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他看起來似乎很不歡迎她。

這也難怪,他連與她一起出門都不肯,工作室這種神聖的地方必定更不希望她踏入。

“我有一些話想跟你說。”環抱着泰迪熊的手握緊,雪白的小手上青筋畢現。

他瞟了她懷中的泰迪熊一眼,“幹嘛帶着一隻玩具熊出門?”

這麼大的人還抱着一隻玩具熊的模樣很可笑,可由此刻脂粉未施,氣質清靈的她做來,卻毫不顯突兀。

她忙鬆開環繞的手,改單手抓着泰迪熊的手腕。

“要說什麼?”現在換他雙手叉於胸前,居高監下冷睇嬌小的她。

只要她敢說出“祝福”兩字,他一定會當場掐死她!

他厭惡她的大方,痛恨她老是將他往別人的懷中送,不爽她老是充滿委屈,卻仍是笑着對待他。

他說不清楚那份矛盾。

他認定她心中只有錢,可又有另一個反對的聲音告訴他,她還是很愛他。

與她相處得越久,他越是混亂,最後,他都快搞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想知道,你對我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

“蒼琹,實在很煩耶,今天那個媒體又報導我們……”突然闖入的女孩愣了下,“有客人?”

一見來者,月蕾臉色丕變。

這不是蒼琹的未婚妻嗎?那位目前在交響樂團里擔任首席小提琴的美麗音樂家——顧諾淺。

她的身材高挑,目視至少有一七零,母親為美國人的她,有着深邃突出的五官,卻又有着東方含蓄的氣質。

“你怎麼來了?”黎蒼琹走過去接過她帶來的蛋糕盒子。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比報紙上的照片還要來得匹配,不論是身高、同為藝術家的氣質,還有出色亮麗的外表,月蕾當場自慚形穢。

若她是蒼琹,她也會選擇如此才華出眾,擁有良好家世的漂亮女孩。

殘存的勇氣在此刻消失殆盡。

她贏不回他的。她黯然想。她一直都是泥,泥只能在地上抬頸望着天空優遊的雲,而雲,是不可能飛落地底的。

“我跟伯母來看你。對了,伯母在停車。”顧諾淺好奇的望着黎蒼琹背後,氣色看起來不太好的女孩,“這位是誰?介紹一下吧!”

黎蒼琹沒有理會顧諾淺的問題,反而轉頭問月蕾,“你剛說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我……”他沒有介紹她,是因為她不配嗎?“沒有,我沒有什麼話要說,我……我先走了……”

匆匆低頭走過兩人身邊,黎蒼琹見她逃避似的神態,胸口不悅,大手一伸才想抓住她,門口突然出現的婦人倒是將猝不及防的她撞進了他的懷裏。

“這附近真難停車!”黎夫人才剛抱怨完,黑眸陡地瞪大,“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吃驚的眼瞪着黎蒼琴懷中的月蕾。“離我兒子遠一點!”

黎夫人一把抓住月蕾的衣服將她推往門口。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了嗎?”刻意壓底的慍怒嗓音在月蕾耳畔響起。

黎夫人一直害怕着這一天的來臨。

這女的當初雖然收下了那一百萬支票,但並沒有兌現,她早就猜到終有一天,她又會出現來打亂她的家庭!

本想出手阻止的黎蒼琹在見到母親瞳眸里的一絲古怪情緒時,心念一轉,沉默站立一旁。

他可以理解母親在看到月蕾時的怒氣,可是為什麼除了怒氣以外,她還有更多的慌亂與不安?

她們之間是否還有其他的事是他所不清楚的?

“我記得!”月蕾慌亂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纏着我兒子?”

“我……”不知所措的眸投向黎蒼琹,卻見他冷漠的站在旁邊,無出手解圍之意。

她的心在此刻真正的死了。

“我有遵守跟你的承諾,不是我主動去找他的!”當初是他先登堂入室找上她的。

“他先去找你,然後你就纏着他不放了,我說得對吧?”可惡的臭丫頭,竟會鑽承諾的漏洞。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她呢?

她已經什麼都不要求了呀!

當年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到百般凌辱?

她只不過是愛上了他呀!

“對啊!我現在是他的地下情人,我現在跟他在一起!”月蕾用力掙脫黎夫人的箝制,衝到顧諾淺的身前,握前大喊,“我是你未婚夫的情人,就算你們結婚,我還是會繼續當他的情婦,你註定要跟我分享同一個男人!”

“什麼?”說得太快的中文,顧諾淺聽不太懂,可眼前女孩勃發的怒氣倒是令她有些害怕。

“賤人!”黎夫人的巴掌正要落下,黎蒼琹眼明手快阻止。

“就算你打我,我也不會離開他,除非是我自己的意願!這一次,誰都不能左右我!”憤怒的吼完,月蕾轉身衝出工作室。

“月蕾!”地上的物品險些絆倒了欲追上去的黎蒼琹。

定睛一看,是她不知為何一直抱着的泰迪熊。

“口袋裏有東西耶!”一旁的顧諾淺好奇的抽出泰迪熊口袋裏頭的紙張,將其攤開來,“這是什麼?支票嗎?”

黎夫人心一凜,連忙想搶過去看個仔細,可是黎蒼琹的動作比她更快。

那是一張已經過期五年的支票,金額一百萬元,右下角的發票人簽章赫然是黎道祖。

“這是當年她勒索你的錢?”黎蒼琹將支票攤開在母親面前。

“對!那女人威脅我,若我不給她錢,她就不跟你分開!”

“那她為什麼不把支票兌現?”

兒子的咄咄逼人,讓黎夫人冷汗直流,“這……”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黎蒼琴望着母親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我……我當初也是為你好啊……”

【第十章】

誰都不能左右她的決定,除非是她自己的意願。

南下的火車裏,坐着一名孤獨的女孩。

她面容蒼白,眼神黯淡,斜倚車窗的姿勢始終沒變。

她決定離開他了,對顧諾淺說的那番話,是她一點小小的報復,是她最後一次的壞心眼。

他們兩人之間,只有她還活在過去里,她的心為他而怦然,她的情為他所支配,可他早已脫離過去,擁有新的伴侶,擁有屬於他的大好前程。

失去他,她將一無所有,可得到他,她也一樣一無所有——因為他早就不愛她了。

當愛情逝去,她對他而言,比陌生人還不如。

所以,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這一次,她將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她將真正的逃離他所存在的地方。

門鈴輕響數聲后,出來迎接月蕾的是再婚後搬來台中的靳晨星,以及剛滿一歲,還在牙牙學語,路還走不穩的異父弟弟。

“月蕾?”靳晨星訝異她的突然出現,“要來怎麼不說一聲?”

“打擾到你們了嗎?”月蕾抱起弟弟,逗他開心。

“怎麼會,”靳晨星拉開大門,迎她入屋,“你爸今天加班,不回來吃晚飯,剛好,待會陪我出去吃飯吧?”

“好”。

見她手上沒有任何行李,靳晨星不免又問,“你只是過來看看媽嗎?”

月蕾沉默了一會,“方便讓我住個幾天嗎?”

“可以啊,我把弟弟的房間整理一下給你睡。”

“謝謝。”月蕾走來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懷中的弟弟抓着她的頭髮,放入嘴巴裏頭啃。

“不可以吃頭髮,很髒的,”月蕾忙將頭髮自他的嘴裏抽出。

玩具被拿走,弟弟不悅地嘴一抿,眼看就要哭出來。

“看姐姐這邊。”月蕾見他快哭了,忙做鬼臉逗他開心。

哈哈哈……她的鬼臉滑稽,弟弟笑得樂不可支。

靳晨星拿杯果汁出來,交到她手中,並將兒子抱走。

“發生什麼事了嗎?”女兒雖然強裝着開朗,可微腫的雙眼早就泄漏了她的心情。

“沒什麼。”月蕾頓了頓,想她滿腹委屈實在需要傾吐的地方,即使母親不會是最好的述說對象。“其實是……我遇到蒼琹了。”

“黎蒼琹?”靳晨星愕愣,“你怎麼會遇到他的?”

“他回來台灣,我們碰巧在party上遇見了……”月蕾將兩人之間的事概略的說了一遍。

“你這傻孩子,”聽到女兒竟然不計較名分的跟黎蒼琹在一起,靳晨星心疼又生氣,“你何必這樣委屈自己,這下好了,他都要娶別人當老婆了,你這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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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我不要逃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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