事情!”
方問天這才想起,夜無涯剛剛說了這次來暮雲有三件事情要做,第一件事情是來送自己的父親方正校最後一程,第二件事情卻是來殺自己,還沒有說第三件事情,兩人便已經打了起來,這第三件事情,方問天便暫時給忘記了。要不是夜無涯這時候提起,他倒是真的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只聽夜無涯臉上帶着笑意,說道:“說到這第三件事情,其實說起來,是有兩件事情的!”
方問天間夜無涯的臉上神情古怪,看着自己笑嘻嘻的,好像自己的臉上有什麼東西一般,他不由得懷疑的摸了摸自己臉,好像又沒有什麼東西,這才說道:“兩件事情!明明說只有三件事情,怎麼又鑽出兩件來了?”
說著,他向著夜無涯慢慢的爬了過去。地上十分凌亂,方問天這一路爬過去,將碎木屑撥向一邊,發出一陣雜亂的響聲。本來方問天身上已沒有大礙,但是方問天卻覺得現在用爬這種方式要自在得多。反正又沒有人看到,不用顧及自己太子殿下的身份。
夜無涯靠在牆上,眼神突然迷茫起來,明顯在回憶這什麼,口中說道:“問天,你知不知道,如果剛剛我真的殺了你的話,那麼,這兩封信我就會馬上銷毀,不會給任何人看到!也就是說,只有你能在我的攻擊之下活着,這兩封信才能起作用!”
方問天已經爬到了夜無涯的身邊,與夜無涯的身子靠在了一起,隨口說道:“哦?為什麼?”
經過這一陣打鬥,兩人現在已經沒有一點的敵意,都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加上兩人本來就是親戚,這時候靠在一起,心裏都升起一種溫暖的感覺。
夜無涯背靠着方問天,也不回頭,語氣黯然的說道:“剛剛你問我第三件事情是什麼,我說要打完了再說,因為父王給我準備了兩個第三件事情,在沒有和你打完之前,我也不知道該是哪一件。如果剛剛你被我殺了,我就將實行這一個方案!”
說著,他將一個信封遞給方問天。
方問天回過頭來,疑惑地看了夜無涯一眼,結果信封,抽出了裏面的純白的信紙,他剛剛看了一眼,臉色猛地一變,全身都僵硬起來,緩緩地轉過頭來,冷冷的看着夜無涯,沉着聲音說道:“這是姑父的字?”
夜無涯回頭看了方問天一眼,神色黯然,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回過頭去,嘆了一口氣,說道:“問天,你要知道,父王的每一個決定,都將影響我們夜天的未來的生存,有些決定看起來好像十分不近人情,但是想起來,卻也不得不那麼做!”
方問天猛地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然後轉過頭來,臉色凝重的看着夜無涯,說道:“那姑姑呢?她也同意你們的這個計劃?”
從小方問天就聽說這個姑姑為人十分的強悍,連姑父夜天王都要懼她幾分。其他的人方問天倒也沒有什麼,如果連自己的親姑姑都同意這件事情的話,方問天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以夜無涯的強悍,這時候居然不敢與方問天對視,他將頭轉向了一邊,口中盡量以平靜的語氣說道:“問天,母親在夜天已經生活了近三十年了,對夜天的感情並不比暮雲少!”
方問天冷冷的打斷道:“廢話少說,我只想知道,姑姑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夜無涯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看着方問天說道:“母親沒有參與這件事情的制定,但是這件事情他卻是知道的!”
方問天頓臉色發白,哈哈大笑起來,說到:“很好!很好!”說著,他將手中的信紙一扔,信紙化作一道白光,嗤的一聲響,從方問天的手中急射而出,待白光停下來,那信紙的一角已經嵌入了石牆之上,露在牆外的部分軟軟的下垂,這時候才看清楚,信紙上寫着六個醒目的大字:“殺問天,奪暮雲!”
方問天年紀不大,這時候臉上帶着痛苦的神情大笑,樣子看起來好像十分的凄厲,夜無涯本來心中有愧,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心裏有一種發寒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方問天才慢慢的停了下來,他看着夜無涯,突然想到剛剛夜無涯雖然出手儘力要殺自己,但是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殺意,想來他是不想殺自己的,不由得心裏一陣溫暖,說道:“無涯表哥,看來你是不想殺我的!”
夜無涯臉上顯出一絲痛苦的神色,淡淡的說道:“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無法改變的命運,就好像我是夜天太子,而你是暮雲太子一般,已經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樣自由自在了,我們的命運已經無可避免的與自己的國家緊密地聯繫在一起了。剛剛聽你說到林溢他們來訪的情況,他們有一句話說得不錯,國與國之間只有利益的關係,對於感情來說,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夜天和暮雲雖然關係很好,但是如果在維持這種關係將會極大的危害到夜天的利益的話,夜天想要結束這種關係也是有道理的。”
夜無涯說到這裏,臉上痛苦的神情更加的濃烈,眼神中甚至出現了一絲落寞,說道:“我身為夜天的太子,雖然明知道好多的事情做了之後十分的無恥,但是為了我夜天的百姓,夜天的將來,我也知道這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寧願縱橫沙場,與人決鬥,也不願意回到王宮之內!因為只有在命懸一線之間的時刻,才會讓人忘記一切,只記得眼前!”
說到這裏,夜無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着方問天淡淡的說道:“問天,我看你的雄心不小,如果處理得好的話,暮雲大概能重新壯大起來。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要這樣,你最好將個人的感情隔絕在暮雲的命運之外,不然的話,你不會成功的!”
夜無涯說話的語氣緩慢淡然,隱隱的顯露出一種他這種年紀不應有的滄桑的感覺,這是一種內心疲累的滄桑!但是這短短的幾句話,卻好像一盆冰涼的水從方問天的頭頂淋了下來,使得方問天全身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然後獃獃的出神。
不錯。夜無涯說的的確不錯,方問天在夢中的時候,那些歷朝歷代有所作為的帝王將相,又有哪一個是真正看重感情的人,自己要想重新壯大暮雲,不可避免的就要遇到許許多多衝撞自己道德標準的事情,遇到這樣的事情,自己該怎麼辦呢?
李世民絕代明主,殺了自己的哥哥與弟弟,逼得自己的父親退位;武則天巾幗不讓鬚眉,卻連連對付自己的兒子;秦王嬴政武功蓋世,統一天下,卻殺了自己的生身父親以及同母異父的弟弟;劉邦建立漢朝,可以見到自己的父親於危難之中不救,還談笑自若;朱元璋開創明朝,可以淹死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小明王。
難道自己以後也會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情?想到這裏,方問天不由得心裏發寒。如果真的這樣,那麼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還值不值得。
同時他轉**一想,自己現在現在很想對付李季奇,但是心裏卻從來沒有恨過他,就其原因,恐怕就是自己心裏隱隱的知道,這種權力之爭其實是沒有對與錯的,就算有對錯,這對錯之間又是由誰來評判呢。
人站立的角度不同,觀點也就不同,這麼說來,暮雲人覺得畫月十分的可惡,唐世仇更是該千刀萬剮的人物,可是對於畫月人來說,唐世仇可能是一個英雄。
想到這裏,方問天心裏一陣茫然,難道自己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都是毫無意義的?那麼自己以後還怎麼將暮雲發展下去呢?
夜無涯看着方問天頭上冷汗淋淋,臉上的神色忽晴忽暗,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樣的事情如果方問天想不通,那是誰也幫不上忙的。對於這種思維的鬥爭,夜無涯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經發生過了,但是過了這麼多年,夜無涯依然發不下這個心理障礙,無法回去幫助自己的父親。
通過剛剛與方問天的一陣打鬥,夜無涯對於自己的這個表弟十分的喜歡,很對自己的脾氣,因此現在夜無涯覺得很矛盾。他希望方問天能維持現在的為人處世的法則,但是他又知道,如果這樣的話,方問天就會和自己一樣,心裏永遠有一個無法放下的包袱、無法癒合的痛。可是如果方問天想通了,性格大變,卻是夜無涯所不喜歡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夜無涯見方問天還是沒有想通,便嘆了一口氣說道:“問天,這世間有很多事情都是想不通的,如果事事都要想通,人生是沒有這麼多時間的。既然想不通,那就暫時不要去想,等以後遇到了再說!反正如果過了這個難關,暮雲就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想如何發展暮雲,那都是由你說了算!”
聽到夜無涯說“暮雲就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想如何發展暮雲,那都是由你說了算”的時候,方問天心裏一動,不錯,到時候自己就要做一個完全不同的暮雲王,倒要看看,帝王將相是不是都要斷絕六親。
想到這裏,方問天晃了晃腦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鬱悶趕出去,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表哥說的不錯,我現在的難關還不知道能不能度過呢!不用考慮這麼多!”說到這裏,方問天停下來想了想,眼中露出了智慧的光芒,這才接著說道:“這麼看來,夜天王看見我父親已死,我自己這個太子好像也不成才,如果再繼續與暮雲合盟,定然會被暮雲拖累,如果暮雲被李季奇奪去,更加可能再豎一個敵人,最符合夜天利益的,便是奪取暮雲,與夜天合併了!”
夜無涯見方問天直接稱呼夜天王而不叫姑父,而且語氣淡然,好像沒有什麼感覺,他的心裏便不由得一陣發悶,都不知道方問天到底想通那個問題沒有。不過到了這個份上,方問天能猜到夜天的打算,夜無涯倒是不覺得奇怪,點了點頭說道:“對,如果剛剛我能殺了你,暮雲必定大亂,再加上父王的另外的一些準備,要奪取暮雲,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問天走上幾步,在夜無涯的身邊坐下,像夜無涯一般靠在牆上,眼睛看着門口,淡淡的說道:“看來表哥你不是干大事的人,剛剛對我居然起不了殺心,現在你沒有殺了我,那麼又該怎麼辦呢?”
夜無涯疲累的臉上重新顯出了傲然的神色,說道:“我雖然喜歡與人決鬥的感覺,但是我不喜歡殺人,除了在戰場上,其他情況我一般都不會殺人的。人命大如天,沒有人能隨意的決定他人的存滅!”說到這裏,他看了方問天一眼,“更何況,你是我的表弟,是我少有的親人之一,我無論如何也起不了殺心的!”
夜無涯說著話的時候,整個人臉上都露出淡淡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這種正直的氣質,使得方問天都有了一種仰視偉人的感覺。要知道,夜無涯是夜天太子,以他的身份,殺幾個人對他來說應該是無所謂的事情,現在他能說出這樣的觀點來,實在是難能可貴的。
方問天不由得一陣慚愧,說實話,他雖然說過要將心頭的包袱放下,以後再想的話,但是這樣的事情並不是說得到就做得到的,而看夜無涯的樣子,好像也是沒有辦法放下的,他採取的也只是逃避的辦法,不過,儘管如此,他也能堅持自己心中的信**,比起方問天自己現在搖擺猶豫,可要好得多了。
夜無涯繼續說道:“我剛剛說了,如果我殺了你,所採用的方案就是剛剛你看到的,如果我沒有殺掉你,那麼,所採用的方案就是這一個!”說著,他將手中的另一封信給了方問天,“其實,最初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想到會用到這個方案,因為就算我沒有殺心,卻也沒有想到我會殺不了你!”
方問天結果信封,緩緩地將其中的信紙抽了出來,只見雪白的紙上寫着幾個大字:“全力助問天!”方問天淡然一笑,不聲不響地將信紙塞回信封,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淡然,夜無涯看着方問天,居然看不出方問天心裏的想法。
其實這時候方問天是怎麼想的,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如果他沒有看到第一封信,那麼現在他一定興奮異常,能得到夜天的全力相助,這可是一個非同小可的助力,不過現在,他對於夜天的感覺已經十分的冷漠了,以至於現在看到這封信,心裏居然不能起絲毫的波瀾。
方問天將信紙塞回信封,再將信封塞回了夜無涯的手中,以極為淡然的語氣說道:“你們夜天要全力助我,說說你們的條件吧!”
如果是畫月和黎刃,就算明知對方有交易條件,方問天也有興趣周旋一番,但是面對夜天,方問天知覺自己連敷衍周旋的興趣都沒有了。
夜無涯臉色微微一變,說道:“你怎麼知道我還有條件,這信里又沒有寫!”
方問天淡淡地說道:“你剛剛不是已經說了么,國與國之間最根本的關係是以利益為主導的,現在你們夜天要幫助我,不可能半點好處也沒有!”
兩人現在並排而坐,這時間的推移,屋外的陽光漸漸地傾斜起來,從左邊的大門傳來明亮的光芒,將客廳內的零亂的情景照得一清二楚,也照清楚了兩人的狼狽樣子。兩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並沒有因為明媚的陽光有所改變。
這時候夜無涯突然轉過頭來看着方問天,嚴肅地說道:“問天,你知不知道,你處理事情好像不太冷靜啊!”
方問天微微一愣,奇道:“我不太冷靜?這話怎麼說?”
本來兩人還剛剛說到夜天又沒有條件的時候,夜無涯居然轉換話題,說自己處理事情不冷靜了。這個話題的轉換來得十分的突然,實現沒有一點預兆,使得方問天覺有點莫名其妙。
夜無涯右手輕輕一振,拿在他右手上的第一封信的信封立即化作片片紙屑,落了一地,然後又向著右邊輕輕的揮了一掌,那鑲嵌在石牆上的信紙也頓時粉碎,而拿在他左手上的第二封信,他卻好好的放進了懷中。
只見他神情嚴肅的對着方問天說道:“問天,你應該知道,如果你要想使暮雲壯大,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是少不了的。我雖然不喜歡這些陰謀詭計,但是我出生在夜天王宮,自然知道無論是自己設定計謀,還是破解他人的陰謀暗算,前提條件必須要冷靜,我觀察了你這麼一會兒,發現你的武功是足夠了,但是你還不夠冷靜,這樣的話,你將很容易落入別人的算計!”
方問天聽着夜無涯的話,心裏猛地一驚,問道:“無涯表哥,你怎麼會認為我不夠冷靜呢?我們接觸才沒有多久啊!”
夜無涯嘆了一口氣,說道:“要知道一個人的特性,並不在於時間的長短,而在於會不會觀察與分析。其實你剛剛給我說與林溢和陳英惠接觸的經過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你不冷靜了,要知道,就算你不想和林溢他們合作,為了暮雲的利益,卻也不應該當場給他們的臉色!我就不信,以你的目光會看不出林溢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這樣的人,往往會將仇恨百倍的誇大,今後整個畫月對你的防備將會大大地加強,甚至會直接對付你!以暮雲現在的實力,實在不應該再招怒畫月!”
說到這裏,夜無涯見方問天神色凝重,認真地聽着自己的講話,不由得暗暗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然後你再看到我給你的第一封信的時候,大失常態,別的不說,我所知道的所有的干大事情的人,都是山崩於前,面不改色,與他們相比起來,你還差得太遠。”說著,他用手輕輕的拍了拍方問天的肩膀,和氣地說道:“如果你剛剛冷靜的話,至少也應該看了我的第二封信之後再說,你卻立即發怒,今天如果面對的不是我,這世間便會又多了一個了解你弱點的對手!”
方問天聽着方問天的話,心裏不停的翻騰,慢慢地將自己這幾日的情況分析起來。
前幾日自己的表現應該是極為冷靜的,在城衛營,自己冷靜的收服了那群城衛;在王宮,自己冷靜的處理了問信問計的事情;在軍師府,自己冷靜以對,使得任啟程、蔣千燈、容道等人支持自己;在極電峰和柳葉谷,也由於自己的冷靜,擊敗了畫月的陰謀和得到了登雲七寨。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冷靜的結果。
可是自從下午知道蔣千燈失蹤之後,自己便隱隱的有了一絲慌亂,後來又猜到任啟程可能有問題,自己的心裏便漸漸地忐忑不安起來,雖然自己還不覺得,但是,就如夜無涯所說的一樣,在隨即處理與林溢和夜無涯的事情上,自己便冷靜不下來了,本來該得到的利益,也就得不到了。
看來自己與那些真正的老狐狸還有一段距離啊!
方問天站起身來,向著夜無涯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多謝表哥的指點!”
的確,如果沒有夜無涯的指點,方問天一時之間還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這個錯誤,而這幾天正值關鍵時刻,任何的錯誤都可能使得自己萬劫不復,夜無涯的這個指點,可是說是十分的及時。
夜無涯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說道:“好了,坐下再說!”看着方問天重新坐下,夜無涯的臉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說道:“本來像這種談判的事情,一般不會派我來的,父王也知道我不喜歡這種事情,但是這次的事情太過重要,要殺的又是你這個暮雲太子,雖然聽說你不會武功,”說到這裏,他臉色微微一笑,顯然是想到了了方問天的傳言,“但是你的防備一定很嚴密,只好我來了!”
說到這裏,夜無涯停了一下,這才接著說道:“不過,我是不會和你談判的,乾脆給你說一說父王給我的底線吧。”說著,他看着方問天說道:“事成之後,暮雲必須一次性給夜天一萬個金幣!”
(註:1金幣=100銀幣,1銀幣=100銅幣,1銅幣=100銅子,1銅幣購買力大約是一公斤大米。我算了一下,一萬金幣大約等於兩億人民幣,八億台幣!另外,由於是模仿古時候的社會,因此整個晚天的消費水平極低。)
方問天這時候的心情已經真正的冷靜了下來,聽了夜無涯的條件,他沒有立即說話,只是冷靜地分析起來。要知道,一個金幣就可以使一家人一年不愁溫飽,一萬個金幣,大概要等於暮雲國庫三個月的收入,對於已經在危急時刻的暮雲來說,這個條件的確比較輕鬆,看來,夜無涯的確幫了自己不少。
想到這裏,方問天說道:“好,就這個條件!不過,你們夜天將怎麼樣幫助我呢?”
夜無涯的臉上也顯出了笑容,說道:“我這次總共帶三百個護衛來,絕對有你們城衛的實力,至於要怎麼樣幫助你們,就要看你的安排了!我雖然很擅長指揮戰場上的戰鬥,對於這件事情,卻還需要你自己指揮!到時候你需要的好,你可以直接指揮他們!”說著,他笑了笑,“當然,也包括我!”
方問天心裏一驚,夜無涯帶了三百個護衛來,這是是各國規定的出使他國所能帶領的最大人數,想不到夜無涯帶了這麼多的人,但是方問天臉上並沒有顯出吃驚的神情,大喜道:“有無涯表哥親自出手相助,我一定勝算大增!至於我怎麼佈置的事情,看來要等明天宴賓園大宴之後再說。”說著,方問天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說道:“他李季奇再猖狂,也只有在父親大祭之日才可以找到殺我的機會,也只有在那個機會殺了我,他才沒有嫌疑!”
夜無涯點了點頭,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道:“好,到時候你通知我該怎麼做,我自然會將事情辦好!”說著,他的身上又漸漸地顯露出那種傲然自信的氣勢,彷彿面前就算是一座大山,在他夜無涯的面前也要矮一截似的,這種自信傲然的氣勢,顯得是那麼的自然,讓人沒有一點做作的感覺,彷彿夜無涯本來就該是這樣子的,如果不這樣,反倒是不正常了,“我倒是很好奇,到時候你會給我安排怎樣的對手!”
方問天哈哈一笑,意氣飛揚的說道:“放心,一定不會讓無涯表哥失望的!”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次的大笑,兩人覺得十分的暢快。因為方問天感覺到夜無涯放開了心中的煩悶,恢復了他那一身的凌然傲氣;夜無涯也感覺到方問天信心大增,剛剛的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態已然不見了蹤影。都為對方而感到高興。
待笑聲停下來,夜無涯忽然向著方問天低了一個古怪的眼色,故意放低了一點聲音說道:“問天,趁現在無語不在,我告訴你她為什麼要殺你,不過,你可不能說是我說的,不然我可就麻煩了!”
方問天回了一個眼神,臉上露出了希冀的神色,說道:“好啊,好啊!我一定不說!”
就在這時,只聽門口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喝道:“大哥,不許說!”說著,一個人影沖了進來,卻是夜無語。
夜無語自從看到大哥夜無涯和方問天打了起來的時候,心裏便不由的擔心起來,那種擔心的心情十分的古怪,既有擔心夜無涯的感覺,好像也有點擔心方問天,這樣的感覺,使得夜無語覺得十分的惱火。後來,她對方問天雖然還是沒有好臉、色,自己走了出去,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情,她十分破例的沒有走遠,躲在了門口,悄悄地觀察着方問天和夜無涯的情況。要知道,夜無語對於這樣的事情是從來不感興趣的。
在這觀察的這段時間內,夜無語整個人的心情居然在不知不覺中隨着方問天轉了起來,方問天悲憤異常的時候,她也覺得心情沉重,方問天神情淡然的時候,她也覺得心裏輕鬆。當她正在為自己這種不由控制的心情所懊惱的時候,就聽到了夜無涯最後的話語。
自己這心中的秘密,絕對不能有大哥說出來,要說也得自己來說!
因此,她顧不得隱藏,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