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可以？
這便是峨眉掌教，妙一真人齊漱溟。
齊家本是名門望族，文人武士輩出，齊漱溟出聲的時候為極盛時代。他在闔族中是最小的一房，世代單傳。父母直到晚年才生他，小時便有異稟，天性聰明，學富五車，而且臂力過人，有兼人之勇。
他從小就愛朱家、郭解之為人，欲為遊俠，每遇奇才異能之士，不惜傾心披膽，以相結納。川湘一帶，小孟嘗之名，幾乎婦孺皆知。
齊漱溟有一個表妹荀蘭因，青梅竹馬，耳鬢廝磨，訂了婚姻之約。結婚兩三年，就生下了一男一女，男的取名叫作承基；女的生時，因為屋頂上有一朵彩雲籠罩，三日不散，便取名叫作靈雲。
這本來是大好的姻緣，誰知道有一日，荀蘭因突然發起感慨說：“你看我二人，當初雖然飽受折磨，如今是何等美滿。可是花不常好，月不常圓；人生百年，光陰有限，轉眼老大死亡，還不是枯骨兩堆？”
“雖說心堅金石，天上比翼，地下連枝，可以再訂來生之約，到底是事出渺茫，有何徵信？現在我二人雖然快活，這無情的韶光，轉眼就要消逝，叫人想起，心中多麼難受呢！”
齊漱溟聽了此言，觸動心思，當時雖然寬慰了他夫人幾句，打這天起便寢食難安，終日悶悶不樂。後來竟是棄家修道，投入峨眉長眉真人門下。
一去三年，他修鍊有成，這才回來接夫人兒女。數十年苦修之後。又因為不是童身。難得正果。所以兵解了一次，轉世重修，參修上乘仙法，成為峨眉劍仙首領。
此人也是前世宿慧，所以只因一言點醒，便有執着向道之念，這才有今日成就。陳飛揚拜入五台門下，與他的立場本是敵對。卻也不能不佩服他的決心和本事。
此時也是第一次見到，對方的修行雖然低於太乙混元祖師，但也早踏神關，遠遠在陳飛揚之上。陳飛揚卻並不害怕，只認真地瞧着他，感悟這道人不經意間傳出來的玄奧氣息。
太乙混元祖師大笑，收起劍光，穩穩落在齊漱溟的對面。
“齊掌教好。”
他們兩人寒暄兩句，卻也沒什麼話好多攀談。
他們都是世上頂兒尖兒的人物，悟出天機。自有自己做人的主張，有自己的道。也不可能因為三言兩語就改變︶態度。
既然立場不同，不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便只能拔劍相向了。
倒是陳飛揚引起了齊漱溟的好奇。
“這位年輕人，是祖師新收的弟子么？”
齊漱溟驚奇地瞧着陳飛揚，此人修為實力在他們這一輩人看來自是不值一哂，但此人根基之後，資質之強，卻是讓齊漱溟嘆為觀止。
就算是自己的女兒靈雲，被優曇神尼收在門下，也不見得有這麼高妙的資質，此等人物，怎麼會滄海遺珠，反而被五台派收了去？
五台派的那些弟子，齊漱溟可了解得很。
一個個歪瓜裂棗，也就一個許飛娘還算不錯，其他人虧太乙混元祖師能收得下手。
許飛娘原是太乙混元祖師道侶，這個牆角沒法挖。
但這陳飛揚又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類似這樣的人物，只怕與長眉真人預言中的三英二雲相比都不遑多讓，怎麼自己竟一點都不曾感知？
——以他感知天機的能力，不應該等到太乙混元祖師將他帶到面前的時候才知道啊？
“正是。”
太乙混元祖師笑了笑，“我此次來，一是為了與齊掌教解決當日的恩怨，另一方面，也是想讓峨眉諸位高人，認識認識我這位嫡傳弟子。”
“以後五台的衣缽，大約要交給他了。”
祖師的口氣很隨意，但言語之間的意思，卻讓齊漱溟心驚肉跳，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樣？
太乙混元祖師，是要傳衣缽了？
此老脾性極大，老而彌辣，戾氣更重，在一次斗劍被自己斬去一條臂膀之後，閉關十年煉製五毒誅仙劍，本以為他一定戾氣沖腦，上來就喊打喊殺。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從容淡泊，倒像是妙悟了天機一般！
——原本太乙混元祖師的實力修為就在齊漱溟之上，一從容起來，整個人的氣勢都已不同，齊漱溟面對他的時候，突然有一種面對恩師的壓迫感。
他不由得縮了一步，認真地瞧着身材高大，獨臂的太乙混元祖師。
太乙混元祖師的頭髮已經全白，但臉上也沒什麼皺紋，面色從容，再無一絲戾氣，一雙蒼老的眼眸之中似乎藏着宇宙輪轉，澄凈而神秘。
“祖師悟道了，恭喜，恭喜！”
齊漱溟口中恭喜，但嘴裏卻全是苦澀。
這怎麼回事？
太乙混元祖師原本就是擋在峨眉之前最大的敵人，他唯一的弱點，就是他護短、驕傲、輕敵。
峨眉已經想了很多方法，一定要將他除去。
但現在……原本有把握的齊漱溟，也變得有些疑惑起來。
“不必恭喜。”
太乙混元祖師卻頗為淡然。
“今日一戰，天機在彼，你們一起上吧。”
什麼？
齊漱溟一震，回頭看時，只見玄真子、苦行頭陀、追雲叟白谷逸，一起出現，御劍站於空中，臉上的神色也不大好看。
他們是打算在齊漱溟頂不住的時候偷偷出手。
沒想到居然被太乙混元祖師一口叫破。
“諸位道友……”
齊漱溟嘆息不已，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太乙混元祖師，你既然已得道德妙諦，想必修為通神，今日我四人一起出手，不知你可願意？”
苦行頭陀一向都不怎麼說話，但最關鍵的話卻往往是他說的。
別人拉不下臉皮說的話，他卻可以說出來，一張苦臉自然也就讓人不會覺得突兀。
“可以。”
太乙混元祖師倒是一點兒都沒有猶豫。
他很淡然的答應了這個會至他於死命的要求。
“祖師，你若是……什麼，你說可以？”
玄真子身為大師兄，大概打算厚着臉皮多說幾句，但沒想到的是太乙混元祖師竟然直接答應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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