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彈組裝台

原子彈組裝台

第二十一章原子彈組裝台

瓦西里葉夫選擇在客廳里幹活,把窗帘拉上,打開電燈。首先,他要那九件該

組裝的東西。

“得要一個垃圾袋。”他說。彼得羅夫斯基從廚房中拿來一隻。

“按我的話把東西遞給我,”裝配師說,“首先,雪茄盒。”

他撕開包封,拉開蓋子。盒中有兩層雪茄,上面13隻,下面12隻,每隻都在一

個鋁管中。

“應該是下面一排左數第三隻。”

正是如此。他把雪茄從管中倒出來,用刀片將雪茄割開,從裏面的煙絲中抽出

一隻纖細的玻璃管,一端捲曲着,帶有兩條盤着的細電線。這是一隻雷管。其餘的

東西都扔進了垃圾袋。

“石膏殼。”

石膏殼有兩層。第一層幹了后,再加第二層。在兩層中間,一張灰色的像玻璃

膩子似的東西擀得平平的,用塑料薄膜包起來,以免粘住;再纏到胳膊上。瓦西里

葉夫將兩層巴黎石膏揭開,把空膛里的灰色粘土也剝掉,撕去塑料薄膜,將裏面的

東西揉成一個球。這是半磅塑料炸藥。

李什卡先生的鞋給了他。他把兩隻後跟都切開,從一個跟里拿出一隻圓形鋼盤,

直徑2英寸,厚1英寸。邊上套成又寬又平的螺紋,一面有一條深溝,可以插進一

只寬頭的螺絲刀。從另一隻鞋跟里拿出一個灰色的金屬盤,比那個平一些,寬2英

寸。這是用鋰製成的。鋰是一種惰性金屬,它與釙結合時,便成為引爆器,使原子

反應達到最高能量。

與其相配合的釙盤則取自那隻電動刮鬍器。它曾一度使卡萊爾·沃斯尼亞克擔

驚受怕;它也是頂替在格拉斯哥丟失的那個釙盤的。這樣,還剩下五件偷運過來的

部件。

從卡車排氣管里卸出的、帶有隔熱層的東西被拆開后,露出一隻鋼管,重20公

斤。它的內徑2英寸,外徑4英寸,所以,管壁厚1英寸,電硬化鋼製成。一端內

壁套成螺紋,另一端有鋼帽。在鋼帽的中心有一個小孔,可以將雷管插進去。

從大副羅蒙諾夫的半導體收音機里,瓦西里葉夫取出定時器。這是一隻密封的

扁鋼盒,長短像一盒香煙那麼大,一面有兩隻大按鈕,一個紅的,一個黃的;另一

面引出兩條花線,一個正極,一個負極。每個角上都有一個掛耳似的東西,上面有

孔,以便用螺栓固定在鐵卷櫃的外面,卷櫃裏面裝炸彈。

裝配師拿起倫魁斯特先生薩博車上的滅火器,擰下底部,這個底部是準備小組

切開后又重新組裝的,然後又刷上漆,蓋住接縫。從裏面取出的不是滅火泡沫,而

是軟填料。最後是一個像鉛一樣的重棒,5英寸長,直徑2英寸。雖然很小,但仍

有4公斤半重。瓦西里葉夫戴上厚手套操作。這是純鈾235。這東西有放射性嗎?”

彼得羅夫斯基問。他好奇地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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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但並不怎麼危險。人們總是認為所有的有放射性的東西都有同樣的危險。

不全這樣。夜光錶是放射性的,但我們大家都戴。鈾放出阿爾法射線,不高。現在

是針,這才是要命的,但只在達到臨界點時才是要命的。那只是在起爆之際,而不

是現在。”

從奧斯汀車上拿來的兩隻大燈要一層接一層地剝開。瓦西里葉夫拿下玻璃燈泡、

細燈絲和反光碗,剩下的只是兩個非常沉重的半球形碗狀物,每隻1英寸厚,電硬

化鋼製成。每個碗邊都有法蘭圖,鑽了16個孔,以便上螺絲。合到一起后,正好構

成一個圓球。

一隻碗的底部有一個直徑2英寸的圓孔,孔內有螺紋,可以將李什卡左鞋跟里

的鋼圓盤擰進去。另一隻碗的底部伸出一截短管,裏面有2英寸寬的空洞,外面有

法蘭圈和螺紋,可擰進卡車排氣管卸下的鋼管里。

最後一個是小孩的球,從宿營車上拿來的。瓦西里葉夫割掉那花花綠綠的膠皮,

一隻金屬球在燈下閃光。

“這包着的是鉛,”他說,“裏面是鈾球——原子裂變核。以後我要把它拿出

去,它也是放射性的,跟那個一樣。”

九個部件都齊備后,他感到很滿意,便開始弄鋼卷櫃。把它放躺下,提起蓋,

用板條和木棒在裏面做了一個框架,像一個低低的搖籃,坐在櫃底上,又用一層厚

厚的防震泡沫蓋上了。

“裝進去炸彈之後,在四邊和上面還要塞進一些。”他解釋說。

他拿起四個電池,將電極分別接到一起,用膠帶纏起來,又在卷櫃的蓋上鑽了

四個小孔,在蓋里固定上電池。這時已是中午了。

“好,”他說,“咱們把它裝到一起。可是,你見過原子彈沒有?”

“沒見過。”彼得羅夫斯基聲音嘶啞地說。他是一個徒手搏鬥專家,不怕拳頭

和刀槍棍棒。但瓦西里葉夫擺弄這種足以摧毀一座城鎮的玩意兒時,卻無動於衷,

還顯得很快活,真使彼得羅夫斯基擔心。跟大多數人一樣,他認為原子科學是很玄

妙的。

“過去,這玩意兒是很複雜的,”裝配師說,“非常大,即使是威力很小的,

也得在非常複雜的實驗室里製造。現在,尖端的核武器,數百萬噸級的氫彈,體積

很小。但今天的基本原子彈已經簡化到了在任何工作枱上都可以組裝的程度了,當

然要有必要的部件,還要懂得工藝和加點小心才行。”

“了不起。”彼得羅夫斯基說。瓦西里葉夫正在切除鈾235外面的薄鉛皮。鉛

皮像包裝紙一樣,包得嚴嚴的,用噴燈封好接縫。很容易地揭開了,裏面又是一個

球,直徑5英寸,中間鑽了一個直徑2英寸的洞。

“想知道它怎麼工作嗎?”瓦西里葉夫問。

“當然了。”

“這個球是鈾,重量是15公斤半。它的量還沒有達到臨界點;鈾在它的量超過

臨界點時,才發生鏈式反應。”

“什麼是‘鏈式反應’?”

“它開始嘶嘶地響,不是像汽水那樣地嘶嘶響,我說的嘶嘶響是指一种放射術

語,它開始進入爆炸狀態。這個球還沒有進入那個階段,你看到那邊的短棒沒有?”

“看到了。”

那是鈾棒,從滅火器中取出來的。

“那個棒正好能放進球中央的2英寸洞中。它進入球中后,它們的量就達到了

臨界點。那個鋼管就像一支槍管,鈾棒就像子彈;引爆以後,塑料炸藥就把鈾棒順

着管道崩進球的中心。”

“於是就轟——地炸了。”

“還不會那樣,還要一個起爆器,不然的話,鈾自己就嘶嘶地自消自滅了,放

出大量的射線,但不發生爆炸。要想讓它轟地爆炸,還得用中子云去轟擊臨界鈾。

這兩個圓盤——鋰的和釙的,就構成了起爆器。它們分開時,毫無害處,釙放出微

弱的阿爾法射線,鋰是惰性的。啪地將它們合到一起,就發生一種奇怪的現象。它

們開始反應,放出我們所需要的中子云。由於它的作用,鈾開始裂變,放出極大的

能量,這就是破壞力。它只需要億萬分之一秒。這隻鋼管只能在這短暫的一瞬間起

控制作用。”

“誰把起爆器扔進去呢?”彼得羅夫斯基在大難臨頭之際還在打趣地問。

瓦西里葉夫笑了。“誰也不用。兩個圓盤已經裝好了,只是分開着。我們把釙

盤裝到鈾球洞的一端,鋰盤則裝到鈾棒的一端。當鈾棒像子彈一樣從鋼管射進球心

時,棒端的鋰盤便一下子貼到了釙盤上。就這樣起爆。”

瓦西里葉夫用一滴高級膠水將釙盤粘到從李什卡鞋跟里取出的鋼盤上,再把鋼

盤擰到一隻鋼碗的圓筒內,拿起鈾球,放入碗中,碗內壁上有四個小突,正好滑進

球上的四個槽內。裝好后,鈾球便固定了位置。瓦西里葉夫掏出一隻鋼筆電筒。向

鈾球中心的洞中看着。

“在那兒,”他說,“在洞底那兒等着。”

然後,他把第二個鋼碗扣上,正好合成一個圓球。又花了一個小時把16個螺絲

沿着法蘭圈固定緊,使兩個半球緊緊地合成一體。

“現在裝槍管。”他說。他把塑料炸藥塞進18英寸長的鋼管里,從廚房拿來一

個拖把,用拖把柄將炸藥輕輕地壓實,從鋼管底部的小孔中,彼得羅夫斯基看到塑

料炸藥已經擠出來了。瓦酉里葉夫又用高級膠水將鋰盤粘到鈾棒的一端,用軟手紙

包住,使它在管中受震時不至於滑脫出來,再將鈾棒裝到管中,使它直抵管底的炸

葯上,然後,將鋼管擰到球體上。它像一個灰色的直徑7英寸的甜瓜,一面伸出一

個18英寸的手柄,也好像一枚大號的手榴彈。

“快完了,”瓦西里葉夫說,“就剩下常規炸藥的安裝了。”

他拿起雷管,把一頭的導線分開,用絕緣膠帶包起來。如果短路了,就會失效。

又用兩段5安培的導線分別接到雷管的兩條線上。然後,把雷管塞進鋼管另一端的

小孔里,插人塑料炸藥之中。

他像抱嬰兒一樣,小心地把炸彈放到墊着泡沫的搖籃里,又在四周和上麵包上

一些泡沫,就像放進了被窩一樣,只是把兩條導線留在外面。一隻線接到電池的正

極上。

第三條線從電池的負極引了出來,這樣,瓦西里葉夫每隻手上還有一條線。他

把每條線露出的部分都包上膠帶。

“只是防止它們一旦碰到一起,”他笑着說,“不然的話,就嗚呼哀哉了。”

還有一個沒有用上的部件就是定時器。瓦西里葉夫在鋼卷櫃側面靠上部的地方

鑽了5個孔。中間的孔是穿過定時器上的導線用的,他把導線穿了過來。另外4個

孔是用螺絲把定時器固定在卷柜上用的,他把定時器固定好,把電池上的線、雷管

的線與定時器上的導線,按照顏色接好。彼得羅夫斯基屏住了呼吸。

“別擔心,”瓦西里葉夫看到了他的樣子,說,“這個定時器已經在家裏多次

做過實驗,短路裝置在裏邊,很好使。”

他把最後一條線接好,把接頭都厚厚地纏上絕緣,把卷櫃蓋子關上,再鎖好,

把鑰匙交給了彼得羅夫斯基。

“好了,羅斯同志,交給你了。你可以用手推車把它推到車房裏面去,別碰壞

它。你願意開到哪兒就開到哪兒,震動也不會影響它。最後一點:這個黃鈕,把它

使勁按下去時,定時器開始走,但不接通電路,兩個鐘頭后,定時器會接通電路。

按這個黃鈕,你可以有兩個鐘頭的時間逃走。

“這個紅鈕是手動起爆裝置,一按便立即爆炸。”

他還不知道他說的不對。人家怎麼告訴他的,他就怎麼信了。在莫斯科只有四

個人知道,兩個鈕都是定在立即爆炸上的。

已經是傍晚了。“好了,羅斯朋友,我想吃點喝點什麼,好好睡一覺,明天上

午好回家。你看這樣行嗎?”

“行,”彼得羅夫斯基說,“咱們把卷櫃放到這個角落裏,在衣櫃和酒櫃中間。

你自己先喝點威士忌,我弄點晚飯。”

上午10點鐘,他們坐着彼得羅夫斯基的小車向希思羅機場開去。在科爾切斯特

西南方一個偏僻去處,那裏的路兩邊都是密密的樹林,彼得羅夫斯基停下來解手。

幾秒鐘后,瓦西里葉夫聽到他一聲驚叫,便跑過去看出了什麼事。在一排樹的後面,

彼得羅夫斯基熟練地擰斷了他的大脖筋,結束了他的生命,剝光他身上一切有標識

的東西,將死屍放到一個深坑裏,用新鮮樹枝蓋起來。屍體可能在一兩天後被人發

現,也可能更長些。警察調查結果要把照片登在當地報紙上,他的鄰居阿米塔奇可

能看報,也可能不看報,他可能認出來,也可能認不出來。不管怎麼說,那時一切

都太晚了。彼得羅夫斯基開車回伊普斯威奇。

他毫無顧慮,關於裝配師的命令是一清二楚的。他不能想像,瓦西里葉夫是如

何看待他要回家的。不管怎麼說,他還有其他難題。一切都就緒了,但時間太短。

他已經看過倫德爾沙姆森林,也選好了地點。那裏樹木濃密,但距離美國空軍本特

沃特斯基地的鐵絲網只有100碼遠。早晨4點鐘時不會有什麼人。他按上黃鈕后,

在6點就會爆炸。在定時器嘀嗒嘀嗒走時,上面是蓋着厚厚的新樹枝的,而他卻在

拚命朝倫敦方向開去。

惟一不知道的是哪一天早晨,但是他知道,開始行動的信號將在頭一天晚上10

點鐘莫斯科廣播電台的英語新聞節目中發來。利用廣播員在宣讀第一條新聞時有意

念錯字的形式來表達。但是,由於瓦西里葉夫不能告知莫斯科了,他還得另行通知

莫斯科一切就緒。這就意味着還要最後一次用無線電發報,然後,兩名希臘人就沒

用了。在6月的溫暖夜晚的黑暗中,他離開了切裏海斯衚衕,悄悄地朝北開向塞特

福德,去取他的摩托車。9點鐘時,他騎着摩托向西北的英國米德蘭平原駛去。

在這平靜的夜晚,羅依斯頓家樓上的盯梢暗哨的枯燥煩悶氣氛被打破了。剛過

10點鐘,蘭·斯圖爾特的聲音從派出所那邊傳了過來。

“約翰,我的一個小夥子正在酒館裏吃飯,電話響了兩次,然後,打電話的人

就掛了;又響了兩次,又掛掉了。然後,又打了第三次,聽到的人接了電話。”

“兩個希臘人接電話沒有?”

“第一次響的時候,他們沒有去接,第二次也沒接,繼續招待客人……等一下

……約翰,你在嗎?”

“當然在啊。”

“我的在外面的一個人報告說,一個希臘人走了,從後門走的,正朝他們的車

走去。”

“兩輛車、四個人跟上,”普雷斯頓說,“留下兩個人監視酒館。出去的人可

能出城。”

但希臘人沒出城。安德烈斯。斯台發尼茲開車回到康普頓路,停下車,進了屋。

擋上窗帘開了燈。再也沒發生什麼事。在*點20分,斯皮里敦比平時早一些就關了

酒館,走回家中。到家時是差一刻12點。

普雷斯頓的大魚在快到午夜時來到了。馬路上萬籟俱寂。幾乎所有的燈都關了。

普雷斯頓把他的四輛車和手下人散在各處,但誰也沒有看到那個人的到來。他們首

先是從斯圖爾特的一個人那裏知道的。

“在康普敦路口有一個人,在與克勞斯街交叉處。”

“在幹什麼?”普雷斯頓問。

“什麼也沒於,在黑影中一動不動地站着。”

“等着。”

羅依斯頓家樓上房間裏一片漆黑。窗帘拉開了,幾個人站得離窗戶遠一點。芒

戈躬身在裝有紅外線鏡頭的照相機後面;普雷斯頓把小無線電緊貼着耳朵。斯圖爾

特小組的六個人以及他的兩名司機和車分佈在四處,都用無線電聯繫。街上一家門

開了,把一隻貓趕了出來,又關上了。

“他動了,”無線電里傳來聲音,“順街朝你們那邊走去了,很慢。”

“看到了,”金格小聲說,他正站在窗戶旁邊,“中等個,很健壯,深色長風

衣。”

“芒戈,你能在他到希臘人門前路燈附近時照幾張嗎?”伯金肖問。

芒戈將鏡頭調了調。“我把鏡頭對準路燈一帶了。”他說。

“他又走近了10碼。”金格說。

穿風衣的人悄無聲息地走進了路燈的燈光範圍內。芒戈的相機連續快速地照了

五張。那人走過路燈,來到斯台發尼茲家的門前。他走過短短的市道,沒按鈴,卻

敲了敲門。門立即開了。門道里沒有燈光。深色風衣進到裏面,門關上了。

在街對面,緊張減輕了。

“芒戈,把照片取出來,送到派出所暗室里,立即洗出來送到蘇格蘭場,也要

立即送給查爾斯大街和桑蒂納爾。大樓。我要讓他們準備好識認一下。”

什麼東西使普雷斯頓感到不解。那人走路的樣子使他納悶。這是一個溫暖的夜

晚,為什麼穿風衣呢?為了防潮?整天都是陽光明媚呀。為了掩蓋什麼?淺色衣服?

高級衣服?

“芒戈,他穿的是什麼?你在近處看到了他。”

芒戈剛要出門。“風衣,”他說,“深色,很長。”

“裏面呢?”

金格打了個口哨。“靴子,想起來了,高筒皮靴。”

“這個混蛋,他是騎摩托來的。”普雷斯頓說。他對着無線電話說:“街上的

每一個人,只許徒步,不能有發動機聲,除了康普敦路,到每一條街上去,找一輛

發動機還熱着的摩托車。”

問題是,他想,我不知道他要在那裏待多長時間,5分鐘?10分?60分?

他呼叫蘭。斯圖爾特:“蘭,我是約翰,如果找到了那輛摩托車,要給它裝上

一個方向跟蹤器,同時通知金所長,要他指揮。那人溜走時,我們跟着,哈里小組

和我。你和你的人留下監視希臘人。我們離開一個小時以後,警察可以搜查房子和

逮捕希臘人。”

正在派出所里的蘭。斯圖爾特表示同意,並給金所長家打電話。

1點還差20分時,這幫人才找到那輛摩托車,立即向普雷斯頓報告。他們仍在

羅依斯頓的房子裏。

“有一輛大型的BMW,在奎因路一頭。後座的貨箱鎖着,後輪兩邊各有一隻馱

筐,沒鎖。發動機和排氣管還熱着。”

“車牌號?”

告訴了號碼。他把號碼告訴了在派出所的蘭。斯圖爾特。斯圖爾特叫人立即查

找,原來是薩福克郡的號,註冊人是多切斯特郡的一位叫傑姆斯。鄧肯。羅斯的人。

“不是偷來的車、假牌子,就是無名地址。”普雷斯頓小聲說。

一小時以後,多切斯特的警察說,這是最近最後註冊的三個人中的一個。

發現摩托車的人得到命令,讓他把跟蹤器裝到馱筐上,打開開關,離開摩托。

這人叫喬爾,是伯金肖的兩名司機之一。他回到自己的車中,坐在駕駛盤後面,試

了一下,跟蹤器確實好使。

“OK,”普雷斯頓說,“現在換換班,駕駛員各就各位。蘭。斯圖爾特的三個

人,轉移到西街的後門,到這兒來換我們,一個一個的,不能出動靜,現在就來。”

他對屋內的幾個人說:“哈里,收拾一下,你先走,用前面的車,我將跟你會

齊。巴尼、金格,用後面的車。如果芒戈願意的話,跟我一起走。”

斯圖爾特小組從後門一個接一個地到來了。普雷斯頓默默禱告着:對面的特務

可千萬別在我們換班時走了啊!他最後一個離開。他把頭探到羅依斯頓的卧室里,

對他們的幫助表示感謝,並保證,天亮時一切都會結束的。裏面回答了一聲,但聲

音中疑慮多於相信。

普雷斯頓從後花園溜到西街。5分鐘后,找到了怕金肖和喬爾的車,停在福傑

姆伯路上。金格和巴尼從第二輛車上報告說,他們在馬斯登路的那一端。

伯金肖快快不樂地說:“咳,要不是這輛摩托的話,我們還蹲在屎坑裏不知道

動呢!”

普雷斯頓坐在後面。伯金肖坐在司機旁,看着面前儀錶盤上的指示屏。它像一

個小小的雷達屏,一有節奏地閃爍着;以車的縱向軸線為基準的叨度扇形內表示出

方向,現在的距離大約為半英里。第二輛車上也有同樣的裝置,需要時,兩輛車可

以進行交叉跟蹤。

“原來是這麼個摩托車,”普雷斯頓垂頭喪氣地說,“在這種街道上,咱們是

永遠跟不住它的。路上太空了,而且這個人又太能幹了。”

“他走了。”

步話機里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斯圖爾特在羅依斯頓家的人報告

說,穿風衣的人離開了門口,穿過馬路。他們肯定他順着康普敦路向克勞斯路走去,

正好朝着BMW摩托車的方向走去。然後就看不見他了。兩分鐘以後,斯圖爾特的一

個司機(他的車停在聖馬格麗特路上)報告說,特務從前面的路上穿過,仍向奎因

路走去。然後,又沒有消息了。5分鐘過去了。普雷斯頓祈禱着。

“他動了。”

伯金肖在前面座位上激動得跳了起來。對於這位冷漠的盯梢者來說,這是很少

見的。在小螢屏上,閃光在慢慢移動,說明摩托車與本車的角度在改變。

“目標在移動。”第二輛車證實說。

“讓他走1英里,然後出發。”普雷斯頓說。“現在發動引擎。”

顯示信號在切斯特菲爾德中心向南又向東疾馳。快到勞茲米爾轉盤時,幾輛車

開始跟上去。當他們到達轉盤時,便一點懷疑也沒有了。從摩托車傳來的信號明顯

增強,並且一直沿着A617號公路向曼斯菲爾德和紐阿克開去。距離:剛剛超過1英

里。前面的摩托車連他們的燈光都看不見。喬爾笑了。

“想把我們甩掉,你這個壞蛋。”他說。

要是那個人駕着汽車的話,普雷斯頓就高興了。摩托車是不好跟的,又快又變

化多端。在密集的車輛中,它可以鑽來鑽去,甩掉跟蹤;它可以穿小巷跨行人路,

但汽車過不去;甚至在鄉間時,可以離開大路,到草地上去開,而汽車是很難跟得

上的。現在的關鍵是離那人遠一點,不讓他知道被跟上了。

前面開摩托的人還不錯。他按照時速限制駕駛,但很少低於時速限制,在轉彎

時也不減速。他沿着MI號高速公路東側的A617號公路開着,穿過沉睡的曼斯菲爾德,

又繼續向紐阿克開去。這時大約是兩點鐘。他又從德比郡來到土地肥沃的諾丁漢郡,

仍然不減速。

接近紐阿克時,他停下了。

“距離迅速接近。”喬爾突然說。

“關燈,停車。”普雷斯頓急促地說。

實際上,彼得羅夫斯基拐到了旁邊的一條路上,熄了燈滅了火,坐在路邊看着

他剛剛走來的路上。一輛大卡車轟隆隆地開過,消失在紐阿克方向。再也沒有什麼

了。1英里以外的路上,兩輛跟蹤車停在路邊,彼得羅夫斯基一動不動地待了5分

鍾,然後打着火,順着公路向東南開去。他們看到螢屏上的信號移動后,又跟上了,

始終把距離保持在1英里以上。

他們跟過了特倫特河。那裏,巨大的糖廠的燈光在他們的右邊照耀着,然後跟

進了紐阿克。現在是3點剛過。在城內,信號變化得很激烈,跟蹤車也便拐來拐去。

後來,信號似乎是開上了通向林肯的A46號公路。但跟蹤車開上該公路半英里時,

喬爾突然剎住了車。

“他朝右邊開跑了。”他說。“距離越來越遠。”

“回頭。”普雷斯頓說。他們在城內找到了轉彎處。目標順着A17號公路向東

南方向朝着斯利福德開去了。

在切斯特菲爾德,兩點25分時,警察對斯台發尼茲的房子採取了行動。十名穿

制服的警察,前面是兩名特勤人員,穿着便服。要是再早10分鐘的話,他們就會老

老實實地逮住兩名蘇聯間諜的。事情真不湊巧,正當特勤人員到門口時;門打開了。

顯然,希臘兄弟倆帶着發報機準備坐車去發報,編排好的密碼已經錄在發報機

里了。安德烈斯。斯台發尼茲正走出來發動車,突然看到了警察,斯皮里敦拿着發

報機跟在後面。安德烈斯喊聲不好,便退回去急忙關門。警察衝上去,用肩撞門。

門被撞倒后,安德烈斯正在門后,被壓在下面。他跳起來,在窄窄的過道里像

野獸一樣搏鬥着,兩名警察才將他摔倒。

兩名特勤人員從混戰的人堆中跨過去,迅速地察看一下樓下的房間,向屋后的

兩名警察喊着,屋后的人說沒看到什麼人跑過去,兩名特勤人員便向樓上沖。卧室

是空的。他們發現斯皮里敦在屋頂的閣樓里,發報機放在地面上,機上的一條軟線

引到牆上的插座里,機盤上的小紅燈亮着。他一言不發地走了出來。

在曼威治山,政府電訊總局監聽站截獲到一個秘密電台的快速信號,記錄時間

是6月11日(星期日)凌晨兩點58分。三角測位立刻判斷出發報地點是在切斯特菲

爾德城內的西區。立即通知了該地派出所,並且將電話轉到了正在車中的所長羅賓。

金。他接過話筒告訴曼威治山說:“我知道了。我們已經抓住他們了。”

在莫斯科,二級準尉收報員從頭上摘下耳機,向電報打字員點點頭。“很弱,

但很清楚。”他說。

打字員僻僻啪啪地打起來,旁邊跳出長長的一頁紙,上面佈滿了一些亂七八糟

毫無意義的字母。打完后,收報機旁邊的準尉把那條紙撕下來,送到破譯機中,機

中已經輸入了同樣的一次使用的密碼。破譯機將紙條吸進去,裏面的電腦認讀着那

些字母,又顯示出清晰的內容。準尉讀了一下電文,笑了。他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報了自己的姓名,又核實了一下接電話人的姓名,說:“曙光在‘前進’。”

過了紐阿克以後,原野開始平坦起來,風卻大了。跟蹤車進入了稍有起伏的林

肯郡高地,筆直的公路一直通向芬市。一閃一閃的信號既穩定又強烈,引導着普雷

斯頓的兩輛車順着公路穿過斯利福德市,向沃什灣和諾福克市開去。

在斯利福德東南,彼得羅夫斯基又停下來,掃視着黑暗的地平線,看看他剛剛

開過來的路上有沒有燈光。在距他1英里遠的地方,跟蹤者關了車燈,一聲不吭地

等在那裏。當信號又開始移動時,他們又跟上去。

在薩特頓村,他們又迷了一段路。從這個沉睡的村莊向遠處伸展開兩條路:A16

號公路向南通向斯包爾丁;而川號公路向東南,通向朗薩頓和金斯林,穿過諾福克

郡。他們花了兩分鐘才判定,信號沿着通向諾福克的川號公路一直開下去了。距離

已經增加到3英里。

“趕上去。”普雷斯頓命令說。喬爾讓速度表的指針保持在145公里上,直到

距離為1英里半時,才減了速。

在金斯林的南邊,他們過了烏斯河的橋。幾秒鐘后,信號從立交橋那裏開上了

向南通向唐南馬克特和塞特福德的公路。

“他到底要到哪兒去呢?”喬爾嘟嘟噥噥地說。

“他一定在那邊有一個老巢,”普雷斯頓在後邊說,“只管跟着。”

在他們的左方,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抹暗粉色,路邊掠過的樹影也清晰起來了。

喬爾把大燈換成了側燈。

在遠遠的南方,晨光同樣地灑在一長串大客車車隊上。車隊轟轟隆隆地在薩福

克郡貝里聖埃德蒙茲的鬧市中擁擠堵塞的街道上開過去,有200多輛車,來自全國

各地,車裏擠滿了遊行者;其他示威者有開小車來的,有騎摩托來的,有騎自行車

來的,也有步行來的。這個緩慢的遊行隊伍,打着彩旗舉着標語,從城中走出來,

來到A143號公路上,到伊克斯沃十字路口去休息。在狹窄的車道上,客車再也開不

了了,便在靠近十字路口的路邊,把車中困得直打哈欠的人們趕下來,來到這晨曦

燦爛的薩福克原野。領隊的人催促和哄騙人們排成隊伍,而薩福克的警察則跨在摩

托車上監視着。

在倫敦,燈仍然亮着。當那些盯梢的正跟着那個人的時候,伯納德。亨明斯爵

士及時得到通知,並且按照他的意圖把他從家中接來了。他和布賴恩。哈考特。史

密斯一起坐在科克大街地下室的無線電室內。

在城市的另一方,奈傑爾。歐文爵士也在桑蒂納爾大樓內他的辦公室里,也是

遵照他的要求而通知他的。在下面的地下室里,布勞德溫女士已經坐了半夜,盯着

一個人的面孔。那人站在德比郡一個城市的街燈下。她是在半夜一兩點鐘時,被從

家中接來的,而且只是應了奈傑爾爵士的私人要求才同意來的。他用鮮花迎接她的

到來,為了他,她可以上刀山;但別人誰也不行。

“他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她一看到那張照片,便這樣說。“而且……”

一個小時以後,她把注意力轉向了中東。到4點鐘時,她認出來了。是以色列

摩薩德情報局提供的。已經六年了,有些模糊不清了,而且只有一張。甚至摩薩德

都拿不準,旁邊的說明寫得很明白,只是有點嫌疑。

這是摩薩德的一個人在大馬士革的街道上拍的。這人那時叫蒂莫思。唐納利,

沃特福德郡水晶公司推銷員。在一次跟蹤中給他照了相,並讓他們自己人在都柏林

查了一下。蒂莫思。唐納利這個人確實有,但不在大馬士革。他們得到這個消息后,

照片上的這個人不見了。他再也沒有露面。

“就是他,”她說,“耳朵證明了。他戴個帽子就好了。”

奈傑爾爵士向科克大街地下室打電話。“伯納德,我們認為已經認出他來了。”

他說。“我們可以給你印一張並且給你送來。”

在金斯林以南6英里的地方,他們幾乎丟了他。跟蹤車正朝南向唐南馬克特開

去時,螢屏上的信號開始漂移,起初很細微,後來便明顯了,它向東去了。普雷斯

頓查了一下地圖。

“他在那邊拐到川號公路上去了,”他說,“向塞特福德去了。在這兒向左。”

在斯特拉塞特,他們又跟上了,然後是塞特福德的一條筆直大路,兩邊是樹林,

長着樺樹、柞樹和松樹。他們開到了加羅山頂,可以看到前面那古老的交易市場沐

浴在晨曦之中。喬爾突然停了車。

“他又站住了。”

又在看有沒有盯梢?在開闊的鄉間路面上,他是常常這樣的。

“他在什麼地方?”

喬爾看了一下距離指示器,指着前方。“正好在市中心,約翰。”

普雷斯頓看了一下地圖。除了他們在的這條路,還有五條路從塞特福德市內通

向四方,像一個星星一樣。天越來越亮了,5點了。普雷斯頓打了個哈欠。“咱們

等他10分鐘。”

這10分鐘,信號一點沒動;又過了5分鐘,還沒動。普雷斯頓讓第二輛車從環

路繞過去。第二輛車從四個點與第一輛交叉測位,信號正好在塞特福德中心。普雷

斯頓拿起聽筒,說:“OK,我想咱們找到他的老巢了。逼近。”

兩輛車在市中心越靠越近,在馬格達蘭街匯到一起。5點25分時,發現那裏原

來是一個空曠的車房廣場。喬爾將車掉了掉頭,直到方向穩穩地指到一個門上。他

們立刻緊張起來。

“他在那兒。”喬爾說。

普雷斯頓爬了出來。巴尼和金格也從那輛車中走過來。

“金格,你能把那鎖弄開嗎?”

金格以行動代替回答。他從車中工具箱裏拿出一隻火花塞扳手,將它插到門扳

手上,用力猛一撬,只聽鎖里咔嚓一聲。他看了看普雷斯頓,後者點點頭。金格把

那扇頂檐大門忽地一下拉開,急速閃到一旁。

站在場子裏的人愣住了。摩托車放在車房的中央,一個釘子上掛着黑色的皮摩

托服和頭盔,一雙高筒靴靠牆放着。在沾滿灰油的地板上是一輛小型汽車的輪胎印。

“哦,上帝呀!”哈里。伯金肖說,“這是一個中轉站。”

喬爾將頭探出車窗。“科克大樓剛從警察電話網打來電話,他們說有一張臉部

全圖。讓他們送到哪兒?”

“塞特福德警察局。”普雷斯頓說。他仰首望着蔚藍的天空。“但是太晚了。”

他自言自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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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秘密議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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