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脫身之計
貂雄一震,猛然回頭看去,卻見董白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站在了身後。
“她怎麼會進來?”貂雄眉頭頓時一皺。
他為了避免貂禪拋頭露面,此前已經吩咐下去,無論是誰,不得他允許都不得擅入後院。
貂雄瞪向了跟在後面的家僕們,見他們一個個都為難的樣子,顯然董白是仗着董大小姐的身份,硬要闖進來,他們這些下人不敢攔,也攔不住。
貂雄便壓住不爽,微微一拱手:“不知董大小姐大駕光臨,有何吩咐?”
董白一步步走上近前,明眸卻在貂蟬的身上,溜溜的打着轉,眼中閃爍着一絲嫉妒。
身為女兒家,誰見了貂蟬,不會嫉妒她的美貌。
貂禪不敢正視,忙把頭低下,還向董白福身見禮。
“本小姐那天不是說了么,我想到怎麼懲罰你,自會來找你。”董白目光瞟向貂雄,似有幾分不悅。
貂雄看出來了,這個大小姐,是閑得無事,前來找他尋開心的。
他便也不動聲色,只淡淡道:“不知小姐打算怎麼處罰末將?”
“我還沒想好呢。”董白隨口一應,卻突然一指貂蟬,“你怎麼這般沒眼色,還不快去給本小姐倒杯水來,沒看到我很渴嗎。”
貂蟬花容一怔,本能的唯唯應諾,低着頭就要退下去給她倒水。
顯然,儘管貂雄已飛黃騰達,但貂蟬還是沒能從婢女的身份中解脫出來,適應女主人的身份變換。
貂雄見姐姐被使喚,卻臉色一沉,向貂禪道:“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換別人去給董大小姐倒杯水來。”
貂禪這才想起,自己已非婢女身份,便點了點頭,欲吩咐別的婢女伺候。
董白不知貂蟬身份,眼見貂雄這般心疼一個婢女,俏臉立時一沉,喝道:“本小姐的話,你竟然敢不聽,小小一個婢女,好大的膽子。”
董白也是嬌縱慣了,作勢就衝上前,揚手一個耳光便扇向了貂禪。
貂雄立時怒了,一個箭步擋住自家姐姐,一伸手,便將董白的手抓住。
“你……你竟然為了一個婢女,敢冒犯我?”董白又驚又怒,杏眼瞪得渾圓。
“她是我的姐姐,不是什麼婢女。”
貂雄原本是不想讓人知道貂蟬的身份,但他發過誓,再也不會讓貂蟬吃苦,今到了這個份上,只能向董白點明貂蟬身份。
姐姐?
董白只愣怔了一下,卻又怒道:“她是你姐姐又怎樣,你的官位是我祖父給的,你就是我的部下,你姐姐也一樣,我叫她給我倒杯水有什麼不行。”
她這般一嚷嚷,貂雄徹底就怒了。
他知道這個董大小姐,仗着董卓,素來驕蠻霸道,無人敢惹。
貂雄眼下還未脫離董卓,董白如何針對自己,忍也就忍了,但他卻不能容忍,她對自己的姐姐不敬。
惱怒之下,貂雄把她手狠狠一甩,冷冷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左右的婢女們,一個個都驚呆了,彷彿皆不敢相信,她們的主人,竟然敢對董太師的孫女,這般“無禮”。
貂蟬也是驚得櫻口微張,卻沒想到自己這義弟,為了護着自己,不懂得罪董大小姐,心中是又感動又擔心。
“貂雄,你竟敢——”
董白吃驚的望着那張決然的臉,滿臉的不可思議,似乎也沒料到,貂雄敢這麼對他。
自幼驕縱的她,生平還是頭一次,有人敢這麼對她。
震驚過後,便是大怒。
“我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麼欺負我,貂雄,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着!”
董白臉蛋氣得通紅,狠狠的瞪了貂雄一眼,轉身氣乎乎的離去。
庭院中,終於恢復了寧靜,婢女們皆是戰戰兢兢,出了一身的冷汗。
貂雄卻淡然的站在那裏,絲毫沒有懼意。
為了保護貂蟬,他連王凌都敢殺,又何懼董白。
“阿弟,姐知道你是想護着姐,可那董大小姐,乃是董太師的孫女,這般得罪了她,可不太好吧。”貂蟬回過神來,擔心的提醒道。
貂雄沉吟不語,智能晶片全面開動,分析着所知的信息,天下各地之勢。
他先前早就打算脫離董卓自立,如今得罪了董白,董白又見到了貂蟬的美貌,若是傳到董卓耳朵里,後果堪憂。
所以,他更要儘快找到脫離董卓的辦法。
沉吟許久,少年嘴角微微上揚,一雙鷹目中,已浮現詭絕的寒光。
“姐姐你說得對,長安城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也該是我們離開的時候了。”
說罷,貂雄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步向入府外。
出得府院,貂雄策馬狂奔,逕入太師府而去。
……
太師府,正堂。
董卓高坐於上,邊飲美酒,連聽着女婿李儒進言。
“小婿已經詳細調查過,那貂雄根本不是王允的門客,只不過是一名家僕而已。當日王允宴請呂布,本想把貂雄的義姐貂蟬獻於呂布,以拉攏呂布謀反,誰想這貂雄卻不願意,殺了王允侄兒王凌,帶着其姐逃了出去,才有了後來的事。”
李儒乃西涼軍第一謀士,智謀詭絕,自然不似董卓這般粗疏,暗中竟將貂雄身份打探得一清二楚。
“貂蟬,又是這個貂蟬,先前宮門之變,呂布也提起過此女,此女莫非有過人的美貌不成?”
董卓舌頭舔了舔嘴唇,橫肉堆積的眼縫裏,迸射出幾分遐想和好奇的神色。
“大概是吧,否則王允怎能用此女去誘呂布。”
李儒並沒看出董卓心思,只隨口一應,卻又壓低聲音道:“這貂雄雖然有功,但岳父大人如此重賞,咱們那些西涼將領們,私下裏已頗有不滿,軍中已是流言四起。”
“什麼流言?”董卓立刻警覺重視起來,暫時把貂蟬之事,忘在了腦後。
李儒便捋着八字須,低聲道:“將領們都說,先前岳父大人重視呂布,將之收為義子,卻險些為其所害,整個并州軍都跟着叛,可見并州人不可信。如今這貂雄雖然有功,卻也是一個并州人,只怕將來會成為第二個呂布。”
話說到這裏,董卓的眉頭已是深凝,臉色陰沉,眼神中流轉着猜忌。
李儒嘴角悄然掠過一絲得意,他知道,他的話已戳中了董卓痛處。
他這岳父大人本就多疑,呂布和并州軍之叛,更是加重了董卓的疑心病,對非涼州籍的部下,越發的不信任。
“小婿冒昧的說一句,連呂布這個義子,尚且能謀反,何況是這個貂雄,并州人,不可不防啊。”
李儒最後一番話,意味深長,明顯已在暗示,貂雄早晚有一天,必會反叛。
董卓肥軀一震,臉上橫肉抽動,點頭道:“文優言之有理,外州人絕不可信,尤其是并州人,這個貂雄跟呂布一樣,早晚也是個禍害。”
頓了一頓,董卓卻又猶豫道:“只是這小子到底救老夫有功,老夫若是平白無故殺了他,豈非叫天下豪傑,恥笑老夫忘恩負義?”
“這個嘛……”李儒一時還沒想出萬全之策。
正當這時,堂外親兵卻來報,言是貂雄在外求見。
董卓一怔,不知貂雄前來做什麼,便叫傳入。
片刻后,貂雄從容步入大堂,拱手行禮。
“子勇來得正好,老夫剛備下好酒,正愁無人作陪,你便陪老夫喝他幾杯。”
董卓笑得滿臉褶子,甚至是熱情親切,儼然把貂雄當作是親信,看不出半點忌憚的痕迹。
貂雄卻一拱手,正色道:“稟太師,末將此來,乃是向太師請戰的?”
“請戰?”董卓一時不解。
貂雄便慨然道:“末將只因些許微功,便受太師重賞,實在是心中有愧。今袁術據南陽,正全力攻伐荊州劉表,其後方宛城空虛,末將請率一軍,兵出武關,趁其不備襲取宛城,正可一舉翦除袁術這個威脅。如此,末將也可再立功勛,以報太師的器重。”
貂雄,竟然要請戰去襲南陽。
董卓甚感意外,一時不知是該不該答應。
這時,身邊的李儒,眼珠溜溜一眼,猛然間閃過一絲詭秘的精光,忙道:“貂校尉既有立功之心,岳父大人該當準他所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