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闌卧聽風吹雨
黃昏早至，天色已黑。
未其生等人領到木牌，各自找到各自的房間，進去休息，趕了一天的路了。
這一整排房子都是未其生等人住的，總共也就九間，還有一間空着。
不過還未等未其生躺下休息，就聽到敲門聲。未其生起來打開房門，看到肖虎肖龍等人全都站在自己房間外面。肖龍肖虎熱情的望着未其生，其他三人背對着他們，望着外面漆黑的夜。
“怎麼了。”未其生獃獃的問了一句，這麼大的陣勢，讓他有點發悶。
“明天就要對戰了，我們或許需要相互聊聊，探討探討。”肖虎悶悶的說道，粗大的嗓子在寧靜的夜裏，顯得很是突兀。
“哦。”未其生趕忙進去披了一件衣服，跟着他們走出去。
六個人集中在他們所住地方的院落里，院落里有一張石桌，石桌旁有四張石椅，林夕肖虎肖龍和未其生坐在石椅上，葉落和鄭立坐在一旁的樹榦上。
明亮的月光灑落下來，沐浴在他們的身上，朦朦朧朧的，美輪美奐的，拉出一條長長的黑影。石桌反射出一道潔白的月光，和天空中的月亮交相輝映，照射出六張稚嫩卻充滿力量的臉龐，熱血和永不屈服在他們身上隨處閃現，彷彿融入他們的骨血中，祛除不去。
“我已經查過了，六水鎮的人也有參加六水大賽，不過他們是最後的一道考驗，只有最後勝出的那一隻隊伍才有資格和他們對戰。”肖龍一口氣說出來，異常流暢。
“我去，呸。他們哪裏來的這個資格，誰給他們的資格。”林夕在一旁抱拳，不滿的啐了一口，“他們是不是以為自己是兵鎮的少年，就有優越感，讓我們最後勝出者跟他們對戰，他們憑什麼。”
“憑這麼多年來，沒有哪一隻勝出的隊伍戰勝過他們。”肖龍的聲音在這個夜晚無疑是個炸雷。
“沒有過？”林夕不信的反問一句。
“沒有過。”肖龍肯定的搖搖頭，“而且還都是全敗。”
“什麼。”林夕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我們望魚小鎮在六鎮大賽通常不是倒一就是倒二，正如方洺棋師告訴我們的，他沒有為了激發我們的鬥志而騙我們，這是真的。最近一次，也就是三年前，我們望魚小鎮全軍覆沒，得了最後一名，成為其餘六鎮的笑柄。”
所有人這次都認真的聽着，再也沒有插嘴，每個人似乎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別的鎮確實很強，除了六水鎮不算，其中還有斗湖小鎮，青魚小鎮，草廟小鎮，猛虎小鎮，蒼鷹小鎮五鎮。其中尤為青魚和蒼鷹小鎮比較強，接着是猛虎小鎮，草廟小鎮，斗湖小鎮，而後就是我們望魚小鎮。”
“我去。”林夕狠狠一拳打在了旁邊的樹榦上，震落片片樹葉。“這次我們一定要一雪前恥，打敗這些狗屎不如的小鎮。”
“恩，不管他們再怎麼強大，我們都要瘋狂的一戰，絕命拼搏，不能後退一步，斬出一片屬於我們望魚小鎮的天地。”肖虎握緊拳頭，露出巨大結實的肌肉。
“恩。雖然不知道他們今年的棋力怎麼樣，但是不管怎樣我們都要打敗他們，這是我們的使命，必須做到。”肖龍似乎也被肖虎和林夕感染，咬牙切齒。
“比賽到底怎麼比試，你們知道嗎？”一直沉默的鄭立突然開口問道。
“不知道。”肖龍搖搖頭，“聽說每一年的規則都不一樣，今年的規則不知道會是什麼。”
“管他是什麼規則，把他們打趴下就是了。”林夕站起來，完全是一個憤青，憤怒的少年。未其生終於知道昨天這個傢伙莫名其妙的話了，原來性格就是這樣。這樣人雖然有時候有點人討厭，但是總比那些陰沉的人，什麼都不說，滿肚子壞水。
“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樹上的鄭立一個翻身跳了下來，穩穩的落在地面上。背對着眾人站着。
“沒事了，大家回去休息吧。”肖龍站起身，拍了拍手。
鄭立不再說話直接走回自己的屋子，肖龍和肖虎也結伴走去，林夕跟在肖龍和肖虎身後，也走回自己的房間。眾人散去，只剩下未其生和葉落兩個人。葉落依舊坐在樹榦上，抬頭望着天空中的那輪明月，像是在想什麼。一張木然的臉上似乎寫着一些故事，就像月亮中的那顆桂樹。
月光落在他的臉上，落在他的眼眸上，那一雙跟黑夜一樣深邃的眼睛裏，似乎藏着什麼。
未其生知道，葉落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所以他才會這麼強大。
未其生不忍心打擾他，站起身一個人沉默的走去。在快要走進自己的房間時，被軒光叫住。
“怎麼了。”未其生問道。
“方洺院長讓你去他的房間一趟。”軒光話剛說完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未其生一個人。
未其生獨自一個人站在門口，月光落在他孤零零的身體上，留下一地的黑暗。他很不想見到方洺，特別是一個人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深層的原因是為什麼。
反正就是覺得全身不爽，很想逃避，很想離開。每次和方洺呆在一起，未其生就覺得背後好像有一條毒蛇在盯着自己，躲在黑暗中，潛伏着，隨時都會出來咬自己一口。
最終，未其生還是邁步走向方洺的房屋，敲了敲門。
“進來。”方洺淡淡的聲音傳來。
未其生推開門走了進去，站在那裏。
方洺正望着桌子上的棋盤發獃，隔了良久才抬起頭來望着低着頭，帶着淡淡陰鬱的未其生。
“怎麼了。”
“沒事。”
方洺沉默了一下，而後說道，“棋魔者巴索已經有線索了。”
“真的嗎。”未其生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欣喜若狂。
“只是有一點線索，還沒有確切位置。”方洺望着棋盤下了一步棋。
“真是太好了。”未其生慢慢平復下心情，他知道這樣不是一個強者該有的作風，但是他實在受不了，這種消息對他來說無異於是晴天霹靂，當頭一棒，給他無限力量。
而且他沒想到，方洺棋師還真的幫他尋找棋魔者巴索，不只是一句推脫的話。
然而這樣的話，他更害怕了。
那條隱藏在暗中的毒蛇似乎已經爬到他悲傷了，那種可怕的感覺幾乎接近於實質。他額頭上冷汗直冒，背上已經濕了一大片。只差瘋狂的怒吼了。
未其生努力的忍住，不讓自己爆發出來，雙腳卻忍不住的顫抖着。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他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不過每當他想起那天跪在地面上，看着何其漸漸漸遠去的背影。木然的心裏只有那麼幾十個字，“你永遠也比不上何其漸的，你不管在怎麼努力也比不上何其漸的。”
他心裏就充滿對力量的渴望，完全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只為得到力量，證明自己。
每當他想起爺爺戰敗的眼神，棋魔者巴索瘋狂而肆無忌憚的笑聲，他就想斬掉一切，斬掉這個世間所有的東西，他想要讓這個世界毀滅，讓這個世界永遠充滿黑暗，陪着他，陪着他的爺爺未雲。
每當他想到小胖子羅西瘋狂的撲向惡狼，不惜一切的神情。還有花小溪那暖暖的，像是荷花一樣清麗的臉龐，他就在心裏劃開一道傷痕，滴出鮮血，他告誡自己，他們是你的夥伴，你要為了他們不惜一切，即使是生命。
而在生命面前，一個小小的選擇又有何難。簡直是一直不提，輕鬆而過。只要你不想太多。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有時候沒有一切顧慮，只有瘋狂的戰鬥是多麼的幸福，這是未其生一直想要的。可惜的是，他似乎越陷越深，越來越得不到這種酣暢淋漓，沒有一切包袱的戰鬥。在未其生心裏，和一個比自己強一萬倍的人戰鬥，也好過這樣子。
“如果知道了棋魔者巴索的確切位置，我會告訴你的，快去休息吧。”方洺似乎看出了未其生的不對勁，不過沒有在意，只是讓他回去休息。
未其生深深的望了一眼方洺，見到他早已低頭望着棋盤，已經在那裏忘我的研究棋局，就有一絲痛苦的神色。他不知道這樣的人是否會是一個壞人，會是一個棋魔者。
不過未其生總是時刻記着那個流傳整個大陸的事，只要記着那件事，未其生就能定下自己的心，定下自己迷茫彷徨的心。
未雲總是告誡他，知人知面不知心，特別是在外面，千萬不能簡單的相信一個人外面所表現出來的。有時候看似很善良的人，心裏卻惡毒的一塌糊塗，猶如蛇蠍。
不久前大路上就流傳這麼一則事，未其生也聽過。
一個從小村子來的少年，進入了一個大城鎮，準備一展拳腳，大展抱負，混出個人樣來，在這個大世界裏當個大人物，出人頭地，頂天立地。
他被大城鎮裏一個有名望有權利的人請去，說是很敬佩喜愛這樣熱血的年前人，讓他住在他那個大庄園裏，提供他更多的幫助和好處。
少年以為遇到了一個好人，滿心歡喜。這樣他就不用走太多的彎路，可以更快的成長起來，他心裏想着等以後長大了要好好報答這個人。
只是他沒想到，噩夢即將降落在他這個還在想着美夢的少年的身上。
他被拿去當賭注，那個有名望有權利的人喜愛下棋，又喜愛以人的身體當賭注，特別喜愛以那些有夢想有抱負的熱血少年身體當賭注，這樣可以給他帶來更多的快感。他覺得這些少年很傻很天真，死不足惜。
“說什麼大展拳腳，談什麼一展抱負。真是天真的可笑，那你們的身體當賭注，一次一次砍掉你們一些東西，讓你們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忍，這才是真正的世界，你們有什麼資格說話。”那個有名望的有權利的人總是喜歡摸着他瞎了的那隻眼睛說這句話。
瘋狂而變態，血腥而殘忍。
少年的四肢很快被砍掉，而後是頭。
少年致死都感到難以置信，帶着難以置信他永久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