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殘酷(黑白) (上)

第五章 殘酷(黑白) (上)

人物:葵井巫女子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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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愛你最愛你,深深愛着你。

五月二十一日的星期六,我一大早就醒了。

「起床吧。」

做了一個不祥的夢。好象快被別人殺死,又好象快殺死別人。儘管全身**被傷害對方的意志支配,卻一昧地遭受對方傷害。逃亡、逃亡、逃亡、逃亡、逃亡、四處逃竄,最後終究被人追上的詭異心情。被人追至窮途末路,情緒卻異常激昂的討厭夢境。

正因為不願回想,才叫做惡夢;正因為是惡夢,才心情惡劣。

挺起上半身,朝時鐘一看。清晨五點五十分。跟巫女子約好上午十點,還有四個小時左右。

我漫無目的地迭好被褥,收進壁櫥。

暗忖自己好久沒跑步了,於是離開房間。鎖好門以防萬一,可是這種程度的門鎖,縱使不是哀川小姐,亦很容易打開,而且房間裏根本沒有值得偷竊的物品。

從今出川通往東跑,看見浪士社大學時折返。一路跑回公寓,換下汗水淋漓的衣服。大熱天幹嘛晨跑…我一如往常地懊惱不己。

接着閱讀從大學圖書館借來,看到一半的書。但時間還是用不完,便拿起看過不下數次,玖渚給我的信封。

「…」

信封里裝着警察的非公開資料。

不知道玖渚是如何取得,反正眼不見為凈。任何電氣通得到的地方,那丫頭都有辦法連上,而且她的朋友之中,還有洞悉銀河系一切事物的犯罪者,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我對絕大多數的刑事案件都興趣缺缺。不用說,這當然是江本智惠殺人事件的資料。

「可是啊…」

我翻着迴紋針固定的A4資料。

「…」

裏面並沒有新的事實。雖然寫得很詳細,但幾乎都是不相干之事,資料里的內容跟沙咲小姐告訴我的相去無幾。

我居然為這種東西接受哀川小姐的拷問?這麼一想,就覺得悶悶不樂。

話雖如此,當然並非全是白費功夫。

資料里也有我不知道的事實,以及我應該知道的事實。

「首先是不在場證明。」

用膝蓋想也知道,江本智惠被殺的夜晚,最後在一起的四個同學(總之就是我們)都脫不了嫌疑。不過,我們四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我的不在場證明和巫女子的不在場證明由鄰居美衣子小姐擔保,無伊實和秋春君則是相互證明。原以為警方會認為無伊實和秋春君有些許的共犯可能性,但他們似乎沒有這種見解。

根據沙咲小姐的說法,無伊實和秋春君彷佛是兩人同去卡拉OK,其實當時還有其它幾位大學同學在場。換言之,秋春君和無伊實的不在場證明,跟我和巫女子的一樣堅如盤石。若要勉強說的話,我的不在場證明最為可疑。畢竟美衣子小姐是透過牆壁確認我的存在。

然而,我當然知道自己不是犯人。

「這方面沒問題…」

接下來,固定房間裏的物品。跟零崎一起潛入時,我判斷「房間裏沒有遺失任何東西」,看來這是錯誤的。資料里詳細列出智惠房間裏的所有物品,大至傢具,小至飾品。感受不到絲毫個人**觀念的詳細清單,甚至光看這個清單,就讓人產生可以理解江本智惠這個人格的錯覺。

「可是啊…」

我翻着迴紋針固定的A4資料。

「…」

只不過…

這個清單里,唯獨少了秋春君送的生日禮物,換句話說,就是那個附有一個液體瓶子的手機頸繩。

我親眼看見他把禮物交給智惠。是故,房間裏沒有手機頸繩十分奇怪。若要加以解釋,只能判斷是「被犯人**房間」。不過這種情況,也無法忽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的疑問。

「那也不是多貴的東西…」

順道一提,撥電話給我的手機,就擺在智惠的口袋裏。手機里也有通聯紀錄。

現場沒有新增加的東西。絞殺所使用的細布條,好象也被犯人帶走了。

「布條…布條嗎…布條啊…」

接下來,是我沒有從巫女子那裏問到的事。那份資料也詳盡記載了發現當時的情況。巫女子早上造訪那棟公寓,按下智惠房間的對講機。可是沒有響應、電話也不通。這時剛好有住戶從裏面出來,心生質疑的巫女子便乘機穿過自動門,前往智惠的房間。房門當時並未上鎖。要是來個什麼密室之類的就更加棘手了,幸好沒有搞得那麼複雜。

「還有最後一件事。」

那個「X/Y」的文字。

警察認為那是「犯人寫的」…想當然耳,沙咲小姐也說了,江本智惠是「當場死亡」…不可能留下什麼死亡訊息。這是天經地義之事,我也早已察覺。這種情況下,更加無法忽視「犯人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的問題。在現場留下自己的簽名,又不是開膛手傑克!

「到此結束。」

以上就是可能有所幫助的新發現。話雖如此,我先前對這個事件所做的推理,並沒有太大的變動。

這樣也好。

至少已經削除了一些微小可能性。只要殘留任何一點可能性,將之擊潰才是我的風格。就目前來說,推理的骨幹可說已經差不多完成了。

「可是啊…」

我究竟在幹什麼?

我為什麼非得做這種事不可?

是為了智惠?

抑或是為了巫女子?

甚至取得這種資料,浪費無謂的時間,我究竟在幹什麼?

「真想再向沙咲小姐問個清楚哪…」

想問的事情很多。希望可以否定那些仍然殘留的微小可能性。若非百分之百完美,我就不會使用「推理」一詞。

我將資料收回信封,連同信封整個撕破,再扔進垃圾袋。萬一被誰瞧見就不妙了,況且我看了這麼多次,大部份的內容都已記在腦海。

接下來。

距巫女子來為止還有一個多小時。

若是考量巫女子的遲到毛病,兩小時嗎?

我躺在榻榻米上,試着繼續進行思考活動。

關於這個事件?

不。

是關於自己的滑稽。

幸好時間非常充裕。

殘留的人生。

非常充裕。

2

巫女子很準時。

「今天沒有遲到喲!」

她欣喜雀躍地說完,咻的一聲以雙手比了一個德式敬禮。總覺得她的迴路有些詭異,巫女子的情緒看來不是普通的高昂。緊身小背心加上松垮垮的吊帶褲。「像是幼兒園兒童戴的」這種表現或許不太好,總之就是低低戴着黃色的帽子。帽緣露出的紅髮看起來十分可愛。可是小背心的尺寸未免太小,宛如赤身**直接穿上用帶褲,總覺得,該怎麼形容才好,實在是。。。唉,倒也不討厭啦。

「那我們走吧…」

我正想走出房間,「啊,等一下等一下。」巫女子忽然將我壓回房內,自作主張地走了進來。上次也是如此,她是有擅闖他人房間的嗜好嗎?若然,還真是相當反社會的嗜好。

「今天帶了土產來喔,感謝伊君今天的陪伴。」

話還沒說完,巫女子就從跟平時單肩包不同,尺寸略大的旅行用手提包里,拿出一個包在印花大手帕里的便當盒。裏面似乎是保鮮盒。

「喔,那是什麼?」

「點心。」

她洋洋得意地說完,打開保鮮盒。裏面有六個形狀類似蒙布朗蛋糕,一口尺寸的薑汁蕃薯。

因為外形有一點碎裂,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手工制的。

「喔…巫女子也會自己做點心啊。」

「嗯!啊,不過,不要對味道太期待喔。」

「我可以吃嗎?」

「嗯!啊,對了對了。」

巫女子邊說邊從包包里取出保溫瓶,將杯子遞給我,把裏面的飲料倒出來。紅茶,而且還是馬可波羅。原來如此,因為知道這個房間只有水,竟然自備飲料嗎?真是不能小觀巫女子?J。

巫女子也替自己倒好紅茶,接着嫣然一笑。

「那麼,乾杯。」

我隨便跟她碰杯,然後把薑汁蕃薯放進嘴裏。難以置信的甜美滋味在口裏擴散。既然是甜點一類,甜或許也是理所當然,不過我覺得砂糖似乎不是尋常之量。

「好甜。」

我嘗試表達真實的感想。

「嗯,因為我喜歡甜食。」

「喔…」

我一邊點頭,一邊再吃一口。果然很甜。這麼說來,因為今天沒有吃早餐,巫女子的這個土產倒也正好…咦?話說回來,巫女子之前不是說自己不喜歡甜食?好象有說,又好象沒有,我也記不得了。

哎,無所謂。

因為是女生,喜好也一定很容易改變。

五分鐘左右,我就吃完了薑汁蕃薯。

「嗯…巫女子真的很會做菜。」

「嗯,因為巫女子是鑰匙兒呀。」

「鑰匙兒是什麼?」

「呃…就是常常自己看家的小孩。你看,因為是雙薪家庭,小孩子就得帶鑰匙到學校吧?」

「為什麼?」

「咦?因為,嗯,既然家裏沒人,沒鑰匙就不能開門吧?」巫女子困惑地繼續說明:「呃…所以才叫鑰匙兒…」

「啊啊…我懂了。」

我將目光稍微移開巫女子,將表情逃向天花板,點點頭。

原來如此…

原來也有這種環境嗎?

「伊君?嗯,我說了什麼不好的話嗎?」

「咦?為什麼?」

「伊君的臉很可怕喔。」

巫女子與其說擔心,反倒顯得很惴惴不安,或者該說是畏畏縮縮的態度。我搖搖頭否定,「沒事。」對,什麼事都沒有。這種事情一點也無所謂。

「那麼,現在可以出發了嗎?那巫女子,你想去哪裏?」

「咦?」

「不是要去買東西嗎?我記得。新京極?京都車站附近?或者要到大阪?」

「啊,呃呃…」

簡直像是根本沒考慮過那種事,巫女子一陣狼狽。尋求幫助似的目光四下梭巡,最後回到我身上,說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

「哪裏都好呀。」

「怎麼會哪裏都好?是你要去買東西吧?」

「伊君沒有嗎?類如想要跟巫女子到哪裏?」

「我又沒有想買什麼。你看,我的房間很小,買了也必須馬上丟掉。不合理吧?雖然我並不討厭不合理的事,嗯,我沒有真的想要或者想買的東西喔。你想買什麼?」

「這個…呃…衣服之類的。」

「喔。」

「其它還想去吃吃東西。」

「那麼,還是河原町比較好?」

「嗯。」巫女子說。我本來就是沒什麼主體性的人,但搞不好她比我更誇張。為什麼連自己要去哪裏買東西都無法決定?可是這樣質問她也沒有意義。

「那走吧。」

我於是帶着巫女子離開房間。走一小段路到千本通跟中立賣通交叉口的巴士站,等待往四條通與河原町通交叉口的巴士。五分鐘左右巴士來了。46號。搭上巴士,難得發現了並排空位,我在靠窗的位子坐下,巫女子坐在我的旁邊。

「這麼說來,你是騎偉士牌來的嗎?」

「嗯,是偉士牌喔,偉士牌。」

巫女子略顯緊張地應道。果然上次說得太過分了嗎?我也是有無法控制自我感情的時刻。

而且還相當頻繁。

「那麼,等會還要回去牽車了…」

「沒問題的,搭巴士的話,車資也是一樣呀!市內車資通通一樣!」

「嗯,這倒沒錯。」

「伊君不買汽車或機車嗎?」

「不買,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喔…」巫女子曖昧地點頭。「小智也是這樣。小智明明有駕照,卻沒有任何車子。她說只是拿來當身分證明。」

「我也差不多。」

「是嗎?或許大家都是這樣。可是我考上駕照的話,就想開車喔。」

話說回來,巫女子目前好象在上駕訓班。她之前好象說過,考上駕照后,就有人會買車給她…

「我偶爾也會開車,向美衣子小姐借車。」

「喔…」

一談到美衣子小姐,巫女子就突然變得興趣缺缺。就連我也學乖了,若是跟巫女子聊天,絕對不可能因為美衣子小姐的話題熱絡起來。

「是嗎…智惠也有駕照啊…」

「嗯,是啊。」

「原來如此。對了,你昨天和前天有去學校嗎?」

「嗯,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都沒遇見伊君。」

那是因為我昨天和前天都沒去學校。

從玖渚那裏取得資料后,要思考的事情很多。大學生這個職稱的優先順位,在我心裏儘管不至於太低,可是絕對稱不上多高。

「我也見到了秋春君跟小實。跟他們約好下次替小智辦追思會,伊君也要參加喔。」

只有一瞬間,真的只有露出一剎那的迷惑,我就立刻回答:「是啊,那時記得叫我。」

那是單純的應允,或是臨場客套,就連我自己也不甚明白。若從我的性格考慮,肯定是後者沒錯,可是這種情況搞不好是前者。

抵達四條通與河原町通交叉口,下了巴士。

「好!今天要好好玩喲!」

巫女子高伸雙臂,宣言似的高呼。然後露出堪稱迄今最有魅力、彷佛可以讓全世界的所有糾葛盡數解放、暢快無比的動人笑容。

「黑暗到此結束!今天好好玩樂吧!哪!伊君!」

「嗯,是啊。」

「對!巫女子勇往直前!」

接下來的六小時。

跳躍飛奔。

巫女子一如宣言,宛如真的遺忘智惠的事,玩遍新京極的每個角落。

活蹦亂跳。

大肆玩樂。

縱情歡樂。

恣意胡鬧。

彷佛既已瘋狂。

彷佛哪裏毀壞。

彷佛失去希望了

彷佛即將融化。

亂舞。

飛翔

旋轉。

焦着不堪似的。

頑強抵抗似的。

極盡自虐地盡情狂歡。

不禁讓人錯看成妖精。

宛如天真無邪的孩童。

恰似嬌憨率真的少女。

有如純粹的存在。

坦率地表達感情,

歡笑,

嗔怒,

時而隨淚水浮現悲傷的表情,

但最後仍然恢復關心的笑臉。

那個模樣,就連只是伴隨一旁的我,

就連這個,不良製品的我。

「…」

說不定她這時已經有所覺悟。無法拯救她,不,根本沒有拯救她的我,說這種話或許只能算是借口,終歸是戲言,但我仍如此認為。

葵井巫女子大概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嗚哇,時間咻的一下就過去了,真驚人。」

「愛因斯坦也說過。跟可愛女孩說話的一分鐘,跟把手放在火爐上的一分鐘有天淵之別。」

我宛如愛因斯坦的舊識般地說。

「咦?」巫女子忽然喜不自勝地揪着我的臉。

「這是那個意思嗎?伊君覺得巫女子是可愛女孩?」

「就不否認吧。」

我隨便應道。要是太認真回話,將被捲入莫名其妙的情況,今天一整天讓我學到了這個道理。

我右手拿着三個紙袋,左手持着兩個紙袋,背上還背着兩個膠袋。裏面的東西幾乎都是衣服,倒也不算太重;可是,看着巫女子接二連三地使用萬圓大鈔,不禁讓人內心發寒。玖渚那丫頭也很喜歡買東西,不過她是在家利用網絡購物,現在這樣親眼目睹瘋狂血拚的過程,對我來說也是相當新鮮的一件事。

「那麼…接着,吃個飯再回去吧。」

「對呀!鳴哇!」

「怎麼了?」

「伊君主動邀我,真開心哩!」

巫女子笑嘻嘻地說。

她今天還真是心情飛揚。

究竟為何如此開心?

我們進入木屋町一間介於居酒屋和咖啡廳中間的餐廳。店內是監獄風格的裝潰,店員打扮成犯人跟女警,是一間相當怪異的店,不過價格還可以,餐點也還可以。以前曾與美衣子小姐來此用餐,在我們兩人之間,是可以名列三名以內的店家,不過這件事還是別跟巫女子提比較好。哀川小姐向來只帶我去居酒屋(而且僅限日本酒),玖渚只吃垃圾食物,而其它的朋友凈是不相上下的偏食家。這麼一想,可以一起來這種店家的朋友或許相當珍貴。

(假)女警替我們帶位,將我們帶到禁閉室風格的桌子。

「請兩位先點飲料。」

她說完,巫女子點了雞尾酒,我點了烏龍茶。

「你果然不喝酒啊。」

「畢竟是我的主張,就跟無伊實不在他人面前抽煙是一樣的。」

「對對對!那個啊,其實是小智要求的喔。因為小智很少對朋友有什麼要求,小實才坦率答應了。」

「的確若不是這樣,她實在不像會替他人着想的類型…」

「可是,小實說她決定戒煙了。」

「喔。」

「對健康比較好嘛!」

巫女子彷佛試圖揮去陰霾的氣氛,如此說道。不久飲料送來了。我的前面放着雞尾酒,巫女子前面擺着烏龍茶。首先假裝沒看見,繼續點了許多食物。

「你跟無伊實是小學認識的嘛?」

「嗯,小實從小學就開始抽煙了。」

「想不到還能長這麼高。」

「嗯,沒抽煙的話,說不定更高吧?」

那是難以想像的情況。

「小實以前老是被同學欺負,不過上高中后就改頭換面了。」

「真慢哪。」

「遇見小智后發生了很多事,嗯,很多事呢。」

很多事。

發生了很多事…想必是這樣吧。

倘若共享那麼長的時間。

「巫女子呢?」

「嗯?」

「聽你這樣說無伊實好象深受智惠的影響,那巫女子又是如何?秋春君呢?」

「…」

巫女子默然。「我一直認為人跟人的交往在於時間長短。」接着嘆道:「我一直認為要經過長時間的相處,才能心靈相通。可是,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伊君。即使交往時間不長,即使心靈並未相通,還是可能被對方吸引。」

「巫女子你認為智惠為什麼會被殺?」

「那種事那種事我怎麼知道。」巫女子對我的無心之問垂下頭。「小智根本沒有理由被殺。小智根本沒有任何非死不可的理由。」

「我認為人殺人的理由,其實非常單純。」我略微無視巫女子似的說:「簡言之就是『障礙』。假使對方成為自己人生的障礙,自然就想要排除對方。這種想法就跟踢開鐵軌上的石子一樣。」

「可是小智…」

「對,聽說智惠是絕不涉入他人內心的人。換言之,她不可能成為別人的障礙。因為她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射程範圍內。」

「嗯。」

「換言之,她不可能出現在別人的惡意、敵意、害意所能抵達的范圈。既然如此,就不可能被『某個人』殺死。因為她活着並不會造成任何人的困擾。」

---------------------------你這種傢伙/

---------------------------光是活在世上/

---------------------------就是別人的困擾。

「這種事沒有說得這麼簡單,畢竟智惠並不是活在富士山森林裏的仙女。因為她必須上學,之前也有讀大學,而且過着普通的學生生活。無論如何都勢必產生人際關係。那麼,問題來了,巫女子。你以自己的意見回答我。人際關係的創造究竟是指什麼?」

「呃…」她雖然迷惑,還是回答我的提問。「是呀,我也不太清楚,不就是跟誰相處融洽的意思嗎?」

「對,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喔,巫女子。總之,換句話說就是『選擇某人』。不過,再仔細一想,選擇某人這件事,就是不選擇其它的某人。『選擇』這種行為終究是『不選擇』的相對意味,正如同鏡子映照下的錢幣正反兩面。死黨一定只有一個人,情人一定只有一個人,我並不是指這種低水準的事。這些只是細微末節的兩難推理。我現在說的並不是這種意思,我是指在理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被他人喜歡,或者跟誰相處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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