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建家園
第二章重建家園
“早知道有這麼一天……”三人望着殘破不堪、毫無人聲的買弭城,馮孟升嘆息的說:“我們這一年多是為了什麼而忙?”
趙寬與李鴻對望一眼,糾集勢力抵抗原有的董龍勢力,本是馮孟升的主意,正準備開慶功宴的日子,誰知道好端端的會來這一股大浪?
“算了吧。”趙寬泊拍馮孟升的肩膀說:“天有不測風雲,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家看看了?”
“不看看還有沒有人活着?”李鴻詫異的問。
“留下的,八成都是死人。”趙寬搖搖頭,一攤手說:“大浪淹沒的時間超過半個小時,受得了的都該隨水漂走了,留下的悶也悶死了。”
“大家都回去吧。”馮孟升嘆息的說:“我也該回去看看。”
“還好我們家人早都死光了。”趙寬嘆了一口氣,一面走一面說:“至於宮家兄弟、年提安、密蘇等人,他們也許過兩天會找回來,不過他們的家人可能就……也不知道雪珠、綉蓉她們如何?”趙寬提的是三人手下本來較為得力的助手,這時也不知被大浪卷到哪裏去了;至於雪珠,則是宮家兄弟的小妹,從小與趙寬混在一起;而綉蓉姓班,是趙寬師父班桐撿來的義女,也算是趙寬的師妹。
見趙寬先一步離開,馮孟升向李鴻望過去,突然皺眉說:“不是我說,你剛剛乾什麼這麼沖?”
“什麼?”李鴻一臉莫名其妙。
“對雪小姐呀。”馮孟升嘖嘖說:“你不在乎她功夫高就罷了,人家可是女孩子……”
李鴻白了馮孟升一眼,搖搖頭說:“我就知道,才說你幹什麼這麼客氣?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有寶嗎?”
馮孟升卻也不意外,李鴻一向如此,他拿李鴻沒輒,只好說:“搞不懂你……女人是用來珍惜的。”
“我才弄不懂你,有什麼好珍惜的?我先回去了。”李鴻搖搖頭,轉身向自己小屋的方向飛掠,房子還在不在那就不知道了。
馮孟升望着去遠的李鴻,心裏卻有些無奈。這小子從沒把女人放在眼內,但不知怎麼,女人老是對他有興趣?剛剛那個雪梅不也如此?馮孟升嘆了一口氣,也展開身法,向著自己的家前進。
隔沒多久,根本找不到自己那破爛小屋在哪兒的李鴻,就到了趙寬居住的地區附近:不過這兒也差不多凄慘,現在已經看不出原有房舍的模樣,只見一大片散落雜物的空地,幾根還算堅固的房柱矗立在潮濕的垃圾之中,根本看不出原有房舍的模樣。
不過有個地方似乎經過清理,空出了一片約莫十餘公尺寬的空間,看來頗像趙寬原來居住的地方,李鴻皺皺眉,跳過幾團高低的雜物堆,到了那塊空地。
到了那兒,李鴻突然睜大眼睛,那小片空地的一角居然有個掀起的石板,旁邊還有個往下通的地洞,李鴻愣了愣,走到地洞旁,見一級級石階,他想了想,還是放聲大叫:“趙胖子!”其實趙寬也是微胖而已,不過好友間自然是不客氣的彼此開玩笑,所以兩人私下大多這麼叫趙寬。
叫了片刻,見一點迴音也沒有,李鴻正要往下探,遠遠卻傳來呼喚:“李鴻,你先來了?”正是一樣無家可歸的馮孟升。
三人一向以趙寬所居住的地方為聚合處,原因很簡單,三人中趙寬最懶,另兩人只好勤快一些。這時馮孟升只看見李鴻,他一面奔來,一面問:“趙寬呢?”
“可能死到裏面去了。”李鴻手一指說:“他有個地窖,你知道嗎?”
“他有地窖?”馮孟升奔近一看,連連搖頭說:“這死胖子,居然瞞着我們。”
“不知道藏什麼。”李鴻臉上露出,絲笑意。
“可能是錢……”馮孟升嘖嘖有聲的說:“我們這麼早來,他會不會不好意思出來?”
“你們在扯什麼?”趙寬突然濕洒洒的從洞中探頭出來,哇哇叫的說:“兩個人編排我?”
“剛叫你怎麼不理?”李鴻回頭笑罵。
“我在水裏面,怎麼回答?”趙寬瞪眼說:“沒看我渾身濕答答的?”
“快上來。”李鴻奔過去,輕笑說:“看看藏什麼寶物”若是雪梅在一旁看到李鴻的笑容,絕對以為這是另一個人。
“什麼寶物?”趙寬蹦了出來,手中捧着的東西往地上一扔:“都是爛東西,若不是突然想到班老頭要我好好保管,我才懶得下去。”
馮孟升一怔說:“你師父?不是死了十來年了?”
趙寬撿着地上雜七雜八、破水浸泡過的東西說:“是啊。這是他的地窖,說裏面東西很重要,要我等一個人來拿,自己不準進去,現在沒辦法啦,偷看一下,不然爛掉了又怪我。”
李鴻與馮孟升都知道,趙寬被他師父班桐抓來當徒弟,從小在此長大,他師父死後,這裏自然變成他與班綉蓉的家,只不過從沒聽過還有這段古怪的往事,兩人興趣也來了,在一旁幫着趙寬翻弄。
“趙胖子,是等誰來拿啊?”馮孟升一向翻一面說。
“不知道。”趙寬正拿着一個接近手臂長的密封小箱子,搖了搖,聽不出所以然來,他才接著說:“說是等到有人上門找他,若說出一段話,就讓他進去裏面自己找。”
“什麼話?”馮孟升笑着說:“難道還有暗語?”
“別提了。”趙寬瞪眼說:“那一長串東西背得我去掉半條命,真有人來念這段話,一定是另一個瘋子……又不讓綉蓉背,莫名其妙!”
李鴻正看着一個金黃色的金屬牌,他拋了拋,覺得頗沉重,不過這當然不可能是金塊,大概是鍍金的吧?否則班桐晚年也不會過的這麼凄涼,不過這東西上面雕刻的花紋倒是頗精緻的。他一面把玩一面說:“背來聽聽嘛……啊,十多年了,你還記得嗎?”
趙寬哼了兩聲說:“好呀,你們聽。”他咳了一聲說:“一掌反攻玄夏天、城球丹六三此治、下上分雙有運頸、一隱腰三藏中腹、輪如訪五成二兄、五十二種畫三腦……”
“等等……”馮孟升連忙止住趙寬,打岔說:“總共有多長?”
“七、八十句。”趙寬一臉奸笑的說:“還要聽嗎?”
“不聽了、不聽了。”馮孟升連忙搖於,隨手取起一本泡爛的小冊子說:“這本是什麼東西?”
“誰知道?”趙寬接過一翻,只見書中字體的墨水已經暈開,根本看不出裏面的字樣,一頁一頁間也破破爛爛的粘起,趙寬好不容易翻開書皮,只見第一頁寫着“柱國先修”四個字,後面卻怎麼也翻扯不開,趙寬火大一扯,整本書當場扯破。
馮孟升一愣說:“你在幹嘛?撕書泄憤嗎?”
趙寬罐好氣的啍了一聲,從最後一頁翻開,畢竟書皮質料比較不同,沒有與內頁粘的十分緊密,只見最後的頁面上寫着幾句話,趙寬順口念:“至此三六丹球成,天下玄功反掌易……唷……唷唷……這是啥?”
聽到這一段,李鴻與馮孟升全都蹦過來了,兩個腦袋湊過來,李鴻首先叫:“天下玄功反掌易?趙寬,這是寫武功的東西?”
“好大口氣。”馮孟升嘖嘖稱奇的說:“原來班老頭有這身功夫,真是深藏不露。”
趙寬自然知道兩個好友在奚落自己,班桐不但沒什麼功夫,八十幾歲就衰老而亡,比起現在的自己還要不如,他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趙寬沒吭聲,把書一扔,書撞到一塊斷掉的尖木,撲地一下碎散而開,看來這本書本來就已經頗有歷史,再經水一泡,已經變得十分脆弱,誰也沒興趣再關心這本書,三人回過頭繼續翻查雜物。
“哇……”又回去翻動的馮孟升突然驚叫起來:“趙胖子,你快來。”
趙寬一轉頭,卻見馮孟升正提着一個破爛的皮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走過兩步,探頭往內一看,也跟着叫了起來:“這……這……”
“什麼?什麼?”李鴻連忙湊過頭來,他怔了怔,一笑說:“一定是假的,我剛剛也發現了一個類似的東西。”
“假的?”馮孟升一探手,從袋中取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硬幣,指甲微一用力,邊緣立即壓出了一倏淡淡的紋路,馮孟升睜大眼搖頭說:“這該是真的純金……趙胖子、李鴻,這……”
這一袋金幣可值幾萬無幣,趙寬連忙回頭瞪着李鴻說:“你剛剛發現的‘假’東西呢?”
“那兒啊。”依然不大相信的李鴻回到垃圾堆中翻了翻,又取出了那塊掌大的金屬牌,向著趙寬扔了過去。
“這也是真的嗎?”趙寬雖然愛錢,但沒怎麼見過金子,還是交給馮孟升鑒定妥當。
馮孟升沒過多久就達成了結論:“好……好像也是真的。”
三人面面相覷,愣了半晌,李鴻突然慘叫一聲:“趙寬,那本書……”
難道也是真的?趙寬連忙奔過去,卻見書已經不成模樣,碎散又各自粘成一團,趙寬撿了撿,尷尬的轉回身,攤手說:“算了吧。”
“我還記得那句話。”馮孟升嘆了一口氣說:“至此三六丹球成,天下玄功反掌易。”
記得這句話有什麼用?趙寬正無奈的搖頭時,李鴻突然皺着眉頭,喃喃自語的說:“反掌易、玄功、天下……一掌反……反攻?趙胖子,你剛剛背的那一大串,頭一句是什麼?”
趙寬熟極而流,衝口而出:“一掌反攻玄夏天……呃……倒過來念?”
“不就是這個?”馮孟升也聽出來了,他張大嘴說:“趙胖子,你背的正是那個柱國什麼……”
“柱國先修。”趙寬可還記得那四個人字,他頓了頓說:“所以……‘城球丹六三此治’,倒過來就是‘至此三六丹球成’?”
“接下來呢?”李鴻跳了起來。
“不對。”馮孟升卻搖手說:“既然顛倒,該從最後面開始背起,趙寬,倒過來背吧!”
這我可不會。趙寬瞪了兩人一眼說:“哪這麼簡單,哪天寫出來之後再看看。”
“人家不都說倒背如流嗎?”馮孟升不以為然的說:“班前輩在天上有知,恐怕會……”
“少胡說了。”趙寬沒好氣的說:“你找一個這種人給我看看。”
馮孟升也是開玩笑,三人拋開此事,繼續翻動着趙寬搬出來的東西,又揀了半天,除了那袋金幣與金牌之外,卻也沒再看到什麼古怪的東西。李鴻目光轉向那口箱子,向著馮孟升笑了笑,馮孟升跟着連連點頭,眼睛也註定那口箱子。
“別想。”趙寬立即搖手說:“拿出來是不得已,這東西不能打開。”
他取過一塊還算完好的衣服,攤開來包住箱子與金牌,還有那一皮袋金幣,綁在腰間說:“好啦,家當只剩這些,現在該怎麼辦?”
看着趙寬包起那口箱子,馮孟升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說:“若真有人來,未必是要這口箱子,也許是那塊金牌呢?”
“我答應師父了,拿出來是不得已。”趙寬搖頭說:“全都不能動。”
“連金幣也不能動?”馮孟升大驚小怪的說:“趙胖子,你吃錯藥了?那只是普通的金幣。”
“也許師父欠人家錢呢?”趙寬搖頭說:“不行。”
“算了。”李鴻說:“還是找個地方把那段怪話寫下來才是。”他對武功比較有興趣。
趙寬頓了頓,點頭說:“若這功夫當真有用,我才考慮動這金幣。”
馮孟升明白趙寬的意思,若那功夫當真高明,來的人必然也會,當然不缺這點錢,他也無所謂,轉過話題說:“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買弭城全毀了。”
“換個地方蓋房子吧。”趙寬嘻嘻一笑說:“不過我倒有個念頭,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馮孟升問。
“董龍的家。”趙寬賊兮兮的笑說:“我猜他也有地窖。”
馮孟升與李鴻兩人的目光同時亮了起來,董龍聚斂數十年,財產想必不少,這筆橫財非發不可。馮孟升立即說:“太好了,我們快去。若真有,我們也不用蓋房子了,直接去萊家……不,說不定可以去方家習藝了。”
“去了又有什麼用?”李鴻卻不大起勁的說:“無論是萊家、方家,在別人眼中,只不過是井底之蛙。”
“別管這麼多。”心情好起來的趙寬,當先邁步說:“橫財先發了再說。”
李鴻口中雖這麼說,但見兩人邁步,他也只好跟着,三人一面走,馮孟升還在問:“趙寬,記不記得最後幾句?”
“唔……最後……好像是‘是移手內、篤敬急需、歲所無外、贏所無內’。”趙寬一面想,一面回答。
“內無所……外無所……”遠遠的似乎是李鴻罵了起來:“什麼東西?”
“我哪知道?”趙寬聲音一點不小,理直氣壯的叫:“我就是這麼背的,又不知道是什麼字。”
“內無所贏……”馮孟升還在研究:“這個贏不知是盟虧的盈,還是營造的營。”
“開頭八成沒什麼用,再來呢?”李鴻接着問。
“這樣記不得啦。”趙寬嚷了起來:“哪有人抽着中間背的?要聽我就從頭開始。一掌反攻玄夏天、城球丹六三此冶、下上分雙有運頸、一隱腰三藏中腹……”
“住口!”馮孟升與李鴻同時叫了起來,跌着卻傳來趙寬得意的笑聲……三人一面你一句我一句,一面越走越快,向著董龍房舍遺址奔了過去。
無元五三○年八月十八日
八日前大浪來襲,賀如半島死了無數的人,馮孟升、李鴻、趙寬卻得償所願的在董龍家發現了大筆財物,算算總有個百萬無幣,但三人才打點好,倖存未死的人,也開始逐漸返回了買弭城,三人原有的手下,倒是大部分還能活着回來。
一方面,有功夫的人本就比較容易存活,另一方面,在趙寬先一步提醒下,這些人總算事先稍有準備,縱然沒能抵住大浪的衝擊,總還能抱着桌面或門板隨水漂浮。
這麼一來,本來計畫離鄉習藝的三人,只好暫時打消了念頭,先幫助倖存的災民重建。就如趙寬當時所說的,大多數人都決定在買弭城不遠處重新建立家園,至於死氣沉沉的買弭城,在眾人將財物都整理了差不多之後,已經開始發出惡臭。
畢竟現在是炎熱的夏天,人獸屍體的腐爛速度十分迅速,眼看狀況不對,三人與倖存的居民商量之後,一把火將買弭城燒得乾乾凈凈,總算在烈陽曝晒數日下,大多木材都已乾燥,還算不難燒。
這些日子中,也沒見到董龍或是他的餘黨,看來不是死了就是離開了買弭城,至於以萊畢果為首的萊家駐買弭城人員,也沒有一個回來的,反正這座城暫時也沒錢可徵斂,他們來了也沒意義。
一忙忙了足足八天,人們也從四面聚集,算了算,倖存的居民只剩近萬人,新建起的聚落,連城也稱不上,買弭城不知何時才能再度聚集足以稱為“城”的人口。
“不幹了。”在新市鎮,忙着興建房舍的人群中,揮汗如雨的趙寬,左望望右望望之後,突然大聲的冒出這句話,一扔手中的木頭,砰地一聲往地面躺了下去。
“剩下的我們來就好了。”一個看起來頗精明的年輕人正架着一根橫柱,一面笑着說:“趙二哥休息。”
“交給你們了。”趙寬頭也不抬,懶懶的揮手說:“別偷懶!”
“是。”正協力蓋屋的眾人都帶笑應了一聲,誰也沒怪趙寬休息,他們心裏都有數,趙寬口中雖然這麼說,但一開始,他已經把最吃力的工作--架起主梁與橫樑扛下,等於完成了大半的工作,不過他老是喜歡這麼說話,眾人自然也不當真。
不遠的另一邊,在一座房頂鋪設椰草的馮孟升也剛剛停了下來,他望見趙寬整身大汗,四仰八叉的躺在木料之間,遠遠的笑說:“密蘇,別讓趙寬偷懶啊。”
那個看起來十分精明且渾身活力的年輕人聞聲一笑說:“馮大哥,我們不會讓趙二哥躺太久的。”眾人跟着呵呵笑了起來。
“死密蘇。”趙寬躺着罵:“你再吃裏扒外吧,哪天老趙溜了,你們就知道累了。”這下眾人更是笑聲不絕。
“還沒好?”李鴻不知從哪裏突然出現,毫沒聲息的站在趙寬身旁,向著遠遠的馮孟升發話:“你們那兒還有多久?”
“你好了?我也快好了。”馮孟升加快了手腳,跟着微笑說:“趙寬負責的萊府最慢。”
“趕什麼?”趙寬依然沒起身,哼哼說:“沒一年半載,萊家的人也不會來……
而且我們各負責一塊。為什麼萊府就在我這區?”萊府所不能隨便。否則大家倒霉。
“不是你自己選的嗎?”李鴻一頭霧水的說。
“算了、算了。”趙寬揮揮手,突然坐起來嚷:“密蘇,去看看後門。”
“後門?”密蘇回頭一望,大驚小怪的叫:“等等、等等……你們留的太小了。”
他一面攀下屋樑,向後方趕了過去。
“再來該怎麼辦?”李鴻望着趙寬說:“房子蓋好了,農耕漁獵也各歸各位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差不多吧。”趙寬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心裏有話不知該不該說。隔了片刻,他忽然又躺了下去,這才懶洋洋的說:“你偷練的如何?”
“呃……”李鴻一愣,忽然間傻了眼不知該如何回答。
“別裝了。”趙寬搖頭說:“別說你了,孟升也偷練了……你們兩個不怕死的。”
李鴻聽完,這才尷尬的笑了笑說:“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馮孟升剛過來,還不知道兩人聊天的內容。
“知道你們偷練功夫。”趙寬瞪了一眼說。
馮孟升的臉上立即僵住,推了李鴻一把說:“你怎麼告訴他了?”
“不是我說的。”李鴻瞪大眼說:“不是你說的嗎?”
“你這糊塗蟲。”馮孟升笑開了:“被趙胖子一試就試出來了。”
“你們這兩個傢伙!”趙寬板著臉說:“亂練很危險的,你們答應我有個結果才::”
“唉啃。”馮孟升截斷趙寬的話說:“我們是不是兄弟?”
“是又怎樣?”趙寬瞪眼說。
“那就應該同甘苦、共患難。”馮孟升慷慨激昂的說:“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受風險?”
“去你的吧。”趙寬臭着臉一躍而起,眼看結構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他大聲說:“密蘇,剩下交給你了。”
“……好。”密蘇正忙着重調後門,愣了愣才回過頭應聲。
“有問題記得找我。”趙寬一揮手,對兩人說:“到我家去說。”
三人到了趙寬的新家,房舍格局十分簡單,一個長十公尺,寬八公尺的長方形,裏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大床,還有幾個散亂的草墊,至於廚衛,則在屋子的後頭。對趙寬來說,最習慣的是躺着與人聊天,所以他的房間就等於客廳。
趙寬一進屋,第一步就是把自己摔到床上,然後說:“我想了想,你們不可能這麼安分,既然這樣,還不如討論討論,免得大家各自練,沒問題也有問題了……尤其李鴻。”
“為什麼尤其是我?”輪李鴻瞪眼了。
“我還不知道?”趙寬說:“你就會悶頭苦幹,等會兒走火入魔,我可不想養你下半輩子。”
“這……”李鴻愣了愣才說:“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而且孟升有和我研究。”
“有志者事竟成?我可不信這句話。”趙寬扮個鬼臉,這才轉過頭對馮孟升說:
“孟升,一定是你慫恿李鴻的對不對?”
馮孟升尷尬一笑說:“別說的這麼難聽……不是要討論嗎?討論、討論。”
趙寬哼了兩聲才放過兩人,懶洋洋的張口說:“經我們研究的結論,開頭該是‘內無所營,外無所遂,虛寂靜篤,內守一視。精無妄傷,袖無妄動,氣無妄虛,真元從之。”這些似乎是基本的凝心平氣定神的準則,接下來該是重點;‘氣納入丹旋七提,逆轉陰脊衝天靈,安旋引動步步提,側倒循行過承泣,回納入丹轉一行……’”
“寬哥?”門口傳來柔柔的聲音。
“啊。”趙寬一愣住嘴,哈哈一笑說:“進來。”
門呀然而開,一個身穿布衣的溫雅女了往內望了望,眼見馮孟升與李鴻也在屋中,她立即說:“原來馮人哥,李二哥都在,你們好。”也雖然不算什麼天姿絕色,膚色還稍深了些,但一舉一動分外的溫婉,看起來十分舒服。
“綉蓉你好。”馮孟升立即含笑點頭回禮。
李鴻卻是沒什麼表情,但仍微微點頭,向女子示意。
此女隨趙寬的師父姓班,說起來該算是趙寬的師妹,她似乎也習慣了李鴻的表情,微微一笑說:“寬哥,大家都在這兒吃嗎?”
“是吧?”趙寬望望另兩人。
“那……”班綉蓉秀眉微鏤的說:“我去想辦法。”說完似乎就要離開。
“等等。”趙寬忽然一頓說:“這幾天我都在忙,師父的東西收得如何了?”
“你放心。”班綉蓉柔柔的笑着點頭說:“我都收好了。”說完再向眾人笑了笑,走出了門外。
門一關上,馮孟升馬上瞪着趙寬叫:“趙胖子,你老實說,是不是欺負了綉蓉?”
趙寬見馮孟升沒頭沒腦的這麼問,他無辜的說:“你胡說什麼?”
“你們從小住在一起,為什麼現在綉蓉另外弄個小屋住?”馮孟升大表不滿。
“你管的真多。”趙寬躺回床,不在乎的說:“她也二十多了,孤男寡女,還住在一起像話嗎?而且……這也不是我的意思。”
“所以找說你欺負她了。”馮孟升義憤填膺的說:“若不是對你失望,她何必搬出去?你們兩個在一起可是名正言順……”
“孟升。”李鴻可聽不下去了,他打斷馮孟升的話說:“你老要趙寬成婚幹什麼?又不關你的事,何況成婚也不見得好。”
“不跟你這個‘武獃子’說。”馮孟升揮手說:“趙胖子,你若是對不起綉蓉,我是萬萬不答應的。”
“奇了。”趙寬瞪眼說:“她又不是你妹子,你吵什麼?”
“你們就不懂了。”馮孟升一臉崇高的說:“我向來以維護天下女性幸福為己任“噫……”門口一個綁着兩個辮子的少女突然探頭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她這麼輕呼一聲,自然讓馮孟升立即住口,三人轉過頭,只見那個少女吐了吐舌頭說:
“馮大哥,李二哥,趙三哥。”
馮孟升剛剛慷慨激昂的一番話被外人聽見,正尷尬得說不出話來,趙寬見到那女孩,卻是哈哈一笑,摔回床上,只有李鴻皺皺眉說:“雪珠,你怎麼也來了?”
宮雪珠,是宮家兄弟的妹妹,宮家兄弟該算是李鴻的心腹,但李鴻對女人一向不假辭色,宮雪珠從小就怕透了李鴻,後來與趙寬、馮孟升認識,她似乎頗喜歡與沒大沒小的趙寬相處,常常毫沒徵兆的出現。
忙了這幾日,她也終於找到了空閑,得知趙寬跑回家睡覺,她起勁的跑來,卻沒想到其他兩人也在,這時見李鴻詢問,她眼睛靈活的一轉,嘻嘻一笑說:“怕趙三哥睡太多了,越來越胖,所以來鬧他。”
趙寬被人說胖可是毫不在乎,啍啍兩聲說:“你要不要進來?老開着門,會有蟲的。”
“哼。”宮雪珠一面輕靈的進來,一面翹着小嘴說:“要不是綉蓉姐常來收拾,一定滿地是螞蟻蟑螂,趙三哥最懶了。”
馮孟升這時注意到宮雪珠身後帶着個小籃子,他好奇的說:“雪珠,你帶了什麼?”
“幫趙三哥提神的東西。”宮雪珠調皮的一笑說。
“吃的嗎?”趙寬的精神果然來了。
“可是只有三個。”見趙寬猜中,宮雪珠格格的笑說:“分一分,趙三哥不夠吃。”
趙寬大為惋惜,嘆口氣說:“聊勝於無……快拿來。”
宮雪珠取出身後的小提籃,打開來,熱騰騰的還在冒着香氣,只見裏面是三個烤得香噴噴的肉餅,趙寬口水只差沒流下來了,選了半天才取了一個可能比較大的,一口就塞了進去。
宮雪珠跟着轉向馮孟升說:“馮大哥。”
“謝謝你。”無論美醜,馮孟升只要見到女人,一向是彬彬有禮,他很客氣的取起一個,一面說:“那你怎麼辦呢?”
“沒關係,我在家吃過了。”宮雪珠回答之後,跟着轉向李鴻,有些膽怯的說:
“李二哥。”
“我不用了。”李鴻果然一點也不給面子,頓了頓才說:“給趙胖子好了。”
宮雪珠在李鴻面前可不敢開玩笑,有些失望的退了兩步,回頭望向趙寬,卻見趙寬正努力的吞咽,一面拚命向自己點頭,也不知道是要吃,還是表示吃起來不錯?
宮雪珠忍不住失笑說:“吃這麼急做什麼?我去拿水。”一面把剩下的又遞給趙寬,跟着替三人都倒了杯茶,才在一旁坐下。
反正她也不是外人,李鴻也不顧忌,按着說:“趙寬,那幾句話,該是指內息必須先在丹田中旋繞七轉,之後才開始往背部經脈運行,對不對?”
“呃……”趙寬剛咽下第二個,呃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只好點點頭,表示同意。
“‘安旋引動步步提’就比較特殊了。”馮孟升接著說:“似乎不只是要求循環不已,還要藉着那股力道,不斷提升盤旋,又似乎不是在擴張經脈,我與李鴻認為,該是為了所謂的三十六丹球的問題。”
趙寬這時才吃乾抹凈,點點頭說:“正是,其實這功夫除了部分巡行的經脈比較獨特,似乎別有深意之外,大部分的訣竅,似乎都是為了分所謂的丹球所用……這麼說,你們的解法與我差不多,看來若是錯了,大家一起倒霉。”
“不會吧?”馮孟升搖頭說:“這幾日我確實感到內息大有增益,雖然距離描述的境界還很遠……”
三人這麼談論起來,宮雪珠可就只能睜着大眼在一旁發獃,她雖然也練武,但一來淺薄,二來也沒見過心法原文,自然沒有插嘴的份,何況她最怕的李鴻也在屋中?
而且三人越說越快,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個不停,她又不敢打斷三人的討論,只好獃坐着生悶氣。
突然重重的冬冬兩聲,打斷了趙寬的話,門口同時傳出一個粗獷的聲音:“馮大哥、李二哥、趙三哥,你們在嗎?”
“是提安。”馮孟升訝異的說:“出了什麼事?”
“小年,進來。”趙寬揚聲說。反正他的門一向不鎖。
一個粗手粗腳的年輕人莽莽撞撞的奔了進來,望着三大嚷:“三位大哥,萊……
萊統領找你們。”
別說李鴻與馮孟升站了起來,連趙寬都從床上彈了起來,馮孟升首先驚異的問:
“萊畢果?”
“對。萊統領……”年提安喘了兩口氣說:“帶着十來個萊家軍,還有兩個穿的不一樣的人,開口就問三位大哥。”
“別問了。”趙寬立即往外走:“八成沒好事,去了就知道了。”反正若萊家有歹意,三人也是毫無抵抗能力,在此多作推測也沒用。
走出不遠,卻見兩個相貌清雅的雙胞胎兄弟,正領着五個人向這兒來。那雙胞胎兄弟正是宮雪珠的兩個哥哥,如密蘇、年提安一般,也是三人得力手下,不過一向在李鴻手下聽命,左邊身着藍色粗衣的是哥哥宮陽管,臉色十分嚴肅,右邊臉上掛着一抹微笑的則是弟弟宮陽法,他眉邊的一道小傷,是分辨兩兄弟的唯一辦法。
而宮雪珠見到哥哥們來了,她偷偷吐了吐俏巧的舌頭,從門旁溜了開去,否則一會兒又要挨罵了。
而宮家兄弟身後的五入,卻讓趙寬等人張大了口,一時說不出話來,除了這兒的實際領袖||瘦小陰沉的萊畢果與他的一男一女兩個得力幫手外,後面兩個足不點地、臉上掛着微笑飄身而來的男女,豈不正是前幾日見到的蘇膽與雪梅?
馮孟升看到雪梅,可是眼睛一亮,立即往前兩步超過趙寬大聲說:“雪梅小姐?”
萊畢果身旁一個虯髯大漢兩眼一瞪,聲如巨雷的說:“雪大武士的名諱也是你可以隨便亂叫的?”這人是來畢果的得力助手史無遮,個性火爆衝動,若有人不慎惹怒了他,筋斷骨折還是小事。
趙寬心裏連連搖頭,馮孟升這看到美女眼睛就發直的個性若不改過來,總會倒大楣的,他一拉目瞪口呆的馮孟升,往前一步呵呵笑說:“萊統領,史副座、龍副座最近氣色都不錯唷。”龍副座單名惠,是個高瘦纖細的女子,長相倒還普通。
萊畢果嘴角微微牽動一下,象徵性的笑了笑說:“趙寬,你們乾的不錯。”
“多謝萊統領。”趙寬拍拍身邊兩兄弟的肩膀說:“都是他們做的,我老趙只是吃閑飯而已。”惹得李鴻與馮孟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若是他們對萊府不滿意,一定要把趙寬拉出來頂罪。
“這兩位大人,聽說你們見過了?”萊畢果似乎懶得與趙寬啰唆,直接切入重點。
“是啊。”趙寬嘻嘻一笑說:“這樣的俊男美女,怎麼會忘了呢?尤其是雪大美女。”
這話說起來也有幾分不敬,但又算頗似稱讚,尤其語意中似乎與雪梅關係頗為密切,萊家三人一時不知該不該開罵,臉上都何些青青白白。
雪梅的臉上除了喜悅之外,還帶着三分羞澀,瞪了趙寬一眼說:“別胡說八道。”
蘇膽可是頗感意外,在皇都,雪梅可算是有名的母老虎之一,怎麼能容得下這個貌不驚人的胖子調侃?若說看上了他更不可能,另兩個年輕人還俊俏不少,他疑惑的轉頭說:“雪梅……他們……”
“這位就愛開玩笑。”雪梅笑容微斂,眼角一瞥萊畢果說:“萊統領,謝謝你引路,我們自己跟他們說就是了。”
“是。”萊畢果可是畢恭畢敬,恭敬的程度比趙寬等人對他還猶有過之,他躬身說:“既然如此,小人就先退下了。”
“去吧。”蘇膽也冷冷的說,在他們眼中,似乎完全沒有這號人物。
萊畢果、龍惠、史無遮三人退開十餘公尺,這才一跳躍上空中,御氣向著新建的萊府飛去。
這樣的功夫,對生長於買弭城的眾人來說,已經是神乎其技的武功了,不過既然見過了雪梅與蘇膽的身手,趙寬三人已經不大覺得希奇--雖然自己離那個境界還差得頗遠。
萊家人一走,蘇膽目光望向雪梅說:“既然你與他們……”
“我不管。”雪梅俏鼻一皺,小嘴微翹的說:“你自己說,我拜託首席的是另一件事。”
“還不是同一件事?”蘇膽皺起眉頭,見雪梅似乎不打算開口,他搖搖頭,無奈的向著三人走去,還算和善的說:“你們都無恙吧?”
趙寬手肘突然一推馮孟升,馮孟升一愣,心裏一面暗罵趙寬一面說:“多蒙動問,承雪小姐之助,並無大礙。”
“那就好。”蘇膽雖對趙寬的動作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發問,只自顧自的說:
“我們進去談。”
“歡迎之至。”馮孟升乾笑了笑,一面讓開身子一面說:“不過這裏頗為簡陋,恐怕招待不周。”他可不管趙寬在一旁直瞪眼,在正常人眼中,趙寬這兒自然算簡陋一類。
“無妨。”蘇膽率先從三人之中走入房中,等雪梅也進來之後,三人才魚貫入內。
馮孟升望望地上雜亂的草席與那張破爛的大床,不知該不該請兩人坐下,只能頗尷尬的說:“這……”
趙寬這個主人終於開口說:“就不請兩位坐了,有話請說。”
這話一說,不只馮孟升鬆了一口氣,蘇膽與雪梅可也安心許多,若要他們坐,還真有些不敢。蘇膽點頭說:“也好,我就直說了……在一、兩個月之內,可能會有三個青年到這兒來,你們三個是這兒的實際管理人,皇都需要你們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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