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在廚房裏來回走動,一遍又一遍看着手中的留言,心痛的感覺逐漸加劇。
祝福他跟真正愛的女人永遠相守是什麼鬼東西?
他愛的就是她華歆倪,除了她,他誰也不愛!
捏着紙張奔出廚房,他沖至她所住的客房,裏面整理得相當乾淨,屬於她的私人物品早全部被收起。
空蕩蕩的房間裏沒有一絲屬於她的女性馨香,除了床邊堆棧着幾個紙箱,確定她曾經在此駐足過外,完全感覺不到她屬於這裏。
打開一個又一個紙箱,原來客廳拆下來的窗帘收在這裏頭了,另一箱是廚房的餐具,沙發上的抱枕,以及她從世界各地收集來的紀念品……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她就這麼狠心,不帶一絲留戀的離開他……不!沒有他的允許,她不準離開!
韓天闊急忙撥打她的手機,卻傳來用戶未開機的語音。
他轉身奔出公寓,開着車衝出停車場,在無人的街頭瘋狂奔馳,朝着華家大宅験去。
黑色跑車像箭矢一般,在蜿蜒的山路畫出一道銀光,深夜的山區下起大雨,模糊了視線,在一個極窄且會車不易的彎道,韓天闊並未放慢車速,只見對向駛來一輛小貨卡——
砰撞擊聲響驚動了寧靜山區,隨之而來是令人觸目驚心的強大火光……
凌晨悄悄返回華家的華歆倪跑到秦樂樂的屋子暫住,今天她實在不想一個人睡。
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驀地一道閃電劃破黑夜,讓她再也躺不住,坐起身來。
「還是睡不着?為了那個負心漢失眠不值得啦!」嗜睡如命的秦樂樂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為男人失眠,何況還是一個冷漠冷血、利益當道的臭男人!
華歆倪默默下了床,攏緊睡袍試圖驅除從腳底不斷蔓延上來的寒意,她站在窗邊,看着被雨水模糊的窗戶玻璃,一顆心突然被不安佔據,心神不寧。
「樂樂,為什麼我感到如此不安?發生什麼事了嗎?」
「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人幫我們擋着,沒事啦,快來睡覺!你明天不是早班飛機嗎?總要補足精神才能工作吧。」
秦樂樂拍拍身邊的床位,一再催促華歆倪別再悲秋傷春。
身為華歆倪的閨蜜,她支持好友的所有決定,包括結束這場利益挂帥的婚姻,更支持她出國工作的安排,這樣才能暫時逃離離婚後引起的風暴。
華永在不是好惹的,韓天闊也是個狠角色,倪倪投出離婚這顆震撼彈,屆時勢必將在兩大集團內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不過就算天下大亂又如何?反正倪倪都出國了,到時有什麼鳥事都衝著她來吧!
【第九章】
巨仁醫學中心一棟獨立的大樓內,高級私人病房的精密儀器全部開啟,韓天闊躺在病床上,由頂尖醫療團隊二十四小時在醫院裏照看。
韓天闊在七日前的凌晨被緊急送進巨仁醫學中心進行搶救,深怕這次意外影響天鼎集團的股價,更甚者影響合作對象巨擘集團,他重傷的消息在第一時間被全面封鎖。
天鼎集團方面以韓天闊出國考察為由貼出公告,表示總裁職務暫由封之揚代理,巨仁醫學中心的醫療團隊也在巨擘集團總裁華永在要求下籤訂保密條款,絕口不透露韓天闊身分,也不得提及醫療相關事情。
唯一知道韓天闊傷勢的只有華歆倪。
婚自然是沒離成,她至今還是韓天闊法律上的妻子。
而不管是基於義務或道義,華歆倪都無法推卸照顧韓天闊的責任,即便她心裏清楚,韓天闊希望陪在身側的女人並不是她,而是柔情似水的樓雪柔。
幾天下來,她雖然都待在醫院裏,可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韓天闊雖然沒有生命危險,車禍發生時安全氣囊救了他一命,及時脫困的貨車駕駛緊急把韓天闊從車內拉了出來,大雨又很快將起火的車頭澆熄,沒有引起更大的災情。
韓天闊被救出來時意識還算清醒,是他自己打了電話求救,封之揚在第一時間知會華永在,在華永在利用關係關切下,警方很快將車禍現場處理完畢,沒讓媒體得知狀況。
緊急送醫的韓天闊除了右眼角有挫傷外,身上幾乎毫髮無傷,在精密的檢查之後被宣佈並沒有生命危險。
這自然是好事,可令人擔心的是,連日來韓天闊都是昏迷不醒的狀態。
華歆倪傷心的望着他,坐在一旁向上帝祈禱,「親愛的天主,我好愛這個男人,我願意付出我的生命,希望他能早日清醒過來,恢復健康……」
每日她都會在床邊誠心祈禱,希望韓天闊清醒過來,一連七天從不間斷。
如今,她的祈禱似乎被聽見了。
當她結束禱告時,原本躺在床上的韓天闊手指動了動,一直閉着的眼也微微睜開,那雙總是深不可測的黑眸望着天花板,然後他緩緩扭動頭,目光對上站在床邊,已經熱淚盈眶的華歆倪。
「你……」
驚喜的眼淚從眼角滾落,她顫抖的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手。「天闊,你終於醒了!」
「這是哪裏?醫院……我為什麼會躺在醫院裏?」
感受到他肌膚傳遞過來的溫度,感覺到他的大手緊緊與她交扣着,聆聽着他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華歆倪感謝老天讓他能醒過來。
「我、我去找蘇醫師來!」她說道。
蘇醫師是腦科權威,他說韓天闊這段期間的昏迷不醒極可能是腦部受到撞擊所致,雖然經過檢查並無問題,但腦的構造本來就很微妙,任何一個小問題都極可能影響整個腦部,所以眾人都不敢輕忽。
蘇醫師交代過,韓天闊若轉醒第一時間定要通知他,所以華歆倪馬上起身走到床頭欲按鈴叫人。
但韓天闊卻緊緊捉住她的手。「等等,在醫師來之前,我有話想跟你說。」
她轉頭看着他,他一手捧着頭,表情古怪,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一絲困惑。
「如、如果是要談離婚的事,等你出院之後再談,你放心,我不會變卦,我願意成全你——」以為他是迫不及待想甩開她,她表情失落。
「等等,你在說什麼?離婚?我什麼時候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我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望着他迷惑的表情,他所說的一字一句敲進華歆倪耳中,她眼睛瞬間瞪大,神情滿是不敢置信。
「你……失去記憶了?!」
「正確來說,我應該是失去了部分記憶,我記得我是誰,我的成長過程,我的身分,至於你……很抱歉,我完全想不起來自己認識你。」
華歆倪跌坐在椅子上。他失去了有關她的記憶,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她完全手足無措,久久無法回過神來,最後,還是韓天闊自己按鈴叫了醫師。
緊接着,醫療團隊緊張的出現在私人病房內,腦科蘇醫師,心臟科楊醫師還有其它各科醫師輪番上陣,圍繞在韓天闊身邊進行更進一步的檢查。
華歆倪坐在一旁,雙手抱胸,獃獃的看着醫療團隊來來去去,看着韓天闊口條清晰的回答每一位醫師提出的問題。
各科會診在兩個鐘頭后結束,醫療團隊召集人蘇醫師宣佈,韓天闊除了部分失憶外,身體皆已恢復,但為了進一步的確認,還需要再留院幾天,接受更精密的儀器檢查,到時如果沒有其它問題的話,最快便可在這個周六上午出院,日後只需定期回診追蹤即可。
不過因為失去記憶的關係,蘇醫師要求華歆倪能隨侍在側,他說親人的陪伴和協助是讓患者恢復記憶最好的良方,相信有她的伴隨,韓天闊很快就能將失去的那部分記憶找過來。
當醫療團隊離開后,病房內又回復靜謐。
華歆倪怔怔的坐在沙發上,還沒從他失憶的打擊中恢復,對蘇醫師的交代也無所適從。
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已經徹底將她從腦袋中抹去,她陪在他身邊根本就不具任何意義,他們住在一起好嗎?她又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
一連串問題在腦中浮現,卻沒有一個解決方法,讓她很是無措。
「你在苦惱什麼?如果是擔心我失憶會對你造成困擾,你儘管放心,除了不小心把你的記憶丟掉之外,我什麼都沒忘,保證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驀地,他醇厚好聽的聲音從她頂頭落下,旋即一隻手指輕輕抹去她眉宇間的苦惱和不知所措。
她猛然抬頭,見他不知何時竟下了床,穿着病人服站在她面前,眼神溫暖的凝視着她,帶着溫柔笑意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