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流月仙子的消息
第二百三十九章流月仙子的消息
他反手從空間裏,再度掏出一瓶赤火丹,交給了對方:“卻毒丹配合元陽丹,雖然能夠去除陰氣,但如果加上赤火丹的話,效果就更好了。
閣下不妨先服下赤火丹,等傷勢緩和之後,我們再來談談陰風谷的事情。”
羅明拿着丹藥瓶遲疑不定,他仔細端詳了雲朵片刻,像是在記憶雲朵的相貌。終於,他一咬牙一狠心,從瓶子裏倒出一枚赤火丹吞了下去。
赤火丹的療效果然不錯。
羅明打坐調息之後,原先灰暗的臉色,用肉眼可查的速度紅潤起來。過了片刻,羅明身上彷彿退掉了一層殼一樣,絲絲縷縷的灰色從指間不斷冒出,而他整個人的膚色也由灰白轉為彩色。
感覺一身傷病一揮而去的羅明長身而起,仰天大笑幾聲。築基大圓滿期的威壓頓時施放出來,站在精舍門口的老修士連退幾步,嘴唇冒出絲絲血跡……可是,站在羅明幾步之遙的雲朵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感覺雲朵的修為如汪洋大海一般,摸不出什麼深淺。羅明吃了一驚,情不自禁脫口而出:“怎麼,第二波參戰隊員都是道友這般修為嗎?
呀,怎麼就不會一樣了呢,我們第一波參戰人員以築基初期為主,他們都把這次參戰當一次簡單歷練……唉,結果誰能想到呢?……”
雲朵打斷對方的話,追問:“你還記得陰風谷的位置嗎?”
羅明歪着頭,觀察了一下雲朵,神態逐漸恭敬起來:“道友勿怪,我原以為……我原以為道友也是過來追捕我的,自從我逃出陰風谷之後,前後遭遇了數波追殺者,因此,在下再也不敢相信別人,不過,道友怎麼不追問一下,我們是怎麼失陷於陰風谷的呢?”
雲朵平靜的反問:“問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羅明始終戒備着,謹慎的回答:“道友對我們如何被伏,被伏的經過,一點都不過問,難免讓在下猜測,道友也是知情者之一。”
雲朵指了指羅明放在一邊的,赤火丹丹藥瓶,含笑不語。羅明扭頭望了望那個丹藥瓶,下意識的說:“瓶子裏還有九枚丹藥……我明白了。”
雲朵反問了一句:“你真的明白了?”
羅明慢慢的卸去外露的威壓,鬆弛的身體,抬手請雲朵就坐,感激的回答:“一枚赤火丹價值一千下品靈石,卻毒丹與元陽丹雖然便宜,但兩瓶丹藥摺合下來,多少也值得三四千下品靈石。
道友隨手拿出價值上萬靈石的丹藥不眨眼,若道友真是知情者之一,壓根沒必要送我丹藥,旁觀我恢復修為,直接抓我回陰風谷就行,道友是不是這個意思?”。
雲朵點頭,含笑不語。但羅是明還是疑惑不已:“為什麼道號一點好奇心都沒有,你一點不想知道,我們黃金山門為何什麼全軍覆沒,你不想知道合歡門為什麼損失慘重?
雲朵咧嘴一笑:“權勢社會裏,大家你爭我奪的,不過是為了權力二字而已。哦,也許有人還要加上利益二字,但在這裏,所謂的利益,不過是把權力折換成現金罷了。”
羅明神思恍惚,過了片刻,他再度仔細觀看雲朵,詫異的說:“你這麼年輕,居然知道這個,我在陰風谷里想了幾年才想明白的事情,你居然這麼年輕就知道了。
好吧,這場戰爭就是一個陰謀,是一個藉機消弱對手的陰謀。我們是被陷害的,有人跟魔教人員內外勾結,泄露了我們的佈置,這才使得我們被陰屍門俘虜。
我正因為想通了這個道理,逃出陰風谷后,都不敢跟同門聯繫……咦,你在流星、流光那裏,沒聽過我的消息?哼哼,他們本該知道的。因為我一衝出陰風谷,馬上聯繫了兩位我信得過的同門,讓他們來陰風谷接應我,最好能順便解救被囚禁的同伴。
幸好我沒有完全相信他們,我根本沒有去約好的接應地點……果不其然,我隨後遇到了有目地的追殺,我想,我逃出來的消息,也被刻意封鎖了?”
雲朵聳聳肩:“現在,談這個已經沒有必要了,天幕已經升起,大河南北兩岸,已經徹底隔絕起來,封鎖不封鎖你還活着的消息,已經毫無意義。我現在只想知道,陰風谷的位置在哪裏?”
羅明瞳孔一縮,恍然大悟:“你是那位青枟真人吧,你想知道流月仙姑的消息,是吧?”
雲朵挑挑眉毛。
羅明馬上解釋:‘這不難猜到,我們是被人出賣的,我們存在的消息被人封鎖了,如今還關心我們的,也沒幾個人了。
你再三詢問陰風谷的消息,一定是惦記我們中的某個人。而能惦記流月仙姑,能在這種情況之下,依然不怕牽連的人,唯有那位差一點拜在流月門下的青枟真人了。”
雲朵笑了:“我或許只是跟青枟真人關係很好,想得到流月仙姑的消息,轉手通知青枟真人,以便獲得一個人情。”
羅明哈哈笑了:“青枟真人不要裝了,你與流月仙姑的關係,你是不會泄露給外人的。”
雲朵既沒有承認,也沒沒有否認,羅明看到雲朵這種態度,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其實流月仙姑,也不曾把你的消息外泄,但她曾讓我掩護一下,藉機用一個通訊玉簡呼叫青枟真人。事後她約約透露了一下內情,還叮囑我:一旦逃出去,就找你求援。你必定會就她的。”
羅明並沒有要求雲朵回答,他把自己的話說完,忽然反應過來,馬上脫口而出:“什麼,你剛才說天幕已經升起,大河南北岸已經隔絕,這是怎麼回事?”
雲朵搖搖頭,輕輕地補充說:“不僅如此,黃金山門已經不存在了,如今,叫做黃金門。”
羅明只是稍稍愣了一下,馬上自語:“這種事,必定是星辰真君主持的,哈哈,我早該想到了,把我們這群反對合併的人送入虎口,剩下的人自然會贊成門派合併……這不奇怪,一點也不奇怪。”
雲朵輕聲介紹了天幕的情況,而後補充:“我不曾聽說過星辰真君的名字,這位,也是你們黃金山門的老祖宗嗎?
不過,即使出賣你們的事情,是由這位星辰真君策劃的,你想報仇也沒辦法了。我們現在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陰風谷,或許能夠解救裏面的修士們。”
羅明頓了頓,像看一個怪胎一樣的,打量着雲朵:“你這人……你既不好奇我們是如何被出賣的,也不好奇我們在陰風谷過的什麼樣的日子?你真的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嗎?……人世間……怎會有這樣的人?”
“過去的事情,說出來沒意義,我們談一談將來吧,陰風谷的路怎麼走?”
羅明長出一口氣:“我還需要一些靈石,一個大型儲物袋,給我五天的時間,讓我打坐恢復一下,我領着你去陰風谷……
真人,能告訴我你的修為嗎?我是黃金山門戰隊裏的二號人物,紫音真人下來修為第二高的便是我。我尚且如此,去陰風谷救人我自覺的沒有把握,真人難道不要找幾個幫手來嗎?”
雲朵搖頭:“我有幫手,幫手在需要的時候,就會出現,你現在只管調息好,我等你。”
雲朵隨手拿出一個大型儲物袋,往裏面放了羅明需要的靈石與丹藥,又順手放了一些高階符籙,想了想,又往裏面放了一柄劍,與一套防護戰袍,這才將儲物袋遞給了對方。
他放在儲物袋裏的武器,自然不是什麼高階武器,只是中品法器而已,然而,即使是這樣的中品法器,在市面上出售的話,也需要數萬下品靈石。
接過儲物袋的羅明,稍稍檢查了一下儲物袋,立刻衝著雲朵伸出了大拇指:“你是這個……早聽說旋天門鳶蘿谷的修士富裕,你就是富豪中的富豪,幾萬下品靈石扔處去,眼都不眨,果然找你是對的。”
雲朵微微一笑:“也許你不知道,我曾經花了百萬下品靈石靈石,在黃金山門,擺下了一個封山大陣,將黃金山門的出入道路全封閉了……但現在看來,這個大陣似乎已被人破解了,否則,黃金山門不會跳出來,組織什麼門派合併。”
羅明一邊收起儲物袋,一邊問:“還有什麼新鮮消息,大河南岸,現在的狀況是怎樣?有最新消息嗎?”
“過去的五大門派,似乎已經不存在了,如今人們只談論三大門派,或者四大門派,這三大門派分別是,方寸山、旋天門、丹霞宗,如果再加上一個門派,那就要加上一個黃金門,這幾個門派被人合併成為四大門派。”
羅明張大了嘴巴,感覺難以置信:“化生寺與合歡道竟然被除名了?啊?合歡道綿延傳承了上萬年,化生寺也有幾千年的傳承,竟然都被除名了,啊,啊。
我們黃金山門六派聯盟才有多長時間的傳承,星辰真君居然做到了……哦,他居然把新的黃金山門帶到了四大門派的位置?”
雲朵的嘴微微一撇——他看清了,羅明也是一個沒有是非觀念的人,剛才還痛恨星辰真君出賣了他們,轉眼又覺得黃金山門坐到了四大門派的位置,星辰真君這麼做真不錯。至於出賣自己,被俘等等,結果決定正義,對錯不重要,關鍵是成敗。所以他必定會覺得自己被出賣這回事,符合了黃金山門的利益,讓他有點喜聞樂見、歡欣鼓舞……
雲朵一甩袖子,轉身離開羅明。
走上大街,發覺老修士緊緊跟在身後,雲朵手指一彈,一道金劍傳書發出去,等到金劍消失在地平線上,雲朵背着手,慢慢的沿着白澤城的街道走,身後依然跟着那位顫巍巍的老修士——白澤城的信息已經發給了藍玉城。
城南城北走遍了,由於有老修士的沿途介紹,城裏所剩不多的凡人百姓知道城中來了一位高階修士,這讓他們也敢出來在街頭活動。
出來活動的凡人,雖然沒有人敢上前與雲朵搭話,可是他們跟老修士說話的時候,眼角總是撇着雲朵。
“仙師,人都說故土難離,你看,咱們在這兒生活了幾十年,這裏有很多房屋與設施,城外的農田,遠處的礦山開採出來也能養活不少人,如果摩雲嶺能派修士來守護,我等情願留在這裏繼續生活。
仙師,不如你跟人家商量商量,咱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有仙師過來坐鎮,該上的稅,我們照常上,該怎麼弄就怎麼弄,我們情願……”。
一道金光快速出現在地平線上,金光在雲朵的身邊停下,這摩雲嶺發出的金劍傳書。
摩雲嶺的答覆來了:目前沒人願意去遙遠的白澤城。
丁靈的意思是:揭陰府到摩雲嶺一帶,地盤已經足夠大了。現在摩雲嶺缺的是人手,並不是地盤。更何況天幕升起來之後,南北隔絕,在這種狀況之下,摩雲嶺只能全面收縮防守,相反,把力量撒出去,佔領更多地盤,只會給敵人創造機會和漏洞。
丁靈跟修士們討論的結果是:他們不願派人出來接應白澤城,因為這過於危險,成本也太高,而如果白澤城的人願意遷移,那麼他們可以支援一批靈石木倉,由他們武裝自己后,而後,逐步向摩雲嶺方向移動。
金劍傳書的最後,說:大崩潰已經過去將近六年了,這時候,留在原地的凡人,基本上都是怯懦的人,但凡他們還有一湯勺的勇氣,他們就會選擇一個方向突圍,就會像臨近的定居點靠攏,而這些人什麼都不做,只知道站在原地發獃,摩雲嶺如果真的派出接應小隊,估計這些人會借口旅途漫長,危險重重等等原因,拒絕遷移別處……。
金劍傳書的最後一部分,肯定不是丁靈寫的。能夠對人性陰暗面如此犀利,除了劉子清那個大貪官,沒別人了。不過,後面這段內容分析的……很到位。
雲朵並看了看周圍的凡人,平靜的跟那位老年修士說:“我跟羅明上人,還要在這裏呆三天,三天過後我們動身離開。你這裏的物資我也看不上……告訴我,你這裏還剩下多少物資?”
老修士一直站在精舍門外,不曾親眼目睹雲朵對羅明的慷慨,可他自己也從雲朵那裏獲得了慷慨待遇,因此,他此刻的回答一點沒有遲疑。
“上人,這……唉,當初事發突然,白澤城一夜之間,所有的高階修士都消失不見。他們走的匆忙,丟下了很多的隨身物品,直到十餘天之後,大家才獲得確切消息。
那時候,白澤城炸了窩,隨後,連低階修士也跑得不見影子。緊接着,白澤城經歷了兩次獸潮攻城,現在,這些倖存的百姓除了事先逃散的,都是當時躲在地窖里,躲過了妖獸的襲擊。
也是蹊蹺,妖獸兩次攻城都是繞城而過,沒有在白澤城附近停留,所以白澤城損壞不大,事後我們這些人組織起來,並要求我出面主持白澤城事物。
上人看看我也就知道了,我的壽限已經到了,原本在去年我就該隕落的,也正因為壽限到了,老朽我不耐煩逃來逃去,所以那些修士們離開的時候,獨獨留在城中。
事後,老朽清點了城主府,清點了修士的精舍,找到了遺落的十餘個儲物袋,以及一些靈符與丹藥。
低階靈符可以防身,老朽已經發到了每個凡人手中,高階靈符老朽留下來,這幾年與過路的游商換來一些糧食,勉強熬過了這些歲月。
如今,上人讓我說說我們還有多少物資,哦,當初那十幾個儲物袋倒是都裝的滿滿的,可如今,高階符籙、中階符籙都已經賣光了,下品靈石還剩七塊……就這些了。
雖說還有幾張下品靈符,可仙人剛才也看了,我年老力衰,不懂如何製作符籙,白澤城的符籙只有消耗,沒有補充,如今那些正在使用的符籙,也剩不下多少靈氣了,我這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斷氣,如果斷氣了,估計白澤城也只能支撐一兩年了。”
老修士帶着老年人特有的嘮叨,從頭到尾詳述着整個事件。雲朵超耐心的等待着對方把整件事前因後果敘述完畢,他笑了一下,揮手給城門上、城主府的幾張符籙重新注滿了靈氣,而後雲朵幽幽的說:“我能做到的,只能是這些了,剩下的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剛才摩雲嶺的金劍傳書已經返回了,金劍上面,有前往摩雲嶺的路線圖。”
雲朵取出金劍,抹去金劍里的其他信息,只留下一份前往摩雲嶺的地圖。他把金劍遞給了老修士,繼續說:“這柄金劍凡人也能啟動,無論任何時候,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想前往摩雲嶺,那就拿着這柄金劍啟程吧。
萬一到了自己無法判斷的環境中,只要取出金劍來,用靈石稍稍觸碰,金劍會自動指引正確的發向。”
老修士佝僂的身體,緩緩的接過了金劍,慢慢的轉向身後的凡人,他舉了舉金劍,緩緩的重複着雲朵剛才的話,而後說:‘我已經老了,沒力氣繼續遷移了,這柄金劍就放在我房門口,你們誰要,誰拿去。”
背着身,拿金劍當拐杖,老修士走了幾步,低低的自語:“故土難離啊,這算是如願以償了吧……好日子擺在前面,自己去爭取一下都不肯,誰會為你負責?誰欠你一個責任?”
每個人的腦迴路各有不同。
終生不願意離開家園,一輩子不出自己的村落,這沒有什麼好鄙夷的。個人有個人喜歡的生活方式而已,雲朵不去評判他人,但他也不會讓別人的意願,約束了自己。
老修士離開雲朵的時候,沒有告辭。雲朵也沒有責備對方的無禮。對於壽命將近的老修士來說,禮節什麼的,他已經不在意了。
老修士離開后,街頭的居民議論聲四起,但云朵也沒有繼續傾聽的興緻。他的身體原地消失,再出現的時候,他已經站在城主府的空地上。
城主府內的那堆雜物還在。雲朵對這些雜物一點不感興趣,他只是稍稍停留了一下,馬上轉身走向了府邸內,走進了城主的專設打坐室。
城主打坐室內有一條細微的靈眼,老修士修為太低,沒注意屏蔽靈眼的陣法。
當然,這道靈眼並不是很強大——這也可以理解,白澤城處於遺棄之地,能到這裏擔當城主的人,也不是門派里的重要人物。這樣的人物,能找到一條靈眼已經是幸運了,別指望這道靈眼有多麼高端。
白澤城的城主,以前肯定用盡了各種手段掩飾靈脈的存在,連他撤走的時候,也在靈脈附近增加了偽裝。等修士們急慌慌的撤退後,這裏只剩下了哪位老修士,因為他修為過低,沒有發現靈眼的存在,而來來往往的游商無心在白澤城裏停留。也沒注意遮掩靈脈的法陣存在。
雲朵的神識很強大,他的神識如今接近元嬰初期修士的神識,他對陣法有着很深的造詣,剛才他感覺到了靜室內陣法的存在,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破解了法陣,站在了靈眼之上。
這道靈眼蘊含的靈氣,比不上雲朵的仙元陣,因此,雲朵沒有它挖走的意思。他只想在這幾天裏找一個調息的地方,所以,打開防護陣后,雲朵立刻施展土系法術,將這間靜室用石塊重新修繕。
等到靜室重新整理一新,雲朵摸出自己的時間機器,上好的鬧鐘,開始閉眼……睡覺。
雲朵沒有特別的靜坐調息習慣。他體內的靈氣漩渦時刻在運轉着,如果不是怕修為增長過快,引起了別人的驚訝,因而故意壓制自己的修為,雲朵早就向金丹中期躍進了。
如今他雖然保持着睡覺的知識,可是靈氣漩渦依然高速運轉,吸納真氣的效果,比有些人的調息,甚至更有效……
三五日之後,羅明沒有在人前露面,他用神識聯繫上雲朵,兩人立刻施展法術,離開了白澤城。等他們離開白澤城不久,身後便傳來了隱隱的鐘聲——白澤城的凡人百姓發現老修士隕落了。
其實,老修士當天離開雲朵的時候,已經存了心思,準備進入死亡的最後階段。這也就是說,其實老修士當晚已經隕落了,只是白澤城的凡人百姓當時不知道。
岳森大陸有一個傳說,傳說人可以轉世投胎,而對於修士來說,轉世投胎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兵解——這是一種類似自殺的死亡方式,它的要點在於:死於使用過的兵器——也就是殺過人的武器。
據說,這種活兒,如果不能由自己完成的話,最好找朋友主持兵解儀式,這樣,死亡后的靈魂,才能夠順利轉世投胎。
另外一種死亡方式則被稱為屍解——這種死亡方式其實相當於餓死。臨死亡時,死者要主動減少進食,直到陷入死亡前的昏迷,然後順利死去。
據說這兩種方式,都能夠讓人帶着上一輩子的智慧轉世投胎,而轉世投胎之後,新的生命忘記了前塵往事,其主要原因是:他們喝了幽冥川的忘川水。
當然,以上都是傳說了,幽冥界到底是個什麼狀況,鬼修錦程自己沒有去過。旋天門虛無界那隻元嬰老鬼,號稱能夠貫通兩界,但他也從沒有透露幽冥界的真相。
據說,只有修為達到了化神境界,甚至需要達到化神末期,在化神大圓滿的時候,才能夠有能力破碎虛空,穿透隔絕兩界的屏障,進入幽冥界……
當然,只要進入了幽冥界,從來沒有人回頭過,從不曾聽說,某人能夠從幽冥界順利歸來,所以,關於幽冥界的一切傳說也只是傳說,始終沒有人證實。
就連錦程自己作為一個資深的鬼修,談到幽冥界的時候也非常慌恐。這一路上,雲朵喚醒沉睡的錦程,試着跟對方談及幽冥界的問題,錦程一臉的嚴肅,堅決拒絕雲朵的慫恿,一點沒有窺探幽冥界的衝動。
“呀,前方有好濃郁的幽冥氣息啊……嗯,吸一口就舒服”,錦程說這話的時候,大家走到了陰風谷,已經躲到了纖塵空間安家的錦程,趕忙轉移了話題,裝出興緻勃勃的樣子,躲在纖塵里大聲歡呼。
雲朵手一抖,開放了禁制,錦程以幽冥體的狀態,從纖塵空間裏跳了出來,與此同時,扛着鬼鐮的曼珠,也從沙塵空間裏鑽了出來,目光陰沉的目視着前方。
陰風谷里寒風不斷,吹出來的風帶着徹骨的陰冷。風吹到皮膚上,體表的熱量瞬時被吸走,皮膚眨眼間起了無數雞皮疙瘩。
這是一道很寬大的山谷,兩側山峰,夾持着這片山谷,由於山峰很陡峭,陡峭的地方高度超過一千餘米,因此山谷之中終年不見陽光,迎面吹來的風,充滿着濃濃的腐敗味道,即使站在陰風吹不到的地方,也能夠感覺到,谷中的氣溫極端陰冷。
羅明最初跟雲朵並排站立,突然出現的錦程與曼珠讓羅明連退幾步,而雲朵趁機裝作躲避陰風,稍稍後退了一下。於是,整個隊形變成了羅明在前方,曼珠錦程一左一右,雲朵落在最後,四人形成了一個菱形隊列。
羅明剛想回頭招呼雲朵,陡然間覺得錦程的氣勢不像築基期修士,而雲朵這次神識稍稍外探,讓羅明一下子感覺到壓力倍增,他心頭一驚,僵硬着脖子目視前方,慢慢解釋道:
“真人,陰風谷的陰氣能腐蝕法器,我們身上的法袍與武器,都會慢慢的失去靈性,最終變成一團廢鐵。
據說,這陰氣可以被魔門修士吸納,陰風谷修士練的就是這門功法,但他們也不能直接吸納陰氣,所以,陰風谷抓捕我們這些修士,讓我們主持運轉一個法陣。陰風谷的陰氣,經這個法陣過濾成型之後,就容易讓陰屍門門徒快速吸納了。
只是這陰氣對我們這些正派修士的道基損壞也很大,我們一邊運轉功法,一邊維持陰屍門的法陣,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陰氣襲體,渾身功法全廢、丹田盡毀……
可恨這陰屍門極為陰損,即使我們努力為他們工作也沒好處,當我們這些被俘同伴靈力耗盡,功法受損、道基動搖,他們就會趁着我們虛弱,施展奪魂法術。
中了奪魂法術后,整個人會失去靈魂,渾渾噩噩,而後陰屍門就會用特殊的功法,將噬魂之人練成陰屍……”
雲朵也不催促,就站在後面默默等待。
羅明停了一會兒,沒有等到預期的回應,他舌頭舔了舔乾枯的嘴唇,繼續說:“陰屍門的弟子與別人作戰,都會驅動陰屍相助。這種陰屍依然保持他們生前的修為,可是靈氣中卻充滿幽冥鬼氣。
一旦在打鬥中被幽冥鬼氣侵染,哦,就會變成真人初見我的模樣,我當初就是在兩具陰屍的圍攻之下突圍的。”
雲朵插話了:“陰屍門的門徒,每個人可以驅使幾具陰屍?”
羅明想了想,回答:“這個不好說,大約鍊氣期修士,能夠驅使至少一具陰屍,而我曾遇到了一位築基期修士,驅使了三具陰屍圍攻我,他驅使的陰屍甚至比他本人的修為要高,很難對付。”
雲朵等了一會兒,用慵懶的口氣問:“你不想進去嗎?”
羅明哆嗦了一下,輕聲試探道:“真人,我們現在只有兩個人,加上你兩位傀儡,頂多相當於兩位陰屍門修士的實力,陰屍門這裏大約有二百位門徒,我們……
真人,我以經帶真人找到了陰風谷。若真人有實力攻入陰風谷,我自然願意盡一份力量,可此刻就這麼直愣愣衝進谷里的話,唉,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
雲朵輕輕點點頭:“那麼,咱倆誰也不欠誰的了——你有心領我找到了陰風谷,對同伴的責任你已經盡到了,我不能要求你不顧生命危險跟我衝進去,我也無權要求你為了別人犧牲自己。
所以,此刻你不願意跟我進入陰風谷,我理解……那麼,你可以走了。”
羅明面朝雲朵緩步倒退。
他不敢轉頭。
高階修士都比較愛惜生命,修行到羅明這個程度,他已經築基大圓滿了,再上前一步就可以進入金丹,而金丹修士隨便去外面拉幾個人,就是一派掌門,在門派中說一不二。
即使不自立門戶,金丹修士在二三流門派里都是長老級任務,即使在一流門派,各大門派掌門基本都是金丹修士,包括旋天門也是如此。
到了金丹這個地步,如果要捨生忘死去戰鬥,需要放棄很多東西。羅明自認為自己已經夠義氣了,費勁千辛萬苦闖出陰風谷后,還能帶着人重返陰風谷,指引陰風谷的所在位置……作為高階修士來說,這樣的付出已經很罕見了,如果讓他再上前一步?
再上前一步又如何?
身為修士,就是要攻克一個個難關,奮力向前。
想到這裏,羅明渾身一震,一咬牙:“好吧,我欠他們的。現在你要死,我陪你死。”
說罷,羅明像賭氣一樣,一個邁步鑽入陰風當中。
運轉渾身功法,讓靈氣充滿全身,羅明正準備取出符籙給自己加一個護罩,身邊嗖的一聲,一個淡淡的身影自身側掠過,這身影保持勻速向前飛奔,他劃過的軌跡上,幽冥之氣彷彿被清空了,留下一道清晰地、近乎透明的通道。
“走快點”,身後傳來雲朵的催促聲。停頓一下,雲朵緩和口氣:“請原諒,我必須防備你,我們畢竟初次相識,然後你領着我到如此險惡的地方。
所以,我防備你也是理所應當的,至於你同樣在防備我,我認為可以理解。”
僅僅稍作停頓,羅明加快了速度,順着幽靈錦程留下的透明通道快速向前。身後的雲朵一步不落跟得很緊,扛着鬼鐮的曼珠則在兩人左側飄蕩着,形成一個側邊三角形。
“這是我們三人之間初次配合作戰,因為你我都各自防着對方,所以……”雲朵頓了頓,這時,兩人前進的路上已經出現了幾具屍體,一具屍體皮膚青黑似鐵,不像人類反而像玩偶傀儡;另外一具屍體面色蒼白如殭屍,心口處的護身法袍碎裂,碎裂處隱隱滲出幾滴鮮艷的鮮血。
羅明腳步稍稍停頓了一下,指着前方那具青黑色屍體說:“這應該是陰屍,後面是操控他的魔門修士。”
一朵火球從他後面彈出,這是雲朵發射的。火球落在陰屍上,瞬間的高溫讓陰屍收縮起來,緊接着,陰屍化為一堆灰燼。
前方傳來打鬥的聲音,羅明回頭看了看,發覺雲朵微笑着再度彈出一擊火球。與此同時,左側的曼珠嗖的一聲向前竄去,抗在肩膀上的鬼鐮已經拿在手裏,鐮刀的刀刃劃過陰黑的空氣,一剎那,彷彿空間被撕裂了,給人以上下空間不連續的錯覺。
第二朵火球落在陰屍門修士身上,雲朵也不看效果,再度催促:“加快步伐。”
前方,錦程留下的透明通道還在,通道兩邊的陰風似乎凝固了,並沒有流動並向通道中擠壓。
羅明運轉功法提高了速度,這時,他已經發現前方橫七豎八倒卧的屍體,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身後的雲朵,接二連三的彈出了火球。
那些火球落在地上的屍體上,快速的將一具具屍體變成灰堆。
羅明稍稍感覺了一下,發現從身邊掠過的火球似乎並沒有很高的溫度,他心中的好奇心實在強烈,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這是什麼火?是傳說十大異火中的水中火嗎?”
這世界存在十種傳說中的火種,據說具備火靈根的修士,能將異火引入丹田中。這種人再施展火系法術,會帶有異火原來的特性。
十大異火中,有三種屬於陰火。傳說這種火看上去,表面溫度並不高,但它終究是火種之一,同樣可以焚燒萬物。
這三種陰性火種分別是幽冥火(或稱之為鬼火、鱗火、冥火);以及水中火(或稱之為離火、南明火);與業火(或稱之為地獄火、紅蓮火)。
據說,這三種陰火看起來,亮度都不高,甚至有時候不發出任何亮光。
羅明已經認出來了,用靈體狀態出現的錦程應該是一位高階幽靈,或者是一位高階鬼修。而雲朵既然能夠操縱幽靈,沒準掌控了幽冥火,但幽冥火焚燒屍體的特徵很怪異,這種火首先燒灼的是對方的靈魂,然後才焚燒肉體。
而雲朵發出的火團,瞬間將整具屍體變成了粉末,這不符合幽冥火的特性,也不符合業火的性質,羅明只好猜測,雲朵掌控的是另外一種火焰——水中火,或者說離火。
其實,雲朵彈出的是斷水訣,是將斷水訣這一擊法術,偽裝成一個火團。
斷水訣撕裂的是分子鏈,這一法術本身蘊含著很大的能量以及震蕩性。被偽裝成火焰形狀后,整個法術的能量完全內斂不露,溫度看起來同一塊石頭毫不起眼。而斷水訣落在物體上,哪怕對方僅僅是靈魂狀態的幽冥,或者控制屍骸的法訣,斷水訣那撕裂分子的能力,卻能很好的將物質與能量震散,並讓這些能量迅速消散在空氣中。
但這情形落在外人眼中,法術火球就與某種陰火極其相似。所以,羅明猜測雲朵掌握了水中火……對他這一猜測,雲朵不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