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鐵騎碎敵膽
卧牛山東南二十里,汝水北岸,白葦渡。
時已入夜,最後一艘運糧船,徐徐的駛入了渡頭,進入渡頭水寨的糧船,數量已達到百艘。
這百艘糧船,皆打着南陽軍的旗號,顯然是從南陽方面運來,要送往富波前線,為貂雄的主力大軍供給。
夜已深,渡頭水營北面林中,三千多黃巾軍,卻靜寂無聲的匍匐在草叢之中。
面如黑炭的周倉,手持大刀,冷冷注視着渡頭燈火通明的貂軍水營
“貂雄,你有什麼本事,竟然敢威脅我周倉,今夜我就劫了你的糧草,要你知道我周倉的厲害。”
冷哼間,周倉緊握鋼刀的手背青筋突起,絲絲殺氣在他猙獰的臉上涌動。
當日周倉拒絕了貂雄的招撫后不久,貂雄就再派使者前來,送上了第二道招降書,口氣異常的傲慢,聲稱周倉若不歸降,不日便起大軍征討,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周倉被激怒了,他決心給貂雄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三天後,周倉等到了機會,這支規模不小的運糧船隊,因為耽誤了路程,不得不在白葦渡過夜,而這白葦渡,正離他所盤踞的卧牛山不遠。
周倉已偵察過,渡營守軍不過八百,加上押解糧草的兵馬,最多也只有一千五百餘眾。
天賜良機,周倉遂盡起四千黃巾餘眾,抄小道摸到了白葦渡附近,打算劫了這批糧草,給貂雄一個下馬威。
月過中天,正是時機。
周倉翻身上馬,長刀一橫,厲聲喝道:“弟兄們,隨我殺進營去,搶了他們的糧草,讓貂雄那廝知道我周倉的厲害。”
暴喝聲中,周倉一夾馬腹,衝出了林子。
四千黃巾賊轟然而動,這群衣裳不整的草寇,氣勢騰騰的衝殺向了白葦渡營。
隆隆的喊殺聲刺破蒼穹,火光映照下,漫天閃爍着流螢般的光澤,那是驚覺的營中守軍,亂箭急射,如網的箭矢反射出的寒光。
黃巾軍來勢極快,外圍的鹿角很快就被他們燒毀,焦煙瀰漫,遮住了昏暗的視線。
數千黃巾軍刀盾手,在周倉的指揮下,頂着營中箭矢的反擊,勇敢的衝破外圍燒毀的鹿角,奮力的砍削內圍最後一重鹿角。
只要破了這一重防禦,黃巾軍就可以一涌而入,殺進白葦渡水營中。
沿營一線,八百守軍正在拚死抵抗,怎奈兵馬太少,越戰越陷入不利的境地。
突然間,東北角近有數丈的營柵被砍毀,成百上千黃巾軍爭先攻后的湧入,守軍將士雖拚死抵擋,卻也擋之不住。
那些兇狠貪婪的黃巾軍士卒,如發了瘋一般,無休無止,前赴後繼的衝出。
大營外,正自指揮的周倉,深鎖的濃眉,終於舒展開來。
眼看着自家士卒,蜂擁着從破口處湧入敵營,周倉的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得意。
“貂雄,你的一百船糧草,我周倉就收下了,我叫你威脅我,哈哈——”
周倉長刀一橫,自信在臉上流轉,當即就要下令全軍進攻,一舉攻破敵營。
大營內。
“將軍,營門將破,黃巾軍已入網,差不多了吧。”駐馬而立的李嚴,目光轉向了身邊少年。
貂雄橫斧而立,玄甲反射着寒光,一雙鷹目中,燃燒着獵獵殺機。
在他的身後,三千精銳的步騎將士,如幽靈一般,肅立於黑暗之中,殺機瀰漫蒸騰。
周倉所收到的第二封招降信,只不過是貂雄的激將之計,故意要激他主動出擊而已。
而這一百船糧草,則是誘敵之餌。
其實糧船之中,根本沒有一粒糧食,而是暗藏了貂雄親統的三千步騎精銳,故意耽擱了路程,在這白葦渡落腳,為的就是誘使周倉前來劫營。
而今之勢,計策已成!
貂雄眼中殺機暴漲,緩緩揚起手中斬岳斧,厲聲喝道:“吹響號角,全軍出擊,隨本將收拾了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巾軍。”
嗚嗚嗚——
號角聲響起,三千精銳的貂軍步騎將士,精神立刻緊繃起來,每一張年輕的臉上,都燃燒起激蕩的殺機。
“殺!”貂雄大喝一聲,縱馬飛射而出。
“殺——”
“殺——”
身後李嚴等三千將士,齊聲大喝,轟然而動,如從幽冥地獄殺出的鬼兵,衝出黑暗,向著沿營一線奔涌而去。
營外正,正殺得興起的周倉,忽聞耳邊響起了空洞綿長的號角聲,空洞的彷彿來自於地獄。
那可怕的號角聲,正來自於敵營深處。
忽生的異動,令周倉本能的尋聲向前望去。
極目遠望,但見敵營深處,一條黑色的粗線,彷彿漫過堤壩的洪流一般,正在急速的湧現。
腳下的大地在震動,那隆隆的聲響,彷彿地底的巨獸,欲要破土而出一般。
數千殺得正狂的黃巾軍兵,紛紛抬頭看去,當他們看清楚那涌近的洪流,究竟是什麼時,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指向蒼穹的槍戟之鋒,森森如林,幾欲將寒空映寒。
那漫卷如浪的旗幟,遮天蔽月。
黑壓壓一片,如烏雲貼地般,正洶洶的撲卷而至,其後所捲起的,是漫天沙暴。
那一面“貂”字大旗,獵獵飛舞,殺氣衝天。
貂雄,是貂雄親統的精兵殺到!
周倉原本自信得意的表情,陡然間湧上無限的驚色,彷彿看到了最不可議思之事。
“貂雄不是正統大軍攻打富波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這敵營中明明只有千餘兵馬,怎麼突然間就冒出了數千步騎,這怎麼可能……”
周倉心頭驚怖之極,握刀的手竟在隱約顫抖。
正面方向,諸道營門已是大開,那一支鐵壁般的騎兵陣,卻挾着天崩地裂之勢,無情的狂卷而來。
鐵蹄滾滾,殺奔而至,那洶洶的沖勢,直令天地變色。
周倉臉色劇烈怖,所有的自信都彷彿瞬間被擊碎,整個人陷入了無限驚怖之中。
“撤退,全軍撤退——”周倉猛然間從驚怖中清醒,急是喝令全軍撤退。
可惜,為時已晚。
那洶湧的鐵騎如風呼嘯而至,轉眼已殺至近前,漫天飛舞的塵埃中,那一面“貂”字戰旗傲然飄揚。
貂雄身披玄甲,手提着斬岳斧,一襲黑色的披風,如黑色的閃電一般在身後飛舞。
少年的臉上,流轉着藐視天下的孤傲殺機,目之所及,那阻路的黃巾軍,直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
三千步騎大軍,彷彿一支巨大的黑色巨矛,挾裹着毀滅一切的力量,疾射而去。
倉促之際,營門一線擁擠的黃巾軍,甚至還來不及回頭,那鐵騎的滾滾狂流就撞了上來。
貂雄一馬當先,厲嘯一聲,手中斬岳斧挾着無上的力道,狂掃而出。
剛猛無比的巨力一擊下,阻擋於前的那名黃巾刀盾手,連人帶盾竟被戳飛上了天,散落的肉塊和鮮血,漫天落下,直令黃巾兵無不駭然變色。
而當他們甚至還來不及驚懼時,躍馬落地的貂雄,巨斧左右揮掃,無數道流虹激射開來,如絞肉機一般,將黃巾兵的人頭,如稻草般肆意收割。
貂雄就如最鋒利的一柄利箭,輕易的撕開了黃巾軍陣形,而隨後跟至的鐵騎將士,如虎狼一般從那缺口一蜂擁而入,將那破口越撕越大,頃刻間就將不及撤退的黃巾軍,從中撕為兩截。
轉眼,四千黃巾兵徹底亂了,土崩瓦解,如潰巢的螻蟻般崩散。
見得貂雄如此神勇,己軍土崩瓦解,周倉已是駭然變色,原本狂傲的臉上,生平頭一次閃現出一絲深深的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