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天行時氣
聽着青松廳內眾人呼吸斷斷續續,仿若正驅使內力壓制毒素,江封岳摒退兩名同行的黑衣人,率先踏入廳內,朗聲道:「?教的六尾赤勾藤,混在茶里,中毒血氣逆行、真力渙散、周身燥熱,諸位不用多費功夫驅毒了!」
盤腿在地的驍易怒道:「六尾赤勾藤,確是六尾赤勾藤,沒想到我倆消滅?教後,你暗地留下了他們的獨門毒物。」
紫宮太一沈著應道:「不意今朝我等居然自入虎口。」
功力較淺的紫宮星羅中毒後,難以穩站倚柱斜坐,道:「西武林一派翹楚,鼎鼎大名的江封岳竟也是滅鐵族、害死練雲人的兇徒之真令人料想不着。」
江封岳搖了搖頭,說:「江封岳並非煉獄盟書中人。」聽見江封岳提及「煉獄盟書」的名稱,左丘刃暗自思索道:「原來他們的聯合取名叫煉獄盟書。」
驍易意外瞥見江封岳透明如玻璃的右手,不願相信好友誤入邪道的他,忙問道:「江兄!你可是中了這班惡徒的劇毒,被迫來害我等。」
江封岳順着驍易的目光,舉起自己刻意顯露變回透明體質的右臂,說:「倒也不是!」
隔着那條清晰透徹的透明手臂,當眾人目光集中江封岳一身時,只見他面容瞬間變異,不單手臂,連身軀、臉龐一股腦兒全變透明,五官扭曲、滿面浮腫有如怪物。
驍易見狀大驚,道:「你……你是何人?竟冒充我的好友!老江人在哪裏?你何時對他下毒手的?」
這「江封岳」再度恢復原來面貌,喃喃說:「江封岳早為?中枯骨,至於是何時?與你並肩掃除哀山十寇的,是我。也是我替你破解?教三大迷陣,六大派締盟時,也曾與眾人共飲盟酒。」
驍易訝道:「由始至終,一直是你?」
「江封岳」正眼對視驍易,道:「一直是我,非善類之主抱殘守缺。」
驍易搖頭苦嘆:「好朋友!真是好朋友,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江封岳啊!」語氣夾帶濃厚憤恨,未料多年友情今朝如水東逝。
抱殘守缺冷冷說:「比起個人交情,非善類一族大事,在我肩頭更是沈重,你我交情唯有割捨了。」
左丘刃略一皺眉,道:「非善類?魔族旁支,你們多年來偃旗息鼓,怎會?」
喬裝成「江封岳」的抱殘守缺轉頭掃視過紫宮太一、紫宮星羅、羽音飛、左丘刃及驍易五人後,道:「身為一族之長,我必須替全族考量,當年天魔雖指點非善類補足血脈恢復人形需仰賴冥界天岳的返源草,但是葉口月人將多數返源草運至天外南海贈與蟲族,欲奪返源草,非善類必需仰仗聯盟戰力。」
聽到這裏,紫宮星羅猛然想起世家內前段時間收穫的一則消息,道:「三個月前,天外南海蟲族一脈忽遭屠戮過半,也是你們犯的案!」
抱殘守缺道:「煉獄盟書中人不但自身實力群,背後勢力亦非可,一旦匯聚,殲滅蟲族豈非難事?如今我們非善類一族,已重新生肉長皮,再建人形了。」羽音飛突然出口問道:「你自己怎又沒靠返源草恢復人形?」
抱殘守缺似乎不想提及這事:別過頭說:「我有我的理由!」
左丘刃則問道:「那練峨眉呢!你若只想助非善類一族恢復人形,為何又要殘害練峨眉?」
抱殘守缺應道:「若無足夠力量,我怎能在煉獄盟書之中立足?練峨眉帶走了西臨觀最上乘的武典萍蹤極法,我自當收回。」
紫宮太一兩眼看向廳外,問說:「隨你前來的兩人,可是我們猜測的天來眼跟尉遲長空?」涉及自家身份,守在廳外的黑衣人出聲道:「你問得太多了!」另一名黑衣人緊隨入廳,說:「抱殘守缺,你對朋友的告別該結束了,讓我們做個了結吧!」
抱殘守缺道:「與驍易多年交情,讓我失態了,兩位請動手吧!」他拱手做個「請」的姿勢,暗表自己不願動手的心思。
「馬回空谷」、「誇刀追日」、「浩氣歸元」三招連環疾,煉獄盟書三人招呼,變起驟然,兩名黑衣人各出劍掌抵擋左丘刃和驍易的刀法。抱殘守缺也信手揮動玉如意,同出道門的渾厚掌氣立時化消了紫宮太一所使的太極絕學。
紫宮太一認出冒充江封岳的抱殘守缺所使掌法正是號?侖口語間提過的萍蹤掌法,喊出招名:「是練峨眉前輩的斷萍殤!」也是在奪得萍蹤極法後,抱殘守缺迫不及待連日修練,回手應招亦為深烙腦海的新練招式。
「他們還有還擊之能?」使掌的黑衣人存訝異計畫未成,抱殘守缺面露疑惑表情,說:「不可能,身中六尾赤勾藤絕不可能這麽快恢復內力!」
左丘刃淺笑道:「若是……我們根本沒喝你的茶呢!」一語甫落,突然紫宮星羅跟羽音飛再起偷襲,紫宮星羅以掌代刀使出「策馬越長城」,羽音飛則使動師傳的「顛撲不破」,兩招並連兩下刷聲,黑衣人掩面黑巾全給震裂現出真容。
「果然是你,尉遲長空!」曾經和南虎門頗有來往,驍易一眼就認出使掌的黑衣人真實身份。
「閣下自然是西南邙中的天來眼羅!」左丘刃橫刀攔在持劍的白美男子身前方,護住紫宮星羅跟羽音飛。
「認出我們身份,已惹動殺機難赦!」天來眼陰森森地說,手裏緊握傾城之戀,向左丘刃等人說:「看你們能避開我幾劍,劍?詭道!」
話才說完,天來眼再祭死神劍招,一劍飛出、落點不定,同時鎖定左丘刃、羽音飛、紫宮星羅三人,左手散黃色氣息,腥臭難當,天來眼運上毒掌功夫不時來一下,定叫左丘刃等人討不了好。
「紫星六訣,天宣帷幕。」紫宮星羅掌運至柔勁力,搭配羽音飛的變實為虛的奇門招式「回氣破雲」,兩相合抗天來眼如雨灑落的黝黑劍氣,左丘刃手提駭浪寶刀,人隨刀走,往前急殺,如同一波銀浪,強行掃開天來眼的綿密劍擊。
「好個勇!衰無之根。」左丘刃悍不畏死地筆直攻入,加上兩名後輩掠陣,瓦解死神劍法的攻勢,天來眼馬上用出毒掌襲擊左丘刃,但左丘刃也非蠢輩,立時橫身塌地避過毒掌,單刀朝他下盤急砍去。
天來眼急轉掌式往下輕拍,不用掌力取勝,心想單以掌上毒質去傳染左丘刃便告取勝。所幸,左丘刃適時倒轉駭浪用寬厚的刀背架住其掌風,順勢反彈出數步。
另一頭,尉遲長空也和驍易纏鬥上,驍易渾身舞起白雲般的刀光,但每當卷掃至尉遲長空時,竟被一黑煙阻住,沒法傷到其實體。
驍易連連失手,登時喝道:「尉遲長空,你這是從哪學來的邪功,怎不用你自創的虎門七絕技?難道你連自己出身的南虎門都棄若敝屣嗎?」
尉遲長空答話道:「玄絕流的功夫比虎門七絕技強得多,為何不使強的?反用差勁的?七招,當年軒轅不敗一招破一技,南虎門!南虎門的基礎太差了,如果我跟他一樣練的是玄絕流,出自同個師門,勝敗不會是那樣。」一邊說話。尉遲長空左手凌空劈出,右掌跟着迅捷之極地橫擊,以「八荒禁絕」的絕招猛轟驍易。
驍易舞刀抵禦,傾刻之間耍開一路跨日刀法,招招連綿快絕,整個人宛如一團火球烈日,以攻為守架住尉遲長空雙掌。所幸尉遲長空這門玄絕流武學防禦雖極強,但攻擊力卻稍遜色一籌,驍易又內外兼修,一時半刻間他還攻不破跨日刀法的防備。
冒充江封岳的抱殘守缺鬥上紫宮太抱殘守缺既無顧慮,下手變化更繁,左掌端厚無比兼運陰陽二力,使動的是道家極臨掌法,但右手卻化出長柄勾鐮,單臂探出,一點寒光由下往上不停划動,隨時可以從視線難查的角度殺傷敵人。
紫宮太一運起練熟的太極拳,以柔克剛去拆抱殘守缺的攻勢,一招「劈面掌」踏成弓步,以拳訣中的履字訣反顧下盤,腳踏坎宮伸進勾鐮刀刃彎弧,腿勢向外擺開把勾鐮踢遠,紫宮太一不待招式用老,隨後變式作「白鶴抖翎」,兩掌斜分縱劈出去,直穿極臨掌法陰陽二力的間隙,掌風衣袖一甩,春雷初動般舉手破去抱殘守缺掌法後續變化,倏然一個轉身跨步,像轉陀螺一樣輕柔柔地借勢生力將抱殘守缺整個人帶起三、四尺高,伸掌印在他後心,將抱殘守缺如箭矢般擊出兩丈遠。
「好厲害!雖是後輩人,拳法精微甚為老練,連我也不免吃虧。」抱殘守缺幾招內受制人手,心內讚歎紫宮太一後生可畏。
眼見三處戰局膠着,短時間內絕難取勝,左丘刃心想:「他們這聯盟中尚有多名高手!一旦悉數來援,我方定然不利,當盡撤退。」
「星羅,還記得父親離家前所傳的那一招嗎?」
「是那一招嗎?武承一脈……」紫宮星羅率先念出武痴絕學的招前詞。
「萬武歸宗……」左丘刃接着念道,舉刀耀出萬道金光,與紫宮星羅同時喝道:「天行時氣!」抱殘守缺曾聞武痴絕學合併後威力大增的傳聞,張口喊道:「心!」
兩招合併的武痴絕學揮出意外的威力,一陣閃耀過後,天來眼、尉遲長空跟抱殘守缺三人齊退十步,現場已不見人影。
「威力萬鈞的刀法,竟是金蟬脫殼之招!」尉遲長空四顧周遭,全不見人,不由得滿心詫異。
天來眼道:「逃出我們三人合擊,並不代表他們可以逃脫煉獄盟書最強四人之一的截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