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她是我徒弟
一時之間，場上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白大夫人等人潰不成聲，周圍那些大夫們。自認醫術比不了孫太醫，俱都將頭深深的低垂了下去，不敢去看白瑞峰等人的眼神，生怕自己被點名叫去給蘇倩雲診脈。
屋子裏的尖叫聲還在繼續。但是一股絕望的氣息卻在眾人面上瀰漫開了，天色漸漸的黑透了。
良久，白大夫人才強打起精神來，對着院子裏的眾位大夫開口道：“諸位也都進去瞧瞧罷！說不定會想到什麼辦法呢？”她的面上雖然絕望，但始終都含着濃濃的希望，不到最後一刻，她決不放棄！
然而，那些大夫沒有一個起身的。白大夫人叫的急了，他們便開口道：“大夫人，不是我們不願意替少夫人看這個病，而是連孫太醫都束手無策，我們又能有什麼好辦法呢？夫人就不要讓我等班門弄斧了。”
這意思，竟然是連進去瞧一瞧都不願意。
白大夫人瞬間就黑了臉，之前蘇倩雲沒有生產的時候她去請。這些個大夫一個個的都挺能說，沒想到事到臨頭了，卻一個個都做了縮頭烏龜！真是一群沒用的酒囊飯桶！
白大夫人幾乎有那麼一瞬間都想喊人進來將這些膽小怕事的大夫都轟走！
可她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屋子裏蘇倩雲已經叫到聲嘶力竭了，屋子裏的丫鬟婆子時不時的端出一盆盆鮮紅的血水來，然而孩子卻還是遲遲都沒有生下來。
蘇熙芸窩在齊燁懷裏，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心中如有烈火焚燒一般疼痛，都這樣長時間了。羊水早就破了，可蘇倩雲還是遲遲沒有將孩子生下來，再這樣下去，孩子就會直接憋死在了蘇倩雲的肚子裏……
不要！那兩個孩子承載了這麼多人的希望，怎麼可以就此死去？
蘇熙芸想到這裏，臉上有淚水滾滾而落，但她自己卻一無所知。
白瑞峰抱頭站在那裏，整個人已經頻臨崩潰邊緣。白大夫人此刻心中也是難受非常，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來安慰兒子了……
就在眾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院外卻匆匆有一隊人急匆匆的趕了來。為首一個，卻是一個面容清秀，十三四歲背着藥箱子的小姑娘。在她身後，跟隨了有五六個中年僕婦，這些人一看便氣度不凡，絕非尋常大戶人家裏的僕婦。那小姑娘一身卓絕的氣質，看起來也不是凡品。
這些人一進來，便直奔蘇熙芸而去。
“奴婢給榮王殿下，榮王妃請安！”那小姑娘帶着頭，與身後婆子一起，向蘇熙芸與齊燁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之後又轉身向白大夫人也請了個安。
蘇熙芸瞧着這小姑娘面熟，但卻想不起來她是誰，當下有些詫異的開口問道：“你們是……”
“回王妃話，奴婢是雲側妃身邊的宮女。這幾位都是宮中頗有經驗的穩婆。”那小姑娘緩緩開口道：“因為奴婢懂些醫術，我們側妃聽聞白少夫人今日一天都沒能產下孩兒，恐有兇險，便派奴婢過來瞧上一瞧。”
蘇黛雲派了人過來？這小姑娘會醫術？
眾人聽到這裏，面上都出現了大大的震驚之色來，白少夫人原本聽得雲側妃的名字心中一喜，可聽這小姑娘說她會醫術，她心中當即便狐疑了起來，連這麼多京城裏有名望的大夫都不敢替她的兒媳接生，這小姑娘居然敢？
蘇熙芸聽了這話，則是終於想起來了，這小姑娘一直都跟在蘇黛雲身邊，片刻不離身，沒想到她竟然懂得醫術。
“你，是叫阿蠻？”蘇熙芸試探着問。
那小姑娘聽了，面上頓時出現几絲喜悅來，她嘴角揚起，臉頰兩邊立刻出現兩個深深的酒窩來：“奴婢是阿蠻，沒想到王妃居然記得我！”
對她來講，蘇熙芸記得她，彷彿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眾人面上都出現了狐疑之色來，白大夫人的眼睛來來回回在蘇熙芸與阿蠻身上掃過，卻是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阿蠻，你懂得醫術？會接生？”蘇熙芸瞧了一眼眼前這個瘦小玲瓏的小丫頭，忍不住有些懷疑的問道。就這麼個小丫頭，會醫術？莫不是開玩笑的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便被蘇熙芸給拋開了，蘇黛雲不是那種人，她這個時候特地的將阿蠻派了來，怎麼可能是開玩笑？
阿蠻一定有什麼拿手絕活才是，不然的話，蘇黛雲是不會將她派來的。
“那當然，我們側妃當年懷皇長孫的時候，就是奴婢一直都在她身邊照料的！”阿蠻不緊不慢的開口，似乎對眾人臉上的懷疑之色早已經習以為常：“後來我們側妃生孩子的時候，奴婢也一直都在旁邊幫忙，進宮這麼些天，奴婢在太醫院裏學了很多東西，可以替人接生的。”
聽了這話，蘇熙芸與白大夫人尚且還沒有說什麼，那四周坐着的一圈兒大夫首先嗤之以鼻的笑了起來。
“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居然敢誇下海口說自己會接生？開什麼玩笑？她該不會以為這是過家家的吧？”盡豆來才。
“白少夫人這是難產，而且還是雙生子，這小丫頭該不會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跑了來吧？”
“呵呵，真是開了眼了，如今連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居然都敢自稱是大夫了！真是後生可畏啊！”
白大夫人聽了這些議論，臉色不由的難看了起來，要不是阿蠻說自己是蘇黛雲派來的，估計她都有可能將其驅趕出去了。
就在這時，孫太醫卻忽然開口道：“阿蠻，你真的有把握？”
眾人的眼光頓時投了過來。
孫太醫瞧了一眼大家的驚訝眼神，緩緩開口道：“這姑娘是老夫我收的關門弟子，怎麼，你們有意見？”
眾人聽了這話，頓時吃驚的下巴掉了一地！
這阿蠻居然是孫太醫的徒弟？這可真是出人意料！大家瞧着阿蠻，再回頭瞧瞧孫太醫，俱都露出了不信的神色來。
孫太醫看出了眾人的疑惑，當即緩緩開口道：“她雖然是雲側妃身邊的大宮女，但卻天賦異稟，對醫術有着極強的領悟能力，老夫半年前在太醫院裏抓到這個竄到藥草房裏的小宮女之時，便收了她做徒弟。”
眾人聽到這裏，頓時恍然大悟起來，這阿蠻姑娘居然是孫太醫收的徒弟，怪不得居然敢跑到這裏來，原來還真的有幾把刷子！那幾位在京都里頗有名望的大夫終於將自己臉上的輕視神色收了起來，再望向阿蠻的時候，那眼神裏帶了几絲審視。
蘇熙芸聽到這裏，也總算是明白過來了，面上不由的出現一絲欣喜來，孫太醫救不了的人，他的徒弟卻未必不能夠！
阿蠻對眾位大夫對她的詆毀是絲毫也不曾放在心上，聽了孫太醫的問話，她點點頭道：“師傅，有沒有把握，那要進去看了才知道。”
眾人聞言，立刻將目光投向了白大夫人。等着她開口讓阿蠻進去。本來眾人都已經等着替裏面苦苦掙扎的產婦默哀了，可這時候，人人心中都充滿了好奇之心，都想看看這不滿十五歲的小姑娘究竟能不能將太醫院裏最好大夫都沒有法子的病人救活。
白大夫人心中卻有些犯難，一來，即便孫太醫說了阿蠻是他的關門弟子，可她對這個小姑娘的醫術還是持有幾分懷疑，二來，連孫太醫都束手無策，這個小姑娘還會有法子？
“夫人，您就讓她進去看看吧！”蘇熙芸這時候卻忽然開口道：“總歸在場的眾位大夫沒有一個人想到辦法，且都不願意進去。只有這小姑娘願意進去，就憑着這份勇氣，大夫人您就該給她這個機會！我姐姐她可再耽擱不得了！”
這最後一句話狠狠的戳中了白大夫人的心窩，的確，沒有時間了，再沒人進去救治，蘇倩雲跟她肚子裏的孩子，都有可能失去性命。這個損失她們靖安侯府可是萬萬承擔不起！
“好吧！那就讓她進去瞧瞧！”白大夫人終於開了口。就在這一瞬間，她想明白了，承安伯府已經倒閉，蘇倩雲身為太子側妃，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寸步難行，她連一絲依靠都沒有，如今能為白家出一份力量，以後她自己也多一個依仗。她是斷然不會害蘇倩雲的。
因為那對她沒有絲毫好處。
阿蠻得了令，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回頭對着自己身邊的幾個接生婆使了個眼色，幾個人魚貫進了房間。
眾人又開始了焦急萬分的等待。
白瑞峰在剛剛的時候一直都沒有怎麼開口說話，但他的意思其實與蘇熙芸一樣，都是贊同阿蠻進去查看。他比他的母親想的明白的多。
蘇熙芸站在那裏，高高懸挂着的心從沒有一刻踏實過，在阿蠻帶着那幾個穩婆踏入房門的時候，她心中有一絲鬆懈，但卻又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齊燁一直都站在她身邊，緊緊的握着她的手。
阿蠻進去沒多久，屋裏蘇倩雲的尖叫聲忽然低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