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能量流通閉塞阻斷症候群
第八章能量流通閉塞阻斷症候群
門一開,門外站了一群班上同學,眾人一看到林宗方,馬上七嘴八舌的發問,林宗方顧得東來顧不得西,只好一面胡亂地打招呼,一面把大家請入屋中再說。
在眾人詢問之下,林宗方一面胡扯裝失憶,一面看着來訪的人們,當時一起出遊的幾人,除了劉育萱之外,當然全來了,另外還有不少和林宗方相熟的同學,如李慧玲、陳瑩茹等人,男生倒是比較少,只有當日一起出遊的張文豪、王來昌和張天傑三人。林宗方不禁自嘲地想,莫非自己果真是男人公敵,沒幾個要好的男性朋友?
“宗方,大家都想來看你。”張文豪正說:“但怕來太多人不方便,所以吵了一陣子才決定這十個人來。”
林宗方稍感釋然,看來女多男少只是恰好。
沒想到王來昌已經笑着接口說:“不過搶這名額的大都是女孩子,你果然是男人公敵。”
“沒有啦。”張文豪笑說:“男生只是懶得和女生搶啦,大家知道你安全回來就放心了。”
林宗方苦笑時,李慧玲突然說:“你的眼鏡呢?你戴隱形眼鏡了?”
“是啊。”謊話說到第三次,連自己都覺得是真的了,林宗方聳聳肩,輕鬆地說:“以前就配了只是一直沒戴。”
“不錯耶。”在眾人讚美聲中,林宗方突然想起姜惠綠,平常話最多的她怎麼一直沒說話?以前她就愛叫自己戴隱形眼鏡,現在表面上算是戴上了吧,不知道她有沒有什麼意見?
當林宗方的目光與姜惠綠對上時,卻發現姜惠綠不知為什麼,正睜大眼睛,訝異地看着自己,似乎呆了一般,林宗方不禁說:“惠綠……?你怎麼了?”
姜惠綠回過神來,一愣說:“啊?怎麼?”
“怎麼呆掉了?”陳瑩茹插嘴說:“你和婷美不是哭了好幾天?”
“我哪有?”姜惠綠紅着臉,鼓起臉頰說:“婷美哭得才凶,佩蓉也有。”
“我只有哭一點點,是陪婷美哭的。”因為身材嬌小,被同學們擠到沙發角落的陳佩蓉,探頭出來笑着說。
林宗方望向王婷美,只見她眼睛周圍一圈紅腫,看來這幾天真的哭了不少,她正露出笑容說:“宗方沒事,我就放心了……那天謝謝你救了我。”
“我沒做什麼啊。”林宗方忙說。
王婷美低下頭,笑着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不想在這種時候多說。
陳瑩茹輕撞了姜惠綠一下,低笑說:“你剛剛不是說,宗方平安歸來,婷美無以為報,應該以身相許?”
王婷美聞言,臉一紅,半嗔怒地瞪了陳瑩茹一眼。
姜惠綠卻和平常不大相同,她沒跟着起鬨,只愣了愣才說:“喔?對……”
“你怎麼了?”陳瑩茹發現不對,趁着其他人和林宗方說話時,低聲問。
“沒什麼……”姜惠綠終於將目光從林宗方的臉上轉開,回頭低聲說:“唉!瑩茹。”
“什麼?”陳瑩茹問。
“你有沒有覺得……”姜惠綠看看林宗方說:“宗方好像……好像不一樣了。”
陳瑩茹這才仔細看向林宗方,她眼睛一亮說:“似乎比較好看了?”
“我也這樣覺得耶。”姜惠綠壓低聲音說:“沒想到拿掉眼鏡……就差這麼多?要是頭髮再長點,做個造型就更好了。”
陳瑩茹微微一愣,看着姜惠綠說:“你……你這騷貨,動春心了?”
姜惠綠臉一紅,白了陳瑩茹一眼說:“是又怎樣?”
“嘖嘖……”陳瑩茹眼睛轉了轉說:“看來動春心的不只你一個,你們去搶吧,與我無關。”
姜惠綠一怔,目光四面掃過,果見好幾個同學,看着林宗方的眼神中都帶着點驚喜的神色,不禁收起迷醉之情、大起警惕之意。
“宗方。”退在一旁,四面打量的王婷美突然開口說:“為什麼桌上有三個茶杯呀?”“啊。”林宗方這才發現剛剛的奶茶沒收拾,只好說:“大概是……小阿姨之前招待客人忘了收拾。”
“你小阿姨也在?”擠在角落的陳佩蓉因為體態嬌小,對看來更小的趙嘉秀格外有好感,高興地說:“她走了嗎?我想跟她作朋友呢。”
林宗方是很想說不在,但是誰知道母親會不會突然跑出來?林宗方呆了呆,只好說:“我剛剛在休息,不大清楚。”
等林宗方和每個人都聊了幾句之後,張文豪看準時機,大聲說:“各位、各位!宗方在山裏過了四天,一定還很累,我們別打擾他太久,大家早點回去吧?”
“也好,宗方明天會去上課嗎?”姜惠綠問了一句。
“應該會吧。”林宗方其實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不去學校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乾脆多請一天假吧。”王婷美和聲說:“明天就是星期五了,下周一再看看身體有沒有好些。”
等會兒問問母親會不會回去上班好了,若否,多陪母親幾天也不錯,林宗方點頭說:“我再斟酌看看。”
“啊,差點忘了。”張文豪一拍自己腦袋說:“劉育萱這幾天請病假,所以還不知道你回來了。”
“喔……我知道了。”林宗方只好裝傻。
“班長等等會打店話通知她的,對不對?”陳佩蓉賊兮兮地笑說。
“當……當然,讓她也放心嘛。”張文豪尷尬地說。
“那我們走了。”家教很嚴的李慧玲,放學后沒事不能在外面多待,她微笑起身,一面順手撫平那標準長度的過膝學生裙,大方一笑說:“宗方你多休息。”
林宗方送眾人出門的時候,姜惠綠走在後面,回頭問了一句“你小阿姨不在啊?”
“大概吧。”林宗方含糊地說。
“喔。”姜惠綠一笑,對着林宗方眨眨眼,使了一個眼色,跟着和眾人一起擠入電梯,離開了林家。
她那眼色是什麼意思?林宗方想不透,只好不想,回到家中關上門,見母親和劉育萱這時才從房中笑吟吟地探頭出來。
還好有劉育萱陪她,否則母親一定忍不住跑出來扮演“小阿姨”,林宗方一笑說:“你們在裏面聊得高興嗎?”
“當然。”趙嘉秀看着林宗方的眼神有點怪異,頓了頓才說:“育萱跟我說,你是男人公敵?看不出來耶?”
“和我媽說這幹嘛?”林宗方無奈地說:“那是大家在開玩笑啦。”
“我有說那是開玩笑啊。”劉育萱笑說。
“人家沒事開你這種玩笑幹嘛?”趙嘉秀帶着三分認真地說:“你還裝成對女人沒興趣……結果在學校給我亂搞男女關係?”
“我沒有啦。”林宗方不由得苦笑。
“當初我建議你交個女友,是因為你不想當遁能者。”趙嘉秀收起笑容說:“如果你以後願意成為遁能者,最好是別和普通人交往,知道嗎?”
自己心中已經有了盼雪,以後更會和她一起離開這個世間,不管成不成為遁能者,都不會和任河女人交往的。林宗方只好說:“媽,這種事你不用擔心。”
“趙姊,宗方真的不會啦。”劉育萱幫忙解釋.“宗方對每個女孩子都一樣好,大家不會誤會的……最多只是失望而已。”說到最後她忍不住笑出來。
“這樣也不行啊!”趙嘉秀不由得瞪眼。
這姓劉的女人,幫忙也不幫徹底一點?林宗方不禁苦笑說:“啊?你又胡說什麼?”
“對不起啦,我忍不住想開你玩笑嘛……”劉育萱笑容突然一凝,有點感慨地說:“大概因為……我好久沒和人這樣聊天了。”
趙嘉秀輕摟着劉育萱的腰,體諒地說:“你家人呢?”
劉育萱低聲說:“我偶爾回家,他們雖然不算排斥我,但是說話變得特別小心,好像我是怪物一樣……我現在還沒真的加入部隊,在學校又不能和同學太過親密,難得今天能認識趙姊,而且宗方就算知道了……也是把我當普通人一樣……我真的很高興。”
“要是宗方也是遁能者就更好了對不對?”趙嘉秀笑着問。
劉育萱一怔,看了林宗方一眼,低下頭說:“當然……當然更好,不過現在這樣也很好了。”趙嘉秀自己當了幾十年遁能者,很能體會劉育萱的心情,她輕捏了捏劉育萱的肩膀說:“真的很寂寞的話,就別念書了,提早入部隊吧,大家都會很歡迎你的,反正念那一堆書也沒什麼用。”
“媽,你怎麼這樣說。”林宗方苦笑說:“就算對打仗沒用,對其他的事情有用啊,多讀點書至少氣質會不一樣。”
“有什麼用?”趙嘉秀哼了一聲說:“你娘只念到高一就入伍了,怎樣?你媽沒氣質嗎?看不起我?”
“呃……不敢。”林宗方倒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訝異地說:“你當初怎不念完?”
“三十年前,有一段時間,突然冒出了一群妖魔,遁能部隊損失了好多人,哪還有時間讓我們慢慢念書?那幾年的遁能者,一啟發就開始受訓,三個月就上戰場了。”趙嘉秀說。
林宗方見母親口中雖這麼說,但神情仍有一些惘然,看來當初沒能念完書,其實也不是她願意的,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劉育萱沒想到自己這麼一感慨,反而使得這兩母子安靜下來,她看看兩人,突然噗嗤一笑說:“趙姊,你現在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回去念高一喔,反正別人也看不出來。”
“咦!好像不錯耶。”趙嘉秀眼睛一亮,接着又皺眉說:“可是隊上每天事情一大堆,哪有時間讓我去玩?”
真把自己母親說動跑來念高一的話,自己豈不是麻煩大了?林宗方連忙打岔說:“對了,育萱,我回來的事情,等等文豪會打店話通知你喔。”
劉育萱微微皺眉,喔說:“為什麼不說你自己會通知我就好了?”
“我不好說嘛……畢竟他是班長啊。”林宗方說。
“那是誰?幹嘛的?”趙嘉秀好奇地問。
劉育萱不答,噘着嘴白了林宗方一眼。
林宗方只好說:“我在班上的一個好朋友……他很喜歡育萱。”
“教他死心吧。”趙嘉秀完全不予考慮,搖頭說:“育萱你可得把持住。”
“趙姊,”劉育萱連忙說:“我沒有那個意思的。”
林宗方可是站在張文豪那一邊,忍不住說:“媽,就算不是遁能者,也不是一定不能交往吧?”自己還和神仙交往過呢,遁能者有什麼了不起?
“你不懂。”趙嘉秀瞪眼說:“就算什麼都不管在一起,五年之後走出去,別人都指指點點的,以為他誘拐未成年少女,你以為他會受得了嗎?十年後呢?以為他帶着女兒出門?”
“那就在一起兩、三年,總可以吧?一年也好。”林宗方不甘願地說。
“抱着玩玩的心態就不必了。”趙嘉秀說:“你當育萱是那種個性的女孩嗎?”
林宗方無言以對,只能替張文豪嘆一口氣。
劉育萱倒是一笑說:“沒關係啦,班長還挺害羞的,我少和他接觸就沒事了……趙姊、宗方,時間也晚了,我該回家了,今天打擾好久了。”
“吃過晚飯再回去吧。”趙嘉秀忙說:“陪我一起慶祝宗方回來好不好?你不是也很喜歡和我們在一起嗎?反正你回家也是一個人。”
“是啊,可是……”劉育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真的不會打擾嗎?”
“不會、不會。”趙嘉秀一笑說:“我去買瓶好酒,再去點幾樣好菜包回來,你們兩個等我。”說完也不等兩人答話,往外就跑了出去。
趙嘉秀這一跑,林宗方輕鬆三分,嘆口氣坐下說:“看來文豪真的沒指望了。”劉育萱走到另一端的沙發坐下,一面微蹙起眉投低聲說:“你別這樣,就算我不是遁能者,也未必會喜歡上他,不是嗎?”
“我以後不提就是了。”林宗方注意到桌上的茶具,一笑說:“剛剛忘了這個,差點露餡,我收拾一下。”
“我來好了。”劉育萱搶着收拾,一面說:“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恐怕比你還健康。”林宗方反而有點擔心劉育萱,皺眉說:“我看你頂多回到七成吧?不累嗎?”
劉育萱一怔,手中的茶杯滾到桌上,杯中殘存的奶茶在桌上灑開一片,還好沒把杯子摔破。
“怎麼了?小心啊。”林宗方一呆,連忙抓住還在滾的茶碗。
“你……你怎麼……知道的?”劉育萱有點結巴地說。
“知道什麼?”林宗方一時還沒會過意來。
“你剛說……我頂多回到七成,你怎麼知道的?”劉育萱直直地望着林宗方。
“呃……我是亂猜的。”林宗方一呆,心中暗叫糟糕。
劉育萱目光一凝,一絲遁能泛出體外,和林宗方的體外遁能接觸,林宗方不明白她想做什麼,而且現在得裝成沒感覺,自然也不能詢問,只好裝傻隨她去。
兩方遁能稍微碰觸了片刻,劉育萱遁能收了回去,臉上忽紅忽白的,似乎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了什麼?自己還能裝下去嗎?林宗方正忐忑不安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兩人同時一怔,林宗方啊的一聲說:“這麼快?媽大概忘記帶鑰匙了。”
“嗯……”劉育萱似乎仍有點迷惘,她有些慌亂地說:“我收去洗。”一面把茶具放到端盤上,往內端了進去。
林宗方打開屋門,卻見仍穿着校服的姜惠綠站在門口。她一見林宗方,露出燦爛的笑容,往內直走說:“嚇一跳嗎?”
“呃……等……等等。”林宗方總不好出手推她,見她挺着胸迎面撞了過來,只好讓開。
“我想你應該還挺累的,一些瑣事可能需要人幫忙。”姜惠綠走進客廳,放下書包俏皮的一笑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誤會,所以等大家都走了以後才折回來。”
原來剛剛那個眼色是這意思?她什麼時候開始會顧忌別人誤會?林宗方正說不出話來,姜惠綠已經聽到廚房傳來的水聲,她說異地說:“你小阿姨回來了?我去打個招呼吧。”
“還是不要吧……”林宗方已有混不過去的預感,但仍在掙扎。
“為什麼?”姜惠綠停下腳步,不解地說。
“這個……”
“宗方,用這擦桌子可以嗎?”此時劉育萱卻濕着雙手,拿着條掛在廚房的抹布走了出來。
兩女一碰面,臉色都是一變,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說不出話來。
“用那個擦,可以。”林宗方終於擠出一句話。
姜惠綠似乎回過神來,露出笑容說:“原來育萱也在啊……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有好些了嗎?”
“好些了,明天應該可以回去上課,謝謝關心。”劉育萱也跟着回以笑容,一面走到桌前,蹲下擦抹剛剛打翻的那一灘奶茶。
咦?沒事嗎?林宗方反而有些迷惑,不明白這兩個女人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宗方也真是的,你自己通知了育萱,剛剛怎麼不說一聲。”姜惠綠在一旁坐下,一面嘖嘖說:“真看不出來,育萱做起家事很順手呢。”
“沒什麼,我做習慣了。”劉育萱一笑,拿着抹布走入廚房。
姜惠綠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選了選頻道,也不看林宗方,隨口問:“育萱怎麼知道你家在哪兒的?她來過幾次了?”
“她……來過一次。”林宗方有點忐忑地回答。
“原來你們這麼熟了,連我都被你瞞過。”姜惠綠一笑說:“我還以為你不會瞞我呢。”有點難回話了。林宗方正感為難,卻見劉育萱突然笑着走出來,一面說:“惠綠你誤會了,其實我是和宗方的小阿姨很熟,是他小阿姨通知我來的。”
“啊?”姜惠綠微微一怔。
“也是因為宗方這次失蹤,我才知道原來宗方的小阿姨是我以前的好朋友。”劉育萱說。
“這幾天我們都很擔心宗方,常彼此聯細,所以一找到宗方,她馬上就邀我過來,但我來得晚了些,和班上大伙兒錯過了。”
“哎呀,不用和我解釋啦,我誤會又不會怎樣。”姜惠綠笑着望向林宗方說:“班長誤會了才會比較麻煩。”
這可不能讓張文豪知道,林宗方尷尬地說:“這個……”
“也沒什麼。”劉育萱搶着笑說:“大不了多費點唇舌解釋就是了,雖然說班長誤不誤會其實也無所謂。”
是不是隱隱然有股火要味?反正自己好像沒什麼機會說話,林宗方決定問嘴,縮在一旁不吭聲。
“育萱原來也這麼無情。”姜惠綠笑說:“我們可都覺得班長很認真呢。”
劉育萱噗嗤一笑說:“比不上王來昌吧?宗方出事那天,大家可都在等結果,不知道他來不來得及開口?”
這一點自己可也很想知道……不過看氣氛不大對勁,林宗方還是不敢跟着問。
“啊?”姜惠綠微微側着頭,一臉無所謂地說:“這我倒忘了呢?好像沒有吧,反正這事不重要。”
“唷?居然說不重要,惠綠可真狠心?”劉育萱決定不玩了,一笑轉頭說:“你們聊吧,我先回家了,宗方,等等幫我跟你小阿姨說聲抱歉。”
“啊?”林宗方還沒會過一息,劉育萱已快步走出大門外,關上門離開。
霎時,客廳中只剩下林宗方和姜惠綠。林宗方看着對方,見她低着頭,剛剛那些看似燦爛的笑容早已消失,臉上似乎有些煩惱,又有些自責。
“惠綠?”林宗方過了片刻,試探地喊了一聲。
姜惠綠輕輕搖了搖頭,忽然起身拿起書包就往外走。
不會吧?一句話都不說就要走?林宗方又喊了一聲“惠綠?”
姜惠綠在門口停下,回頭擠出微笑說:“剛那樣子……真對不起,我還是先回家好了,學校見。”說完扭頭就往外走。
唔,通通都走光了?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呢?似乎沒有吧……既然沒做錯什麼,也只能不管了。
半個小時后,趙嘉秀回到家中,發現劉育萱已經離開,不免把林宗方臭罵一頓,責怪他留人不力,不過酒菜反正已經買回來了,罵完后照樣吃喝慶祝。
當晚,在趙嘉秀的逼迫下,林宗方早早就上了床,但果然如同盼雪所言,他一點睡意都沒有,只好依照盼雪的指點,試着入定。
過去趙嘉秀曾教導林宗方修練內功,但林宗方老是定不下心來,所以坐來坐去,一事無成,但此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剛一盤坐凝神,體內體外兩股能量同時運轉起來,本來一直乖乖待在丹田的那股熱流,自顧自地開始在全身到處流轉,至於遁能,卻是透過了所謂的第三隻眼,向其他的世界探了出去。
林宗方不懂得怎麼修練內功,自然不去理會體內那股力量怎麼運行,他的心思,隨着遁能的延伸,到了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地方。林宗方知道,自己對高次元的理解程度還不夠,並不能真正了解到這兒的一切。
盼雪曾經說過,第三隻眼的感覺能力,是屬於高次元的,自己的能力已經打開,只是還不習慣這些感受,自己若多花點時間在這世界,也許有一天會體會得更清楚?
這世界,遠遠近近的,似乎有不少能量正來來去去,有的像是有目標地移動,有的卻似乎只是無目的飄浮,林宗方不明白那些能量的由來,也不知道那些能量是不是有意識,反正自己什麼都不懂,最好還是靜靜在一旁看着,什麼都不做比較好。
待在這兒,盼雪就會找到自己嗎?過去都是在夢中相會,若這次在這高次元的空界相會,卻不知她又是什麼模樣?
可能什麼模樣都沒有吧?自己在這兒也是沒有形貌的,每個到這兒的生靈也都沒有形貌……林宗方想着想着,不免有些氣悶,他心念一動,突然想起被自己稱為風神的那個強大生靈,在這一瞬間,風神的形象在林宗方心中出現,下一剎那,林宗方周圍的狀態突然產生改變,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靈就在想起風神的瞬間,到了風神之前。
原來這麼方便?林宗方這才知道,當時盼雪為什麼只一下子就把自己帶到風神面前,林宗方想起自己當時對風神的狀態並沒有完全理解,反正現在也沒別的事情,林宗方凝注心神,體悟着風神的一切。
風神還真是變化多端、無窮無盡呢,林宗方對這方面,反而挺有探究的興趣,當下觀察風神的變化,一一記在心底。
突然間,林宗方似乎隱隱聽到有些吵雜的聲音,他微微一怔,心神一收,那聲音突然清晰起來,似乎是自己床頭的鬧鈴,林宗方吃了一驚,念動之間,心神返回本體,眼睛睜開,果然已經天色大亮,此時已經是平時起床的時間。
盼雪沒來找自已嗎?林宗方有點失望,但隨即想起,今天母親可是難得留在家中住,別吵醒了她,林宗方連忙往旁一撲,想按停鬧鐘,但卻忽略了那股仍在體內任意流轉的內氣,這麼猛然一動,內氣橫行亂岔,他身子一僵,砰的一聲摔到地上,動彈不得。
怎……怎麼回事?林宗方摔得雖重,卻不怎麼痛,只不過身子怎麼不能動呢?但他越急,越是沒法移動,正不知該怎辦的時候,穿着睡袍的趙嘉秀,皺着眉投推開房門,一面打呵欠一面念“起床啦!這麼大了還賴床……咦?”卻是趙嘉秀髮現林宗方身於僵直,滾倒在地上。
這下她可大吃一驚,連忙奔過來抱着林宗方說:“宗方!你怎麼了?”
卻見林宗方眼珠子勉強還能轉動,嘴巴卻說不出話來,趙嘉秀大是後悔,昨日太過大意,居然沒讓林宗方到醫院好好檢查一下,不知道兒子在地上躺了多久了?想到這兒,心中發急的趙嘉秀顧不得其他,以遁能將林宗方的窗戶打開,抱着林宗方往外就飛了出去。
十分鐘之後,林宗方已經躺在遁能部隊北區支部附屬醫院的病床上,讓兩個看來只有二十歲左右的醫生仔細檢查,林宗方知道,遁能部隊中的醫生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遁能者,所以才看起來這麼年輕。
畢竟遁能者本身已經很難有什麼病症,就算受傷也能運使遁能加速復元,當他們需要找醫生的時候,醫生最好也是遁能者,才能真正地幫他們解決問題。
那兩個白袍醫生東摸西敲、上下檢查了半天,兩人對望一眼,高個兒的醫生似乎有點意外,抬頭說:“ECU?”
“應該是ECU。”另一個矮點的醫生留着八字鬍,他回頭對林宗方說:“你放鬆心情,放鬆身體,不要急着動,什麼都不要做,先看看電視……喜歡聽喬櫻唱歌嗎?我們這兒有她的歌曲晶片喔。”一面轉動着林宗方的位置,讓他能看到掛在牆上的電視熒幕。
什麼都不要做?林宗方一直嘗試着移動,沒想到卻聽到醫生這麼說,他呆了呆,目光放到電視上,不過心底卻難免有些疑惑。
高個兒醫生則回頭詢問也套了件寬大白袍的趙嘉秀說:“趙隊長,你兒子喜歡看哪一類的節目?我們找找。”
趙嘉秀雖穿白袍,她可不是醫生,只因為穿着睡袍不雅,所以她從一個倒霉的路過醫生身上搶來了這件外衣,此時聽醫生詢問兒子愛看的電視節目,這可把很少和兒子相處的趙嘉秀問倒了,慚愧之餘,趙嘉秀不免有三分惱羞成怒,氣呼呼地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叫他看電視?他得了什麼病?”
“ECU。”醫生說:“能量流通閉塞阻斷症候群,俗稱走火入魔,就是內息走岔了經脈。”
“啊?”趙嘉秀大皺眉投說:“我兒子內功練不起來啊,哪來的內息?”
兩個醫生對看一眼,一起搖頭,高個兒說:“你搞錯了吧?他造詣很高了。”
“嗯,而且經脈異常暢通。”另一個鬍子醫生說:“我沒見過PU值這麼高的人,等他好了我建議檢測一下,說不定可以和鄧先生的紀錄相比。”
“什麼PU值?老娘小時候只學過PH值!”趙嘉秀不耐煩地說:“說中文!”
鬍子醫生被嚇了一跳,退了一步說:“就是經脈暢通值。”
“不過PU值這麼高的人,內息該可以隨心所欲才對。”高個兒醫生在一旁皺眉說:“又怎會出現ECU癥狀?這有點兒怪。”
“凈說鬼話。”趙嘉秀瞪眼說:“我兒子才十七歲,你當他也是老不死的遁能者嗎?就算有練內功也練不到那種程度。”
“他不是遁能者?十七歲?”兩個醫生又對望了一眼,一起搖頭,鬍子醫生強笑說:“趙隊長,你別開我們玩笑了,他遁能量雖然不大,但是凝結穩固又精純,很少見呢。”
“是啊。”高個兒醫生不知道是不是聽過趙嘉秀的威名,有些害怕地退了兩步才說:“趙隊長你可以自己試試。”
“難道我不知道自己兒子……”趙嘉秀怒火上沖,強大的遁能勃然欲發,正考慮要不要把這間都是蒙古大夫的醫院拆了,突然看到林宗方一個翻身站起,走過來拉着自己說:“媽,我沒事了,回家吧。”
卻是林宗方聽到兩個醫生對自己母親說的話,突然想起當時脫胎換骨后,盼雪曾囑咐過自己,起身前要先把內息納回丹田,剛剛自己卻忘了做這件事情,林宗方當即以心念控制着內息往小腹收納,緩緩將四處亂跑的龐大內息收回。
這是因為林宗方在盼雪改造下,已返回先天的經脈暢通狀態,才辦得到這種事情,一般人在氣脈走岔的狀態,可沒法像他一樣,通常得依靠他人協助打通閉鎖的經脈,或者是將心神轉移開來,讓內息慢慢地自動返回正途,剛剛兩個醫生要林宗方看電視,就是選擇第二種方式。
此時看到林宗方突然跳起,趙嘉秀吃了一驚,愕然說:“你沒事了?”
兩個醫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也不大能理解,一般ECU患者至少得躺上一天,躺三、五天的更是常見,哪有躺五分鐘就跳起來的?
“沒事了。”林宗方有點尷尬地說:“先回家再說吧?”再在這兒待下去,說不定醫生突然想檢驗自己的P啥咪值,那可就麻煩了。
“不檢查一下?”趙嘉秀瞪了那兩個醫生一眼說:“換間醫院好了。”
“不用啦。”林宗方對醫生點點頭說:“謝謝醫生,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
兩個醫生一點也不想挽留,一起揮手道別。
趙嘉秀也不打算還人白袍,大大方方地穿着往外走上面低聲說:“這幾天為你用了太多遁能,我們叫車回去吧。”
“好啊。”林宗方贊同地點頭說:“遁能盡量少用比較好。”
趙嘉秀突然一頓停步,望着林宗方,接着她身上也探出一股遁能,向著林宗方體外泛來,林宗方不由得有點不祥的預感,昨天劉育萱也做了一樣的事情,接着就說不出話來,剛剛那兩個醫生,在各種檢查之中,也做過一樣的事情,這到底代表着什麼?
果然趙嘉秀收回遁能之後,她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上下看着林宗方,正要張嘴,突然醫院外傳來刺耳的嗚嗚聲,竟又是妖魔來襲的警報。
“又來了?”趙嘉秀吃了一驚,跺腳說:“怎麼回事,台灣變得比尼泊爾還熱鬧?”
“又是妖魔嗎?”林宗方忍不住說:“媽你不是放假嗎?”
“那時媽不屬台灣部隊,才可以不管,現在得馬上回部隊報到。”趙嘉秀看着林宗方說.
“你可以自己回家嗎?不然就在這邊等我。”
“我自己回去。”林宗方點頭,忍不住加了句說:“媽,你要小心,別受傷了。”
趙嘉秀本來不知為什麼似乎頗有點火氣,但聽到林宗方這一句話,似乎氣消了大半,她走近林宗方兩步,突然屈指對着林宗方腦門重重敲了下去。
“唉唷!”林宗方捧着腦袋,苦着臉說:“媽你幹嘛?”
“你有一件大事瞞着媽媽。”趙嘉秀瞪了林宗方一眼說:“這只是小小教訓。”
“呃……”林宗方一呆。
“等宰了妖魔再回來跟你算帳,到時候還敢騙媽的話你就慘了,你媽可是好久沒揍你屁股了。”趙嘉秀說完,一轉身,運起遁能往出口處沖飛而去。
林宗方只能待在原地,心中暗叫糟糕,看樣子這次一定混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