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運的重逢
“馬修，給我看渡鴉的傷亡名單。”
坐在前往任務地點的飛船上，奧莉這麼對自己那永遠主意很大的人工智能說到：“這次任務中有渡鴉出現的消息，你也知道的吧？為什麼不告訴我？”
“……”
馬修沒有回答。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把奧莉想要看的傷亡名單顯示在她頭盔內部的界面上：“我想保護你，奧莉。他們的死傷和……”
“澤德……在任務中失蹤？！”奧莉是似乎沒有注意到馬修在說的話，她看着傷亡名單差點兒從座位上跳起來，渡鴉-044號澤德的名字後面寫着‘MIA’的字樣，這怎麼可能？！澤德怎麼可能會……
“奧莉。”馬修的聲音顯得無奈又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冷靜點。”
“可是、可是馬修！這太多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大家……大家都死了？”奧莉簡直不敢相信，在名單的後方幾乎每個人的名字後面都寫着‘KIA’的字樣，那是在任務中犧牲的意思。但怎麼可能，渡鴉應該是聯盟的重要財產，應該是……
“渡鴉，是聯盟的重要財產，也是消耗品。奧莉。”如同喪鐘般提醒着奧莉這件她早就知道的事情的馬修的聲音顯得冷酷無情，“冷靜下來，奧莉。你應該明白的，這幾乎無法避免。”
“我不應該離開他們……”奧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抱住了頭，這裏沒有其他人，拜爾德隊長正在駕駛艙開飛船，“如果他們真的能夠得到我的力量的話，或許——”
“他們還是會死，奧莉！”馬修的情緒似乎終於有了一點點波動，他有些生氣的說，“不要這麼想，即便他們全都擁有你的生物異能，死亡也不會改變。”
“可是馬修，澤德他……澤德……”奧莉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出那些死去的失蹤的同伴的臉，他們和自己一起長大，渡鴉和百靈鳥，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在那‘真實的胎盤’中唯一真實的東西。然而現在，死亡的陰影籠罩渡鴉，不論是敵人的死亡還是他們自己的死亡都一樣。
“他們的死亡換來的是人類與特瑞瑪人戰局的扭轉。”馬修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他說，“這件事從一開始不論是你還是渡鴉中的任何人都無法改變。要恨就恨星際聯盟吧，奧莉。別恨你自己。”
“馬修……”奧莉抱緊了自己的肩膀，她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努力不去想那些死去的人，她感覺到聲音從自己乾澀的喉嚨中嘶啞的發出，“下次，不許你再隱瞞我這些事。”
馬修沒有馬上回答，他的探測器上所有的數字都在迅速的飆升，他甚至聽到了周圍飛船上金屬扭曲發出的聲音，他沒辦法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奧莉。”
“嘿小妞兒，你在後面幹什麼呢？”
剛剛奧莉的情緒波動導致的異能扭曲讓拜爾德都注意到了機艙的情況，他通過廣播這麼說：“要拆飛船還早了點兒，需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現在別急好嗎？”
奧莉沒有理會拜爾德，她的眼睛仍然盯着渡鴉的傷亡名單，原本的130名渡鴉現在只剩下30名不到，有太多太多熟悉的面孔消失在了那片黑暗的宇宙中，然而現在奧莉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腳步，她必須堅持下去，必須活下去，如果可能的話，她想去保護渡鴉們。
百靈鳥可以保護渡鴉嗎？當然，如果你的百靈鳥是幾十萬人中才有一個的強大生物異能擁有者的話，那麼她所能做的，可能不僅僅只是保護而已。
布莎拉星雲‘乳酸’星系中的第三顆行星‘碧落之黃昏’，雖然星際聯盟的命名方式亂七八糟，但這個星球除了先是被特瑞瑪人佔領緊接着又被那些噁心的小蟲子侵佔之外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了。從太空中看，這個星球是藍綠色的，但從星球地表往上看，它又是黃昏色的。
碧落之黃昏這個名字就是這麼來的吧。
“根據任務指示的坐標，我們的降落點偏離了11個點。拜爾德隊長，你真的會開飛船嗎？”奧莉轉頭看向了剛剛從小飛船上跳下來的拜爾德，這麼說，“我們現在要步行走到這11個點那邊去。”
“嘿，小妞兒。這裏全是氣流，你覺得我願意這樣嗎？”拜爾德略有不滿的這麼反駁了一句，但他好像並沒有太在意，他抬起手來按了一下頭盔上的按鈕，其中遮住口鼻的部分馬上就消失了：“這裏沒有環境危害，並且可以供人類呼吸。”
奧莉也抬起手來按了一下自己的頭盔，封閉的環境立刻解除。在頭盔里呼吸有些難受，能夠直接呼吸空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我們快走吧隊長，任務目標還遠着呢。”
“……小妞兒，你這是怎麼了？”突然變得好凶啊。拜爾德跟上已經開始往前走的奧莉，他說，“自從聽了渡鴉的事兒之後，你就開始情緒激動。”
“什麼也沒有拜爾德隊長，我一直不喜歡你。”奧莉這麼恍惚其詞，她頭也沒回的這麼對拜爾德說，“這次任務很奇怪，隊長。雖然酬勞很高，但到底是什麼樣的資源那麼重要需要冒這麼大險到這種被蟲族佔領的地方來？”
“你不知道嗎？嘖，我還以為你那人工智能全都告訴你了。”拜爾德隊長顯得有些驚奇，他說，“這裏以前是‘美杜莎’的基地啊。”
“美杜莎？”奧莉重複着這個詞，這是一個對整個銀河系都不太陌生的詞。大型生物製藥公司‘美杜莎’，在人類早期太空殖民時期就已經出現，但最近關於這個大公司涉嫌‘恐怖主義’的傳聞不斷增多，風評下降的很快。
“是啊，那幫傢伙不是單純的商人，是軍火商。”拜爾德搖了搖頭，他說，“不論如何都是有錢的主兒，我們只需要帶回他們要的東西，就這樣。”
說的簡單，這個地方也許以前風景優美適宜居住，但現在……奧莉放眼望去整個星球一片荒涼，就像是一個偏僻的荒漠，每一個被蟲族佔領的星球不用一個星期就都會變成這樣。那群蟲子可不是什麼環境保護者，他們是整個銀河系的高智能公害。
還正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奧莉突然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她的生物異能賜予她能夠感知周圍一切的能力，就像是一個生物雷達，她做了一個手勢讓身後的拜爾德停止向前並拿出了手槍，這裏是蟲族的領地，所以可能會有蟲族從地下竄出來。
“你發現什麼了？小——？！！！”
拜爾德的聲音幾乎戛然而止，他被身邊的什麼東西咔的擊中膝蓋，還沒來得及哀嚎手中的步槍就被卸下！是戰術隱身？！！
奧莉隱約間看到拜爾德身邊的光線在一瞬間出現了奇異的折射，她立即打開了頭盔上的熱能監視模塊，是人類，穿着戰術隱身鎧甲，他們是渡鴉？！奧莉警惕的拿槍指着那個邁過趴在地上的拜爾德向自己走來並且解除了戰術隱身的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戰鬥服，黑色的頭盔護目鏡反射出暗紫色的光芒，戰鬥服上銀色渡鴉的標誌證明了他的身份，是聯盟的‘渡鴉’！可是如果是渡鴉的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同伴……奧莉仔細的觀察這個人，看着他走路的姿勢，應該記得的，這個人他是——
“巴澤爾——啊！？”奧莉看着那個人走到自己跟前，但卻沒有注意到另一個人在她身後，那人狠狠的擊中了奧莉的後頸，讓她立即就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而奧莉在倒下的那一瞬間看到了自己身後的人……
“凱……凱斯……？”
為什麼……凱斯？為什麼要攻擊我？凱斯……是我啊……奧莉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消失，恍惚間她看到凱斯就在她面前，她想要抬起手來但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她不明白到底怎麼了，眼淚從她眼睛裏流出來，為什麼要這麼做凱斯？到底……
“她知道你的名字。和我的。”巴澤爾來到了失去意識的奧莉跟前，他說，“她是誰？”
“……我不知道。”凱斯的眼睛緊緊盯着倒在地上的奧莉，他說，“但這不重要。他們是雷霆雇傭兵。我們要快些了，也許還有別的增員。”
“052，我們搞定了雇傭兵。”巴澤爾聽了凱斯的話，他打開了通訊器，“馬上與你們匯合。”
凱斯從地上站了起來，順便抱起奧莉，如果把他們放在這兒他們就會被蟲族吃掉，而自己的任務中明確提到了‘避免傷亡’。無視掉巴澤爾那兒抱怨‘為什麼我負責男的’，凱斯注意到有一縷藍紫色的頭髮從奧莉的頭盔里滑出。
“百……靈？”那是什麼？這個詞從凱斯的喉嚨中不自覺的滑出，但是他卻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那到底代表着什麼。他開始頭痛，什麼也想不起來。他知道自己忘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在那個榮耀星的營地里，他忘記了一些東西。
“嘿，老大，怎麼了？”巴澤爾的聲音讓凱斯回過神來。
“沒事。我們走吧。”凱斯放棄再思考，他必須完成任務。榮耀星營地里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他和他的同伴們是聯盟的渡鴉，是人類的王牌和希望，他們需要戰鬥下去，需要完成任務，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