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劉媽
“她挺好的。”
江諳清柔聲應道，雖然父女倆一見面必定是雞飛狗跳，但她知道丈夫是想女兒了。就想藉著這個機會，給女兒說幾句好話，緩和一下兩人的關係。
“你這次病倒，她真的是嚇壞了，也一下子明事理了。這次去國外讀研的學校也是她自己聯繫的，出發前也就只拿了必須的生活費，也不讓我去送送她，就那麼一個人上的飛機........”
江諳清說到最後，眼底又泛起濕意，女兒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離開她這麼久。
顧源北看着妻子，他心裏跟明鏡似得，但責斥的話語怎麼都說不出口。
唉，都是慈母多敗兒。可想想曾也是豪門千金含着金湯勺長大的她，近幾年來，由於自己的身體一直不好，經營的重擔無疑壓在妻子江諳清的肩上，她為公司，為這個家也算是操碎了心，心裏不由得升起一絲疼惜。
“諳清，這輩子我最幸運的是娶了你。”
抬起指尖摩挲着妻子的面頰，緩緩說道，語落顧源北眯了眼，這句話承載了他對妻子下半生的允諾，也表明他要將有些事有些人徹底抹去的決心。
雖然，他的心是悶悶的疼。
江諳清呆愣在原地，片刻孩子般的掐了下自己，痛！真的痛！
這才知道這不是在做夢，自己真的等到了，即便等了似千年萬年，轉世輪迴，她也終於等到了，此生足矣。
此刻所有的辛勞付出，甚至陳年積怨，都象風一樣輕輕的吹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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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快三個月後，喬欣婷所有的不適終於停歇了下來，胃口也變得出奇的好。聽素心說什麼酸兒辣女，而她是什麼都喜歡吃，當然肯定不是龍鳳胎，因為第一次例行檢查時，醫生已經清楚的告訴了她。
記得第一次做B超時，聽到醫生說胎兒正常后，她真的沒什麼感覺，就和學校里體檢報告上顯示一切正常，沒什麼兩樣。
然而真正讓她心動的是小腹處傳來的第一次胎動，那天她洗漱過後準備睡覺，忽然感覺到肚子裏有東西動了一下，剛開始沒在意，可是緊接着又開始頻繁的動了起來。
從未有過的異樣讓她緊張的將素心叫了過來，沒想到疾奔而來的素心還帶來一名產科醫生，最後她才得知這是胎動，醫生離去時，她不經意的瞥見門外的走廊上有一高大的黑影。
心底湧起一股複雜的滋味，不知是什麼力量驅使她起身大步走向門口，輕輕推開厚重的門板向外看去，走廊里已空無一人，只有昏黃的水晶燈冷冷清清，雖然只是入秋時節。
穿着睡袍的她站了十多分鐘，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那麼久，其實心裏也沒有什麼期待。自從後花園見過後，兩人就再沒有碰到面，但她知道他每晚都會回來，開始的幾天沒有察覺，但慢慢的就習慣了在晚上聽着門外的腳踏聲，和悶重的關門聲。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以至於現在她每晚聽不到都睡不着。
手心撫着小腹部，依舊是平坦的，但這個小東西今夜卻第一次有了生命跡象，也讓她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竟做了母親。
忽然有些衝動，竟挪動了腳步，一個走廊的寬度，幾步就到了門前，指尖已經觸到了門板上，隔着貓眼，喬欣婷看不到門內的一切，而門內的人卻可以將她看的真真切切。
衝動的腳步最終折了回來，唇角揚起一絲慶幸，虧得自己還沒衝動的去敲門，也虧得門沒開，若是真面對面了，還真不知道要說什麼。若是自己真拿孩子說事，反倒是給自己找了麻煩。
有胎動的日子似乎不再那麼難熬了，至少有一個小生命分分秒秒的牽動着她的心跳，這不一晃就到了三個月的時光，原以為會一直安靜的待到生產後，卻不料一日午後，安靜的老宅再次喧囂起來。
其實早在一早起床后，喬欣婷就發現今日不同尋常，宅子裏的管家傭人平時也是相當守規矩的，而今日所有人都沒歇着，里裡外外收拾了不下三次，連廚房裏都在緊張的備着各種食材輔料。
直覺上想着應該是有人要來，喬欣婷就暗暗想着以自己尷尬的身份，還是盡量避免出來的好，可到了午後，一溜黑色的車子剛進到老宅，沒多大功夫素心就上來傳話讓她下去。
素心什麼都沒說，或許是不方便說，喬欣婷捏了捏手心，看了下自己的衣裝，還算得體，就抬腳下到了客廳。
就見一五十開外，容貌仍韻味十足的女人剛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看這神態，應該對廚房裏的一切事物還算滿意吧，又用極其苛刻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下客廳，最後目光落在喬欣婷的身上。
喬欣婷心底很不舒服，對面肆無忌憚的眼神似刀子般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但她只是攥着手心在忍耐，因為從江諳清的身上她已經深刻領悟到了這些豪門貴婦的氣度和手段，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尤其是和雷勝軒有瓜葛的。
對待這樣盛氣凌人的女人，即便是長輩，喬欣婷自是喜歡不起來，但她也沒表現出來，只是平靜的與之相視，也不主動出聲。
劉麗蓉的目光看過來的第一刻，就知道這丫頭不是個討喜的姑娘，也是，一千金小姐能有現在這般不高傲的姿態，她已經要燒高香了。
不喜歡，也不能表露出來，但必要的警告還是不能少的，否則以後生了孩子還不是要翻天不成。於是上下掃視了幾圈后，面上帶了幾分笑，可這笑一旦入不了眼底，就顯得咄咄逼人，讓人生畏。
“我是少爺的奶媽，你暫住的日子裏就隨着軒兒叫我劉媽吧。你現在有了身孕，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可不能像以前由着自己的性子。”
自稱劉媽的劉麗蓉說著便坐在了就近的沙發上，邊說著，邊有一下沒一下的彈着旗袍上的塵土，而原本全新的緞面旗袍哪有多少塵土。
喬欣婷聽着，看着，心在一點一點下沉，這劉媽一看就不是個善茬，但總比是雷勝軒的親媽還好點。俗話說這打狗看主人，也就是說看這奶媽出來都這架勢，親媽來了還不知道怎麼能折騰呢，還好她就是個臨時的，就忍字當頭吧。
劉麗蓉說完沒等喬欣婷回應，就轉身看向了身後的管家傭人，笑容收斂時，話鋒也嚴厲了下來。
“對顧小姐的服侍你們都上點心，做下人的最重要的就是時時刻刻記得自己的本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都給我長點記性。這段時間有我在呢，我可沒少爺好說話，好了，現在開始準備晚餐吧，少爺剛打電話說他今天會早點回來。”
喬欣婷沒見過這豪門裏的奶媽是個什麼樣，今日也算開眼了，一下子又想起電視劇里舊時的奶媽，仗着主子在外面飛揚跋扈的做盡壞事，心裏越發的對劉麗蓉有些排斥。
覺得自己應該沒什麼事了，就等劉麗蓉吩咐完后，禮節性的打了聲招呼，準備回房去。
“等等，正要告訴顧小姐，我準備將你的東西搬到一樓的客房裏，這樣你的身子也能方便些。”聽這語氣明着是設身處地為你好，可仔細一想，怎麼覺得不對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