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勃·巴納德

從未讀過約瑟芬.鐵伊的偵探小說讀者有福了。鐵伊身處於英國犯罪寫作的黃金時期(約莫在一九二0~一九五0年間),她在眾偵探小說大師之間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約瑟芬.鐵伊(一**六或九七~一九五二年)是一名僅以作品知名的作家。幾乎沒人了解她的私生活,雖然她在戲劇方面的成就也相當不凡,但似乎沒人在意。她身後四十多年作品的銷售穩定端賴小說本身,顯然這些書有着持久不衰的吸引力。我大膽假設她的讀者對她的態度應與對其它古典犯罪小說作家不同:他們對她有愛。他們對待他們最愛看的鐵伊小說,就像他們對待他們小時候最愛看的書一樣,例如《柳樹之風》、《小婦人》什麼的:無條件的熱愛。

小說家與讀者之間這堅強的連結乃基於信任--信任某人是一流的說故事家,而且不會將內容公式化。鐵伊,在她最好的幾本書里,試圖用各種不同的方式說各種不同的故事。這使她不同於一般量產神秘故事的供應者,雖然那些作品也相當精彩。事實上,在她較為直截了當的偵探故事裏,約瑟芬.鐵伊常常顯露她對傳統“誰是兇手”那一套公式的不耐煩。例如在AShillingforCandles一書中,三分之二的陰謀在探員得到訊息時都未揭露給讀者,或只在破案前才透露。換句話說,她對那種遊戲一點興趣也沒有,而寧願嘗試別的,更多樣性的方式。

她的其中三本小說正是以這樣的方式寫成,不論是犯罪小說體還是“正常”小說體她都揮灑自如。故事的中心仍是犯罪,但是和公式化的“圖書館裏的一具屍體”相去甚遠。很多偵探小說都改編自真人真事,但絕少像BratFaurar這樣的撼動人心,而就單純的解謎習題而言,我們的惻隱之心也不曾這樣有技巧地、令人驚訝地被操縱者。《時間的女兒》幾乎是空前絕後的成功(一個歷史上的謎經過現代人的調查而重新鮮活了起來),它使人們對英史中理查三世那段公認的骯臟污穢的時期,以及塔中王子的謀殺案重新發生興趣。TheFranchiseAffair一書也是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發生於十八世紀的一件案子,某女傭控告她的主綁架及虐待),但在她的筆下卻成為描寫中產階級困境的寓言。

處於偵探小說黃金時代的末期,鐵伊難免和她當代的人一樣有些不怎麼好的態度:反猶太主義,輕視勞工階級,對任何狂熱都感到深深的不安(例如蘇格蘭民族主義,那種事對她來說有任性的意味)。如果艾嘉莎.克麗絲蒂三幕悲劇一書中的“安東尼.阿斯特”實際上是用來打擊鐵伊的話,那麼當克麗絲蒂用“她精神上的家有如伯恩茅斯的寄宿舍”來暗諷她的書正經、傳統到沉悶的地步,還算是相當持平的。

不過那樣一來卻金是講究細微末節而忽略了重點:約瑟芬.鐵伊精彩的說故事技巧;她書中多樣的、可愛的角色性格;最重要的是,她操縱了讀者的同情心。這樣的例子在她的作品中俯拾皆是,不論那是一本“誰是兇手”還是架構較新式的小說。如果納加歐.馬許或克麗絲蒂死得和鐵伊一樣早,我們或許還是能猜到他們會繼續寫什麼樣的小說。如果伊活得更久,我們猜她也許會多寫些“誰是兇手”這樣的小說吧,但除這點而外她到底真正會寫些什麼我們還是猜不到。那也是她最令人佩服的地方。

(※羅勃·巴納德,寫過三十多本偵探小說,包括最近的屋主。他曾七次提名愛倫坡獎,並得過安東尼、艾嘉莎、麥凱維提、尼洛·渥夫獎,現住在英國的里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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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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