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絕之軀理還亂

第五章 九絕之軀理還亂

化骨焚心果然非同小可,身在其中的九野領略了這種不可言喻的痛楚,身體內的骨骼似乎被無形的烈火瞬間焚化,那些在體內不斷流竄的炎火所到之處簡直撕心裂肺,呼吸完全閉塞,但奇怪的是神智依然清晰,並沒有通常的頭暈目眩,然而這更是使得痛苦加倍地現諸於**,九野想大叫出聲,才發覺他連嘴巴都無法開啟了。

就在他被那道烈炎整死去活來之時,突然一道道溫潤之氣在周身侵入體內,不斷滋養他那些焦灼的血脈氣管,所到的之處肌體便恢復了一線生機,那是數十種的絕頂靈藥在起作用了,九野趁着痛苦稍弱的那一絲空隙,連忙死守神智,不讓自己被那無窮無盡的痛苦給淹沒了。

依照以往的經驗,他必須在腦中想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在能想起任何能想起的事情之前,他首先按照慣例問候了田左的列代祖先,而後才開始對自己諸多的豪舉進行大浪淘沙般的回憶,以往在體肉受苦的時候每每回味起這些惡作劇,思及當中趣味處,不管周身諸般痛苦亦能大笑出來,連在旁邊的田左都給嚇一跳。

第一個**頭他想到了離老漢……不知道離老漢的田裏還能種植出媚眼草不?半個月前離老漢的老婆不小心把修靈珠掉進了針魚潭,這個老鬼自己不熟悉水性居然硬逼着她下水尋找,結果可想而知,那女人被那些古怪的魚鑽進鼻孔內,差一點兒嗆死。小妖女聽聞此事頓時大發雷霆,連夜呼喚九野一起把離老漢家那花費大量心血種植的‘媚眼草’連根拔起,然後在其田內灑了大魔主秘制的生機斷絕粉,再用枯死的草擺出了‘報應’二個大字,離老漢不但勞無所獲,以後種什麼都將顆粒無收,可想而知他曉得后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是多麼滑稽,那時小妖女好像比他還來的興奮,這倒有些奇怪,魔窟每天發生的糾紛多了,彼此也比較喜歡用武力來解決問題,因此血腥殘酷的事情此起彼伏,小妖女從來不感什麼興趣,這次是人家夫妻倆的事,她卻非要瞎攙和,管的倒挺寬……

最有趣的是去年,也是脫胎期的時間,各層的魔主都去鬼暮嶺參加聚會,於是他乘這個機會溜到第十層偷取百鳥釀,第十層果然不是蓋的,以他的身子骨好不容易熬到該處,那老鬼竟然把百鳥釀藏在一個破舊之極的房間裏,要不是他細心看到這間房子裏面雖然東西零亂,但沒有絲毫灰塵,也就錯過去了。當時順手牽羊就偷吃了隨同白鳥釀擺放一起的幾顆靈丹,這些丹藥他平時他吃多了,也沒什麼效果,本想拿它填一下肚子,不曾想肚子當場便一陣冷一陣熱,接下來冷熱交融,身體好象在瞬間變的強壯許多,現在回想起來這些無名丹藥估計極其珍貴,至少要比田老頭的葯來的更好,可憐的那魔主至今也無法查清是誰偷走了他的寶貝,要是他知道那些寶貝已經被自己像吃炒豆一樣消滅了,那個表情……哈哈哈。

※※※

九野使勁往開心的地方去想,可很快發覺這一次所有的伎倆都失去作用,每當那波史無前例的劇烈疼痛襲來,他便感覺自己全身被碾過,粉碎掉,五藏六腑一下被扯的四分五裂,最可怕的是又如此清晰的體會到那份痛楚,他的思維在這一刻似乎僵硬成一塊,唯一能體會到的就是那地獄式的折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並沒有多久,他眼前開始出現無數的幻覺,繽紛亂舞的黑色怪物張着森森白牙,蜂擁穿過他腦際,陰寒冰冷的物體逐漸淹沒了他的全身,九野知道這是瀕臨死亡的感覺,據說魔人死之前都會有無數黑色的陰魔蝶搭成橋樑,引渡着魂魄過去,他感覺好累,好想睡覺,他心中生起求死的**頭……

就在這時候,突然,全身焦灼爆裂的感覺象潮水般退卻,骨骼劈劈啪啪作響,體內的各種器官猶如久旱逢甘露,百花齊放似的舒展開來,另一種奇癢無比的感覺爬滿了肌膚骨髓間,原來已不知不覺中已經渡過了最艱難的關頭,進入了魔煉獄的第二重。

這一重是滌靈洗髓,比較之下遠遠沒有第一重來的可怕,只是一路迅速蔓延開來,九野發覺自己終於可以張開嘴巴呼吸了,於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慘叫聲久久不竭。

田左聽到這叫聲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一寬,只要過了第一關,其餘的這小子定能捱過,相反,對於他自己來說困難才剛剛開始,在這其間,田左已經打出數百道靈訣,每一道靈訣便代表一種變化,倘若僅僅是自身修行倒也罷了,難就難在用魔煉獄修鍊他人,他必須用最細膩的靈訣來匹配對方身體的諸多變化,這些靈訣是由各式各樣的防護訣、攻擊訣、修復訣、縛身訣所組成的,極度複雜,有時候需要在縛身訣內攙和修復訣,彼此息息相關,同時這些訣運用必定要巧妙微巔,不能出現半絲錯亂。

田左不愧是魔窟中一流的煉物狂,如此繁雜混亂的手法居然施展的毫不紊亂。

九野進入了第三重的陰陽隔絕,這時身體中已經漲滿的靈氣開始上生下沉,分出清濁,感覺非但不難受,而且飄飄欲仙起來。第四重‘妖生冥府’在身體中的靈氣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旋渦,那些毫無秩序的靈氣頓時被攪拌成一團,飛速運轉。

九野低頭狂吐不止,而田左面色也逐漸凝重起來,手掌快速翻動,靈訣急捏,此刻天空上的九野已經被一團墨黑色的物質包裹在當中,隨着一道道靈訣打到,那霧氣般的物體由緩到疾地旋轉起來,整個後院內狂風肆虐,花草幼苗連根拔起,紛紛被吸入到黑色怪霧內。

田左零亂的的白髮根根聳立起來,衣衫中像灌注了空氣,鼓鼓凸起,手指化成了一道道虛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飛快掐動訣法,臉上汗水如雨而下,看來已經到了最為艱難的時刻。

霍地,他身體躍起,腳不沾地沿着黑色怪霧滴溜溜直轉,一邊打出靈訣,一邊大喝:“魔煉五輪,靈魔初生!”奮起積攢已久的靈力,打出最後一個手訣,這深窟之內憑空產生一道閃電,喀地一聲打破了那團霧氣,立刻那黑色物質四分五裂化成萬縷黑絲飄散開來。而田左隨之口中噴出一股血箭,被那魔靈力結成的大霧障遠遠彈了出去。

九野茫然地從那口粉身碎骨的大鐵鍋的跨出,見到地上到處流溢的墨綠色的液汁,他摸摸身上,濕黏黏怪怪的感覺,並沒有缺斤短兩,甚至連那身白眉狼皮製作的衣服也完整無缺,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體內除了十分舒爽,也無其他感覺,抓抓腦袋轉身尋找田左,卻發現這個可惡的老頭正在距他五六丈遠的樹椏上掛着,不知生死。

※※※

魔王殿的房間內,而九野正托着下巴獃獃地望着昏迷不醒的田左,但覺他臉容憔悴之極,似乎一下子便老了許多,內心竟然隱隱有些難受。旁邊幾名妖仆轉動着橙黃色眼球,他們簡單的大腦對所發生的狀況茫然不解,但看着昏迷不醒的主人均顯得有些促促不安。

良久之後,田左突然眼皮顫動,睜開一線,九野見狀立刻歡聲大叫:“醒了醒了。”眼內陡地滾下二行清淚,也分不清是因為喜極而泣,還是深受感激所至,這是他第一次流眼淚。

從沒想過這個脾氣惡劣的老頭會為了他作出這般犧牲,這一刻早已把以往積累起來的怨恨抹的一乾二淨,他自幼就不曾得到父母關愛,在魔窟這個惡劣的環境下長大,在這個適者生存的世界裏,早就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如何運用智謀來對抗那些強過自己好多倍的魔人,一切外在的因素促成了他狡猾堅毅的性格,一直以來,他最期望得是到他人的關注,因此不惜四下搗亂,胡作非為,然而換取的卻是魔人們對他的恐懼以及厭惡,直到後來結交到那些夥伴們,才算感受到友情的溫暖,他極其珍惜這些來之不易的情誼,而這一次田左帶給他的感覺卻那麼的特別,讓他完全無法言喻。

田左蘇醒過來,見到歡天喜地的九野立刻眉頭大皺,一揮手就把他一個跟頭打翻出去,厭惡地道:“鬼吼什麼?臭小子。”

九野冷不凡被掀個狗吃屎,滿腔熱情頓時煙消雲散,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死老頭,怎麼又打我。”

田左冷冷看着他,想起自己珍藏的靈丹妙藥化為烏有,心中劇烈疼痛起來,手掌旁擊,轟地一聲打爛了邊上那張堅固異常的鏤花石凳,沒想到靈氣未凝,身體尚未完全恢復,頓時臉色一陣蒼白,劇烈咳嗽起來。

九野怒火頓時消失,小心翼翼地道:“你……你沒什麼吧?”

田左深吸一口氣,喝問:“這次算你小子命大,居然被你捱過魔煉獄,現在身體百骸已經完全改良,應該能匯聚靈氣了吧?”

九野起先早就試過千次,一開始體內遊走充斥着大量的靈氣,而後這些靈氣便突然消失無蹤跡了,一切和以前的遭遇完全一模一樣,經過這非人能消受的折磨后,除了感覺**更強韌了,其它的毫無二至。他膽戰心驚地回答:“靈……靈氣還是不能聚……還是還是老樣子!”

“什麼?你說什麼?”田左驚天動地的吼叫起來,不顧身體抱恙,跳起來衝過去,伸手搭在九野肩膀,稍一查看,氣的頓時背了過去。

過了半個時辰,田左臉色鐵青着,在一邊閉目養神,九野正在使勁擦拭着雙手皮膚,他發現裸露的肌膚處被染上了一層墨綠色,怎麼擦也擦不掉,他驚慌地叫道:“老頭,不好了,這顏色弄不下來!怎麼辦?”

田左毫不理會,任由他叫喚。

過了好一會,他陡地長身站起,走到一邊在架上取下二柄匕首來,往地下一丟,說道:“明日一戰不可避免,這二柄是碧海聖地煉出來的小刀,你拿去用罷。”

九野低頭拾起,詫異地道:“這不是那個小妞的武器嗎?”眼前這二片薄刀正是綠小纖的吟月刃,九野在手中仔細端詳,說道:“這武器打造的好奇怪,這塊碧眼珠具有緩和靈力揮發的作用,這道符號應該是個攻擊陣法吧?咦……為什麼在此處安置了綿延訣的符號呢?難道說……啊!是了,通過前面的這塊黑晶疏導靈力,然後擴散放大,厲害厲害,我老人家就想不出這麼厲害的安排,這個碧海聖地的究竟是個什麼……”

田左聽他喃喃自語,所言無不切中要點,要知道不依靠靈力感受,僅憑觀察就輕鬆看破了固中奧妙,單單這份卓絕見識已出類拔萃,倘若能自如運用靈力的話,暇以時日,定當成就一代煉物師。當聽到九野最後一句話,忍不住道:“碧海聖地都是一群自以為是的傢伙,平素裝模作樣,假仁假義,說起話來滿嘴噴屎,臭不可當,只不過在煉物方面也算頗有建樹,尤其精通星羅術,運用在煉物方面更使得陣訣編排精妙絕倫。”

九野自幼就跟隨田左身邊,由於自身的原因,無論是天下奇珍異寶,還是種希奇古怪的煉製法門早就如數家珍,也算見多識廣的人物了,然而他對天下大勢,門派分佈卻絲毫不知,這時候聽到孤傲之極的大魔主居然出言誇獎碧海聖地,十分吃驚,頓時來了興趣,道:“天下煉物術還有勝過您老的?我看這碧海聖地的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一照面就被風修他們打了個片甲不留?”

田左伸出腿來,一腳踢翻九野,哼道:“你懂什麼?碧海聖地也算天下修身者的匯聚地了,說起來其中能者輩出,而且當初我們三大魔窟……”一下子想到什麼,把下半句咽了下去,轉移話題道:“說起煉物術我也未必會輸給他們,只是各有千秋,他們較擅長於靈氣發揮,而我則擅長靈氣的運用……”

九野聽他把話說一半,心中好奇,轉而一想估計是些有損顏面的事,便道:“昨日我在外面見到那二個自稱是碧海聖地的人,當中那小子鬼鬼祟祟說要偷取我們魔窟的寶貝,這個‘蒼穹七星’究竟是什麼東西?連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知道的?魔主為什麼要放過他。”

田左聽到蒼穹七星這四個字,身體微微一顫,片刻惡狠狠地道:“你管這些閑事幹什麼?蒼穹七星豈能是你們這等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子所能了解的?放不放人我自有主張,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我怎麼做事?”頓了頓道:“這雙刃是冰寒玄鐵打制而成,比普通鐵器的強上百倍,實屬稀少之物,估計對你還算有些幫助,你且叫那人再留上一日,明日不管你是生是死,這刀都將歸還,送他們出去。”

※※※

九野離開魔王府天已微黑,想起自己離開時,田左盯着自己的眼神好像看着一具屍體,心中怪不舒服,暗罵:死老頭,如此小看我老人家,看我明天如何剝下那怪牛的皮來見你。

他閉目遙思,幻想自己如何殺死怪牛,最後擬定了數個方案,自覺萬無一失,鬱悶心情一掃而空,惦記小賴的傷勢,匆匆忙忙趕到他的住所,推門進來發現石屋內早站滿了人,原來夥伴們早早過來噓寒問暖了,見到老大過來,知道他被大魔主召喚過去,紛紛上來詢問情況,卻發現他們的老大臉龐幽綠幽綠,均大吃一驚,猜不出他究竟受到了怎樣的折磨,九野一時也解釋不清,敷衍過去。

九野看到小賴支坐床邊,傷勢基本已無大礙,心中稍寬,上來拍打他的肩膀笑道:“我老人家還要看你如何展示情魔心呢?我們互相答應,一定要好好活下來,對吧?”

小賴用力點頭,伸出手來和九野牢牢相握,邊上的夥伴也紛紛把手搭上來,一起大笑起來。

※※※

第二日,九野突然被一陣敲鑼打鼓聲驚醒,睜開惺松朦朧的眼睛,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落靈雨了,落靈雨了!”這才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脫胎期,而珊珊來遲的靈雨也終於從天而降。

在這個歲月里,一年有着五個季節,萌芽季、日灼季、靈雨季、移月季、素天季。其中日灼季最熱,而素天季最冷,靈雨季是所有人最為期盼的季節,因為在這個季節里,天空會飄落不可思議的靈花,那將是任何修身者最珍貴的禮物,因此每到靈雨縹緲的季節里,所有的修身者均會敞開身體,貪婪地吸收這大自然賜予的寶貴珍品。

因為靈雨的到來,加上今日剛巧是一年一度的脫胎成魔期,因此幾乎所有的魔人都匯聚在鬼暮嶺,整個鬼暮嶺上人頭濟動,方圓上百里的嶺巔此刻被佔據了近一半的面積,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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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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