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梁家?!"秦天仰的臉色瞬間象佈滿了黑雲的天空,陰鬱得那麼令人害怕:"哪個地方的梁家?"金琴有點恐懼地往後退了兩步道:"師……師兄,請你冷靜,爸爸沒有明說,未必那個梁家就是你想的梁家。總之我們還是儘快趕過去的好。你剛才也說過,以天下蒼生為念是我們的職責,難道就為了那梁家不是這梁家你就不去了?"秦天仰幡然醒悟道:"對了,我剛才真的有點被瘋魔了,怎麼老是想到這上面去?世間哪有那麼巧合的事呢?我們出發吧。"
二人連夜兼程趕到了鄭州,找到了那個委託他們的人。一路上,秦天仰都有點心神不定,無法集中精神複習功課,雖然強逼着自己念了一卷經,但終究沒有多大效用,只好一個勁地安慰自己:世間哪有那麼巧合的事呢?但是,世間就是有這麼巧合的事。秦天仰第一次領略了造化弄人的含義。
"我叫梁愈,是這個本家的遠房親戚,七年前嫁到東京,就再也沒回來過。今天是我嫁出去后第一次回來。說實在的,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怪異的事。"
一個愁眉不展的少婦坐在秦天仰和金琴的面前,年紀看上去還不到三十五,但是眼角處卻出現了幾條魚尾紋,似乎是不堪生活的重負和麻煩的騷擾:"我家先生是做生意的,在東京開一家報刊雜誌的小集團,一開始生活還算過得去,但是由於後來經營不善,又給那些大企業欺壓着,集團終於破產了,生活越來越拮据,我先生因為受氣的緣故生了病,我實在沒法籌出錢來請醫生了,只好又搬回了國內,希望能向我的娘家求救。但是,我的娘家並不富裕,最後還是我的表姐想出了個法子,她說她繼承了她叔父的一幢大房子,但是她一直不敢去接手,因為那幢房子不太乾淨。她說如果我急用的話,她自願把房子送給我,然後或者把裏面裝修一下賣出去,或是在裏面開間店都好。"
"我明白她說的不幹凈的意思。叔父一家四口人就是在二十年前不明不白地死在那幢房子裏的,警方調查到現在,仍然無法得出結論。可是那時我已經家徒四壁,哪裏還顧得了那麼多,匆匆忙忙地就按着她給的地址去看了房。天哪,我不知道那遠房的叔父竟這麼有錢,這麼大的房子,就是在今天也代表着一筆巨額的遺產,更何況是在久遠的年代。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的關係,房子顯得有點陰森,我也沒管那麼多了,立即搬了進去。我想着要是賣了錢,說不定又一下子花光了,看這房子靠着馬路,我就想開個小店,長久地服侍我先生。房子太大,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從本來很緊的手頭又抽出一點錢來請了張媽,讓她暫時幫我看顧,等我開了店一個人就應付得來。"
"於是我和張媽很勤快地打掃着,張媽打掃到大廳里偏側門還有一個小門,似乎是密室的樣子,她找來找去找不到開它的鑰匙,於是走來跟我商量。經過我們一番試驗,發現那一大串鑰匙裏面沒有能夠開得了的。我因着叔父死的關係,心裏還有點懼怕,便吩咐張媽不必去管它,趕緊把她趕出那個地方。我以為這樣就沒有事了,唉,可是我當時竟沒有看見門上的鎖已經被手腳粗笨的張媽弄開了一半。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先生終於出事了。
在一天晚上,他象往常那樣去睡覺,我留了一盞枱燈便退出來去廚房準備好明天的早餐。那樣的大房子,廚房是離卧室比較遠的,當晚又風雨交加,我只能聽得見外面雨打屋檐的聲音。大約是在十一點的時候,我才整理完回卧室準備睡覺。那時我驚異地忽然看見,在我先生的房裏有三個人影,除了我先生的那個熟悉的身影,還有兩個是陌生的從來不曾看見過的。在這種下雨的深夜,我前後門都已經鎖住了,我先生在這裏舉目無親,還會有誰來拜訪他呢?那兩個人好象在使勁拉扯我先生,而我先生伸出一雙手在空中亂抓,好象是在呼救。我當時就驚恐地叫了起來,拚命地跑前去拉開門。裏面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我先生還舉着雙手僵硬地停在空中,見我來了,艱難地露出一個慘笑。我撲過去,發現他兩隻眼睛已經目光散亂,看不見東西了,而病情也突然惡化,已是奄奄一息。
我抱着他驚惶失措只會大哭,他這時卻努力靠近我的耳朵,輕輕說了兩個字:'女兒……'我驚訝道:'先生你糊塗了,我們從來沒有兒子女兒的啊。'先生搖了搖頭,他似乎還想再多說什麼,可是他已沒有了力氣,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后,就把我永遠拋下了。"那少婦說到這裏,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
"我報了警,一口咬定在我先生房子裏的那兩個人就是殺人兇手。可是警察調查出來的結果卻是當晚並沒有一個人進去過。當晚下着雨,如果有人經過的話,一定會在走廊、花圃里留下腳印,可是什麼都沒有,除了我自己的鞋印。同時法醫的報告也出來了,我先生是死於病情突然惡化,與外界毫無關係。
我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可是人都已經去了,喪禮是第一大事,我只得強忍悲痛,來準備喪禮要做的一切事情。我的姨母也來幫我的忙,聽完我的敘述后,她整張臉變得跟死人一樣難看,又青又白的:'是詛咒!是這家人下的詛咒!'我嚇了一跳,忙問是怎麼回事。她說:'你這個遠方叔父一家人死的那時,他口裏喊着的也有女兒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