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逃出生天
太陽漸漸落入西山,地牢通氣孔里透下的光線越來越黯淡,當傍晚來臨,地牢裏終於變得漆黑。
大概七八點鐘的時候一些守衛士兵提着大桶走了下來,看到這些士兵,犯人們一起撲到了牢籠前,伸着手臂嗷嗷直叫。李百川縮在牆角,這一幕讓他想起當年在部隊養的豬,每到養殖員餵食的時候,那些豬就是這個德性。
地牢裏的飯比豬食還要不如,犯人們都有一個木碗,看到士兵抬着桶走過來就將木碗伸出去,有士兵從大桶里舀出些黏糊糊的東西甩進碗裏,這時候犯人們就趕忙把這木碗收回來貪婪的喝掉那些黏糊糊的濃湯,生怕晚了會被人搶走。
有時候士兵舀飯動作太粗野一些濃湯晃到地面上,附近的犯人就伸手從地上連濃湯帶泥土一起塞到嘴裏。難怪之前李百川行走在地牢的時候感覺地面坑坑窪窪,原來都是被人挖的。
到了李百川所在牢籠的時候,犯人們爭先恐後貼着柵欄往外伸手,少年葛二黑手裏拿着兩個碗,但士兵沒有給他都舀滿,只舀了一勺,見葛二黑依然伸着手,一腳踹上去,罵道:“狗日的還挺貪心,滾!”
葛二黑護住碗裏的湯,他爭辯道:“這個是俺大哥的……”
這些士兵哪裏會聽他的話?踹完人之後就罵罵咧咧的走開了。
有兩個頭腦靈光的犯人沒有將碗裏的東西喝掉,他們訕笑着走到李百川跟前,諂媚的舉起木碗說道:“老大,你先吃、你先吃……”
李百川探頭往木碗裏看了看,裏面不知道是些什麼,好像是煮了些草籽菜葉之類的東西,散發著腥臭味,指不定在煮飯的時候在裏面加了什麼。
見李百川不感興趣,兩人不再客氣,收起木碗開始狼吞虎咽。
夜裏沒什麼娛樂活動,一些牢房就在毆打侮辱新犯人取樂,李百川所在的牢籠很是安靜,他是唯一的新犯人,可是誰敢對他不尊敬?這些犯人基本上被判了死刑是沒錯,但螻蟻尚且偷生,他們還沒活夠。
地牢裏太吵,李百川也睡不着,就挪到了黑影身邊,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趴在地上的葛二黑突然好像一條惡犬般跳起來,伸手掐向李百川的脖子。他的身子剛跳起來,李百川閃電般出手,反而搶先一把抓住了葛二黑的脖子,將他猛然拉到地面狠狠摁進騷臭的泥土裏。
葛二黑拚命掙扎,好像一頭困獸,力量大的讓李百川感到吃驚。不過雙方力量差距還是太大,李百川再次加了把勁,葛二黑就掙扎不動了。
縮身躺在監獄角落中的那黑影一動不動,似乎對葛二黑的處境毫不擔心。
李百川卻能靈敏的感覺到,這黑影不是毫無察覺,而是在等着伺機出擊,他就像一條毒蛇,不到最合適的時機絕不會露出獠牙。
“跟着我混怎麼樣?”李百川放開葛二黑,後者怒視着他,擋在黑影跟前。
在利益面前,李大教官的耐心和禮儀都是沒得挑的,他坐在黑影旁邊,手裏一上一下拋着一個小試管。試管通體銀白,裏面是粘稠的紅色液體,這就是一瓶銀魔級生命恢復藥劑。
葛二黑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亮,嘴角耷拉着口水,要不是李百川展示出來的實力讓他忌憚,恐怕這小子早就動手強搶了。
一直到下半夜,黑影還是一動不動,李百川感覺無趣,不想再搭理這人,就想找個乾淨地方睡覺。就在這時候,黑影突然低聲問道:“這是死牢,從我進來第一天,從沒見過有人活着出去。跟着你混?怎麼混?”
李百川笑了起來,他牛唇不對馬嘴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又過了很久,黑影依然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名字忘了,認識的人叫我影子,少尉二級的刺客。”
少尉二級的刺客?!李百川暗暗心驚,這傢伙等級夠高啊,恐怕自從末世降臨,他就在不斷的獵殺魔獸了。這樣更好,一旦收服,那這就是一大臂助。
“我能把你救出去。”李百川笑道,“跟着我混,怎麼樣?”
影子沒有說話,好幾分鐘之後,他才說道:“好。”
李百川將銀魔級的生命恢復藥劑打開,伸手將影子拉了起來,葛二黑好像焦急的小狗,在周圍轉來轉去,看到他這拉人的動作,叫道:“小心點!”
影子一直縮在最角落的位置,地牢本來光線就不好,李百川就沒看清他的樣子。這時候終於靠近了,李百川模糊的看到了他的容貌,這一眼看去他吃了一驚,難怪葛二黑要讓他小心點,如果下手太重,恐怕都會直接弄死這人。
其實,此時的影子已經沒有人的樣子了。
影子全身的表皮幾乎都爛光了,好幾處傷口腐爛發臭,左側臉頰甚至露出了森然白骨,整個人就像是一堆骨架糊上了臭肉,一點都沒有活人的樣子。
李百川突然明白了,這影子之所以那麼久才回他一句話,不是他天生冷漠或者裝逼,而是他已經沒有連續說話的力氣了,每一次要說話,都得積攢很久才有力氣。
生命恢復藥劑倒入影子的口中,李百川一時有些擔心,生命恢復藥劑這次能起效嗎?影子傷殘的太嚴重了,他能掙扎着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迹,也不知道他心裏,是什麼樣的念頭驅使他一直活下去。
喝掉生命恢復藥劑,影子又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葛二黑關切的看着他,滿臉焦急。
李百川從硬皮帶空間拿出之前準備好的水壺,遞給葛二黑道:“給他喂點水。”
葛二黑不再對李百川帶有敵意,他咧嘴笑了笑,接過水壺一點點的將水滴進影子乾涸的嘴巴里。
第二天,當再次有光線順着通風口照進來的時候,李百川向影子的方向看去。
生命恢復藥劑果然是擁有奇效,影子身上儘管還是到處傷口,可是那些傷口卻不再流膿,胸口一些地方的皮膚甚至都長合了。
在地牢這種地方,時間過的總是特別慢,李百川不想永遠被關在這裏,到了晚上他就悄悄的用從神魔商店購買的軍用鏟挖地洞。葛二黑給他打下手,影子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可是他還是很少動彈,經常在角落裏一縮就是一天。
地牢地面很軟,地洞挖掘進程很快。感謝地牢那黑暗的環境,不管是其他犯人還是士兵,都沒有發現他的小手段。
期間又有幾個犯人被押了進來,幾乎每天都有人死在牢裏,有人是被打死的,有人是被餓死的,也有人是受不了這絕望的環境自殺的。
按照記憶,李百川和葛二黑將地洞挖了大概三四十米長,他估計再用個四五天就能挖出平安縣的地界了。
這一天剛有陽光從通風口裏照射下來,地牢大門突然被打開了,一般這個時候很少有士兵來地牢,李百川趕忙將地洞堵上,用身體擋住洞口。
一行軍人走了進來,李百川閉眼假寐,但忽然感受到一股心靈波動,這種感覺很熟悉,地牢裏吵吵嚷嚷的犯人同時閉上了嘴巴,這股突然而至的感覺,讓他們暴躁的心靈平靜了下來。
“水湄?!”李百川頓時爬了起來,這種感覺他是太熟悉了,以前在下馬嶺可沒少感受。
李百川快步走到牢籠門口拍了拍鐵柵欄,這聲音在安靜的地牢裏很是清晰,幾個軍人頓時快步走了過來。
尼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李百川心裏在敲小鼓,水湄這娘們不會是帶着一幫丘八來整死自己吧?
一行人中走在最前的正是水湄,走到他跟前後,她點點頭,一個士兵上來打開柵欄門,水湄低聲道:“別說話,快走,我來救你的。”
李百川一愣,水湄身後一個軍官陡然伸出手抓向他的肩膀,一隻黑漆漆的胳膊憑空出現,影子悄悄的站在李百川身後,伸手抓住了那軍官的手腕。
“老李,你看我是誰?!”那軍官並沒有發怒,他甚至都沒有理睬抓住自己手腕的影子,而是低聲對李百川喊了一句。
李百川仔細一看,水湄身後那軍官濃眉大眼、滿身正氣,容貌實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竟然是他當初參加愛爾納國際偵查大賽時候的一個隊友!
愛爾納國際偵查大賽是針對各國特種兵開展的一項賽事,能去參加比賽的,都是各個國家軍隊裏的好手,華夏代表團自然也是精兵盡出,每年都會選派各個軍區最強的軍人組隊參加比賽。
“王毅?!”李百川大喜過望,“你小子怎麼來了濟北軍區?”
水湄甩甩頭,說道:“廢話少說,這裏不是敘舊的地方,快走。”
李百川走出牢籠,影子如影隨形,葛二黑屁顛顛的跟在影子身後,三人好像一條線上的螞蚱,一個動,全都動。
“滾回去!”王毅冷喝一聲,先前他不在意影子抓他手腕,不等於他願意放縱對方的無理。
葛二黑好像鬥雞一樣扯起了脖子,影子低着頭什麼話都不說,還是李百川出來和稀泥:“這是我兩個朋友,也不知道怎麼被抓進來的,肯定是誤會、肯定是誤會,老王你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