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失望的落葉
未其生，小胖子羅西和花小溪三人，一起來到一處閣樓里。
閣樓里坐着一個老者，正低着頭看手裏的書卷。並沒有其他人，看來他們三人是最早的。
“知道規矩吧。”老者頭也不抬的問道。
“是的。”未其生和小胖子羅西異口同聲答道。他們三人都知道這第二關，是檢測背誦一些心訣。
“那麼誰先來。”
三個人相視一眼，小胖子羅西二話不說邁出一步，恭敬的把牌子交給老者。
“三級棋徒，好的。”老者看了看牌子，把手裏的的書合上。
“一車在中營。”
“鴛鴦馬上攻。”
“一車河上立。”
“中卒向前沖。”
“起炮在中宮。”
“觀棋氣象雄。”
一問一答，老者剛一問出，小胖子羅西馬上信口答來，一點遲疑都沒有。
“好了，可以了。”老者招招手，把牌子遞給小胖子羅西。
至於拿二級藍色牌子的花小溪，更是一點難度都沒有感覺到。瞬間就完事拿到牌子站在閣樓外面。
未其生恭敬的把牌子遞給老者，老者看了一眼就默不作聲，未其生退到下面，靜等着老者問話。未其生一點也不緊張，更沒有一絲懼意，對他來說，這很簡單，完全是信口拈來。小時候和何其漸，閑着沒事就一起玩背天下象棋譜的遊戲。背的滾瓜爛熟，倒背如流。
“居將炮車敵。”“馬出渡河容。”
“過河車炮上。”“炮在後為先。”
“缺士怕雙車。”“象眼謹防塞。”
老者點點頭，把牌子遞給未其生，未其生恭敬的接過，倒退幾步才轉身走出去。
“兩關都過了，只剩下最後這一關了，不知道會怎樣。”花小溪有點擔憂的問道。
“怕什麼，花大小姐。鑒定你的也就一個二級棋徒，算什麼，而且他們也不會出什麼難題，就是擺一個小殘局，下贏他們就行了。”小胖子羅西胖胖的圓臉上一副淡然，好像下贏那些二級三級棋徒時理所應當，沒有難度的事。
“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嗚嗚嗚。”花小溪衝著小胖子羅西揮舞着拳頭，磨了磨鋒利的虎牙。
小胖子羅西嚇了一跳，連忙舉起雙手護住臉，“你可以打我，但是不能打我的臉，英俊的臉龐打壞了怎麼辦。”不過看到自己只是多此一舉，花小溪並沒有下一步動作之後。就攤攤手，搖搖晃晃，大言不慚的繼續說道。“我大羅西可是還有大事要做，而且還要成為一個棋師，怎麼可能會敗在這裏。你說是吧，其生。”
“哦，恩。”未其生出於本能，默然的應道。
小胖子羅西看不下去，拍了一下未其生的肩膀，“別以為你一臉懵懂，就代表你無辜，你…”
小胖子羅西似乎也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為何磨拳霍霍的花小溪會突然停手，為何未其生會默默不語。他轉過頭望着花小溪和未其生望去的方向，那直勾勾的眼神里滿是好奇的色彩。
只見前方天空中，一個人正撲扇着背後的雙翼，雙翼薄薄的，透明的，像兩片風。緩緩飛來，在太陽的萬丈光芒中，霎時神奇美麗。不一時，就飛進了一處院落里，消失不見。
三個人同時咽了一口唾沫，“雖然知道二級棋師以上強者會飛，但是還沒親眼看到過，今天是第一次。”羅西意猶未盡的感嘆道。
“我也只是從書上看到過。”未其生也感覺很好奇和神秘，他爺爺未雲也有跟他說過，強大的棋力可以得到天道的眷顧，獲得一些難以想像的特殊技能。
“那個人飛進了院長方洺的院落，看來是別的小鎮強者來找方洺棋師的。”花小溪憂心忡忡的說道，“會有什麼事呢。”
“管他什麼事，反正不關我們的事。”小胖子羅西胖手一揮，滿臉不屑，“走吧，我們去打敗那些三級棋徒。”
院落的黃碟樹下，三個人很快的通過了考驗。
其中未其生很快的戰勝了對手，一名三級棋徒。那名三級棋徒在棋盤上擺着一些棋子，黑方和紅方棋勢相當，未其生持紅棋進行進攻，那名三級棋徒持黑棋防守，只奧能攻破就必然算過。
就算沒有攻破，殺到最後，兩方都沒有棋子，成為死局，也算過。
如果沒有攻破反而敗了，那就被淘汰。
小胖子羅西勉勉強強的殺到最後，成為死局。
花小溪過了二級棋徒測試，打敗了那個二級棋徒，但是她有一次挑戰三級棋徒的機會，於是又和一個三級棋徒對戰了一局，不過不幸的是，最終她還是落敗。
未其生，羅西和花小溪各自領到棋級的代號，分別成為三級棋徒和二級棋徒，這些是大陸棋院給他們的等級，除了天道不容置疑。
夜晚，未其生走回自己的小屋。
沒想到軒光正站在自己小屋門口，好像在等着自己。月光下，投射出長長的影子。
未其生沉默的走過去，打開房門，走到桌子旁的椅子坐下，軒光也走了進來，坐了下來。
“有什麼事嗎？”不等軒光開口，未其生先聲奪人。
“呵呵，能有什麼事，還不是家師方洺要我來告訴你一些事，要不是家師方洺讓我來，我是不會來，也不想來的。”軒光淡淡說道。“真不知道，你一個小小的不成器的棋徒，家師方洺一個四級棋師會這麼關注你，難道只是因為家師方洺認識你爺爺未雲嗎？”
“你們是在演戲嘛？紅黑臉？雙簧？”未其生心裏譏笑，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或許方洺今天要軒光來，是因為找到了棋魔者巴索的線索。不過未其生當然不會糊裏糊塗的去發問，即使在怎麼吃驚，心裏再怎麼波瀾壯闊，也不會表現出來，他要忍住，不然就落了下風，被人抓住了尾巴。
“有什麼事，說吧。”
“今天六水鎮已經派人來了，三天之後家師方洺就要帶隊動身前往六水鎮了。而你竟然還沒成為一個四級棋徒，家師要我過來問問你，這是為何。”
未其生想起今天和羅西花小溪一起看到的那個御風飛行的人，原來就是六水鎮的人。
“沒有什麼為何不為何的，棋力不夠而已。”未其生無奈的說道，“我也沒有辦法。”
“你是說你自己是一個廢物嗎？”軒光冷笑連連。
未其生握在手中的杯子晃了晃，他的眼裏冷光一閃，像一把劍，軒光的話觸動他內心的一件事。但是未其生沒有發難，也沒有做聲，沉默而平靜的喝了一口茶，忍氣吞聲是為了更好的爆發，他心裏深深記下了面前這個大少年，軒光，不久之後，必然打敗他。
“連一個四級棋徒都晉陞不了，你要知道這次的機會多麼難得，家師方洺可是千辛萬苦為你爭來的，你竟然白白的浪費了。你要知道多少人為了爭這個機會，打破頭顱，爭個沒完沒了，你要知道多少人為了得到家師方洺先生的親睞，不惜跪在棋院門口三天三夜。不過…”
軒光站了起來，轉過身慢步離去，“這些都不關我的事，你不能去更好。我喜歡看到家師方洺因你而失望的神情，那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未其生獃獃的坐着，一絲不動，軒光早已離去很久了。
良久良久后，他才把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放下茶杯，走到屋子外面，抬頭望着天上的那輪圓月。
“我喜歡看到家師方洺因你而失望的神情。”這幾個字像三年前那天晚上的雨點，點點敲在未其生的心上，印在未其生的靈魂里，腦海里，滿滿的都是失望兩個字。“失望嘛，為我失望，爺爺當年是不是也因為我而失望，甚至絕望。我是不是總是令人失望。”
我不像和何其漸，讓人驕傲。就連爺爺也很喜歡他，說他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何風爺爺總是笑呵呵的摸着白鬍須，很是自豪驕傲的說道：“其漸這孩子呀，沒有讓人失望，有了他，我想我這一輩子足以。他肯定會把何這個姓氏發揚光大，帶到整個古國，響徹整個古國，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何其漸，那時自然所有人也都知道了我——何其漸的爺爺——何風。哈哈…”
何其漸讓未其生羨慕着，在以前，未其生總是認為要是他自己是何其漸就好了。他瘋狂，他持之不懈的努力着，都只是為了要趕上何其漸，成為能和他一起並肩戰鬥的好夥伴。
可惜的是…
自己沒做到，何其漸也走了。他走時只留下了一個背影和一個孤單的人。在那裏低頭尋找着路，彷徨着，徘徊者，哀傷着。
夜晚的冷風吹不散未其生的思緒，一吹走馬上就又孳生出來，漫天飄飛的思緒，都是那沉重的兩個字，“失望。”
“天地很大，心別太小。狹小的地方容易滋生黑暗，廣闊的天地充滿光明。”未其生想起何風爺爺的話，那個站在崖壁邊的老人，白色的長鬍須舞動，衣袍獵獵作響。像一個雕塑永遠定格在那裏，成為永遠。
“三天嗎？夠了。”未其生握緊拳頭，眼裏火光熊熊，烈焰燃燒。
小胖子羅西都能為了心中堅定的信仰而不惜和惡狼戰鬥，自己為何不行。花小溪都能毫不畏懼的撲向惡狼，直面死亡，自己又在害怕什麼。
我再也不會讓人絕望了，我再也不想後悔了，那種遺憾的傷悲，那種痛苦的回味，我再也不想經歷了。
我再也不會是那一個毫無辦法，只能獃獃看着的人了。
我要用我的手臂，改變事情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