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螳螂(下)
「你是誰?」她問。
「不知道,你忘了,我正在失憶中。」我笑笑的搖頭。
「真的失憶了?」
「我發誓!」時女士一直都很溫柔的目光,猛地變得鋒利起來。
所謂承諾,翻開《辭海》就能準確的得到解釋。這是人與人之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所說的、具有一定憧憬的話,一般是可以實現的。
〈一〉承諾必須由受要約人作出。要約和承諾是一種相對人的行為,因此,承諾必須由被要約人作出。被要約人以外的任何第三者,即使知道要約的內容,並對此作出同意,也不能認為是承諾;被要約人,通常指的是受要約人本人,但也包括其授權的代理人。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其承諾都具有同等效力。
〈二〉承諾必須在有效時間內作出。所謂有效時間,是指要約定有答覆期限的,規定的期限內即為有效時間;要約並無答覆期限的,通常認為合理的時間〈如信件、電報往來及受要約人考慮問題等所需要的時間〉,即為有效時間。
〈三〉承諾必須與要約的內容完全一致。即承諾必須是無條件地,接受要約的所有條件。
據此,凡是第三者對要約人所作的「承諾」;凡是超過規定時間的承諾〈有的也叫「遲到的承諾」〉;凡是內容與要約不一致的承諾,都不是有效的承諾,而是一項新的要約或反要約,必須經原要約人承諾后,才能成立合同。
關於承諾有效要件,大陸法系各國要求較嚴,非具備以上三要件者,則不能有效。
而英美國的法律,對此採取了比較靈活的態度。
例如,美國《統一商法典》規定,商人之間的要約,除要約中已明確規定承諾時,不得附加任何條件或所附加的條款,對要約作了重大修改外,被要約人在承諾中附加某些條款,承諾仍可有效。
承諾可以書面方式進行,也可以口頭方式進行。通常,它須與要約方式相應,即要約以什麼方式進行,其承諾也應以什麼方式進行。
對於口頭要約的承諾,除要約有期限外,沉默不能作為承諾的方式,承諾的效力表現為,要約人收到受要約人的承諾時,合同即為成立。口頭承諾,要約人了解時即發生效力;非口頭承諾生效的時間,應以承諾的通知到達要約人時為準。一般認為,承諾和要約一樣,准許在送到對方之前或同時撤回;但遲到的撤回承諾的通知,不發生撤回承諾的效力。
從這些數據里可以看出,情人之間的承諾,有着許多不可預測性和隨意性,也不可當作法律效應的參考。當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熱鬧時,什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話都能說出口。
而熱戀中的人,公認的智商為零,當然不可能去考慮,承諾是不是會兌現,而假如無法兌現的話,自己究竟會怎樣……
不知道沉溺池是怎麼判斷承諾標準的,但是,看得出它在怡江的判斷中,是一個執法者,默默地執行着背叛承諾后的處罰。在這件事上,我無法識別真假,老實說,我現在的思緒很亂,一方面對這件事無法接受,一方面又在大量的證據前徘徊。至少有一件事我就難以解釋,時悅穎姐夫的血液究竟是怎樣,以什麼形式,為什麼會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從二樓地板的裂縫裏冒出的。那究竟意味着什麼?
而地板上以及兩個死者身上,分佈的利落鋸齒狀痕迹,又是代表着什麼呢?難道是時女士以及她老公,曾經在沉溺池前許下的承諾中的一部分?他們倆究竟有沒有在池前許下過承諾呢?
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找到時女士,讓她來給我解惑。或許,事情的關鍵答案,全都在她的身上。
突然腦中冒出了一個古怪的想法,似乎那些傷痕在記憶里有些印象。飛降!對了,記得有一種叫做飛降的降頭術,與蟲降類似,都用蠹蟲或者屍毒。
不同的是蟲降、葯降,必須對受害人進行直接物理接觸性的「種降」,也就是說受害人必須誤吃毒蠱。而飛降可以在遠距離對受害人進行直接攻擊,這點上和咒降一樣。
飛降依靠被實降個體的所在位置定位,而且運用飛降的人,必然是精神力量修為很高的巫師。飛降法術儀式中,焚燒屍油和萬千蠹蟲,黑煙飛升,巫師在了解被降者當時的地點后,通過意念冥想和符咒的控制,使黑煙飛襲被降者。
不過距離有一定限制,且不能在陽光普照時進行,通常在污穢氣息最重的凌晨。飛降可以說是集合萬千毒物和屍油,聚合成一種邪氣和死氣,這種邪氣即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惡意「詛咒」。
似乎自己沒有失憶之前,曾經看到過類似的鋸齒狀傷痕,而且和飛降有很大的聯繫!說不定,殺掉楊名染以及他情婦的真兇,就是一隻和飛降原理一樣,巨大的實體化后的昆蟲。
我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總之心底已經有點相信沉溺池殺人的故事,再摻雜一點降頭,也似乎無關大雅了。切,都不知道現在自己的狀態,是原則放棄,還是自我懷疑。扯遠了,繼續說電話響起的事情。來電話的是跟着時女士一起出去的傭人,她說時女士出了點意外,現在正在醫院治療。
時悅穎緊張兮兮的立刻拉着我就向醫院趕。還是我失憶時住進去的那家醫院,就連病房也一模一樣,不禁讓我懷疑,這間病房是不是被時家給包了。去了之後居然發現她的姐姐優雅的坐在病床邊削蘋果,臉上帶着愁容,妞妞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少有的安靜坐着。
病床上躺着一個陌生男子,大約三十歲,似乎剛從鄉下出來,身上穿着農村也很少有人穿的粗布衣服,估計是工人。
「怎麼回事?」時悅穎焦急的問:「姐姐,不是說你出了點意外嗎?」
「傭人可能太緊張了,沒說清楚。」時女士苦笑着。
「今天我出門購物的時候,正上方一個招牌突然掉了下來,還好這位先生一把將我推開,否則我就死定了。不過他的情況很不樂觀,牌子剛好砸在他的額頭上,醫生說雖然做了緊急手術,但還是有生命危險,很可能活不過三天了!」
「太可惡了,那家店的主人呢,你有沒有報警?」時悅穎一臉的害怕,咬牙切齒的說。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算了。」時女士嘆了口氣。
「姐姐,你就是老這麼心軟,姐夫才會什麼都不怕,用公司的錢長年累月去外邊花天酒地,最後還死在了情婦家裏……」她惱怒的說,似乎感覺到說出了不該說的話,腦袋低了下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也看開了,畢竟我和他曾經真的愛過,後來弄成這樣,我們雙方都有原因。」她的姐姐笑着抱過自己的女兒。
「你看,我還有妞妞,有她在,我就很滿足了,等這件事告一個段落,我就帶妞妞到瑞士去。聽說那裏有個兒童心理醫生很有名氣,肯定能治好妞妞的病。」
「時女士,那家砸到你的商店在哪裏?」我插嘴道。
「就在雙嵐步行街,進了入口不遠處。怎麼?」時女士條件反射的答了。
「悅穎,你在這裏陪着你姐,我去雙嵐街看看。」我站了起來。
時悅穎看着我,突然渾身一顫,「你的意思是……」
「很有可能,所以我一定要去查查。」我說完便走出門,招了一輛出租車向東去了。
雙嵐步行街是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方,是一條整個西北部都很出名的購物街。不過今天的氣氛明顯有些異常,恐怕下午的突發事件還餘悸猶存。很輕鬆就找到出事的地方,那家店鋪早已大門緊閉,我向上瞧了瞧,果然有一個原本在五米多高位置的招牌掉了下來,只留下一個光禿禿的金屬支架。而那個掉下來的招牌就丟在不遠處的拐角,恐怕是等着警方來調查。可能是直到現在還沒有人報警,記者倒是看到了幾波,不過警察一個都沒瞧見。
並沒有人注意到我,於是我很安心的走到招牌的附近調查起來。沒什麼太多值得描述的,只是個很普通的招牌,有三米寬,一米高,很沉重,至少我一個人絕對托不動。五米高度加自由落體的速度,那個工人沒有當場死亡已經很幸運了。說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的時女士,是不是更加的幸運呢?
慢慢觀察着,突然,招牌的斷口處引起了我的注意,金屬斷口很整齊,就如同使用鋒利的鋸子,在瞬間鋸開的。果然,這次的事件並不是個意外,又是鋸齒狀痕迹!看來以後這種麻煩,還會不斷的發生下去,直到她死掉為止。
我撥通了時悅穎的電話,沉聲道:「悅穎,是我。」
「怎麼樣,有結果了嗎?」她急促的問。
「嗯,情況很不樂觀,恐怕怡江的猜測是對的,你的姐姐和姐夫可能真的在沉溺池前,許下過某種關於鋸子的承諾。」我頓了頓,「總之,她現在很危險,盡量不要讓她單獨待着。醫院裏不安全,複雜的器械太多了,很容易造成意外狀況,
把她勸回別墅里,就待在客廳中,客廳夠空曠,而且一目了然,就算有什麼突發事件,也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快點!我準備點東西,馬上就回來。」事情越來越棘手了,不知道沒有失憶前的自己,有沒有遇到過這麼刺激的事情。恐怕,遇到過吧!
「很有可能,所以我一定要去查查。」我說完便走出門,招了一輛出租車向東去了。
雙嵐步行街是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方,是一條整個西北部都很出名的購物街。不過今天的氣氛明顯有些異常,恐怕下午的突發事件還餘悸猶存。很輕鬆就找到出事的地方,那家店鋪早已大門緊閉,我向上瞧了瞧,果然有一個原本在五米多高位置的招牌掉了下來,只留下一個光禿禿的金屬支架。而那個掉下來的招牌就丟在不遠處的拐角,恐怕是等着警方來調查。可能是直到現在還沒有人報警,記者倒是看到了幾波,不過警察一個都沒瞧見。
並沒有人注意到我,於是我很安心的走到招牌的附近調查起來。沒什麼太多值得描述的,只是個很普通的招牌,有三米寬,一米高,很沉重,至少我一個人絕對托不動。五米高度加自由落體的速度,那個工人沒有當場死亡已經很幸運了。說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的時女士,是不是更加的幸運呢?
慢慢觀察着,突然,招牌的斷口處引起了我的注意,金屬斷口很整齊,就如同使用鋒利的鋸子,在瞬間鋸開的。果然,這次的事件並不是個意外,又是鋸齒狀痕迹!看來以後這種麻煩,還會不斷的發生下去,直到她死掉為止。
我撥通了時悅穎的電話,沉聲道:「悅穎,是我。」
「怎麼樣,有結果了嗎?」她急促的問。
「嗯,情況很不樂觀,恐怕怡江的猜測是對的,你的姐姐和姐夫可能真的在沉溺池前,許下過某種關於鋸子的承諾。」我頓了頓,「總之,她現在很危險,盡量不要讓她單獨待着。醫院裏不安全,複雜的器械太多了,很容易造成意外狀況,把她勸回別墅里,就待在客廳中,客廳夠空曠,而且一目了然,就算有什麼突發事件,也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快點!我準備點東西,馬上就回來。」事情越來越棘手了,不知道沒有失憶前的自己,有沒有遇到過這麼刺激的事情。恐怕,遇到過吧!
我隱約的覺得,從前的自己之所以知識豐富,拚命不斷吸收來自各方面的一切,就是為了應付超出人類想像力之外的事件。當然,這也不過只是猜測罷了,如果要弄清楚,還是要等到記憶恢復后才會知道。
唉,自己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抽出時間去解決記憶問題呢?搞得越來越胡塗了,自己這麼累,還弄得身處險境,都不知道是為了些什麼!來到黑市,我高價買了一把貌似德國製造的手槍,以及二十發子彈,然後回了時家。有些事情終究要去面對的,雖然不知道手槍有沒有用處,但是至少能有個心理依賴的東西,聊勝於無。
我抬頭望向天空,西移的太陽托扼着附近的高樓,將它們長長的影子拉扯到了遠處,天空一片蔚藍,很美,美的讓人心靈也平靜了下來。在這樣的環境中,這樣美麗的天空下,真的會有人類無法解釋的神秘力量存在嗎?
或許,晚上,就會得到答案!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笑起來,內心深處稍微有些悸動。我等着,你就給我快點來吧!
回到時家正好是下午四點。時悅穎和她的姐姐坐在空曠的客廳中,見我進來,時女士仰頭皺着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我疑惑的問。
「悅穎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了。」她喝了一大口手中的紅酒,「我會死,對吧?其實,昨天晚上我就應該死了。和我丈夫一起死掉!」
「你相信沉溺池的故事?」我有些詫異。
「我沒辦法不信,其實,最近我稍微都有一些感覺到,這個別墅里有一個不幹凈的東西一直在窺視着我,妞妞,還有他。大約三個月前,一切都開始不正常起來。」
她苦笑,「原本活潑開朗的妞妞變得內向,神經質起來,還會常常莫明其妙的說胡話;而我也是同時出現鬼壓床現象,還看到一個綠色影子在房子裏亂竄;而他,我的那個丈夫,他三個月沒回來,我也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不過看他和他的情婦死的那麼凄慘,估計他們才遇到了最大的怪異狀況。」我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你怎麼會覺得自己會死?」
「其實,我昨晚,就在被你們吵起來之前,凌晨三點左右,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
「我夢見那個綠色影子變得清晰起來,它是一隻很大的昆蟲,具體是什麼我忘了。不過有一點我很清楚,它把我當作獵物,一直徘徊在我的周圍。而且,它現在已經餓了……」
時悅穎的臉色嚇得慘白,緊緊的抓住了姐姐的手:「姐姐,你在說什麼胡話。夢是反的,你一定沒什麼危險。」
「不,我自己的情況我清楚,他和他的情婦已經死了,就要輪到我了。可惜,我們連累了妞妞!」時女士用力抱着自己的孩子,輕聲哭了起來。
「說不定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嚴重!既然你昨晚沒有死,就證明沉溺池的詛咒並不是絕對的。」我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可以告訴我們嗎?你和你丈夫當時許下了什麼承諾?」
「在這之前,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個問題,答應我一件事?」時女士想了想,抬頭問。
「你說。」我皺眉,都這樣了還跟我談條件,大家族養出來的女人果然沒一個簡單的。
「你是誰?」她問。
「不知道,你忘了,我正在失憶中。」我笑笑的搖頭。
「真的失憶了?」
「我發誓!」
時女士一直都很溫柔的目光,猛地變得鋒利起來,她用力看着我,許久,才緩緩道:「我相信你,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懷着某種目的接近我們,現在看來是我多心了。你很桀驁不馴,不是那種甘於被人利用的人。」
搞了半天我一直被人懷疑,不過也對,哪有人失憶失的那麼丟臉的!
她抬頭望着天花板,又沉吟了許久,輕輕道:「時家是一個大家族,在我結婚不久后,父母就因為意外去世了。根據遺囑,我和妹妹一人得到了一半的遺產。
「不過家族裏有許多人對這兩份遺產多有窺伺,恨不得立刻搶到手。悅穎年紀還小,而且一直都很單純,如果我不在了,所有遺產肯定都會被搶走。我的要求是,我想請你在我死後照顧她!」
「姐姐,你不會死!你怎麼會死!」時悅穎撲在姐姐的肩膀上哭了起來。
「我答應你。」我看着她倆悲傷的樣子,不由得心裏一軟。
「好,那我就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時女士強笑着,靠在沙發上,長長的睫毛撲扇撲扇的,大眼睛似乎在望着我,但視線的焦距卻早已穿過我,穿過牆壁,落到遠方去了。
「認識他的時候,我才二十歲,父母把我保護的很好,所以我一直任性的認為,愛情這種東西,只要愛對方,而對方也愛自己就足夠了。我們相識到戀愛只用了一個月,我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離開他了。
「但是這段戀情,遭到了我父母的強烈反對,不光因為他窮,還說他不務正業、不思進取、好吃懶做,是個不值得依靠,一無是處的男人。這些東西我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父母都是對的……但已經晚了。
「當時的我只是一個小女生,小女生總是喜歡聽甜言蜜語,那些虛無縹緲的話令我飛到了天上,愛他愛的無可自拔。說實話,我當時看男人的眼光,還遠遠比不上我的妹妹,至少她看中的男性,很可靠。
「他只用了一個月就把我騙上床,我們海誓山盟,發誓要永遠在一起,但父母的反對卻令我很疲倦。有一天他聽說了沉溺池的故事,就拉着我去許願。
「我很高興,那時我覺得他是真的愛我,真的願意為我付出一切,甚至為了和我在一起,不惜去求助鬼神。到了沉溺池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過了,我們根據傳說,商量了一個承諾,決定在同一個時間說出來。
「我和他從沉溺池的中央,一起開始向兩邊走,當我站到母井前時,剛好凌晨三點十二分,我們相約凌晨三點十九分,一起將那個承諾喊出來。但就在那一刻,我遲疑了,突然覺得好害怕,我站在井口,井中不斷有涼風在向上冒。
「冰冷的濕氣中帶着一股血腥味道,那股味道我至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但是我愛他,我鼓足勇氣想要將承諾向井中喊出來。可是那時還太小,勇氣也太弱,就那幾個字,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終究,我沒有將承諾全部說出來!
「可鬼使神差的,從沉溺池回來,父母居然答應了我們的婚事,條件是讓他入贅時家,結婚的嫁妝就是這棟房子。
「爸媽還將他安排進公司里工作,我們新婚開始的頭一年確實很美好,他對我照顧的無微不至。但第二年漸漸就露出了本性,開始不太愛回家。當我父母去世后,他更是很難回家一次,甚至公然和情婦同居起來。我真是瞎了眼睛才會嫁給他,那時,我真的太傻了!」
我有些驚訝,「你並沒有對着沉溺池說出承諾?」
「應該是吧,最多只說了三個字!」時女士想了想回答道。時悅穎頓時開心起來,「那就是說我姐姐不會有危險了!」
「恐怕沒這麼簡單,」我遲疑的搖頭,「我們不知道沉溺池對承諾的標準,但很明顯,它記住了承諾,而且施行了懲罰。我不認為你姐夫和他情婦的死,只是偶然造成的。」
「但是姐姐並沒有死啊!」她倔強的說,有點自欺欺人的跡象。
「但你姐姐的夢又是怎麼回事?她看到的,還有我看到的那條綠色影子,又是怎麼回事?」我緩緩望向時女士,「能告訴我們嗎?你們商量好要一起說出的承諾?」
時女士淡淡苦笑,「說實話,那個承諾很可笑,甚至很兒戲,但當時我卻被騙的糊里胡塗。就在去沉溺池的路上,他無意間看到了一隻螳螂,於是他就決定了自己的誓言。
「他說,我們一定要幸福,如果有一方變心了,自己的兒子女兒就會被螳螂吃掉。他說那時候的他,比起愛自己的生命,肯定更加愛兒女,愛的要命,兒女如果出了事情,比殺了他更令他痛苦一千萬倍。
「哼,可笑我居然感動的哭了,真的信了!現在想來,什麼愛兒女勝過愛自己,什麼愛我,不過是笑話罷了,他愛的只是他自己,還有我家的錢。
「他甚至狡猾的連承諾都要拐彎抹角,不想應驗在自己身上。嘿,不過老天始終是張開眼睛的,他死的那麼慘……」螳螂!居然是螳螂!我和時悅穎對視一眼,突然覺得什麼都明白了。那晚在花園沙地上看到的足跡,那就是螳螂的後腿,
是些巨大化不知道多少倍的螳螂後腿。
由於沉溺池還沒有將它完全實體化,所以它只能留下一條腿以及淡淡的翠綠影子。二樓木地板上的鋸齒裂痕,兩具屍體上的傷痕,以及招牌上金屬支架的切口,都是螳螂那一對鋒利的前肢造成的。
不知因為時女士並沒有將承諾喊出來,所以承諾池對她的懲罰稍微延遲了,還是別的其它原因。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時女士依然有危險,而且危險越來越逼近。那隻螳螂恐怕已經實體化的差不多了,恐怕就在它完全實體化的時候,就會走入時女士藏身的地方,殺了她!不!有危險的可能不只她一個,還有妞妞,作為承諾的主體,她在最後一定會被螳螂吃掉。我險些忘了,她其實是第一個看到螳螂的人,自從三個月前她變得不正常后,恐怕就已經能看到那條淡淡的綠色影子了。只是她一直都把那條影子,當作自己想像中的好朋友。她一直和那隻螳螂在玩耍,還給那隻不斷實體化,越來越清晰的螳螂,取了個名字叫做—雪糕。
「妞妞喜歡吃雪糕,雪糕也想要吃妞妞。」這句話究竟是在傳遞怎樣的信息?後面那句還好解釋一些,螳螂想要吃了她。
但是她為什麼喜歡吃螳螂?據我所知,時家已經很久沒有給她雪糕吃過了。不懂,但時女士她們卻一定要保護好!根據時女士的夢,恐怕今晚是最為關鍵的時刻。那隻螳螂每當夜晚必定出現,完全實體化后,今晚可能就會來這棟別墅捕食了。雖然現在還沒有辦法,但誰知道實體化后的螳螂,會不會有這個世界的螳螂習性呢?看來要準備的更充分一點了!
我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悅穎,陪我出去買點東西。時女士,你和妞妞在房間裏,一步都不準出門,等我們回來!對了,順便放所有傭人一個禮拜的假。今晚這棟別墅一定要空出來!」
希望,能夠平安度過今晚。結束這件事後,我就能抽出手去尋找,自己失去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