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樹林

女人的思維，真心和男人的思維不一樣。～

以一個正常男人的視角來看——初戀前女友和自己久別重逢，對方主動投懷送抱，傷時感事，還依偎在他的胸口哭得梨花帶雨……

這時候要是不順勢發生點什麼，他就不是男人。

更何況，兩人曾經同居小半年，情侶間的那些的事兒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哪曾想，前面他敲敲小邊鼓，各種揩油，各種‘小蔥拌豆腐’，都沒曾見對方拒絕。但等他興緻盎然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卻遭到了嚴冰冰的誓死反抗和嚴詞譴責。

啪，啪，啪。

尹冰冰砸過來的小粉拳，還挺帶勁兒。

啊，啊，啊。

拳頭砸到周陽結實的胸膛，雖然並不算痛，但他卻是表情誇張的叫出了聲。

“你，沒事吧？”尹冰冰停下她憤怒的‘狂暴連擊’，遲疑道。

“痛，痛，痛……”周陽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冰冰，你下手真的好狠吶！”

“哼，有嗎？”尹冰冰明顯是有些後悔，有些心疼了，但嘴上卻依舊不依不饒地道：“誰叫你剛剛想在老娘面前耍流|氓來着？”

“乾柴遇到了烈火，我這也是情不自禁嘛。”周陽擠眉弄眼道：“別告訴我，冰冰你不想和我重溫以前的那種……”

“想？想你個大頭鬼！”

尹冰冰這小暴脾氣一個忍不住，又開始向周陽砸出了她的粉拳：“你以為我們女人和你們男人一樣，是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單細胞動物？”

“哎喲，痛痛痛……”周陽繼續使用苦肉計。

因為從他這些天總結的‘微表情學’上看來，他知道，她是在乎他的。

“哼，還以為你減肥瘦身後，身子骨真的恢復到了以前二十歲時的狀態。沒想還是個銀樣鑞槍頭，花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尹冰冰吐槽歸吐槽，但還是很快收起了她憤怒的拳頭。

“誰說的？我身體好着呢？”周陽卻是說著他的歪理：“我痛，不是你打我的地方痛。而是這裏，來，你摸摸，對了，就是這裏，左心房的地方，痛，好痛，真的好痛！”

“真的？”尹冰冰將信將疑：“你定期體檢沒有？心臟沒什麼問題吧？”

“心臟臟器倒是好得很，但是心——心靈最深處，最最柔軟，連超級顯微鏡都看不到的這個地方——這裏自從11年前住了你的影子，就從來沒有住進任何一個讓我的心動的女人。現在，你打我，罵我，不要我，我就心就像針刺一般，痛得無法呼吸……”

這話說得太煽情，尹冰冰身體一軟，眼看就要扶不住了。

機會。

貌似機會又來了。

周陽一把拉過尹冰冰的手，款款情深地道：“所以，為了讓我不那麼心痛、心塞，來吧冰冰，我為你敞開我心靈的大門，讓我們的身體和靈魂沒有任何外界的阻礙，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瘋狂放肆的交融在一起……”

尹冰冰的眼睛紅了。

尹冰冰的身體軟了。

尹冰冰痴痴的看着周陽，情至深處，眼看已經亂了分寸。

此情此景，周陽也是漸漸醉了。一個自我陶醉，他就忍不住情深深、雨朦朦地對視着尹冰冰的眼睛，吟誦出了那段經典地：“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假如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

本以為是錦上添花。

結果卻成了畫蛇添足。

尹冰冰聽了周陽的‘深情告白’，不僅沒有更加感動，反倒是恍然間一回神，冷聲訓斥道：“周陽你夠了！哼，我已經不是當初17、18歲的小姑娘，別以前我還和曾經一樣，那麼單純好騙易上當……”

“沒有啊，我這全都是真心話！”

“少來，你就是想騙我上床……”

“唔，”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周陽索性也不再否認：“性和愛，本來就是一個整體。愛情，愛情，先要有了愛，才會發展情。我愛你的人，也愛你的身體，更愛和你水**融時的零距離……”

“呸，不要臉！”

“不要臉就不要臉吧，”周陽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見他欺身上前，手忙腳亂，意亂情迷地道：“來，冰冰，讓我們重溫一下曾經在這片小樹林裏的原始瘋狂……”

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周陽以為，這不過是尹冰冰失去最後一道防線前的矜持罷了。

等一切步入了正題，相信她就會主動配合，乖乖聽話的。

哪裏想到，尹冰冰的身體明明已經有了反應，但她整個人卻是誓死反抗，義正辭嚴道：“周陽，你要是再像一條公狗一般發情下去，小心我告你性|騷擾！”

不至於吧？

咱們這不是分隔多年後的‘邂逅之炮’么？

郎情妾意。

你情我願。

沒有什麼可以阻擋！

周陽不管不顧，一邊左右雙手和尹冰冰推來換去的‘打着太極’，一邊繼續一意孤行的親着，吻着，忘乎所以的進攻着……

他以為，他馬上就要‘示愛’成功。

他以為，她分分鐘后就會重新臣服於他。

但直到他一次無意中抬起頭，看到尹冰冰那一雙冷靜得可怕的眼神，周陽渾身一個激靈，翻然醒悟后的不知所措中，趕緊插播上一個‘時間靜止’！

時間靜止。

來到學霸空間。

周陽先是‘咕嚕’、‘咕嚕’地喝下了大半瓶礦泉水，暫時滅一滅自己正在熊熊燃燒的欲|望之火。然後，他站在空間三面白色幕牆之外的‘玻璃牆’前，對着現實中近在咫尺的尹冰冰，對着她實時定格着的那一雙冰冷眼神，怔怔發獃。

似曾相似。

刻骨銘心。

周陽第一次看到這種眼神的時候，尹冰冰第一次和他分手；

周陽第二次看到這種眼神的時候，尹冰冰第二次和他分手；

周陽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這種眼神的時候，尹冰冰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向他提出分手，並且分手之時還附贈了一句狠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周陽你這‘狗改不了吃屎，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我已經對你徹底失望。咱們之間沒有以後，永永遠遠都沒有可能！”

是了，沒錯。

就是這樣的眼神，那種冷靜，那種嫌棄，那種失望。

那種感覺你永遠狗改不了吃屎，那種認為你一輩子爛泥扶不上牆，那種對你不留存任何期待與幻想，那種要強烈地要和你劃清界限，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尹冰冰這種特殊而複雜的眼神，曾在周陽的噩夢之中不止一次的回放過。每一次周陽從夢中醒來，都是執拗的認為是他遇人不淑，運氣不好。他認為他自己在愛情的相處上是沒有任何錯的。如果有錯，那錯也只是錯在他沒權、沒勢、沒錢。貧賤夫妻百事哀，尹冰冰當時一定是因為看到周陽的前途希望渺茫，心理失衡之下，這才開始變着各種法子，找各種藉口和他鬧……

一直以來，周陽都是這樣自己安慰自己。

但現在，在事隔多年之後，周陽再一次清清晰晰、原原本本地看到尹冰冰這樣的眼神，他心裏一個咯噔，突然間發現——大概，或許，可能，應該，曾經的自己錯了。

曾經的他，年少輕狂，心浮氣躁，一旦發生了什麼事，首先想到這是外界誰誰誰的問題。

現在的他，雖然還沒有完全成熟，完全長大。但畢竟馬上就三十歲的人了，這些年在社會上的坎坷經歷，最基本的人情世故，最簡單的察言觀色，他還是懂的。

而以周陽現在三十歲男人的心智，如果平心靜氣的去分析、去勘察、研究，就會發現尹冰冰現在這種瞬間捕捉的表情下，那份似曾相似的複雜眼神里，究竟有着什麼樣的深一層意思。

她之前嘴裏說的‘不要，不要’，不是在和周陽打情罵俏，而是真真正正的不想在現在這種非常情況下，糊裏糊塗的就和周陽滾起了床單。

女人的思維，和男人是不一樣的。

男人……唔，絕大部分男人，可以在下半身精力的支配下，和一個他完全不喜歡的女人，發生一場露水姻緣的魚水之歡。

女人……咳咳，應該是絕大多數的女人吧，她們在談戀愛的時候，更加註重的是感情本身。只有在精神上獲得了滿足，在心理上得到了認證，她才會在**上去徹徹底底地接受一個男人，和他共赴水**融的極樂新世界。

而剛剛在小樹林裏呆這麼久，尹冰冰一直在和周陽‘談情’，周陽卻一直在和尹冰冰‘說愛’。雖然在周陽的內心深處，他對尹冰冰的思念之情，他對昔日戀人的重逢之喜，一點也不比對方少。情至深處，那就是愛。周陽是迫不急待的想要通過一場愛的狂歡，縮短他的尹冰冰之間的距離，讓一切變得曾經那般親切，那般熟悉……

在很多事情上，男人們都希望通過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解決問題。

女人們卻不。

雖然‘青春版’周陽的重新出現，喚醒了尹冰冰沉睡多年的美妙記憶。但在短時間之內，讓她重新接受這份感情還是不太可能的。特別是來到小樹林之後，周陽對她**所表現出來的興趣，貌似對她情感層面還要高，這讓人有些不舒服。

再等周陽剛剛不顧及她感受，不分青紅皂白，不問她是否婚配，是否懷有身孕，是否身體不舒服，這就準備霸王硬上弓……

這讓尹冰冰更加憤怒，更加鬱悶，更加失望，彷彿一下子就回到了多年前，兩人爭執、吵鬧，最後不歡而散的場景……

是了，一定是這樣。

只有這樣，這前前後後所發生的事情才解釋得通。

周陽一個人在空間裏琢磨了半天，這才理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然後又喝了半瓶水，再次平復一下躁動的內心，他這才意念中時間恢復，重新回到現實之中來。

現實里，他正欺壓在尹冰冰身前，行不雅之舉。

尹冰冰手上一邊奮力反抗，一邊眼中冰冷，面露嫌棄、厭惡、失望之色。

但就在她心中悲傷逆流成河，已經快要無力反抗的時候，她身前那個貌似已經失去理智的周陽，卻是忽然之間一抽身，情真意切地道：“冰冰，對不起，剛剛是我沒有控制好自己！”

嗯？

尹冰冰一愣。

“真正愛一個人……”

周陽深呼一口氣，緩步往後退去：“除了能為她up得起來，更應該為她down得下去。既然冰冰你不同意，那我就不應該強迫於你。真正說起來，這些年我一直欠你六個字……”

“是什麼？”

“對不起！”

“還有三個字呢？”

“我愛你！”

周陽說罷，轉身沒入夜色之中……

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