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傳奇——不老不死不朽之夢（二）

經過一番苦戰，連壓箱底的招數都抖了一招，勸修寺良貞以一記毫無花俏的力劈華山結束了眼前這場荒謬的百鬼夜行。

陰邪鬼魅到底難及玄門正宗。良貞他雖然在世代功法傳承中參入了陰流水行的個人風格，但到底是一套恢弘正大的崑崙練氣之法，在改變后本質上更貼近於天陰真水的性質，陰柔詭秘、連綿悠長。

雖然中原傳說中那位崑崙十二金仙最末的黃龍真人，實乃偽高帥富真*絲的五無道人：無法寶、無法力、無弟子、無頭腦，無勝績。但黃龍一脈的道法修行堪稱一絕，沒有上古時代那種毀天滅地的神器法寶，這份功法就顯得尤為強大。黃龍真人本體乃一得道真龍，所傳功法練體蓄氣妙用無數，屬於典型的萬金油，完美無瑕無懈可擊。

這沾了陰水之力的功法，更催生出幾分龍氣，成為勸修寺良貞的必殺技。這次一次釋放了兩道龍氣，兩身驚天龍吟，一擊轟滅那鬼魅的護體陰氣，二擊就令其本靈搖搖欲墜；這個怨靈現在已是若有若無，任人宰割。

“任你鋪天蓋地，我自一刀滅盡。”

輕彈“翔鶴”刀身，為那微微不可查的玄門真力注入一股青氣，嗡嗡顫動的刀身貼在地縛靈的印堂上，只消手腕一抖，就可滅去他本就不完整的魂魄。

看那地縛靈死到臨頭居然還抱着極端的仇恨，看着良貞的目光只讓退魔師皺眉。自己就算有那拷問鬼靈的手段也從這鬼物身上問不出什麼，輕嘆一口氣，五尺長刀往前一送。

只見漫天黑影霎時間無影無蹤，勸修寺身前騰起一道破碎的黑煙，貼着閃着青芒的長刀被一分為二。空氣間震蕩着似是而非的慘叫聲，數百年的遺迹在以其為圓心的震蕩波中更加破敗，連凋零的圍牆都倒塌和好多處。

勸修寺良貞隨手騰點起一把陰藍火焰，就着無暇的月色檢視着四周。那個地縛靈被消滅后，原地留下一本古樸的抄本。他見此間藤原古宅盡數坍塌，雖然已經少了幾分恐怖鬼魅的氣氛，但是那蛛網爛窗，還有青苔爛泥覆蓋的圍牆讓這裏怎麼看都是需要被強制拆遷的非法建築。

簡略的搜尋了下，靈覺感知之下也沒發現有地窖的存在，他知道此行已然終結。而且，自消滅這裏的鬼靈后，勸修寺心頭一直纏繞着幾分不祥之感，好似大敵將臨，自己定然身死魂消。

氣運雙足，幾個起落間退魔師就消失于山林，遠離那破敗的古迹。

山林之間蚊蟲滋擾，隱隱有螢火蟲成群飛舞，在透葉而下的月光中成為精緻的點綴。夜間的森林絕對算不上寧靜，各種各樣的生物述說著月下的傳奇。

但就在勸修寺良貞離去不久，這出山間的交響樂突兀地停罷，萬籟俱靜。夏日難得的幾分沁涼也被燥人的灼熱取代。只見天邊一抹赤紅的飛火流星，帶着清亮的鳥鳴劃過夜空。連月光都在太陽般的光芒下退避三舍。

這似火焰化作的珍禽降落時居然沒引起連片大火，直接接觸到那非凡的明炎時，草木蟲豸盡數在神秘的力量下迅速乾枯，那模樣不似高溫炙烤，反倒是生命力流失后的衰敗。

只見逐漸熄滅的火焰中走出一個擁有耀眼美貌的人類少女。鮮明的瞳孔是真正的火焰般的紅，明明是垂至腳裸的白髮，卻沒有絲毫衰老的憂鬱，反而透着非凡的生機。少女身着點綴着櫻色斑點的和服，純白的外層下邊是真紅的內襯，即使繁複的衣裝也不能掩飾苗條的身材。

雖然看不出有多少起伏——事實上她身形確實沒有半分豐滿的感覺——但少女一顰一笑都帶着活躍的氣氛。垂掛在胸前的鬢角用白底紅絲的綢緞紮起來，頭頂也束着同樣款式的蝴蝶結。

少女的青春美麗下意外的有些時間的沉澱和滄桑，她抬起略有些蒼白的面龐，驚訝的看着不遠處那個破敗不堪的所在，原先的笑意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只剩下愕然和……恐懼。

她幾乎是一步一個踉蹌的來到藤原家祖宅前，連木屐都在陷坑中丟了一隻。腐爛到空無一物的門廊垂死地敞開着，蕭索的微風吹起少女眼角的淚珠；她一步一趨，摸索着地面殘留的痕迹，無視了積年的爛泥和骨片，最終在坍塌的祖宅前跪下來。

先是小聲的啜泣，在雙手撫摸到那處被陰邪的力量浸透的地面時，對着那微小的、正在揮發最後一點光芒的殘魂嚎啕大哭。

她緊緊拽住那一絲絲殘魂，看着它在世上留下最後一點痕迹。淡淡的玄門真力說明了一切，空前的鳴嘯帶起浩大的火焰風暴。藤原氏發源之地在少女的眼中倒映下最後的模樣，就化作滿天飛灰，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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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修寺良貞下山後沒有露營，而是披星戴月趕回最近的村鎮，在一番飛檐走壁的高超跑酷后，翻入宿館裏他先前包下的屋子。

將一些東西收拾乾淨，洗了通舒爽的淋浴后，撇去一身風塵的他享受了一次睡覺睡到自然醒的舒爽——表層網絡上取之不盡Down之不竭的資源令人眼花繚亂——粗略的品味一番世界和平無產階級大團結再向偉大的尤里致以最崇高的問候以後，十五分鐘的空閑就消耗殆盡。

“《赫映姬手札》？”他就着中午灼熱的陽光，在宿館的窗下研究着這本得自藤原祖宅的奇妙抄本。

顯然此物正是那個地縛靈寄魂之物，內里的文字全是漂亮的手寫文章，用的古漢語讓他這個受過人革聯繫統教育的大學生讀的坑坑巴巴，不得已只好搭載了遠東通用語言模塊才將之翻譯成文。

這一讀之下大呼坑爹，這手札記載之事完全就是個自以為高帥富，實際上戰鬥力只有五的渣——藤原氏開山祖師不比等——以欺騙手段求愛不成反被鄙視，最後大呼天道不公神佛無道；用了大量筆墨描寫那個被稱為“細竹赫映姬”的美女多麼無情無義不把自己當人看，完不成任務的作者不得不在怨恨中自裁以報答天皇恩德。

要不是勸修寺眼尖，根本看不到那相比其他文字幾不可見的一豎行小子，這才知道這個看似人蔘淫家的擼瑟當初就是被派去從赫映姬手上求得不死葯的倒霉蛋。

根本就是一部《竹取物語》的第一人稱黑化版同人啊！而且是地地道道的虐主流，按這手札記載，那個赫映姬恐怕已經是仙人一流的水準，居然擺下求婚擂台耍弄一票凡人公子，真是惡趣味啊。那天皇何德何能，招惹一個最次也是真靈轉世的仙人呢？

藤原不比等，你這滿腔怨恨怕是盡覆東流水，哪怕再來五百年也無法報的了。

何況現在化為地縛靈的藤原不比等，已經滅在這個玉清嫡流弟子刀下，連去地府輪迴都難。

“早知如此，幹啥不好非要做怨靈，”他合上手札，輕嘆一聲，“偉大的尤里曾今曰過：打擊封建迷信活動有助於思想解放和生產力進步，連那十字教新月會什麼的都遭了秧，這東瀛一小鬼又能成什麼氣候？還不是給人加錢加經驗的提款機。”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昨晚在那個地方‘斬妖除魔’的就是你這小子嘍？”

烈風從背後送來殺氣騰騰的聲音，貼着頭皮擦過的灼熱氣息令勸修寺良貞大吃一驚。

“什麼人！”

翻滾、轉身、拔刀、運氣、施法，一氣呵成；翔鶴帶着如水波紋切裂如影隨形的火焰彈，青色的法力包裹全身，退魔師全神貫注於眼前之敵。

太過於美貌，太過於出眾，渾身帶着超凡味道的少女讓他稍稍失神。玄門正宗的敏感剎那間令他清醒，更加警惕的戒備着。

“什麼人？哼——”少女看向床邊的桌子，上面那本《赫映姬手札》刺痛了她的雙眼，淚水不受控制地流出來；她的聲音即使再好聽，也掩蓋不住狂暴的味道：“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火焰，不同於凡俗的烈火，完全是和玄門的三昧真火類似的超凡力量從那個女子身上透出來，簡約但帶着貴氣的和服居然沒有被點着，但勸修寺已經無法多做他想。

他的額頭上留下一滴冰涼的汗水：“這種修為，太過分了，幾百年的真火……”

現實容不得他退縮。鼓起玄門真力，一夜休憩后恢復的三道五道龍氣全部灌注進去；年輕的退魔師長刀一擺，大喝：“龍意.極彩崩山——斬！”

全力全開，打出目前最強力的一擊。

如天河直下，五道龍氣組成五色的絢爛，包裹着前方整個空間，少女的動作瞬間變得極度緩慢，讓勸修寺可以清晰的觀察到她臉上的驚訝。

“抱歉了，你這個樣子還是很對我胃口的……”他這麼說著，迅疾的揮出長刀，飽含法力的鶴翔刀劃出三道明亮的軌跡。

少女幾乎是毫無反抗的承受了三次直入要害的斬擊。剎那間，華服破碎，鮮血橫飛，強橫到勸修寺無力對抗的氣息也偃旗息鼓。被相對間隔時間幾乎為零的斬擊劈成好幾塊的肢體，在退魔師收刀入鞘后才失去人形，緩緩掉落在地上，

“呼……呼……”他耗盡了功力，汗水都浸透了衣衫，跌坐在地上，全然沒有剛才的氣勢。

他幾乎是爬的來到那攤鮮血和肉塊之間，檢視着那堆殘渣。

普通的女式和服，儘管款式和配色都很有特色。

普通的髮帶和飾品，完全是路邊攤販的水準。

皮膚真白，真滑嫩，蜜壺看起來也是最上等的……

可是褲腰兜襠里一個銅板都欠奉，這個強大的少女根本是窮光蛋一個啊。

“我是窮人還真是抱歉啊，小子……”

勸修寺的脖子幾乎是“咔——咔——咔——”地轉過去，那個滾落在一邊的，有着人類中最上品絨毛的頭顱居然說話了！

不，現在她的腦袋已經不在地上了，受創最重的上半身，居然在短時間內重新恢復了形態，她用單手支撐着滿是創口的半截身體，無視還在噴涌的鮮血和耷拉在體外的內臟，用另一隻手扶着腦袋——脖子間還有一半裂口沒有合攏！

太驚悚啊小姐！

勸修寺震驚到手上滑膩的下半身都不去管，把破碎的和服丟在地上。他扶着牆站起來，故作鎮定的咳嗽了一下。

長刀一指，退魔師閣下對着半截人喝道：“呔！何方妖孽，敢糾纏我崑崙嫡傳，豈不懼吾祖師爺的誅仙劍呼？”

少女兇狠地瞪了他一眼，慢騰騰的爬到攤在一旁的下半身邊，努力把兩截肢體給連上去。

她的回答也給了勸修寺良貞沉重一擊：“原先還以為看走了眼，遇到了難得的高手；沒想到是個色厲內荏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