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那相片是二十年前的?鄧山回憶着當時看相片的感覺,倒沒有發黃的印象,但是確實似乎有點年代了。鄧山想來想去,忍不住還是開口說:「弓主任,我不知道是不是哪兒有了誤會,你剛說:……那些事情,是你二……十年前做的?」
「嗯,」弓筱瑩微微一笑說:「我的外表和實際歲數並不相同,這就是遁能的功效。我在二十歲出頭掌握了遁能的奧秘,只要生命力保持豐足,永遠都是二十多歲的模樣,不會一衰老。」
鄧山忍不住問:「那麼弓主任今年是……」
「鄧先生。」弓筱瑩露出微笑,打斷了鄧山的話說:「問女人年齡,可是不禮貌的喔。」
望着弓筱瑩,鄧山不由得有點駭然,永遠都是二十歲的模樣?這能力好像真的不錯,莫非還可以長生不老?要是這種人越來越多,世界會變怎樣?本以為她不願人家叫她小姐,是因為個性偏向中性,但會不會只因為她其實是個嬸嬸或婆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鄧山本來是萬萬不會相信的,但是眼前這貌似二十齣頭的女子,言行間透出的老練和沉穩,在在都不像是二十歲的女孩所能擁有的,不想相信似乎也不行。
「鄧先生。」弓筱瑩接著說:「不管你對我個人的觀感如何,一切事情,總要等弄清楚之後才能做出決定,所以你可以稍安勿躁,聽我說明嗎?」
眼前這不知是嬸嬸或婆婆的女子既然這麼說了,鄧山也只好點頭聽命。「二十多年前,因為我們做的傻事,差點阻斷了遁能的研究。」弓筱瑩望着夜空,緩緩說:「若不是取得的遁能實在太過好用,我們的能力可能就此被封印也不一定。」
「封印?」鄧山忍不住問。
弓簌瑩對着自己眉心中央一點,淺笑說:「把感受遁能的器官破壞就好了。」
「那是什麼?」鄧山露出疑惑的表情。通常鄧山和人對話時,大多保持安靜的金大,此時也忍不住叨念:「什麼器官?為什麼我也感覺不到?」
「鄧兄弟。」弓筱瑩突然換了稱呼,哂然一笑說:「如果你什麼都想知道,那說個兩天也說不完的。」
這一笑,還真有點大姐的味道,鄧山尷尬地笑了笑說:「也是。」不過,她外貌又是如此稚嫩,彷佛柳語蓉那種歲數,若是留長頭髮,稍微打扮一下,恐怕也不遑多讓。
「總之,我們的研究還是繼續下去了,一年年過去,我們漸漸找出量產的方式。」弓筱瑩說:「但是很可惜的,排斥的人始終排斥,最後到了如今這步田地。」
說到這兒,並沒比孫組長多說多少,鄧山點點頭,等待着下文。
「說到感受遁能。」弓筱瑩接著說:「如我這般,天生能感受並掌握原質遁能的人並不多,所以過去遁能者很少,但如果能感受到經轉化后的遁能,就有成為遁能者的資質……這也是今日我和鄧兄弟碰面的原因。」
鄧山早就知道他們想吸收自己,對方既然這麼開門見山地提出,鄧山也就率直地說:「但是我並沒興趣變成遁能者。」
「你不想自在飛行嗎?不想長生不老嗎?」弓筱瑩微笑說:「你不想治好那兩位漂亮小姐的母親張素瑜女士嗎?」
可以治好柳媽媽?鄧山大吃一驚,遁能可以做到這種事情嗎?但是……治好之後,柳語蘭就又會出國去了,鄧山心中一股不舍的感覺生起……啊!自己怎麼能這麼想,難道自己期待柳媽媽繼續病下去嗎?鄧山猛搖搖頭,揮開那讓自己慚愧的想法。
「真的不想?」弓筱瑩誤以為鄧山拒絕,訝然說。
「不是這個意思……」鄧山說:「如果你們能治好重病患者,為什麼不幫助更多的人?」
「遁能有限,但可以做的事情太多,怎麼決定該用到誰身上?」弓筱瑩聳聳肩說:「而且,遁能畢竟是由其他人類提供而來,就算暫時存放在遁能者身上,也不是遁能者可以隨意耗用的。」
「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鄧山沉着臉說。
「因為假如你身為遁能者,自然就有一小部分的遁能配額,可以讓你運用,你想用到誰身上,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弓筱瑩笑說:「這算是一種福利吧。」
鄧山不禁沉默下來,內氣煉得再高深,也只是利己,如果遁能真的能分給其他人,那麼……自己的親友可不就都會長生不老了?
「話先說在前頭,免得說我們拐騙你。」弓筱瑩似乎看透了鄧山在想什麼,正色說:「遁能者儲存的遁能,使用上是受到管制的,想治療非遁能者的重病,或者提升生命力,都需要耗費很大量的遁能,每一絲可都得用在刀口上,別以為你能造福多少人。」
果然是這樣……鄧山聽到這兒,對弓筱瑩不禁多了幾分好感,這一點她大可不用提醒自己,卻毫不避諱地說了出來。鄧山點點頭,看着她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和善之意。不知道實際幾歲的弓筱瑩,微微一笑,轉過頭說:「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遁能的來源,到底是不是傷天害理了。」
這自然是最重要的,鄧山點了點頭,安靜地等候着弓筱瑩接下來的說明。「這部分,就算是加入我們組織,也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核,才能決定是不是讓他全盤了解,畢竟這屬於極機密的部分。」弓筱瑩說:「我只能跟你保證,絕對不會損害到任何人,也希望你能相信。」
這樣教自己如何相信?鄧山心念一轉,試探地說:「既然弓主任說得這麼明白,我也就不客套了,鄭倫老先生曾說,你們大量複製胚胎,並製造試管胚胎,從遁能力最豐富的嬰兒,取得你們需要的遁能,這話難道是胡謁的?」
弓簌瑩聽到這話,臉色凝重,沉默片刻才說:「這種事情確實發生過……」
「弓主任?」一旁的朱組長忍不住嚷了起來。
弓簌瑩目光一轉,盯了朱組長一眼,朱組長馬上低下頭,不敢再阬聲。鄧山臉色卻已經變得十分難看,怒說:「這樣還敢說不會損害任何人?難道你們根本不當胚胎嬰兒是人嗎?我想,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不,這樣才有談下去的必要。」弓筱瑩卻一笑說:「那件事也是過去的事情,我不否認遁能的研究過程中,曾傷害了不少人,雖然現實的法律無法制裁我,我也從不諱言我背負了不少罪孽……但是我跟你保證,現在的遁能企業絕對沒有這麼做……任何人都可以唾棄我、攻擊我,但是誰都不能阻止無罪的遁能企業。」
對方要是明擺着是大壞蛋,拿自己親人要脅,就如睿風企業的余華那般,鄧山雖然無可奈何,卻也很清楚該怎麼應對。但眼前這女人說強硬也不強硬,明明掌握了鄧山親友一切的資料,卻也沒拿出來威脅,反而好言好語地對自己解釋個不停,但她又似乎不是真心想讓自己加入,否則怎麼老說一些聽了讓人發火不滿的事情?而不知道為什麼,她最後那個保證,聽起來十分有力,讓人不由得很想相信她……望着弓筱瑩,鄧山不由得想,如果這些人是可以溝通的人,那麼也許自己該更努力一點,說明清楚自己的立場。鄧山沉吟幾秒,整理了思緒之後說:「這樣說吧,我沒有你們傷天害理的證據,總不能聽天選中心一面之詞,就認為你們罪大惡極;但我也不願貿然相信你們,而且我本與世無爭,不想牽涉入太麻煩的事情……簡單地說,能不能你們過你們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
弓筱瑩淡淡地笑說:「那如果有天,你發現了我們傷天害理的證據呢?」
這問題可討厭了,鄧山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說:「那麼我會儘力阻止你們。」
「好,說得出這句話,雖有點狂妄,也算正直。」弓筱瑩倒不生氣,接著說:「那麼,接下來就要說到重點了……鄧兄弟,老實告訴你,幾十年來,從天選中心一直到遁能企業,不管在東方還是西方,我們一直相信,能力者,是需要被控制和監視的……如今因為我們自己的衝突,天選中心已名存實亡,這個責任,我們遁能企業必須承擔下來。」
這話鄧山可不大認同,當初約翰就是這個口氣,本以為天選中心轉了性子,原來現在變成遁能企業做這些事……鄧山當即搖頭說:「這樣一點也不合理。」
「不合理嗎?」弓筱瑩說:「為什麼?」
「並不是每個能力者都會為非作歹。」鄧山說:「不分青紅皂白地對人加以控制,等於侵犯他人的自由。」
「那麼,你的意思是,槍火彈藥應該自由販售擁有,不用管制羅?」弓筱瑩說:「就算是歐美等准許人民持有武器的國家,想購買武器也是必須登記並受到管制,更不能隨意使用,不是嗎?」
鄧山倒沒想到這一點,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弓筱瑩已經接著說:「而不少能力者的能力,比普通的槍炮彈藥威力還大,更是無影無蹤,難以追緝。這一點,相信鄧先生不會否認……如果槍炮彈藥的管制,不是侵犯自由的話,為什麼對能力者的管制卻是呢?」
如果從這角度來說,確實無可辯駁,鄧山低着頭沒說話,弓筱瑩仍沒停止,緩緩說:「如今鄧先生只因為自己不濫用能力,因此希望保持自由,甚而不惜與我們衝突,萬一有一日,你的親友被無人管束的能力者所害,那時你會作何感想?」
鄧山勉強說:「就算被管制着的人,也不能保證不會亂來啊?」
「正如槍炮一樣,不管如何管理,仍會有漏洞、仍會有意外,但更不能因此不加管制……任何措施都不能百分之百地防範意外,目的只是降低意外發生的機率,鄧先生是明理人,應該聽得懂。」弓筱瑩緩緩地說完,表情輕鬆地望着鄧山,似乎一點也不怕鄧山繼續提出問題.
正如弓筱瑩所說,鄧山是明理人,如果對方說得有道理,鄧山也不會昧着良心硬拗;如果對方所謂的管理,着眼點主要是監視和預防,而不是勢力的擴充,那麼似乎也不是壞事……鄧山望着弓筱瑩,突然有點感慨地說:「弓主任。」
「嗯?」
「你在天選中心也待很久了吧?」鄧山說。
「確實待了很久,我是拉薩分部創始者之一。」弓筱瑩微微一笑說;「不是想間接探聽我的年齡吧?」
「不敢。」鄧山笑笑說:「如果每個天選中心的人,都能像你,誤會會少很多。」
弓筱瑩怔了怔,低下頭想了想,才說:「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