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章 白髮三千丈
夏青陽悠悠轉醒時,眼前一片漆黑,他心中猛然一驚,憶起昏迷前的遭遇,只當還在蛇腹之內,手握匕首猛地刺出,卻刺了個空。
藉助匕首微弱的光芒,夏青陽赫然發現自己竟已經脫離了蛇腹,而身子底下傳來的冰冷潮濕的感覺,也讓他確認,這一切並非幻覺。
“這應該是那條巨蟒的巢穴了,可它為何吞了我卻不吃我?難道是嫌我沒洗澡?”這種時候,也就是夏青陽還能跟自己開玩笑,他伸手從懷裏摸出火摺子,這是獵人進山的必備物品之一。
火光亮起,夏青陽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卻沒有發現巨蟒的蹤跡,而且這處空間竟極為寬敞,倒不似個蟒蛇的巢穴,頗像一個人力開挖出的山洞。
畢竟在大山裡混了十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難道是有高人救了我?”
發現暫時安全之後,夏青陽思維變得活躍起來,這就是他的與眾不同之處,換做其他人,恐怕第一反應就是如何逃出去。
活動了一下身子,雖然還有些酸痛,行動卻並無大礙,這十年來在深山裏摸爬滾打,兇猛的野獸也交手過無數次,早已將身體錘鍊的極為結實。
舉着火摺子在山洞裏轉了一圈,發現有兩個洞口,其中一個有微弱的光亮透進來,估計是出口,夏青陽舉步向前走去,雖然對另一個洞口有些好奇,但總得先確定了安全退路才行,膽子大不代表魯莽,多年的狩獵經驗告訴他一個道理:不顧背後的一味向前,不是勇猛而是極大的愚蠢。
走了幾步還沒見到出口,卻見到一根粗如樹榦的蛇尾衝著這邊,在地上左右蠕動,夏青陽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的退了幾步,抬頭看去,果然,那條吞了自己的巨蟒正盤踞在出口處,碩大的蛇頭正朝向自己,信子吞吐不定,威脅之意甚濃。
“槽!”夏青陽狠狠的罵了一句,卻老老實實的退了回來。
夏青陽年紀雖小,膽子卻不小,熊瞎子、老虎的窩不知挑翻過多少,瘋狂的野豬、獅子他都正面較量過,就連一向膽大的侯寬都罵他是個瘋子,然而,此時他卻屁都沒放一個就選擇了退避三舍。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攻擊根本就撼動不了這條巨蟒的變︶態防禦,即便是母親那把匕首都不行,而人家只需輕輕一擺,自己就得歇菜。
鬱悶的走到另一個洞口處,剛要舉步邁進去,夏青陽卻忽然心頭猛的一跳,臉上露出狐疑神色,嘀咕道:怎麼瞧着那巨蟒像是故意把我逼進這洞裏去似的?
夏青陽站在洞口,沒有後退,也沒有進去,臉上神情似笑非笑,直到火摺子燃盡,也沒有下一步動作,似乎就打算這麼一直站着。
“咳咳——”洞中忽然響起一陣咳嗽聲,聽聲音是個老人,而且氣息虛弱。
嘴角彎起一抹冷笑,夏青陽又退了兩步,這次乾脆坐在了地上,摸出最後一支火摺子,上下打量着自己身上,一絲一毫都不曾放過,他現在明白,在昏迷期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
身上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是衣服有些地方有腐爛的痕迹,應該是在巨蟒腹中時造成的。
“難道是我多心了?真是遇到了機緣不成?”以前夏青陽也讀過不少書,知道世上有些隱世高人常年隱居在深山老林之中,許多聲名顯赫的天才人物,也都或多或少有過這種奇遇經歷。
不過夏青陽卻明白,多少野獸都是為了貪圖一點便宜而步入了獵人們的圈套,所以他強自壓住心中的好奇,靜靜的坐着,直到第二隻火摺子燃盡。
洞中重歸黑暗,只余夏青陽輕微的呼吸聲,和洞口處巨蟒蠕動時傳來的摩擦聲,而裏面那神秘的聲音卻再未響起,這愈發讓夏青陽警覺不安。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深沉的嘆息又從洞裏傳來,夏青陽眼皮一跳,表面卻不為所動,他知道這是一場耐力的較量,自己對對方一無所知,若是草率行動,必然落入下乘。
“小夥子定力不錯!”那聲音終於不再沉默,語氣中透露出濃濃的讚賞之意,夏青陽依舊不動聲色,況且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懷疑我會對你不利?”那聲音再次傳出,見依然沒有得到夏青陽的回應,驀地冷哼了一聲,夏青陽剛暗道一聲不好,還沒做出任何反應,洞內猛然射出數根銀線,細若髮絲,若非是在黑暗之中特別眨眼,夏青陽眼力又好還真難看清。
數根銀線如長了眼睛般分取夏青陽四肢,瞬間便纏了個結實,然後猛的發力收縮,夏青陽便如提線木偶一般被扯進了洞內,毫無反抗能力。
除了初時有些驚異,夏青陽並未表現出驚慌失措,因為他知道慌亂對於解決困境來說沒有任何幫助,被幾根銀絲懸在空中,他依然冷靜的打量着周圍環境。
一個老者模樣的人正蜷縮在角落裏,光線昏暗,看不清衣着打扮,更看不清面容,從大體輪廓來看,是個身材矮小之人,而那幾根銀絲的盡頭竟然是在他的頭上。
“是個高手!”夏青陽立刻做出了判斷,僅憑几根頭髮便能輕易制服自己,這份能耐究竟是多高的境界他說不清楚,但卻肯定家族裏的九星魂師也做不到這一點。
“你想做什麼?”既然已經對上,夏青陽自然沒必要在保持沉默,他沒有去問對方的身份,而是直接問對方的目的,這讓那角落裏的身影露出讚許神色,髮絲突然收回。
夏青陽時刻做着準備,感覺到身子一空時,立刻作出反應,身子硬是在空中一扭,雙手在地上一撐,借力往前一個翻滾,然後站起身來,不知不覺距離那角落裏的人近了幾步。
那人也不在意,笑呵呵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誰?”
夏青陽輕笑道:“說不想那是騙你,不過我更在意你想對我做什麼。”說話之時,他用眼角餘光打量着環境,方才身在空中角度不好,距離又遠看不真切,此時他才注意到,地面上那些散發著瑩瑩白光的東西,赫然是一根根白骨。
這結果讓他的心情愈發沉重。
神秘人察言觀色,主動解釋道:“我雙腿已廢,不能活動,又不想餓死,只好讓那小蛇去抓點野獸充饑。”見夏青陽露出狐疑神色,又道:“當然,小蛇靈智未開,偶爾也弄幾個人來,有時候餓極了,我也顧不得許多。”
果然自己猜測的沒錯!
夏青陽強忍住胸中嘔吐之意,心中的警惕卻不自覺淡了幾分,這老頭倒還挺坦誠,這種境況換做是自己,恐怕也顧不上吃的是獸還是人。
“那——老人家是想讓我幫你出去?”夏青陽試探道。
神秘人卻道:“我雖然自己不能動,想要出去還是不難的。”
夏青陽忽的想到那條巨蟒,心說這倒也是。
“你知道魂術嗎?”神秘人忽然岔開了話題。
“知道,這是人族的修鍊之法。”夏青陽沒有隱瞞,忽然意識到什麼說道:“前輩是魂師?”
“魂師?算是吧。”神秘人語氣低沉,隱有蕭索之意。
“算是?”夏青陽有些迷糊,魂師就是魂師,哪有算是的。
神秘人卻沒有理會他的疑惑,反問道:“你想成為魂師嗎?”
夏青陽苦笑一聲:“哪有人不想成為魂師的,不過小子還沒接受魂力測試呢。”
“魂力測試?哼!”神秘人語氣忽然變得狂傲起來:“現在世上境界最高的人是誰?什麼境界?”
夏青陽不知道對方為何忽然如此激動,心神一顫,腦海里浮現出父親曾經對自己提過的幾個名字,那都是整個人族仰望的存在,也是人族對獸族最大的威懾力量。
“這個——小子倒是聽說過幾個前輩的名字,不過至於他們達到了什麼境界卻是不太清楚,應該至少是完美魂師境界吧。”夏青陽如實說道。
“完美魂師?”神秘人以一種可笑的語氣迸出這四個字,似乎很是錯愕,道:“這種貨色就是最高境界?”
“這種貨色?”夏青陽再鎮定此時也忍不住嘴角抽搐,據他所知,魂師按照魂力強弱可分九星魂師、精英魂師、卓越魂師、完美魂師和傳說魂師五大境界,完美魂師已經是頂尖的存在了,竟然被人如此不屑,想到此處他心臟更是狠狠的收縮了一下:媽的,看來小爺今天是發了,不會是遇到上古人物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道:“敢問前輩是什麼境界?”
“我?”神秘人一愣,沉默許久之後,喟然一嘆:“一個廢人而已,提那些作甚,不知道你聽說過白光祖這個名字沒有。”
“白光祖?”夏青陽默念了幾遍,確認沒有聽過,老實說道:“小子愚昧,沒有聽過。”
“那白髮三千丈呢?”神秘人聲音驀地提高了幾分。
夏青陽渾身一震,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角落裏的老頭,那滿頭銀髮如今看來卻是如此的震撼。
“上古魂技,白髮三千丈,這,這怎麼可能?”夏青陽雖然心裏已經信了幾分,卻依舊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神話時代早已落幕幾萬年,而且那時的高手都已死的死逃的逃,一件上古魂器出世就足以引出整個東土九州的高手,如今卻活生生出現一個上古人物,怎不叫他吃驚。
白光祖卻沒理會夏青陽的震驚,緩緩說道:“你想學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