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功異法
方問天還沒有走到自己院子的門口,夜無涯和夜無語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方問天的視野之中。像夜無涯這樣身份的人,一般只需要在門門口通報一下自己的身份,便可以徑直往內院走來。
夜無涯個子很高,比起方問天幾乎都要高一個頭,就算方問天以後還有長高的機會,只怕也長不到他這樣的高度。他整個人依然如一支標槍一般的,站得筆挺,俊美無比的臉龐隨時散發出一個剛毅的魅力,就算方問天身為男人,也不得不為夜無涯的魅力喝一聲彩,如此的人物,方問天都覺得實在不應該出現在人間。
這次夜無涯依然身穿黑衣,卻沒有披風,手上也沒有他那支精鋼長矛,可是夜無涯給本身就好像一種武器,隨時都在散發著盎然的戰意,相信以他的這種心境,沒有人能對他進行偷襲。
方問天自問武功並不比夜無涯差,但是要無時無刻的維持這種心境,方問天卻是做不到的,這種心境,實在是與個人的天賦有關,旁人就算是再怎麼鍛煉,只怕也達不到這樣的程度。
夜無語跟在夜無涯的身後,她的個子比較矮小,臉上仍然矇著薄薄的薄紗,身上卻換了一件白色的長衣。儘管她整個人躲在了夜無涯的影子裏,好像被光芒四射的夜無涯所掩蓋,但是,她那淡淡的輕柔和淡淡的寒氣,卻一下子就讓方問天注意到了他。
方問天不由得呆了呆。
夜無語換成普通的女式長衣之後,再也沒有了上午身穿勁裝凌厲強悍,卻有另一種的溫柔,幾乎是的方問天忘記了她天空武士的身手。如果不是她身上依然有着淡淡的上寒氣,完全會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夜無涯和夜無語知道方問天在觀察自己。
今天上午方問天出人意料的表現,使得他們在這下午便急急忙忙地來找方問天。他們本來也是要觀察方問天的,但是當他們一踏入方問天的這個院子裏的時候,立即呆住了,就連前來迎接的方問天也沒有注意到。
方問天的這個院並不是很寬敞,對於他太子殿下身份來說,還可以說比較小,但是,這院子中的花錯樹木草落有致,明顯的是被人修剪過的。可是這些修剪過的花草樹木和院子中的假山等事物搭配在一起,居然有一種完全融合的感覺,使得夜無涯和夜無語有一種走入大自然的感覺。
夜無涯和夜無語剛剛出過了暮雲王宮的幾個殿堂和幾個走廊,這些走廊大殿修建得整齊精美,可是走過走廊之後忽然來到這個院子裏,那種由人工建築突然來到大自然的感覺,對他們的心靈產生了極大的震撼。
待他們漸漸的回過神來的時候,心裏驚訝的感覺更加的明顯,天下居然有人可以將環境佈置得如此巧妙!
對於夜無涯和夜無語的震撼,方問天倒是心裏有數,要知道,當初他剛剛修剪完了這些花木之後,自己都震撼了,何況是他們。
過了好一會兒,夜無涯這才對這已經站到他身邊的方問天說道:“問天,你的這個院子的佈景,實在是我一生之中見過的最好的,不知道是哪位大師的傑作?要是能請的這位大師到我那裏作客,到時我夜無涯的榮幸!”
他說話的時候,雙目依然在四周打量着,神情有點嚴肅,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方問天不由得一愣,這個院子是自己和小琴兩個人動手完成的,不過倒是不好對他說,只好含糊道:“這個……我要問一問才行!”說著,方問天向前而行,領着夜無涯兄妹二人向著大廳走去,口中問道:“無涯表哥這麼急來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情么?”
夜無涯剛剛叫方問天為“問天”,語氣頗為熟絡親熱,顯然是以親戚身份自處,方問天自然便叫他“無涯表哥”。
在院子中彎彎曲曲的走着,穿來繞去,夜無涯嘆道:“問天,來到你這裏,要是方向感差一點的話,只怕都被你給繞暈了。”剛說到這裏,夜無涯忽然看到了剛剛小琴為李棟所擺的茶几和兩杯茶,他語氣一轉,淡淡地說道:“剛剛有人來過了吧!”
本來方問天領着兩人不必這麼繞來繞去的,但是在院子中還有方問信和方問計在練功,如果直走的話,定然會遇到他們,在這個時候,方問天可不想有人打攪他們。不過,聽了夜無涯的話,方問天心裏卻一動,要是自己能在這院子中佈置一個迷蹤陣,對於自己這個院子的防護倒是有很多作用的,
方問天心裏想着,口中笑着答道:“無涯表哥不知道,今天我這裏倒是有點熱鬧,先是龍安的棟太子來了一趟,緊接着畫月的林溢和黎刃的陳英惠也來了一趟,現在你們又來了。哈,我這裏平日裏基本上沒有人來,想不到今天一來就這麼多人,並且個個都是難得一見的人物啊!”
說著話,三人來到客廳,小琴早就已經將茶水換了。
客廳簡陋的佈置剛剛使得林溢和陳英惠驚訝,這時候夜無涯和夜無語也驚訝了一下,不過剛剛兩人有了院子中環境的驚訝,這時候倒也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夜無語卻回過頭來,在方問天的臉上打量了幾下,好像要將方問天看清楚似的。
自從兩人進來之後,方問天都不敢正眼的看一看夜無語,一想到這個夜無語是自己的未婚妻,方問天就覺得這個心裏怪怪的,這時候間夜無語打量自己,便向著夜無語笑了笑。誰知道夜無語忽然將目光轉開,還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後對這夜無涯說道:“大哥,我先出去看一下!”
說完向著外面走了出去。
夜無涯臉上帶着一絲古怪的微笑,大聲說到:“好啊,你就在院子裏看一看吧,爭取學一點技術回去,幫大哥把院子佈置一下!”
方問天卻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實在想不起自己到底那裏得罪這個無語公主了。說實話,方問天對於這個無語公主,也只是身份上覺得怪異,看起來有點尷尬而已,卻完全沒有面對有琴聞櫻的那種心動的感覺。
夜無涯好像沒有注意到方問天發愣的神情,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說道:“他們來幹什麼?”
說著,他向正廳的左邊走去,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旁人坐在椅子上,總要靠在椅背上,夜無涯坐在椅子上,居然將腰挺得筆直,使得方問天都不好意思靠在椅背上了。
方問天淡淡的一笑,將剛剛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笑道:“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看他們的樣子,這件事情倒像是畫月王和黎刃王所下達的任務,不過他們無法完成了。”
方問天剛剛的心情還有一點鬱悶,這時候已經好了很多。
夜無涯沉思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雙目直至的盯着方問天,沉聲問道:“我想知道,他們畫月給的條件對於問天你來說已經比較優厚了,你為什麼拒絕?”
方問天在正廳的右邊坐下,與夜無涯隔了一張放着兩個茶杯的桌子,他將自己的茶杯端起來,毫不退縮的看着夜無涯,輕輕地喝了一口茶,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說道:“我想這個問題無涯表哥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何必要說我的這麼清楚呢?”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過了片刻,同時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十分的暢快,那是一種難得的遇到知音的暢快。
帶兩人笑完,夜無涯也端起茶杯,優雅地喝了一口,慢慢的放下茶杯,神色一正,嚴肅的說道:“問天,我這次來,主要有三件事情,這三件事情,就是父王所交代的!”
方問天放下茶杯,定了定神,問道:“姑父交代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方問天的姑姑,也就是方正校的姐姐,正是夜無涯的母親,夜天王后,所以方問天叫夜天王為姑父,其實也是因為暮雲方家和夜天夜家有這樣的關係,也天才多次幫助暮雲,使得暮雲能堅持到現在。
說實話,就算方問天這次能順利登上暮雲王位,以後將面對畫月和黎刃的壓力,儘管方問天才智出眾,但是暮雲的實力實在是太弱,到時候不得不藉助夜天的力量,因此,對於夜天王所要辦的事情,方問天必須十分的注意。
夜無涯看了看屋外的景色,神色間有了一絲淡淡的哀痛,說道:“這第一件事情,就是來送舅舅最後一程。”說著,他停了下來,剛毅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點點的柔和,這才接著說道:“我記得我上一次來暮雲的時候,還是舅母去世的那一年!這麼多年來,我要幫着父王分擔國事,實在太忙,沒有時間再來暮雲,卻沒有想到那一次居然是最後一次見舅舅!”
方問天只覺得心裏一酸,夜無涯所說的舅母,正是方問天的生身母親,但是方問天現在都沒有多少感覺了,想不到也無涯還記得,而對於父親方正校的感情,如果不是自己的思維在突然間有了巨大的轉變,只怕還不如夜無涯。
夜無涯又緩緩緩緩地說道:“後來暮雲與畫月一戰失敗,丟掉了布霞平原,連暮雲城都岌岌可危,父王親自帶兵壓向了畫月,而我卻帶兵牽制黎刃,雖然明知道舅舅身受重傷,可能無法挽回,卻也沒有時間前來看一下。唉!”
說著,夜無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才看着方問天接著說道:“說起來,我上一次見你,也就是那一回,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時你只有九歲吧!”
方問天點了點頭,眼睛卻微微發紅。
夜無涯說道:“這麼多年來聽到的你的消息都是一些不好的負面的消息,這些消息旁人或許以為是你放的煙霧,我知道是真實的,因為那是舅舅在書信中說的。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你這麼放任自己,但是你卻給舅舅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負擔!”
方問天不由得低下了頭,沒有說話。要是旁人,那是沒有這樣對方問天說話的資格,但是夜無涯是方問天的親表哥,這樣說話,卻也比較合適。方問天這時候心裏也十分的不好受,不由得暗恨,如果那個奇怪的夢來得早一些,那該多好啊!
夜無涯神色間稍微放開了一點,露出了一點笑容,說道:“不過,今天上午我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變了,無論是什麼原因,但是你變好了,舅舅要是知道這一點,也可以瞑目了。我想,舅舅的這最後一程,也會走得高高興興的。”
方問天緩緩地站了起來,向著夜無涯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說道:“多謝表哥的教誨,方問天一定銘記於心。”
夜無涯點了點頭,這才說道:“這第二件事情,倒是相當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當時連我都沒有想到!”
方問天重新坐回了位置,心裏卻不由得好起來,夜天王到底要夜無涯做什麼事情呢?居然連身為兒子的夜無涯當時都沒有想到,可見,這件事情一定是十分的出乎意料之外的。
夜無涯臉上帶着奇特的笑容,又仔細地看了看方問天,然後緩緩地抬起手來,突然間笑了笑,說道:“其實這第二件事情很簡單,那就是——殺了你!”
他前面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還十分的淡然,好像還在與方問天說這家常話一般,但是當他說到“殺了你”三個字的時候,那抬起的右手四指併攏,只留下一個食指向著方問天的額頭點了過來。這一下十分的突然,事前幾乎沒有任何預兆,霎時間,一縷凌厲的指風已然射到了方問天的眼前。
方問天大吃一驚,這時候指風極近,無論方問天採取任何動作,都來不及進行躲避,但是他體內的真氣卻自然而然的用上了額頭,與那凌厲的指風撞在了一起,嗤啦一聲輕響,方問天全身猛地一顫,一個筋鬥倒翻了出去,與夜無涯拉開了距離。
夜無涯輕輕的“咦”了一聲,卻沒有馬上追擊,臉上帶着讚歎的神色,說道:“古怪!”
方問天額頭上出現了一個淡淡的紅印,正在他額頭的正中央,看起來,倒像是他故意畫上去作為裝飾用的一般。但是方問天的顯色卻極為難看,毫無血色,他看着夜無涯,雙目帶着凌厲的眼神,看着夜無涯冷冷的說道:“無涯表哥,這是怎麼回事?”
夜無涯毫不畏懼方問天那凌厲的眼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筆挺的身子發出一股沉重的壓力,將方問天籠罩其中,臉上卻帶着淡淡的苦笑,說道:“問天,我已經說了,這時我父王交待我要做的第二件事情,我只是遵照吩咐做而已!”說著,他停了下來,搖了搖頭,這才接著說道:“其實,如果我心中真的帶着殺意的話,這一招偷襲,只怕問天表弟你躲不過的!唉!看來我是一個不適合偷襲的人!”
方問天冷冷的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你要來辦三件事情,第一件事來送我父親最後一程,第二件就是來殺我,照這麼看來,這第三件事情就和我無關了?”
方問天說這話,緩緩地運轉自己的真氣在十二經脈中運轉,修補着自己體內的傷勢。剛才他將真氣運到額頭應當夜無涯的一招,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當時額頭畢竟是人的要害之一,他防備的又十分匆忙,並不完善,夜無涯的鬥氣還是有一部分沖入了方問天的腦中,這六陽魁首豈能受得傷害,於是他強行將這些鬥氣引到了十二正經之中,使得十二正經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蕩。
同時方問天心裏想到,自己這幾天是不是運氣不好,怎麼老是有人來殺自己。先是奉世文疑惑,然後是流風歌舞,接着是夜無語,現在夜無涯也要殺自己了。
夜無涯說道:“你說錯了,這第三件事情其實還是和你有關的!說起來,這第三件事情其實是兩件事情!”說到這裏,他口風一轉,淡淡的笑道:“你不用慌,慢慢的調理傷勢,我會等你一會兒!”
方問天心裏一驚,說道:“你知道我受了傷?”
既然夜無涯已經知道自己受了傷,方問天心裏就更加的小心了,他剛剛能偷襲,現在自己受了傷,難保他會再次偷襲,在夜無涯沉重的氣勢的壓迫下,方問天現在不敢有絲毫的分心,就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夜無涯仰面看着屋頂,向著客廳的中央走了幾步,神情中帶着淡淡的傲然,說道:“問天,你也太小看我了,說實話,剛剛的這一招,是我生平第一次偷襲人!男子漢大丈夫,做人就應該堂堂正正,如果不是父王交我必須這樣做,我是不屑於這麼做的!”
方問天的傷勢只是十二正經受到了震蕩而已,在真氣緩慢地運轉之下,慢慢的,十二正經就理順了,真氣運行也就沒有了絲毫的滯留了。方問天心裏暗喜,悄悄地聚集真氣,口中卻說道:“所以表哥明知我受傷,卻也給我聊上的時間,想要與我堂堂正正的一戰!”
夜無涯說道:“不錯,自從上午看了你對付無語的那一招之後,我就對你十分的感興趣,想不到在林濤和黃大潤之外,還有你這麼一個有趣的年輕高手,當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夜無涯說著話,渾身上下微微的顫動着,本來白皙的臉龐也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紅暈,雙目中充滿了興奮的神色,接著說道:“要知道,與年輕高手戰鬥的感覺是十分美妙的,這種感覺,要是與老一輩的高手戰鬥的話,是完全體現不出來的!”
方問天間夜無涯那興奮的神色,心裏不由得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該說自己倒霉呢,還是佩服夜無涯的精神,無論怎麼說,夜無涯剛剛暗算自己的時候並沒有包含殺意,這是自己該感謝他的地方,不然的話,自己就算是不死,也一定會受一點無法立即癒合的傷勢,可是現在,面對夜無涯的好戰,承受着夜無涯沉重的壓力,方問天卻並沒有輕鬆的感覺。
夜無涯走了這幾步,已經和方問天面對面了,兩人相隔了七八步的距離,中間沒有任何間隔的東西。
方問天的臉上突然笑了笑,說道:“看來無涯表哥好像很有信心,那麼我就不客氣了!”說著,方問天的左腳緩緩地向前跨出一步,右腳抬起,輕輕地放在了右腳的膝蓋上,雙手合什,向著夜無涯舉了一躬。
夜無涯聽了方問天的話,以為方問天馬上就要進攻了,他臉上依然帶着他那特有的微笑,正準備迎接方問天的攻擊,卻想不到方問天只是向著自己醒了一禮。夜無涯不由得呆了呆,對方問天的這個動作不明所以。
就在這時,夜無涯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之處的空氣有了一絲異動,他久經沙場,立即意識到不對,雙臂猛地橫在了自己的胸前。幾乎在同時,一股暗勁涌了過來,無聲無息的擊在了他的手臂上。
這股暗勁雖然無聲無息,軟綿綿的,但是卻好像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後勁,夜無涯本來就準備不足,這一下只覺得雙手一麻,好像有人在自己身上猛地推了一把,站立不住,不由自主地便退了一步。
方問天輕輕的喝道:“好!”身子一彈,整個人彷彿從原地消失了一半,一下子不見了蹤影,下一刻,卻又已經出現在夜無涯的身旁,向著夜無涯的左肩就是一掌。
其實以兩人的功力,隔了數米遠也可以傷人,但是兩人實力相若,隔空攻擊的招式威力將會大大的減小,傷不了對方。因此除非相鬥的兩人的功力相差太遠,武者相鬥一般不會遠遠的隔空攻擊的。
夜無涯臉上神色不變,但是他的眼中明顯得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他久經沙場,對於危險,造就培養出了一種奇異的直覺,方問天這一次可怕的速度,夜無涯居然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左手伸出,恰好迎向了方問天的攻擊。
兩人雙掌接觸,卻是無聲無息!
夜無涯不由得輕輕的“咦”了一聲。
本來已兩人的功力,雙掌相對,定然發出驚天巨響,但是夜無涯卻覺得方問天的手掌軟綿綿的,仔細體會,卻又軟中帶硬,那感覺就好像打在了一個彈簧上一般。夜無涯一生戰鬥無數,卻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掌力。但是夜無涯心智堅毅,反應飛快,見方問天與自己對掌,這種實力的硬拼,他確實有信心的。
想到這裏,夜無涯聚集鬥氣,準備給方問天重重的一擊。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方問天單掌圓掄,一股怪異的力道拉夜無涯便向一邊倒去,那感覺,就好像自己正在與方問天對峙的時候,有第三個人在旁邊拉扯一般。這個力道正好打破兩人的平衡點,儘管以他夜無涯的強悍,卻也站立不穩,向著左邊偏了過去。
夜無涯的臉色終於微微的變了,他全身鬥氣猛然間全速運轉,將自己的重心向著右邊移動,與那股奇怪的力道相抗衡。兩股力道正面對敵,兩人同時一個踉蹌,都向著右邊跨出了一步,緊挨着的雙掌這才分開。
方問天心裏大吃一驚,他剛剛先用童子拜觀音這一招對着夜無涯偷襲了一招,本來這一招如果在夢中的話,怎麼也算不上偷襲,但是現實之中鬥氣實在是太過剛硬,這樣的招式是發不出來的,於是對於現實中的人來說,這個招式便產生了偷襲的效果。
對於這一招夜無涯能擋住,方問天天並不感到意外,可是自己的第二招使用的是自己最喜歡的太極拳,這其中的牽引之力本來是打算強行使夜無涯失去重心,露出破綻的,誰知道夜無涯的武功實在是太好,這一下牽引,居然使得自己也不由得跨了一步,雖然夜無涯露出了自己預想的破綻,但是自己也無法發出下一招了。
夜無涯心裏也好生的吃驚,他一生對敵無數,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古怪的情況,明明方問天單手與自己相對,居然可以生出另外一股奇異的勁力來,硬生生的破壞了自己準備好的攻擊,這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使得夜無涯心裏好生的氣悶。
夜無涯吸了一口氣,驚異的神色還掛在他的臉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後啞然一笑,說道:“你的這一招倒是十分的古怪,上午擊敗無語的就是這一招吧!”
方問天點了點頭,臉上也帶着自信的笑容,說道:“不錯,就是這一招!不知道無涯表哥認為如何呢?”
其實準確地說,太極拳只是一種意境,並不能分出具體的一招一式,不過,像方問天和夜無涯這樣的高手,已經隱隱的可以體會意境的感覺,所以他們所說的招式,已經不是單純的指某一個動作了。
夜無涯低頭想了一下,抬起頭來,看着方問天,認真地說道:“說實話,如果不是有父王的命令,我倒真的不想和你打了!”
方問天不由得一愣,奇道:“為什麼?”要知道,剛剛夜無涯還滿臉的興奮,戰意盎然,還說遇到了自己這個年輕的高手,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現在剛剛過了一個回合,卻說不想打了。
夜無涯說道:“我所嚮往的戰鬥,是男人之間實力的硬拼,速度的對抗,鬥氣的衝撞,你的這個法訣,讓我很難體會到那種感覺!”說到這裏,他雙目猛的一睜,兩道寒光直射方問天的臉龐,提高了聲音說道:“不過,你這種怪異的武功,卻是我聞所未聞的,為我的武功觀點又打開了一個新思路!我倒想試一試,我能不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說著,夜無涯緩緩地將右手舉起,平放在自己的胸口,雙目緊緊地盯着方問天,一股無形的氣機隱隱的與方問天相連。同時,也無涯的周圍漸漸的起了一股氣旋,繞着夜無涯漫漫的旋轉,那旋動的速度十分的緩慢,但是靠近他身邊的一張椅子卻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慢慢的移動着,好像要被這極為緩慢的旋風吹起來一般。
方問天臉上帶着自信的微笑,沒有絲毫畏懼的神色,夜無涯所散發出來的壓力幾乎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自然可以感覺出來,夜無涯是想要以絕對強大的力量來破解自己的太極心法,如果自己的太極心法已經到了圓通如意的地步,倒也不懼這種純剛性的鬥氣,但是,自己太極拳也只是半吊子,不知道能不能對付得了。
夜無涯身邊的旋風繞着他的周圍旋轉,那旋轉的圈子越來越小,漸漸的,幾乎貼着他的身體旋轉,然後,那旋風就突然間不見了,就好像縮得太小,到了夜無涯的體內一般。而就在這旋風消失的同時,夜無涯那靠在胸口的右拳便緩緩地向著方問天伸了出來。
夜無涯這身出來的右拳動作極為緩慢,緩慢得就好像要將自己的右拳伸給方問天看清楚一般,根本不像要伸出去打人,而且也沒有預想中呼嘯的拳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