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回人間
一個月後,我從香港回到了B市。夢真和伍德繼續留在港,剿滅邪王餘孽;我與段琴的關係處在微妙之中,似是戀人又不同戀人;鄢心若對我大有情意,太亂了,理不清,暫時跑開。
吳老原來與新加坡吳氏家族有莫大淵源,我的“吳洋”假身份這等頭疼的事就交給他去處理了。
來機場接我的是劉蟄,車上劉蟄說公司給我開了一個別開生面的接待宴會,為過去半年來身陷囹圄的生活衝去霉運。看他神秘的樣子,我也就沒多問。
車開了一個半小時,來到一酒店門口,看場面,是在辦婚宴。劉蟄看我不解,笑道:“浩天,你的霉運是最好用這婚宴的氣氛給衝去的,來來來,我們今晚的男女主人公是你都認識。”
隔着車窗,我就看到酒店門口站立的一對臉上洋溢着無比幸福的新人,不是章晟和花想容還有誰?我大喜,真不錯,回來及時,正好撞上這喜事。我下了車,劈里啪啦的掌聲就響了起來,人們歡迎我這歷經磨難的前總經理回來,看着一張張熟悉充滿真誠的臉,心裏一絲感動。
我趕緊上前,握着西裝筆挺的章晟,這曾經唯唯諾諾的青年,眼下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我說道:“哎呀,章晟,真是恭喜啊,可惜劉蟄剛剛才告訴我,也沒準備禮物,真不好意思。”再看花想容,新娘的美麗,讓人止吸,幸福的女人就是美麗的女人,果然如此啊。
我對章晟發自內心的親近和喜歡,是因為我的潛意識裏覺得他就像是從前在校的那個黎浩天,有着遠大理想卻缺乏自信的那個黎浩天,看到他今天取得的成就,我由衷地為他高興。
主持人劉蟄開始發言:“諸位親朋好友,今天有兩喜,一是章晟先生和花想容小姐終成美眷,此為大喜;二是我們的老總黎浩天今日回來,是為小喜。半年來,我們的黎總,個人承受難以享受的磨難,而我們的公司再一次走過艱難時刻,今天讓我們舉杯為我們的新人祝福,舉杯為我們的黎總祝福。今夜是註定是個美好的夜晚,過了今夜,我們的公司,我們在座的每一個,都會迎來事業的再度輝煌。最後,讓我們舉杯祝福我們的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人們舉杯應道,場面熱烈至極。
諸多禮儀結束后,大家落座開始海吃,新郎新娘在伴郎伴娘的陪同下開始過來桌桌敬酒,喲喝聲此起彼伏,等到章晟走到我們這桌已有七八醉意了,花想容也是兩臉酡紅,顯是也沒被放過。
章晟沖我舉杯,說道:“黎大哥,我最要感謝你,沒,沒你的鼓勵,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我端起酒杯,說道:“都是自家兄弟,不說這見外的話,一個男人能給另一個男人多大幫助啊?”我問眾人:“大家說是不是?都說一個成功的男人的背後一定有一個支持他的女人,我想章晟,你最應該感謝的是你媳婦,大家說對不對。”
“對!”眾人轟然叫道。
我說道:“那章晟你應該給你媳婦敬酒!”
眾人在旁打趣道:“對,喝交杯酒!喝交杯酒!”
章晟紅着臉,端起酒杯,微晃着沖媳婦花想容嚷道:“喝就喝,這是我媳婦!有什麼不敢喝的,來!”章晟挺大老爺們的,花想容臉更紅了,眼睛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裏面的意思每一個男人都懂,那就是等沒人的時候看我怎麼治你!
花想容大方地端起酒杯,說道:“喝就喝!”兩個人挽着臂膀喝酒,場面達到了**。喝完,我伸出手,握着章晟的手,真氣透進,在章晟體內迅速遊走一遍,把那入肚的酒化得一乾二淨,章晟眼睛恢復清明,我鬆開手說道:“今晚洞房花燭,好好努力哦!”說完,若有深意地給了章晟個眼神。章晟喏喏道:“努力,一定努力!”
“要死啊!”花想容再忍不住暗中掐了章晟一把,眾人爆笑。
是夜鬧得很晚,現代鬧洞房的那些玩意太損了,我看不下去了,和劉蟄告退,劉蟄送我。車上,劉蟄說道:“浩天啊,你總是能輕易地把氣氛活躍起來。”
我說道:“哪裏,場面熱鬧,大家都高興。”
劉蟄突然問道:“浩天,什麼時候輪到你呢,老這麼飄着也不是辦法啊。”
劉蟄的偶然一問,讓我陷入的沉思。現代的婚姻,是否適合我這樣的人?我是否也需要那一紙婚書?
在蘭氏公館會見二老時,我向她們提出辭去集團一切職務的意願。蘭芝說道:“浩天,我們原本想你一回來就恢復你的總經理之職的,沒想你倒先提出辭職了,為什麼?”
我說道:“這半年來發生許多事,我需要一段時間靜靜地思考一些問題,況且集團沒有我發展得更好,現在,我個人的更受媒體注意,這會在一定程度上弱化集團公眾影響力。”
蘭芝凝視着我,說道:“看來浩天是早就想好了,我想這樣,先暫不宣佈這個消息,浩天還是在我們公司,給一個緩衝時間,現在宣佈辭職,恐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接着蘭老還問了一下我有什麼接班人可以推薦,我說蘭芳足可勝任,只是需要一老辣人物從旁輔助,我推薦了付流,她們點頭稱是。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又過了一個月,已是B市十月時分,每天我都會和段琴通電話,越來越情意綿綿。
這一天,忽然接到劉蟄電話:“浩天,快到第一人民醫院來,段琴出事了!”
“什麼?”我就覺得腦袋一昏,差點暈了過去,我已經經不起驚嚇了,段琴命運難道如此多蹇?
“浩天,別急,醫生說沒事,只是暫時昏迷,醒過來就好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我問道。
“哦,是這樣的,段琴突然要從香港飛過來,段琴不讓我告訴你,說要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飛機飛到半路上一個精神病人發作,又跳又碰,說要挾持飛機,後來點燃他所說的炸藥,飛機機艙內就着火了,段琴也就在這時暈了過去,事後人們才發現那人只是自製的火藥而已,不曉得他是怎麼帶上飛機的,乘務人員及時撲滅了火。”
“啊!”我放下電話急急趕往第一人民醫院。
段琴在火焰點燃的剎那,人就暈了過去,她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力量要撕裂自己,此時此景,是多麼的似曾經相識啊!她心底蟄伏的另一個女人,周芸,終於在這一刻藉助似曾相識的場景的刺激而復蘇過來了。
當我趕到醫院,守了漫長的一天一夜,段琴終於醒了。
我看到段琴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連忙俯身過去,段琴美目睜開,看到我,驚喜道:“浩天,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是啊,段琴,你太任性了,從香港過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你叫我什麼?什麼香港?”
我汗下來了,是不是腦子又出問題了,我急問道:“你是段琴啊,你覺得怎麼樣啊?”
“我,我是周芸,段琴是我表妹,你怎麼認識她?”
我呆了,這是怎麼回事啊?我的周芸回來了嗎?我的心處於幾種極端情緒的拉扯中,極喜極憂,我握住周芸的手,問道:“你還記得暈過去以前發生的事情嗎?”
“我去美國,然後,然後好像飛機出事了。”周芸神情迷惑。
目下這種狀況我根本無法向醫院解釋,太匪夷所思了,趕緊得轉到友好醫院去,看馬醫生在不在,也許他知道該怎麼處理。
就在我把“段琴”轉移到友好醫院的當夜“段琴”就發作了,不是歇斯底里的那種,但徹底失去對自身行為的控制能力。
她彷彿在上演一幕自導自演的戲劇,主人公是兩個女人,輪流上演。馬醫生不在,據說請了長假回西藏去了,而另一主任醫生說段琴目下這種狀況是典型的人格分裂症。
“什麼是人格分裂症?”我問道。
醫生答道:“從現在的情況看,段琴的潛意識裏有兩個不同的人格,一般情況下,它存在人的意識裏層,並不影響行為,可能會在夢中出現,而現在段琴小姐的情況,好像是受到飛機意外事故的刺激,兩種人格的潛意識浮到意識層面上來了,彼此之間發生了矛盾,難以調和,所以引發了行為的失常。”
“那有治嗎?”
“不大好說,我們要繼續觀察。”
我一個人木然地站在醫院長廊里,思緒亂極了,忽然身後被人一拍,小麻雀的聲音傳了出來:“嘿,黎大總,發什麼呆呢?真高興,我們又見面了。”
我轉過身,是小麻雀,我苦笑道:“我可不想在醫院見到你。”
小麻雀調皮地一吐舌頭,說道:“是啊,人只有得病的時候才會來醫院,我聽說段琴姐姐又病了,嚴重嗎?”我緩緩地點頭,小麻雀“哎呀”一聲說道:“那我可要去看看她。”說完,一溜煙跑了。
“我們又見面了。”付流站在我面前。
我驚訝道:“付大哥,你還在這啊?”
“是啊,這裏是世外桃源,不錯啊。”
我強打起精神問道:“付大哥,你和小麻雀相認了嗎?”
“沒有了,不過,我們認了乾親,她現在是我乾女兒,我是她乾爹了,呵呵。”看到一臉幸福的付流,我不禁有些羨慕他,我說道:“那恭喜了,離成功只差一步了。”
付流點點頭,說道:“是啊,可這一步,很難邁啊。你怎麼樣,聽說你最近發生的事可以用跌宕起伏來形容?”
“哪有啊,”我苦笑道:“我們到花園裏去好好聊聊。”付流看出我心中有鬱悶之事,隨我到花園的石桌石椅坐下。
和付流揀了半年來一些能說的簡單說了一遍,也提出蘭家想請他出山的意思,他說他知道了,會考慮的。聊完,心情總算好一些,此時已是夜晚,周圍靜謐,我忽然想起一法,那就是把段琴帶到蝶谷內的水晶屋,看在那裏是否對安定段琴的心神有用。
說干就干,趁夜深我把業已昏睡的段琴悄悄帶到蝶谷水晶屋。
在巨大的水晶屋內,我放下段琴,看她兀自昏睡,眉頭緊皺着,我輕輕拍醒她,段琴四下打量一眼,問道:“我這是在哪?”
我說道:“先別管在哪裏,段琴,你學我的樣子一起做。”說完,就盤腿擺了一個五心朝上式,段琴學我樣很快也擺好姿勢了,我說道:“段琴,閉上眼睛,什麼也別想。”
段琴很乖地閉上眼睛,我的聲音溫和而富有悠長韻味,輕聲說道:“慢慢地、慢慢地沉浸一個虛空的世界,看到的人和物,不驚不喜,不嗔不怒,慢慢地,慢慢地”很快,段琴的呼吸悠長和平和,入靜,水晶屋兀地五彩流動,演盡無數,色彩代表情緒,速度顯示節奏,彷彿是天上的油彩畫,又好像是無言的敘事長詩。我眼皮一閉,也入靜了。
倘若很是兩個女人的靈魂共用一個軀體,那將出現什麼狀況呢?段琴、周芸,周芸、段琴她們能融合在一起嗎?
想我剛來這世界時,並不能察覺原來那個黎浩天存在,直到在敦煌莫高窟里與那魂魄的對話,靈魂完全放鬆,借對方神奇之力量重新解構,最後才達到融合,若沒有那一次的奇遇,是否發展到以後我也會出現人格分裂的癥狀。
突然,我想到即使在水晶屋沒有成功治好段琴的病,我還可以帶她去敦煌的莫高窟,我怎麼早沒有想到了,事情有了解決的辦法,有了希望,我就沒那麼緊張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段琴亦嗔亦喜的臉龐,段琴笑盈盈的,說道:“你醒了,猜我是誰?”
“你是段琴?”
對方搖頭。
“周芸?”
亦搖頭。暈,我開始覺得眼前的女人有些恐怖,難道以後的每一天都在猜測她到底是誰嗎?
段琴,我暫時還是叫她段琴,她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周芸,也是段琴。”
這是一種怎樣的狀況?我真的無法理解,不過從眼前看來,段琴至少從表面上正常了。
在我正琢磨帶段琴去敦煌莫高窟的時候,新藍天正好有一個大型進藏捐資辦學的大型公益活動,地點就在藍雪兒所在地,劉蟄順口通知我,問我去不去,他原本以為我要留下照顧段琴的,沒想到我一口答應了,我說我要帶上段琴也去那,去找馬醫生,看他是否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