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沒有,我爸沒有賣女兒!」
「你不是說你被我爸用三百萬買過來?」
「呃……那是……那是因為我欠了三百萬卡債,走投無路,又不敢跟家人說,剛好你爸……公公願意伸出援手,所以我就答應了。」
「鬼話連篇!」杜邯琅冷嗤了聲,「我調查過你了,你是丁志誠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在家一直不受寵愛,所以這次他一出事,就把你當籌碼賣了!」
他調查過地?沉卉臉色大變。所以他什麼都知道了?
「你家沒有一個人喜歡你,尤其在你勾引過你大姊的男朋友后,你的姊姊們更是對你恨之入骨……」
「不!我沒有!」沉卉急急否認,「我從來沒有勾引過大姊的男朋友,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把許大哥當哥哥看待!」
「但他就是喜歡你,且為了跟你在一起,選擇跟你大姊分手!」
他調查得非常清楚,讓沉卉啞口無言。
「你不只破壞你姊姊的姻緣,就連你母親跟未出世的弟弟都是你害死的,所以你爸也非常恨你,因為你打破了他傳承香火的希望……」
「不要說了!」難以承受的沉卉捂着耳朵低吼。「不要再說了!」
「你最愛編織你家十分幸福美滿的謊言,其實你的家人都恨不得你不存在,你為了能生存下去,拚命巴結討好家人,但還是沒有人對你放下成見!」
「求求你別說了……」沉卉捂着耳朵痛哭失聲。
為什麼一定要對她這麼殘忍?為什麼?
「就連來到我家,你也一樣使用老招數,忘了自己好歹是少奶奶的身份,連傭人都用盡心機巴結!」讓他看了更是做惡!
這幾天他忙着跟喬別觀將那群人做最後的趕盡殺絕,沒什麼空理會她,她就暗暗的在他背後培養起自己的勢力來了!
心機果然深沉!
單純與溫柔不過是拉攏人心的表面工夫!
想得償所願,在這裏地位鞏固?等重新投胎吧!
沉卉始起婆娑淚眼,顫聲問「你也是巴不得我不存在。」她的語氣不帶任何疑問。
「知道就好!」他冷酷道。「我最恨說慌的女人!」
她早就知道答案,何必再問。她想自己真是蠢到可以了!
如果十六年前死的是她是不是比較好?這樣大家就可以幸福快樂的生話在一起,丁家香火有望,家庭不再破碎!
一切……都是她的錯……
沉卉傷心欲絕的往後退,眼看着就要落入水池,杜邯琅冷眼鎖凝,毫無出聲警告之意。
打算掉下水池來博取同情嗎?
巴結沒有用,改使苦肉計?
果然如他所料,一時未察腳下狀況的沉卉失足摔入水中,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差點濕了他腳上的鞋襪。
水池深有兩公尺,要淹死一個人不是不可能,尤其她又不諳水性,一定撐不了多久。
雙手轉動輪椅靠近,望着載浮載沉,臉上露着驚慌恐懼的她,他揚起嘴角,笑了。
以費力的姿態下了輪椅,蹲在水池邊,長手一伸,抓住她的衣領,卻不將她拉走,只讓她的臉浮在水面上。
「想活還是想死?」他的嗓音好冷,比池水還要冷。
「我……」她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問題,好怕一說錯,就決定了她的未來。
「你知道死亡的感覺嗎?」
「不知道……」鎖凝在她臉上的視線好冷酷,活像地獄來的捉魂人。
「我經歷過哦!你既然己經是我的老婆,老公經歷過的也應該嘗試一下才對!」
就在她的驚恐眼神中,他將她狠狠的推入池中。
「唔……咕嚕……教命……」她費力掙扎。
「告訴我死後的世界,有沒有看到鬼卒?」他將她推得更深。
雙臂在水面上拚命掙扎,然而她的頭整個被壓制在水面下,完全呼吸不到救命的氧氣。
她會死!會死在他手上!
就在她掙扎漸緩時,杜邯琅又將她拉起。「你的生命毫無價值,沒有人認同你的存在,要不要乾脆死一死還比較爽快?」
「不!」她的臉上一片濕,混雜了池水與淚水。
「有沒有人像你這麼賤,就算被踐踏也要死皮賴臉活着?」
「我曾答應過我媽……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要……都要好好活着……」
「連母親牌都敢打!」真是令人不齒。「誰告訴你只要裝可憐就可以博取同情的?」
「我沒有裝可憐,我說的都是真的……咕嚕……」她又被推回水裏。
「真是伶牙俐齒!那就讓你再也不能開口吧!」
張眸,眼前情景逐漸清晰。
是熟悉的白色牆壁,還有圓形的頂燈,包裹住嬌軀的是柔滑沁涼的絲被。
她還活着。
想起失足跌入水中時,剎那間的恐懼讓她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再想到丈夫竟然意圖殺死她,雙臂抱住粉軀抖顫不停。
他真的討厭她到恨不得殺死她的地步!
但……為何的現在又活着?是他突然良心發現,還是有誰經過救了她?
然而不管她是因何而獲救,丈夫推她入水時的陰狠眸光,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在眼前浮動。
她做了什麼錯事讓他恨之入骨?一滴清淚滑下眼角。
這個世界如此大,卻沒有一個讓她容身之處嗎?
小臉埋入被裏,低聲哭泣,受到牽引的喉嚨傳來如火燒般的疼。
一定是因為喝了太多水,嗆到了,才會這麼痛。
她邊抹淚邊下床,想下樓去找水緩緩喉嚨的疼痛,然而一股果香甜味忽地攥住了她的嗅覺,一時之間,地的心跳如擂鼓。
她記得這個味道!
雖然與記憶中的果實香味有些許不同,但她知道那是葡萄酒的獨特香味,而且她似乎聽到了有人正低聲哼着歌曲。
難道她還沒醒嗎?
她還在作夢嗎?
她轉過頭去,熱切的眼神注視着隔着房間與陽台的玻璃推門,此刻它正半掩,而她只要將其推開,說不定就可以看見只會出現在夢中的「他」。
可以的!
這次一定可以見到!
她好想他,那股急切的渴望讓她連推門這簡單的小動作,都差點做不好。
門滑動的聲音驚擾了遠眺小夜景,凝視滿空繁星的杜邯琅。
他轉過頭來,瞧見她,薄唇微揚起溫柔的笑意。「你醒了?」
老天!沉卉驚喜的掩住小嘴。
如果老天爺說,它將帶走她十年的壽命,換一個願望,她想她會毫不遲疑的說再見「他」一面!
如果經歷一次生死交接的掙扎,可以再見他一面,她願意再次承受那份恐俱!
「幹嘛一直杵在那發獃?」杜邯琅將另一張藤椅移靠往她的方向,同時也縮短與他之間的距離。「過來坐,陪我喝杯酒。」
「好。」她忙不迭連聲應好,快步走過坐下,一雙比天上星星還亮的眼睛,傻傻的、痴痴的直盯着他。
「還好吧?」略微迷濛的雙眼端凝着她,「你下午溺水,還好沒事,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她搖頭,不敢說她不是溺水,而是被現實中的他意圖殺死。
「可是你聲音很啞。」
啊……她都忘了她的喉嚨還在痛呢。
「喉嚨……有點痛……」她困難的吞咽了口唾沫,「我想先去喝杯水。」
「吧枱下的小冰箱裏頭有礦泉水,你知道吧?」
「呃……我不知道。」
自從上次她闖入放置哈雷機車的小房間被他發現並厲聲警告后,這房裏的東西她不敢再隨便亂碰。
「先去喝水吧!」
「嗯。」
起身離開陽台之前,沉卉忍不位頻頻回首,就怕她這一拿水過來,他人就消失在她夢裏了,故她的速度奇快,迅速拿了瓶礦泉水跟水杯,幾乎是小跑步的回到陽台。
還好,還在,她大大鬆了口氣。
「幹嘛用跑的?」他笑問地,拿過她手中的礦泉水,為她打開瓶蓋,並在水杯中斟了八分滿。
只不過是礦泉水的瓶蓋她當然打得開,但他很自然的貼心舉止讓她有種被寵愛的感覺,有些不自在,有些難為情,然而這樣的感覺像是在她平談的心湖裏加了滴滴蜂蜜,甜得她眸中溢滿了柔情。
「我怕你不見了。」她輕輕拿起水杯,吸了口水。
當冰涼的礦泉水滑過灼熱的喉嚨,她舒服的輕嘆了口氣,很快的,一杯水就見底了。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不見!」他再為她斟滿第二杯水。
「嗯……因為……就是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