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阮玫玲在曾媛的冷視與冷言下,臉上的笑容很快凍住,最後凋零成一朵頹敗的花。

莫可兒忐忑不安的踏進大廳,廳上坐着曾媛、於錦繡、李氏以及阮玫玲。

這幾個女人全坐着,唯獨莫可兒站着,氣氛有股公審的味道。

“老祖宗找你,怎麼這會才來?”李氏劈頭就問。她善於察言觀色,見曾媛不喜歡莫可兒,便理所當然也不給莫可兒好果子吃。

“我得到通知已儘快過來了,沒有耽誤什麼。”莫可兒心知李氏是存心找麻煩,忍着氣回話。

“你明明就讓祖母等,還說沒有?”阮玫玲專愛落井下石,這時哪能不插上一嘴。

“我有沒有來遲,祖母心中有數,自有公道。”她瞧向曾媛,讓曾媛說句話。祖母雖對自己有意見,可至少是明理之人,不會隨意亂扣罪名找無謂的麻煩。

曾媛略點了頭。“我今日找你過來,遲到與否不是重點,而是有話要與你商量。”曾媛不是專去挑小毛病的人,李氏婆媳想拿這點挑事是多此一舉的。

婆媳倆見老人家沒支持,不禁悻悻然閉嘴了。

“祖母有事吩咐就好,孫媳哪敢有意見。”莫可兒頭低低的說,心中已然猜出祖母找她來要說什麼了。

曾媛瞥她一眼,見她雖出身窮苦人家,可應對如流,舉止氣度皆有大家風範,甚至比阮家出身的阮玫玲知道分寸,其實是個相當不錯的丫頭,只可惜她的家世配思齊實在不夠格,而這也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這事還得尊重你,聽聽你的意見才行,畢竟這對你也是有影響的。”曾媛說。

“是啊,待會若想說什麼儘管說,這裏關上門都是咱們自己人,總有得商量的。”於錦繡接着道。她原是贊成思齊再娶平妻的,可近來發現兒子對媳婦當真維護得緊,日前曾姓宗親的祭祖大會上,明知老祖宗沒叫他媳婦去,他硬是給帶去了,還非要她依長孫媳的身分也跟着拿香祭拜,這可是讓老祖宗的臉色當場就拉下了。

不只如此,連出外洽談生意他也帶着媳婦去,巡視產業也是,說是自己分不開身讓她代表去,這衣服、首飾也不吝嗇的一箱箱送進府來,當著眾人的面送給媳婦。

這種種做法,即便自己平日再駑鈍,這下也該曉得兒子的心思了,自然不想勉強,本想趁這事還沒搬到枱面上去提就算了,當沒這打算過,可哪知老祖宗還是將這事放心上,找了時間就把女人們都找來,正式要對思齊的媳婦提這事了。

可自己既明白兒子一門心思只在莫可兒身上,如何還好相逼,只能先說這些話墊墊底,讓媳婦不要太擔心。

“是,娘。”莫可兒語氣中加了一絲小心。

“大嫂,這還有什麼好商量的,咱們這決定全為了思齊好,她若是個知進退的人就不該反對。”李氏撇嘴說。

“可是——”

“大嫂,我知道你是心軟之人,可你得從長遠去想啊,思齊雖說不是繼承人,但他可是嫡長孫,怎麼說也代表咱們曾家,這娶的妻子不能隨便,更馬虎不得,老祖宗也是顧慮這個才出此下策的。”李氏一副為人設想、苦口婆心的模樣。

“這我知道,就是思齊他……唉,這段時間你們也瞧見的,就算提了,他應該也不同意的。”於錦繡嘆氣說。

“就是怕他不同意,老祖宗才會找來可兒這丫頭說清楚的不是嗎,讓她回去勸勸思齊,讓這事能順利去辦。”

“可不是,莫可兒,祖母找你來,你心裏應該有數咱們在說什麼了吧?”阮玫玲朝莫可兒問道。

莫可兒心頭沉了沉,怎會不明白她們的意思,這趟被叫來,她自是清楚這回祖母是打算正式告知她,要讓相公娶平妻的事了。

她心下凄凄,這也算尊重了,至少告訴她一聲,而不是一聲不響就將人娶進門了。

這陣子,相公也不知怎麼了,特別黏她,什麼都要與她一塊,讓她參上一份,可旁人不喜歡,反而弄得氣氛尷尬,自己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並未告訴相公祖母要他娶平妻的事,他卻做出這麼多事,該不會是已經知道了吧?

“我明白的,你當日就已經告訴我這件事了,我哪裏還會裝不知。”她輕巧的回答。

曾媛聽了這話,眉一攏,銳目瞧向阮玫玲。“我都還沒對她提的事,你早已對她說了?”她最厭惡多舌之人,阮玫玲犯了她的大忌!

阮玫玲臉色一陣青黃,也曉得祖母不喜旁人多嘴,可自己哪裏是忍得住話的人,自然轉頭就想讓討厭的人早些知道后心裏難受,但莫可兒卻故意在祖母面前說出自己早告訴她這件事了,分明是想給自己難看,這女人原來也是奸險之徒!

“呃……我只是先給她個底,並沒多說什麼……”她冷汗直流的辯解。

曾媛目光倏冷,口氣十分嚴厲。“所謂駟不及舌、禍從口出,你最好給我謹記!”

阮玫玲當場白了臉,一旁的李氏見媳婦挨罵,再怎麼樣也得幫襯着,忙打圓場的道:“玫玲不懂事先多舌了,可她也是一片的好心,希望勸勸可兒能明事理,不要給思齊為難,而這不也是想着給老祖宗解難題嗎?所以您就不要怪她了。”

曾媛聽了這話,臉色才好些。“得了,你給我記着,旁人的事不要咂嘴弄舌的,不該說的話別到處說,說多了就是搬弄是非。”她又警告阮玫玲。

“是……我知錯了……”阮玫玲發顫的道。

“知錯就好,這會你若有事,就出去辦你的事。”曾媛有意趕她出去。

“不……我沒什麼事可辦,還是留下的好……”阮玫玲想瞧莫可兒被逼着讓位的模樣,哪裏肯走。

曾媛見她皮厚,哼了一聲也不多說什麼,轉向莫可兒直言道:“我這老太婆就不啰唆了,娶平妻的事你可答應?”

曾媛不是不知這陣子孫子護妻的作為,他無意娶平妻,這事她已心知肚明,本來想慢慢來,磨着讓他答應,但她發現自己年紀大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自己這棒子是已決定交給思齊的,因此這事再拖不得,既然思齊那兒不好硬着來,就讓莫可兒自己答應,只要莫可兒肯點頭,思齊應該也無話可說。

莫可兒雙手不自覺的捏緊衣裙,她答不答應?問她答不答應?她當然不答應!

可她若拒絕,怕老人家發怒,相公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曾家,正要有一番作為,若是因為自己而與祖母的關係生變,那該如何是好?

然而她若答應了,那她的傷心又要向誰討公道去?

她左右為難,不知該怎麼應付。

本以為憑自己能度過這關的,但眼前看來是不容易了。

“怎麼不說話,你婆婆不也說了,你有什麼話可拿出來講,若覺得委屈,我也不是個不說道理的人,能補償的會補償給你的。”曾媛緩了口氣的說。

補償,將丈夫分人一半,這是再多的補償也補償不了的,她黯然的想。

曾媛等不到答案,有幾分不耐了。“你這丫頭倒說個主意出來!”

她心一擰,張了口。“我——”

“啊,可讓我找到人了,娘子,我回來到處找不到你,可着急了!”曾思齊急驚風似的闖進大廳里來,張口便對着她說話。

乍見丈夫出現,她一愣。“你不是在外談生意,怎麼回來了?”

其它人同樣吃驚,怎麼莫可兒正要開口,他就出現了?這也太趕巧了!

“還不是因為你腳上這雙鞋。”他指着她的鞋道。

她今日穿的這雙鞋便是他送的生辰禮。“這……這鞋怎麼了?”

“它小了半號,你穿了沒感覺嗎?”他朝她輕輕眨眼。

兩夫妻本來就極有默契,她馬上機靈會意。“呃,是啊,難怪我站着雙足一直疼了起來,可祖母正問話,我也不敢喊疼。”她說著立即彎了腿,瞧起來真是不舒服了。

“就是我胡塗,讓人訂做時給錯了尺寸,真對不住娘子了,我就是得知錯誤,趕着回來讓娘子千萬別穿的,免得傷了腳,但還是遲了一步讓你穿上了。”他顯出一副懊惱的樣子。

“娘子的這雙玉足可是為夫的最愛,若傷了可怎麼得了,來來來,別再忍着穿它了,我抱着你回去換鮭吧。”他說風就是雨,忽然將她橫抱起來。

“相公?!”她驚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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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家小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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