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年靈藥
紅日西墜，天際晚霞赤色如火，映紅了遼闊大地，月牙兒悄悄升起，躲在一邊，天空點綴的幾顆星，若隱若現。
巫山頂上有一處天然水池，清澈透明，水質甜美，莽牛洞的飲水皆是來自此處。池邊有各色鮮花競相綻放，常年不敗，地上綠草如茵，層層疊疊，躺在上面舒適無比。
牛二立在水池邊上，默默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雪白的牛身上有一絲雜毛，如錦似緞，頭上兩隻一尺多長的灰色牛角，鋒利如刀，有圓形的螺紋，盤旋而上。
唯一與前身相似的只有眼中的落寞與滄桑。
月華中天，淡淡的光芒如水般傾瀉而下，淹沒世間喧囂，滿天星光，璀璨奪目，照耀着天下芸芸眾生。
不知這個世界的圓月上，是否有一座冰冷的天宮，是否有一株不死的桂樹，是否還有一位孤獨而長生的仙子，眺望蒼茫大地，尋找某個離家的人。
長嘆一聲，牛二收斂心神，看着山下一團團的青色氤氳之氣，那是眾多開啟靈智的小妖在吞吐月華而修鍊肉身，開拓筋脈。
妖獸自開啟靈智，便會吞吐日精月華，煉化己身精血，強化體魄。待得氣血圓滿，百脈貫通，凝聚一縷本命元氣，從此以後吸納天地靈氣，匯聚內丹，方能算是踏入修鍊大道。內丹珍貴無比被修士視為大道根基，所以又稱為金丹。然後吸納日月精華不斷壯大妖丹，退去凡體化成元嬰，才有可能衝擊化神之境。
天道不公，妖族的修鍊之路，異常艱險，除了躲避人族的獵殺，還要面對上天的考驗。
化神雷劫，是天下妖獸的一個噩夢。當修鍊至元嬰巔峰境界，若是沒有足夠的機緣，能夠在九重雷劫之下僥倖活命的，恐怕十成中不足一成。
只有在化神之後，元嬰化成人形，貼近天道，才有機會進階合體，大乘期，從而有望叩問天門，修成妖仙，不死不滅。
天下妖修無數，成仙者寥寥無幾，但是修為每增進一大境界，壽元都能翻上一倍，實力更是有天壤之別，強大之處難以說盡，所以凡是有靈智的妖族皆痴迷於修仙之道。
據說牛二以前已經修成了元嬰，只是代替牛鈺抵擋了最後一道雷劫，一身修為盡數化為烏有，卻僥倖為死，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只是讓穿越而來的自己，還得從頭修鍊。
值得慶幸的是，牛二穿越成為了一位妖王後代，不必提心弔膽，整日逃命奔波。要知道蒼莽山脈無窮無盡，數不盡實力強大的妖王，一個剛剛開啟靈智的小妖生存十分艱難，不但要尋找修鍊的靈物，還要躲避修為高深的妖獸，稍不注意便會成為他人的口中食物。
也正是因此，凡是有了憂患意識的小妖紛紛託庇於各山的妖王手下，可以保留一條性命，甚至運氣好的還可以得到前輩的指點，能夠明晰修鍊方向。若是資質較好，實力進步迅速，有朝一日甚至可以成就一番勢力，名震一方。
仰首望天，星光燦爛，牛二內心糾結感慨，看着夜已漸深，搖了搖頭，趕忙收束心頭雜亂的思緒，開始修鍊。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也已經摸清了修鍊的方式，主要還是由於這具牛軀自身的本能習慣，靈覺可以很自然的感應周圍虛空中的特殊的能量。
柔順如水的玄月精華，若有若無，體內血液澎湃激昂，如大河一般沖刷着經脈，絲絲縷縷的冰涼氣息順着全身的毛孔，湧入皮膚，融化在骨骼肌肉之中。
每一次呼吸，都有一絲月精玄氣，順着皮膚上的毛孔納入體內，而後若雨潤大地，融入大自己的筋脈肌肉當中，明顯的感覺到經脈更加的堅韌有力，任憑血液咆哮衝擊，巍然不動。
遠遠望去，牛二全身散發青色柔光，形成一層厚厚的繭，包圍全身。周圍十丈的月華盡數收斂伴隨着星光，在牛二上空一丈左右，匯聚成一條筆直的乳白色的淡淡光柱，通達天外。
若是讓旁人看到，定然驚駭不已，他吸引的月華之力比尋常妖族竟然多上許多倍，這也太驚世駭俗了。只是一旁的蛛兒早已習以為常，在牛二入定之後，八隻蛛足滑動，無聲遠遠退開，方才閉目修鍊。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月落星稀，天色即將大亮，牛二這才自修鍊中醒來。
晃悠着大腦袋，伸個懶腰，精神抖擻，肺腑間氣息圓滿，血氣如汞，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氣，似乎已經到了一種瓶頸，有一層薄薄的阻礙，突破之後，就可以進入鍊氣期。
如今平日裏也曾與眾多小妖一般，奔騰挪躍，蹦石斷樹都是輕而易舉，據他估計單腿之力已不下五千近，若是雙角之上更有萬斤之重，遠超尋常妖族。
這主要得益於以前那位牛二的功勞，身體基礎牢固，即便遭劫之後，肉身崩潰險些慘死，但是血氣精華卻未曾減少，因此修鍊起來事半功倍，很快就到了凝血後期。
搖搖晃晃，哼着前世的流行小曲，慢慢悠悠踱步進了莽牛洞，一路上各種小妖向牛二請安，拍着牛二的馬屁。
“二少爺早安。”
“二少爺真是我妖族的天才，一夜時間，修為大進啊。”
“恭祝二少爺，修成金丹指日可待。”
“……”
聽着各種奉承，牛二體會到作為一個妖二代的好處，心情大悅，如行走在雲端，飄飄蕩蕩，還未到達自己的洞府，就看見一道魁梧的身影立在門前，來回走動。
見到牛二歸來，立刻迎上前來，恭聲道：“虎峰見過二爺。”
“恩，你有何事？”
牛二看着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妖怪，虎背熊腰，胳膊比牛腿還粗，比自己高出半個腦袋，方口闊鼻，一雙虎目熠熠生輝。
結丹後期的虎峰，在巫山也算是中堅力量，他父親虎威一身修為在元嬰中期，是莽牛洞為數不多的元嬰高手之一。
遭遇雷劫之前，虎峰便在跟隨牛二身邊，鞍前馬後，聽候吩咐。只是醒來之後，大半年的時間癱瘓在洞裏療傷，一直有蛛兒悉心照料，也未曾招他前來，不曾想，今天專門在此等候。
虎峰一臉神秘笑容，左右觀看，除了蛛兒見四下無人，這才湊到牛二身前，低聲道：“二爺，小的聽手下說，在山北一帶，發現了千年靈藥，特此稟報少爺。”
“千年靈藥？”
牛二眼前一亮，驚訝不已，要知道尋常發現的靈草仙藥，大多是一兩百年，超過五百年的都是珍品，更何況千年靈藥，那可是元神高手都不可多得的寶貝。
巫山方圓八百里，妖眾無數，為了修鍊，早已經翻找了無數遍，若有會土遁的小妖，恐怕地下都被挖開三尺。此時竟然能夠發現千年靈藥，讓牛二如何能不吃驚，難以相信。
“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小的怎敢欺騙二少爺。”
虎峰湊到耳邊，低聲道：“屬下親自前往觀察，那是一顆千年老參，足有手臂粗細，上面生有一條金色紋絡，葯齡必定不在千年之下。”
牛二心中興奮，牛嘴裂開老大，牙齒健壯整齊，兩隻牛眼彎成月牙兒，轉身就要奔出洞外，前去摘取靈藥。
“山北？”
驀然一頓，腦海中想起昨日二叔離開前，特意指出山北地區有人族修士捕捉妖獸，況且自己修為全無，萬一碰上，不死都難。
牛二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憨厚的蠻牛了，體內裝着一顆經歷豐富，異常成熟的靈魂。激動的心情，很快平復，轉眼又想，這虎威也太死心眼了，既然都親自看過了，為何不帶回來，送到自己手上？
牛二暗自嘀咕，臉上神色不變，道：“虎峰啊，既然你曾經去過，那就再辛苦一趟，將那千年靈藥帶回來，送至我的洞裏。本少昨夜練功有點乏力，先去睡上一覺。”
“啊？”虎峰臉上一怔，顯然沒想到，剛才還眉開眼笑，興奮流口水的牛二，忽然做出如此決定，這不符合他一向的習慣，不由愣住。
牛二不去管他，邁開牛腿徑直走進山洞，一頭卧倒在厚厚的乾草床上，迷上大眼，呼吸沉穩，綿長有力，不過片刻，鼾聲大起。
蛛兒安靜的伏卧一旁，八隻長足收在腹下，正好擋住洞口的方向。
虎峰踟躕半響，在洞外徘徊了兩圈，虎目不時瞟上兩眼，見牛二似乎真的睡著了，才輕嘆一聲，掉頭離開。
身影漸漸消失，牛二微眯的眼睛，閃過一道異樣光芒，而後又輕輕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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