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完善隊伍

第五十三章：完善隊伍

殺胡堡守備府衙，前廳。

秦明斜靠在座位上，神色輕鬆，睨視下首處坐着的兩人。

下首處當先一人，相貌雖然生的普通，尋常，但勝在身量高大，與夏尋的英武相比，多了幾分雄壯氣象，只是此時，不安代替了沉穩，臉上滿是拘謹的樣子，就連屁股也是輕輕掛靠在椅子上。

往後一人，便是夏尋，亮麗的盔甲把他裝扮的英氣逼人。當看到秦明饒有興趣觀看當先一人時，夏尋清朗的臉上，也顯出幾分笑意。

當先一人，名叫楊青，是夏尋的故友，本是大同府某車營炮兵千戶官，因為不懂得逢迎，奉承上官，被上官穿了小鞋，一下子就被排擠出實權範圍，從大同府踢到了左衛道，從千戶輾轉成副千戶，最近更隱有風聲要把他調到下屬小堡任百戶。

楊青是個技術宅，對於官職調動並不上心，只要讓他能分屬炮營就行，一想到自己平素里實心做事，只因不喜歡奉承上官，平生多出了這麼多麻煩，這讓楊青對官場的暮氣，腐朽與糜爛痛心疾首，卻也無可奈何，他喜愛這份工作，喜歡那些冰冷的金屬疙瘩，實在不知道離開這裏后，離開它們后，自己怎麼活，只盼着息事寧人，這些煩心事能儘早離開他，好讓他能安心做事。

事與願違，這微小的願望都無人願意成全，若不是此次被逼無奈。若不是夏尋透露秦明有意向給他提供平台，以他的性情又怎會在秦明面前如此拘謹。

楊青是個悶葫蘆。納於言而敏於行。這個另類，在整個大同府，能與他說上話的也只有夏尋了。聽聞夏尋在一個守備官的手下，從一個小兵已經混到了千戶，混的是風生水起，之前夏尋也曾拉攏過楊青，不過那時楊青身居大同府車營千總，雖然權勢並不是非常煊赫。但比起殺胡堡來也算是身處中樞要職，自是看不起邊遠小堡，如果不是上司給穿的小鞋太多，他怕是也不會想到夏尋。

楊青說明了自己的近況后，夏尋安慰了他幾句，心中心念急轉，又說起了邀他到殺胡堡之事。這時的楊青沒有了先前的傲氣，只是微微猶豫了下，便答應了。於是，就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坐在上首位的秦明饒有興趣的看着楊青，這還是他近距離觀察大明軍中的專業人才，見其只是開始時有些拘束。最後彷彿意識到自己失態，乾脆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下來，秦明讚賞的點了點頭，悠悠道：“楊千戶。本官聽聞夏千總之言，你對戰車火炮有很深的了解？”

見正主發話。楊青此時的心情如同後世那些應聘人員一般，興奮而緊張，他思索了下，清咳了一聲，朗聲道：

“卑職認為，火炮在本朝開國之時，就已經廣泛運用，其先天條件之得天獨厚無論是北奴還是東虜都無法比擬的，奴賊蠻夷之邦，爭強鬥狠，不通火器，卻極善弓馬，……我軍雖然佔據火炮之利，但戰術弊端無法發揮火炮的重要作用，徒之奈何。卑職認為，我軍當改變與東奴，北虜的作戰戰術。”

“比如，作戰之時，火炮與戰車的應用，可以更好的調整而發揮，比如，把火炮置於軍陣之中，對戰之時，炮手就不用直面槍林彈雨的威脅，從而更大的發揮火炮的威力。敵人衝鋒之時，可以炮擊削弱其前鋒戰力，兩方交接之時，也可以轟擊敵軍後方部隊……”

“楊青慎言！”

夏尋張大了嘴，輕聲呵斥了下楊青，看來是被楊青的新的戰術給震到了。

不過也是短暫的功夫就恢復過來，他看了看上首面色平靜的秦明，發現秦明並未動怒，只是垂首思索。

現在的炮軍，在明軍中最大的作用，就是打前鋒，替步兵擋住敵人的第一撥攻擊。作為抵擋敵騎兵的屏障，這樣做的好處也是有的，好處就是步兵有了遮掩，弊處就是沒有遮掩的炮兵造了殃，直面敵軍，炮軍的壓力很大，一般沒發射幾波，敵騎就沖了上來，有些心理脆弱的炮手，更因此發揮失常，炮彈常常打歪。待到敵騎逼近，沒有掩護的炮兵，就成了炮灰，體現不了一點點炮兵的價值就死了。

……

不僅夏尋在偷看秦明的反應，楊青更是直直的看着秦明，心下忐忑。往常在別的軍中說起他的戰法，那些上官的反應跟夏尋的反應一樣，驚其的驚世駭俗之言，重重的呵斥與他。

良久，秦明抬起頭來，露出一抹微笑，示意楊青繼續，見秦明沒有反對，楊青心下大定，放心大膽的又說了些炮營的基本編製問題。

火器在明末，其用途已經廣泛運用在軍事上看，就拿秦明軍來說吧，其軍的冷兵器長槍等，也逐漸被殺胡銃所代替。火器的大量使用，必然引起軍隊的內部結構，編製體制的變化，在明末這個冷兵器及冷熱兵器並用的時代，步，騎始終是兩大主要兵種。

火器發展過程中，也有兵種相應而生，比如戚少保之時創立的車營，實際就屬於一種新型兵種－－炮兵。

秦明現在所要訓練的車營，主要針對兩個區域。

一是對付北部善馳突擊的蒙古騎兵，二是對付東北以騎射為本的野豬皮。而要使用車營對戰，就少不了輜重營。

根據戚少保練兵實紀記載，建立輜重營的目的是為了快速運糧。支援作戰部隊進行遠距離追殲敵軍，為保證運糧安全，全營共裝備了160門佛郎機，640門鳥銃，同車營相比，佛郎機少了96門，而鳥銃則多了128支。因此，輜重營的這些裝備。既保證了運輸途中的安全，又能在到達佔地后，迅速加入戰鬥，以火力支援其他部隊作戰，可以發揮大約三分之二個車營（車炮營）的戰鬥力。

輜重營的編製與火器裝備如下：

輜重營按將官，千總，把總，百總。車正等級官階，分管攜帶佛郎機運輸車，每營的營將統領2名千總，千總統領兩名把總，把總統領4名百總，百總統領5名車正，車正管車1輛。載佛郎機2門，每車編士兵20名，每名百總編炮車兵100名，計101名；每名把總統領百總一下官兵404名，計405名；每名千總統領把總以下官兵810名，計810名；每營編將官一名。中軍1名，統領官兵1622名。全營裝備運輸車80輛，攜佛郎機160門，編官兵1624名；除運輸車外，另備有軍車。鼓車，元戎車3輛。編士兵30名；加上雜役士兵254名，全營共編官兵1914名，其中佛朗機手420名，鳥銃手640名，兩者計1060名，佔全營編製總數的50%以上。

輜重營除裝備上述火器與車輛外，還裝備160們佛郎機和640支鳥銃的全套附件，以保障步兵營，騎兵營，車營的火器維修……說起炮營，楊青是神情振奮，大膽放言，口若懸河，不知不覺間就把尋常的炮隊，輜重隊的編製給說出來了，聽的一旁的夏尋咂舌不已，直覺得消耗太過恐怖。

不過對於此，秦明並不在意。殺胡堡的官兵們已經有過與后金軍野地浪戰的經驗，今後對戰也是迥異常人，定是堂堂正正的野戰打敗這些野豬皮。而車營更是野戰中的城堡，自是不能少。秦明沉吟片刻，徐徐道:“殺胡堡新組車營，本官願請楊千戶訓練，不知楊千戶意下如何啊？”

“啊！”

秦明笑眯眯的問道，楊青呆了一下。

“卑職代楊青感謝大人栽培。”

夏尋也為好友而感到高興，當下直起身來，替仍在發愣的楊青發言道。楊青這才反應過來，慌忙直起身來，跪伏於地，顫聲道：“卑職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對於職務有了歸宿后，楊青沒有了先前的鬱郁神色，神采飛揚。按照秦明的本意，當然是手下的兵馬越多越好，不過他秦明現在只是個守備官，麾下就已經有三堡之地，可戰之兵不下五千人，已經遭人紅眼，若貿然在增設一個車營，雖然人手，資源秦明都能解決，勢必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秦明還是想低調點解決。

楊青成為殺胡堡炮隊千總後，自是了解秦明的難處，當下就給秦明建議道：“大人，卑職來殺胡堡的途中，對堡內進行過勘察，覺得殺胡堡暫時可以組建一支炮隊，不過無須正規營的編製，內設弗朗機炮十門，銅炮二十門，虎蹲炮三十門，這些火炮的彈丸大約都在兩斤左右，用來野戰最為合適，且火炮配設的炮手，指揮加在一起也不到百人……而有了車營，就應該有相應的輜重隊，卑職以為內有六十輛獨輪木車，馬車五十輛足以，以獨輪車每輛一人，馬車每輛二人計，在加上護衛，馬倌，合約一百六十八人……”

……

一直想要把楊青踢出左衛城的守備官楚三從，在收到三百兩銀子並聞聽秦明願意接收楊青后，笑眯眯的一腳就把楊青踢出了左衛，於是這個被昔日上司看為庸人廢物的楊青，終於找到了他人生的伯樂。

唏噓的楊青，對於州城並未有留戀的，如果真的有留戀的也只有那炮營中冰冷的金屬疙瘩了，好在，殺胡堡也有。正廳內，秦明正與夏尋，林文浩等人商議隊伍的編製，配備醫士，鼓手，以及採購鐵礦，等問題。

在外巡視的戰兵來報，馬營河堡操守官蕭司吾帶着一大群人衝著殺胡堡氣勢洶洶而來。

秦明當時正在談新炮隊的裝備問題，聽聞后，平靜的讓夏尋與楊青去落實。

隨後他大喝一聲：“全堡警戒。鳴鼓，通知戰兵，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