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谷丹橙接續剛才的話題,「我以為你只是因為我被相親的對象爽約而同情我,原來是有預謀的。」
「預謀?這樣的說法好像有點嚴重,但你這樣說我也不否認。」有些話都說到這分上了,清楚明白一些會比較好。對她的志在必得沒什麼不好說。
「我本來只是來看看何菱口中那位完美到不太像地球人的男子是否真如傳聞中的完美,我從來不相信那種完美到不像真實的人,這樣的人要嘛是杜撰的.,要嘛就是造神。」
「如果對方真的比你好呢?」
高允琛笑了。「我又不是什麼完人,真的出現條件比我好的人有什麼奇怪的?
男女之間的交往講究適不適合、喜不喜歡,否則再完美,不適合、不喜歡又如何?」
「面對一個條件完美的男人,你又知道不適合我,我會不喜歡?!」還是他認為真有這樣的男人也看她不上?
「當你的心裏不住人的時候,任何人都有機會。可住了人,再完美的人都比不過心裏的那一位。」他看着她,手不自覺的撫上她的發。
谷丹橙屏息的看着他,這個小空間裏她無處可閃躲,一閃躲氣氛會變得尷尬!彼此的距離隨着高允琛的靠近越拉越近,直到剩下兩掌的距離。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了,高允琛取下纏在她發里的一朵粉紫色不知名小花,灘在手掌上給她看。
谷丹橙心狂跳着,臉色乍紅,模樣狼狽的走出電梯。她低頭快步走,方才她以為、以為他會吻她。天!她在想什麼,明明他只是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臉,低咒自己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到門口拿鑰匙開門,因沒拿穩的掉在地上。
高允琛彎下身替她拾起,谷丹橙也慌慌張張的要撿鑰匙,兩人的頭撞在一塊,谷丹橙跌坐在地上,明明好痛,卻笑了出來。
高允琛也不禁莞爾,伸手將她拉起來,看着她額角紅成一片。「撞疼了沒有,沒事吧?」
「沒事。」她取過了鑰匙將門打開。
進了屋子,高允琛隨意的打量着,客廳約莫七、八坪左右,除了那套布面沙發,擺飾傢具多以木質為主,色調昏黃的燈讓整個空間溫暖了起來。
「要喝些什麼?我只有咖啡或開水。」
「不了,我不渴。」
谷丹橙還是替彼此倒了溫開水。她的視線落在他額角的紅痕。「方才那一撞你也挂彩了。」
「沒事。」
谷丹橙起身回房間,再度回來時手上拿了罐紫草膏遞給他。「擦一下吧,化癖消腫的效果還不差。」
高允琛接過她手上的藥膏,打開後用手指颳了些卻塗在谷丹橙額角,輕輕揉着,然後再把藥罐遞還給她。
他這是……也要她幫他塗嗎?不幫顯得小氣,要幫又……她打開罐子挖了一些塗在他傷處。
「高允琛,你很習慣女生替你服務?」
高允琛失笑,「哪來的女生?到目前為止能和我頭對頭撞在一塊的也只有你!
幹麼,你好像很在意?」
「有什麼好在意?你又不是我的誰。」
「理論上是這樣,可是……你心裏面卻一直有我。」
對應方才的話題,高允琛說:「任何人都比不過心裏的那一位,如今又說她心裏面一直有他,也就是,他知道她心裏有個位置一直是他的。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無論她說什麼,他心裏都有肯定的答案。「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谷丹橙瞪着他,有着惱怒、不甘心,她帶着不滿的情緒說:「你從方才就一直在逼我,逼着我承認心裏有你、還喜歡着你,這又是為什麼呢?如果你沒有相同的東西給我,又何必執意從我這裏要到什麼?還是被人一直無條件的喜歡着,能滿足你的虛榮心?」
見高允琛沉默着不回答,谷丹橙火氣上來了,她起身就走,準備下逐客令。
高允琛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帶。谷丹橙重心不穩的往他傾倒,他穩穩的叩住她的身子,不讓她掙扎。
高允琛的鼻間有着谷丹橙的發香,閉上眼輕吻着她的發。
谷丹橙的臉貼着高允琛的胸口,不確定方才發上那一印是什麼,耳邊有着他平穩有力,似乎略快的心跳,她想掙脫,卻貪戀他的氣息……好像一直都是這樣,遇上他她其實知道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好,卻老是任由情感支配着她。
她好喜歡這個男人!說是迷戀也不為過。
彼此間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又過了一下子,高允琛才開口道:「丹橙,我只是個凡夫俗子,也的確虛榮,我喜歡一個女子,也會希望無論在什麼情況她都能保有對我的喜歡,她給的喜歡成就了我的自信。我很害怕!怕你心裏面那個屬於我的位置不再屬於我,那麼……還在心中為你空出位置的我算什麼?」
谷丹橙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看他,他心裏有她?為什麼他給她的感覺一直是若即若離?
「你是因為我下定決心要去相親了,基於逃掉的魚最大隻的迷思才對我說這種話嗎?」
高允琛嘆口氣,「丹橙……」他知道在感情上他一向表達笨拙,也承認為上一次重逢時他有些事到目前為止還是沒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可她……感覺不出他的心意嗎?
谷丹橙打算把事情全盤托出,反正目的也達到了。「今天的相親是假的,我今天到飯店去,等的人就是你。」
高允琛不是沒想過這種狀況,可如果推測錯,谷丹橙真的和人相親,而且還喜歡上對方呢?他不能賭這個可能,也不願意賭。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的那個人始終讓我感覺自己是一廂情願。」她看着他,「以往,總是我努力的討好你,為了讓你多看我一眼,總是努力的想引你注意,總要有那麼一次,你讓我感覺到我是被努力爭取來的。得用這樣的方式去測試你,我也挺不齒自己的。
「有時候我不禁想,對於你,為什麼我始終學不會放下?明明我們的交集沒有那麼多。後來我想,我把回憶抓得太緊,讓那些過去跟着我的當下前進。以前好喜歡你,即使你不在身邊,我甚至不知道你在哪裏,還有沒有機會見面,所以一直很理所當然的把這份喜歡帶着。」既然放不下那就承認,她感覺到高允琛抱着她的力道又重了些。
「我曾經在某本書里看到一段話說,有時候你不是放不下,而是你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擁有過,就不會放不下了,於是我認真的想去擁有。
「那次在清粥小菜館子那裏你對我說的話像小石子投入了心池,起了漣漪,我想起了十七歲那年你離開后我對自己說的話——我這麼喜歡一個人,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機會再擁有這樣的喜歡,所以我只能把握當下。你一定不知道吧,十七歲那年你離開后,除了怨氣之外,我還有很深的遺憾。因為我任由不確定和曖昧揮霍完我和你的緣分。那時候我就告訴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又遇到一個很喜歡的人,我一定要用幸福和甜蜜去揮霍完我和他的緣分!
「我覺得我最大的錯誤就在,我一邊付出卻一邊等着你的回應。你不回應我的付出也就越來越少。也許有人會說,那樣才是聰明的,我卻覺得損失的更多。該屬於你的喜歡沒有交到你手上,終究會成為心魔。」
她對他到底有多了解?「你覺得我會和一個不喜歡的女人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就如同我十七歲那年明明就感覺得到你的喜歡,最後你還是不告而別一樣,對於你……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像是要去除心中的迷惘。
既然他曾讓她這樣不安過,老天又給他機會補償,他不再當被動的那方了。「丹橙,我……是個很悶很冷的人,我知道怎麼去經營一家公司,卻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對一個女生的喜歡。」
谷丹橙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說,可因為他的神情有些謹慎和緊張,受到感染,她也仔細聆聽。
「小時候在育幼院我曾經聽義工老伯跟院長說,老人的生活很無聊,等到哪兒也不想去,什麼也不想做,唯一的樂趣就是和老伴坐在搖椅上閑話當年。到那個時候,一些年輕時候的點點滴滴,有趣的、生氣的、快樂的、悲傷的……記得越多,談話的內容也就越豐富。這些話好像沒什麼,卻奇蹟的讓我給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