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是合歡。”駱繹先向家人介紹自己身邊的女人,又對着蘇合歡重新介紹一遍家人,“這是我爸、媽、小阿姨、姐姐……啊,還有小禾、”
蘇合歡拘謹地微笑着打招呼,直到看到那個“小禾”,她瞠大了眼,這不就是那個在西餐廳里笑得像個小太陽的美少女嗎!
“小禾是我侄女。”
小禾怯怯地打量着她,大眼睛裏滿是好奇,倏地露齒一笑,特別的陽光燦爛。
“呵,我知道,小禾喜歡這個美人姐姐是吧?”駱繹的小阿姨笑呵呵地問。
小禾不說話,乖巧地點點頭,又羞澀地藏到駱繹的姐姐身後。
“來來來,拿筷子先吃。”駱母張羅着拿來兩副碗筷,“小姐,不要嫌棄,過來吃一點。”
“伯母,您叫我合歡就好了。”她不好意思地坐在駱繹身邊,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她看,比站在伸展台上還要緊張。
“好好,合歡,唔!這名字多好聽、多吉祥呀!”駱母笑得見牙不見眼。
“媽,我馬上就得走了,不吃了。”駱繹拿湯匙盛粥,“還有些事要做,合歡今晚就睡在我房間,我大概明天早上才能回來。”
哎呀,他說什麼喔!看見駱母一臉歡喜,而駱繹的姐姐和小阿姨相互擠眉弄眼,鬼鬼祟祟地笑,蘇合歡羞紅了臉。
“你要去醫院嗎?”她扯扯他的衣袖,輕聲問。
“嗯,你一個人在公寓裏我不放心,在家裏我媽他們會照顧你的。”他將盛好的腊味粥放在她面前:“多吃一點,我媽手藝很好。”
“嗯,我知道了。”她此刻的心裏充滿了溫情與感動。
他沒有騙她,是她誤會了他,讓他不好過,也讓自己不好過,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
駱繹的房間在三樓,吃完宵夜,駱母先衝上樓去幫忙鋪床,洗過澡的她則穿着駱繹姐姐的睡衣,跟小阿姨一群人在二樓聊天。
“基本上呢,我是個演員。”駱繹的姐姐駱牙很鄭重地對她說。
“真的嗎?”蘇合歡驚訝地問:“都演過什麼片子?”
“說來話長啦!”駱牙清清嗓子,開始報出一系列電影片名:“像什麼‘少林排球’啦、‘貓熊大俠’啦、‘素女幽魂’啦、‘火燒少林寺’啦等等等等……如雷貫耳吧?”
真的假的?蘇合歡愈發驚奇:“請問姐姐的藝名是?”
“英雄莫問出處,反正有我一份功勞在裏頭。”駱牙嘿嘿笑着。
“你少聽她瞎掰了。”小阿姨好笑地解釋:“牙牙在片場當臨時演員,我姐夫也是做這一行的,也就是武行。”
“咦,我也沒說錯啊,虎父無犬女嘛!”駱牙向蘇合歡擠擠眼,“美女,下次帶你去片場玩,包你大開眼界。”
蘇合歡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你在家裏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們家的人都是很隨和的,你要是餓了就去找我老媽,想泡茶下棋去找我老爹,想去哪裏玩就來找我,如果有人欺負你就來找我小阿姨,她是跆拳道黑帶三段,專門打抱不平的熱血女青年喔!”
“哪有人這樣介紹自己阿姨的?”年紀不到三十的小阿姨伸手就拍了她一巴掌,轉過頭對蘇合歡說:“我是牙醫,牙齒不舒服找我就對了。”
“對啦,如果想愛愛就去找我老弟……”駱牙笑嘻嘻地擠眉弄眼:“我老弟很清純的哩,一大把年紀了都沒交過女朋友,你可是頭一個耶!”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你呢?什麼時候才能找個男人嫁出去?”小阿姨又“啪”地拍了她一掌。
“你也還好意思說別人,你呢?什麼時候才能找個男人嫁出去?”一模一樣的話從樓梯口傳過來,駱母咚咚咚地下樓來,滿臉殺氣地瞪着小阿姨,後者立刻吐吐舌頭裝沒聽到。
“這才叫強中自有強中手,惡人自有惡人磨!親愛的老媽!我支持你喔!”樂不可支的駱牙利落地躲過小阿姨的拳腳,一溜煙躲進房間。
駱母看着家裏那兩個嫁不出去的女人,一陣頭疼,待回過頭一看到那張漂亮的面孔,又愁眉頓開,笑眯眯地說:“合歡,去睡覺吧,早點休息。”
“謝謝伯母。”蘇合歡衷心地道謝。
“不用謝,把這裏當自己家裏就行了,伯母喜歡你呀!”
蘇合歡聽到這句話,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天蒙蒙亮的時候,駱繹回來了,他將車停在門外,剛下車,庭院的門就開了。
“兒子,回來了。”駱父正要出去遛狗兼晨跑。
“是,爸,去晨跑?”
“一個晚上沒闔眼?快去睡一會吧。”
“好,您自己慢點走。”
“沒事,走了。”
簡短的對話后,父子倆分手,駱繹繼續朝屋內走。
“兒子啊,吃早餐了沒?哎喲,我的兒子一晚上沒睡吧?精神可不大好,肯定想家裏的老媽有沒有虐待寶貝心上人啊,對不對?”
“媽,你說什麼呢?”駱繹啼笑皆非地看着自己的活寶母親。
在流理枱邊操着鍋鏟做早餐的駱母雖跟兒子開玩笑,但又心疼地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鮮奶給他:“先喝一點,我馬上煮麵給你吃。”
“不吃了,我……”駱繹兩三下把牛奶灌完。
“知道知道,想上樓去看看嘛!去吧去吧,兒子養大就不是老媽一個人的嘍!”
“媽,您真是……”
“老媽我可沒吃醋,知道你是真心喜歡人家才會帶回家來的,兒子喜歡的媽怎麼可能不喜歡?老媽是明理之人喔。”
駱繹忍不住地笑,轉身朝樓上走去。
靜悄悄的,卧室門緊閉,他愛的人兒就在他的房間,在他的床上熟睡。
晨曦從窗帘外透進來,柔和的薄光使屋子籠罩上一層朦朧的氣息。大床上,嬌美的人兒好夢正酣,睡得十分香甜。
親吻無比輕柔、小心地落在粉頰上,她皺皺小鼻頭,咭咭地笑出了聲,仍然沉浸於睡夢中,不願醒來。
“合歡……”鼻端嗅着她的清香,大掌悠然遊走於柔美的頸項,他貪戀地親啄着如畫的眉眼、唇瓣,氣息漸漸火熱。
“唔……”她終於被他吵醒了,顰眉蹙額,緩緩睜開眼,看到是他,慵懶的美顏上霎時露出一抹甜蜜至極的笑容……
他從來沒看她這樣笑過,猛然間心動神搖,俯身,繾綣地吻上那朵美麗的笑花,低聲問:“睡得好嗎?”
“嗯,好極了。”她舒服又滿足地伸了個懶腰,兩手摟上他的脖子,突然想到什麼,秀眉忍不住微蹙,“醫院裏……雷先生還好嗎?”
“沒事了,你放心,一切有我。”他寬慰地說:“總裁夫人已經回來了,等一會我會安排她去醫院,你別擔心,在這瑞安心住着,嗯?”
她點頭,像個害羞的小女生,輕輕地貼上他的臉頰,在他耳邊低語:“我……我喜歡你媽媽……喜歡你的家人……也……喜歡你……”
駱繹微笑聽着,擁着她,就像擁着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他知道,自己得到了這個女人比鑽石還要純凈美麗的心。
這一住,就住了好幾天。
駱繹每天在公司處理大小事務,蘇合歡則向經紀公司請了幾天假,公司大概有所耳聞她捅出的簍子,風口浪尖之際,也就隨她去了。
駱母是個外表潑辣內心善良的女人,每日操持家務,管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睡;駱父現在仍在片場任職,手下帶着一群小武行,駱牙是其中一個,小阿姨很巧的在濟仁醫院牙科部工作,朝九晚五,上班下班。
陪蘇合歡最多的人就是小禾。
小禾是駱繹大哥駱緯的女兒,母親以前在西門町混小太妺,自駱緯交通事故身亡后就不知流落到哪裏去了。
小禾不會說話。聽說小時候因為受到過極大的驚嚇,導致語言障礙,再也不願開口說話了。
蘇合歡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幫忙摘着青菜,聽到正準備午餐的駱母隨意講出這些過往,震驚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合歡,我們家以前很窮的,嫁的第一任丈夫是個混混,每天吃了這一頓就不指望有下一頓,而且在家天天打老婆打兒子,我大兒子就是從小不學好,也跟他老子出去外頭混,後來年紀輕輕連命也混沒了,小禾的媽把小禾生下來送到我們家,說是阿緯的孩子,然後也不見人影了,你說我們家小禾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