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窗外的腳步聲一點點地接近,震蕩着葉果已經十分虛弱的身心,她似乎能感覺到他此刻的表情,動作,他走路的姿態。她僵直着身體等待那一聲驚心動魄的敲門聲。
可是那腳步聲在此刻的葉果聽來,是那樣漫長、拖沓,沒完沒了,葉果感到自己的心臟再也沒法承受它的折磨了。
不管是什麼結局,都快一點兒來吧!她在心中祈求,可那腳步聲還在不遠不近地響着,好像那個人正在猶豫不決,正在外面留連徘徊。
撞頭事件發生后,日子看似平靜地過了一段。
一個周末的中午,葉果剛剛從外地演出回來,於夫就讓司機把葉果接到了彩虹路77號。
餐桌上早已擺滿了豐盛的午餐,於母熱情地招呼着葉果,殷勤地替她挾着菜。
小蓮一邊埋頭吃飯一邊偷眼觀察着葉果,當葉果跟她的目光對視時,她又迅速移開了目光。
吃過午飯之後,葉果剛剛在沙發上坐定,就覺得肚子攪痛起來,她用手撫住肚子,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
一家人立刻發了慌,於夫慌忙命令司機送葉果去醫院,葉果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她只覺得胸中翻滾,一陣陣做嘔,眼前也不由眩暈起來。
於夫和媽媽手忙腳亂地扶着葉果上了車,車子朝醫院急馳而去。
經過檢查,醫生確定葉果是食物中毒,幸虧及時趕到了醫院才沒釀成大禍。
於夫和他媽媽面面相覷,不明白大家一起吃了晚飯,為什麼只有葉果一個人卻中了毒。
葉果洗了胃,搶救完畢又留在醫院觀察了一個下午。
於夫和他媽媽一直陪在葉果的身邊,關切地看護着她,葉果對給這對母子造成的驚嚇心裏有些歉意,便要求出院回家。
於母擔心葉果回家後會被父母看出身體的不適,便竭力勸說葉果去自己家休息一陣后再送她回家。
葉果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
一路上於夫緊緊地握住葉果的手,似乎是失而復得,再也不願放開,葉果感受到了這種心情,不由感動地把虛弱的身體靠在了他的肩上。
於母沉默地坐在前座上,好像滿腹心事。
小蓮開了門,她忐忑不安地看着走進門的葉果,又迅速觀察了一下於母和於夫的臉色,急忙伸手來接於母手中的包。
於母沒理小蓮,她把手裏的包扔在沙發上,大步走進自己的卧室,小蓮也訕訕地跟了過來,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
於母親自替葉果鋪好床鋪,扶着她上床休息,然後讓於夫陪着葉果,自己轉身出去了。
葉果在她關上房門的同時聽到她壓低了聲音說,“小蓮,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葉果看着於夫焦灼的面容,不由有些歉疚,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我想睡一會,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你睡吧,我在這裏陪你。”於夫不願放開葉果的手。
“不用了,你在這我會睡不着的。”葉果抽出自己的手說。
“那好吧。”
於夫替葉果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葉果剛閉上眼睛靜靜地躺了一會,就覺得要去洗手間。她疲憊得不想起來,但因為剛剛注射了幾大瓶點滴,很快就忍耐不住了。
葉果從床上慢慢坐了起來,下地開了門朝外面走去。
剛剛走到廚房門口,葉果便聽到廚房裏面傳來於母壓低的說話聲,其間還夾雜着小蓮嚶嚶的啼哭。
“您別趕我走,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您別趕我走!”
“我寵着你倒把你寵壞了!如果不是看在你家大人的面子上,早把你趕回老家去了!可你膽子卻越來越大了,竟敢下此毒手!”
葉果吃了一驚,不由停下了腳步看着虛掩的廚房門。
“這次無論如何我不能再留你,收拾一下東西,今天就送你回家!”
於母的聲音不由高了起來。
“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別讓我走!”小蓮一邊哭着一邊急切地懇求着。
“你就別做夢了!仗着自己有三分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我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葉果不由自主地朝門口挪去,她輕輕把臉貼在門縫上朝廚房裏看去。
小蓮正跪在於母的面前,垂着頭哭泣着,於母坐在一張椅子上,一臉憤怒,快速搖着扇子。
葉果不由忽地出了一身冷汗,她抑制着自己強烈的心跳,返身跑出了大門。
葉果跑出彩虹路77號,伸手叫了一輛車跳上去朝家裏急馳而去。
葉果回到家裏就病倒了,她發起了高燒,整天陷於昏睡狀態,夢裏反覆出現小蓮跪在地上的情景,一會小蓮又變成了紅樓夢裏的小丫鬟金釧,於母變成了身着綾羅綢緞的王夫人。
王夫人用扇子指着小蓮,逼着她去跳井,小蓮站起來掩面朝外面跑去。
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井口近在咫尺,像一張要吞噬人的猛獸巨口,葉果只覺得自己忽悠一下朝井底墜落下去……
葉果驚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大汗淋漓。
葉果的病拖拖拉拉一直持續了一個禮拜。
她似乎有意在使自己一直病着,燒退了之後還是不願意起床,整個人懶懶的,跟單位請了假,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發獃。
於夫已經快急瘋了,他幾次三番跑到葉果家裏探望葉果,可葉果閉門不見,也不接他的電話,只隔着門讓他走開。
於母只好親自上陣了,她帶了大包營養品上門來看葉果,葉果感到為難了,她無法把於母也拒之門外。
於母關切地詢問葉果的身體情況,葉果只是暗暗觀察着她的神態。
“葉果,你是不是對於夫有什麼想法?否則為什麼不肯見他呢?”於母試探着問。
“小蓮呢?”葉果緊盯着於母的眼睛問,那一刻她有些懷疑最近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病中一個混亂的夢。
於母稍有些慌亂,但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她回老家了。年紀也不小了,該嫁人了。”
“是嗎?”葉果沉思着把頭扭向窗外。
葉果身體恢復開始上班后就很少到於夫家去了,她不願意麵對於夫和他的媽媽,心裏的一個結一直困惑着她,千頭萬緒,一時難以排遣。
於夫每天打一堆電話過來找葉果,可葉果總是讓媽媽謊稱自己不在家,不接他的電話。
於夫突然消失了幾天,沒有打電話也沒有來找葉果。
葉果心裏卻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