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瘋人

再等了一會之後，其他的幾個人都在7點之前出現了，李明依舊一副渾不在意的瀟洒模樣，只是於亞卻看到他腰間的鼓起，便知道他也隨身帶着手槍。看起來他並不像表面上表現的那樣簡單，僅是一個混混，不過······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於亞暗自想道。

蔣臨秋則仍是木然的樣子，彷彿整個世界與他之間都隔着一堵牆。葉茜雲，眼圈微紅，顯然沒少掉眼淚。其他人除了王向有些興奮，都略多略少帶着愁容。

林峰首先開口道：“我想有必要先讓大家都具體了解下這部電影裏的危險，然後咱們再商討相應的對策。有誰對此比較了解？”。

“我最了解！”王向答道，“這部影片里主要的危險對象就是感染了病毒后的瘋人和前來處理的軍隊。首先感染是通過水源進行的，離水源遠的居民也會較晚被感染，整個小鎮上只有主角大衛和寥寥幾個人沒有被感染。病毒的潛伏期是24小時，所以病毒將會在明天晚上徹底爆發。不過在這之前也會有零星的感染者出現，所以大家要小心了，嘿嘿。”王向笑着說，沒有害怕只有興奮“最初受感染的人，會神情獃滯，長時間處於發愣狀態，然後漸漸失去理智，變得瘋狂，同時具有強大的破壞欲。因為病毒對腦部的破壞，瘋人的鼻子會出血。但是這些瘋人卻還保留一些智慧，懂得使用武器。不過瘋人只是精神上發生變異，身體與常人無異，咱們的五四手槍足以擊斃他們。至於，軍隊的那些訓練有素的戰士，他們裝備齊全，還有直升機，我想只要被他們發現，基本上沒有逃脫的可能。”

蕭正元一聽，這簡直是九死一生啊，馬上建議道：“這裏那麼危險，趁現在，咱們馬上離開吧。”

趙大媽也臉色蒼白連聲道：“是啊，是啊，咱們今晚就走才對。”說著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水想要濕潤一下因恐懼而有些乾澀喉嚨。

“這家旅店的水可能已經被污染了，如果你不想也被感染變成瘋人，最好還是放下水杯。”於亞不得不提醒道。

趙大媽，嚇得手一抖，差點將水杯丟了出去，連忙將它放到桌上。

林峰：“於亞說的對，這幾天，咱們只能飲用那些瓶裝水和密封包裝的食物。而且整個小鎮的對外路口估計都已經被軍隊封閉了，就我們這些人，絕對沒有對抗軍隊的可能。現在跑出去，只怕是自投羅網了。我剛才就一直在考慮怎麼應對明晚軍隊的搜捕，但是卻沒什麼好辦法，對抗軍隊是沒可能的，只能找個地方藏起來。但是小鎮並不大，咱們對這裏又不熟悉，一時卻是沒有好的地點。”林峰頗為無奈的說。

眾人，一下都沉默了下來，只有李明是悠悠然，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葉茜雲的身上。當然蔣臨秋依舊是神情木然沒有表情。於亞不認為自己的腦袋有多麼聰明，可以想到一個好辦法，搏得眾人驚艷的目光。所以苦想了一會卻依舊不得要領，本來心不甘情不願的被弄到這裏，於亞心裏就已經很是憋屈了，現在一群人又在這裏發獃，於亞不由心情煩躁起來，其實這也是人在陌生環境裏的正常表現。

“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辦法，咱們都是一群呆瓜！哈哈！這個世界就是一個瘋狂的世界，到時候臨死要拉幾個墊背的······，”於亞神情癲狂的說，“大家還是都回去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好好享受一下這也許是人生最後的安寧吧！哈哈！”說完，於亞不再理會個人詫異的表情，逕自回房間了。離開前，又看了一下對面的那位大漢，奇怪的是，這麼長的時間，那人竟紋絲未動。

李明也站了起來，略帶嘲笑的看了看剩下的幾人，沒說什麼，也轉身搖搖晃晃得走了。蔣臨秋彷彿回過神來，看了看林峰冷然的面孔，沉默着也離開了。

林峰嘆了口氣，“大家都先回去吧，晚上好好想想，有什麼好的辦法明天可以告訴我。”林峰頹然，從小立志做一名好警察的他，心中藏着一股正義。雖然到了社會裏之後，明白這個世界，維護人間正義不是他一個小警察所能做到的。很多不平事，林峰看到了，卻無法改變。但是林峰卻會儘力去做，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維持着正義。當真正面臨這樣一個世界時，他很想讓大家都活下去，但深知這個空間的殘酷，以及這部影片的難度，林峰終於感到無能為力。如果是自己的那些同學，擁有良好的訓練和配合，或許······林峰沒有再想下去，這個想法太不切實際。

蕭正元，趙大媽等人看到連身為警察的林峰都沒有辦法，卻是徹底心灰意冷了。在中國，老百姓對警察這個職業還是有着一些敬畏的。

此刻，回到房間的於亞卻有些驚訝自己剛才會說出那樣一番話。於亞是那種表面上和和氣氣，對誰都帶着禮貌，但骨子裏卻刻着冷漠的人。信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像剛才那樣癲狂的話在平時卻是絕對說不出來的，但在這個說不定下一刻就要去陪死神喝茶的影片世界裏，誰還考慮這些。於亞拿出五四手槍，慢慢熟悉着手感，不斷的裝卸子彈，抬槍瞄準。於亞，深知自己的缺點，沒有強健的體魄，沒有受過搏擊訓練，徹頭徹尾的一個普通人。甚至，因為玩遊戲長時間待在電腦前，缺乏鍛煉，體能十分差，圍着操場跑兩圈就會氣喘如雷。現在再鍛煉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只有盡量熟悉手裏的這把槍，這樣自己或許能有更多的生存機會。

夜越來越深，直到月上中天的時候，於亞也沒能睡着。儘管於亞心中一直默念，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但是腦海中，時不時劃過來自影片里的畫面。似乎下一刻，就有一個面目猙獰，鼻子下留出一道鮮紅血跡的病毒感染者即瘋人衝進房間裏，撲到他的床上，滿嘴腥臭的嘴巴，向著脖子咬來。於亞知道這是人來到陌生環境裏的正常反應，除卻心理原因之外，陌生地方的地球磁場也會對人的大腦造成影響，使人的大腦浮想聯翩，難以入睡。所以，許多人去了外地，總是睡不着，休息不好。普通人即使在睡前看過電影，在入睡前，腦海中也總是不自覺的浮起影片里的畫面。何況是突然親身進入這樣一個恐怖的世界，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正常入睡的人，恐怕不是神經大條到極點，就是心理素質極好的戰士了。而於亞顯然不是這兩種人。

時間慢慢接近黎明，忽然一串急促的警報聲從窗外的街上傳來，剛睡着不久的於亞一下驚醒過來，如同一隻受驚的貓，瞪着迷糊的雙眼，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右手從枕頭下邊掏出手槍，靠在床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掃視着黑漆漆的房間。沒有異常，於亞鬆了口氣，緊繃著的手臂也垂了下來。這才來到窗戶旁邊，外面街道上的一輛救火車已經遠遠駛開。想了想，於亞便明白這輛救火車是去哪裏。在影片里，今天晚上，鎮子郊外有一個男子被病毒感染后，失去理智，將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鎖在房子裏，倒上汽油，活活燒死，連房子也一同燒沒了。這輛救火車顯然是去救火的。

於亞看了看手錶，已經五點，馬上就要天亮了。於亞卻再沒有一絲睡意，坐在床邊，看着窗外已經微微泛白的星空，月光透過窗子，如水一樣流淌在陳舊的木地板上，慘白若枯骨。夜風扯動着窗帘，發出嗚嗚的聲音，幾聲尖利的貓叫摻雜其中。

“咚！——”忽然一聲微弱沉悶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似有似無，於亞凝神靜聽，卻沒再聽出什麼。就在於亞懷疑剛才是不是幻覺的時候，“咚！——”聲音再一次傳來。這一次，於亞確信是真的有東西在樓下。輕輕得走到門后，於亞將耳朵貼在單薄的木門上，近距離下貼着門的眼睛可以看見老舊的門板已經斑駁，粉刷的油漆也殘缺不全，露出裏面木板來。

“咚！——”又是一聲。聲音越來越近了，是腳步聲！於亞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會是什麼東西在樓下呢？

“咚！——”，“咚！——”那腳步聲來的極慢，卻又沉重有力，每一聲都如一個強烈的鼓點擊在於亞的心臟上，於亞感覺整個房間的空氣一下都凝固了起來，再沒有一絲風聲，整個世界只有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咚！——”，汗水從於亞的腦門上涌了出來，握着手槍的手也汗濕了。難道是那個人，於亞想起昨晚大廳里的那個古怪的魁梧大漢，和他桌子上的那杯鮮紅的飲料，難道是瘋人！於亞猜測，那杯飲料根本就是被從他的鼻子裏流出的鮮血染紅的，他那可憐的腦漿估計也早已經被病毒攪得混亂！

於亞，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輕輕退到窗子旁邊。這樣萬一被對方闖了進來，也有個退路，這是於亞的想法。於亞端起手中的槍對準木門，眼睛都不敢眨。如果那東西真的是瘋人，希望他沒有帶槍，否則，於亞不認為自己這個才接觸槍支不到一天的菜鳥，可以在正面拼搶的情況下取得勝利。或許，背後打黑槍不錯，於亞給自己定下了以後的行動原則，在槍法有效提高之前，絕不進行正面槍戰。

“咚！——咚！——”就在於亞腦海中轉動着這些念頭的時候，腳步聲已經來到於亞門外。然後聲音停了下來，千萬不要進來，去其他的房間吧，於亞瞳孔一縮心中吶喊着，雖然這個想法是那麼的卑鄙，但於亞寧願站在別人的屍體面前進行懺悔，也不願意躺在墳墓里聽別人讚美！這個時候，於亞是多麼的後悔自己選擇了這個房間，這個離樓梯最近的房間。以至於手中的槍都有些抖動了起來。

“嘩啦！——嘩啦！——”門鎖被擰動了兩下，沒有開。於亞的腦袋裏彷彿一下炸開，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沒能打開門，讓門外的人有些暴躁起來，一聲低沉仿若野獸的吼音透過木門傳了進來。“碰！”一把紅色的消防斧破門而入，單薄、老舊已經有些腐朽的木門瞬間破了一個大洞。

“碰！”沉重的斧子再一次砸在了門板上，於亞感覺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在剝離他而去。只剩下消防斧砸在門板上沉悶的聲音，和木板支離破碎前的呻吟。儘管心中驚恐，於亞卻勉強控制着自己不扣動扳機。隔着木板，以手槍子彈的威力，在無法準確命中要害的情況下，於亞不自信能夠輕易解決對方。萬一手槍里的八顆子彈全部打完了，對方還沒死，那麼自己絕對要悲劇，於亞可不會相信對方會給他換子彈的時間。至於肉搏，不到最後，於亞是不會選擇這個方法的，當然，有備無患，匕首就放在旁邊的桌上。

“碰！”終於，在這一聲之下，早已不堪摧殘的木門，整個上半部分碎裂開來，迸飛的碎木片打在於亞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線。藉著門外走廊里的燈光，於亞終於看清這個舉着大斧要衝進來的壯漢，下巴上雜亂的鬍子，鼻子下面一條暗紅的血跡，木然的臉上，是兩顆血紅的眼睛，神色若野獸般瘋狂，握着消防斧的右臂上一根根青筋暴起，猙獰得扭曲着。於亞的意識里看到的彷彿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被搶了獵物的狂怒的狗熊。“嗚嗚······”瘋人低吼着，看到房間內的於亞，沒有半點遲疑，舉起右手中的消防斧，向著於亞扔了過去。

幾乎在瘋人擲出消防斧的同時，“碰！”“碰！碰！碰！······”急促的槍聲連着響成一片，於亞開槍了。而在瘋人爆炸性的力量下，消防斧帶也着粗重的呼嘯聲，直砸向於亞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