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千年等一回

韓溯吻住她的唇，並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宋燦想避開，卻避無可避，只能徒勞的將雙手抵在他的胸口。睜大眼睛看着他。夜色里，他們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對方的動作和呼吸。

宋燦稍稍掙扎了一下，他卻長臂一伸，牢牢圈住了她的身子，將她桎梏在自己的胸口，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一些，身體牢牢的貼在一塊。逐漸的彼此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紊亂，急促。

炙熱的氣息噴洒在彼此的臉上，然而就在宋燦的神智被他這個深刻的吻所迷亂的時候，他卻忽然停住，轉而用力的咬住了她的嘴唇，像是懲罰一般，用力的咬了一口，使得宋燦一下就清醒了過來，不由低呼了一聲，舔了舔自己的唇。

誰想卻舔在了他的唇上，又被他無端端咬了一下。宋燦有些惱怒。用力的推了推他，微喘着氣說：“你幹嘛！”

“誰讓你不好好說話。這是懲罰。”

宋燦自然是不認的，整個人扭來扭去，想從他的懷抱里掙脫出去，可是很明顯韓溯不放，她根本就掙脫不開，掙扎了半晌，她終於停了下來，不再白費力氣。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獃著不動，兩人的鼻尖輕觸，兩人的氣息在彼此間縈繞糾纏。

許久，誰都沒有說話，宋燦都有些累了，她今天折騰了一天，剛剛又撕心裂肺的哭了一陣。身上所有的力氣和精力早就已經耗盡了。

韓溯輕輕的一遍又一遍的輕撫着她的頭和臉，宋燦起初還有點抵觸，只不過她躲不開，也趕不走，慢慢的也就習慣了。最後，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耳垂上。

“等我。嗯？”

宋燦整個人微微的顫動了一下，這三個字他是在她耳側說的，聲音很輕，彷彿耳語，在這樣的夜色里，以這樣的姿勢，這字字句句直接傳入了她的心底，既深刻又那麼觸動人心，在這種環境下，在對方意志力薄弱的時候，真的很容易動搖一個人的心，然後輕而易舉的許下承諾，說一句‘我等’。

那一刻，宋燦差一點就要說出這兩個字了，然而她只說：“我會好好活着。”

話音落下，她就伸手環抱住了他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子，臉頰在他的脖頸之間蹭了蹭，說：“我想睡覺，你要是不想睡，就唱個搖籃曲吧。”

韓溯嗤笑一聲，卻擁着她翻了個身，她整個人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他說：“那唱個千年等一回怎麼樣？”

宋燦悶悶的笑了起來，手指抓了抓他的頭髮，側過頭，看着他的側臉，稍稍揚起了下巴，湊到他的耳側，小聲說：“有本事唱一個。”

韓溯當然沒唱，不過他拿過了手機，百度了一下，用手機播放這首歌。音樂聲一起，宋燦就笑的一發不可收拾，埋首於他的脖頸之間，笑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定不會有人相信，堂堂青城的商業巨頭韓溯，竟然會給她播放一首千年等一回。

“好聽么？”宋燦問。

她看不到韓溯的表情，但想必一定挺好笑的，過了好一會，他才幽幽的說：“嗯，還不錯。”

笑到最後，宋燦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笑着笑着眼淚就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其實聽聽那歌詞，終究還是有些心酸。隨後，她就沒了聲音，那首歌他大概是循環播放的，一遍又一遍，那前奏一起，宋燦就會忍不住哭笑，像個瘋子似得。

最後，她的笑聲和哭聲消失在了他的深吻中，在這一首千年等一回的背景音樂下，他們兩則在床上滾來滾去，後來宋燦每次聽到這首歌，就免不了會想起這個晚上。

……

隔天下午，就有律師找上門來，將那份離婚協議書送到了她的手裏，是一份很標準的離婚協議書，宋燦草草的看了一眼，上面韓溯已經簽好了名字，他們之間的離婚協議書統共出現過四五次，這一次終於達成了共識。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名字，看着‘離婚’兩個字，宋燦多多少少心裏還是有些不太舒服的，她拿着離婚協議書好半晌沒有說話，律師立在一側，一直在說著什麼，不過宋燦沒怎麼聽，其實他們兩個離婚真的沒那麼複雜，畢竟沒有太多的糾紛，也沒什麼牽絆。

律師給她遞了一支鋼筆，畢恭畢敬的說：“韓總說，離婚您是同意的，對上面的條款有任何問題，您可以跟我說，在合理範圍之內，我都可以進行更改。”

宋燦聞聲回過神來，抬眸看了律師一眼，微微的笑了笑，搖了搖頭，說：“沒有什麼問題，這上面的條件已經很好了。”

她說著，就伸手拿過了他手裏的鋼筆，彎身將離婚協議書平整的放在茶几上，筆尖抵在紙上，片刻才一筆一劃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離婚協議書一共兩份，簽字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她笑着將協議書和鋼筆遞給了律師，說：“好了，麻煩你跑這麼一趟。”

這律師是個局外人，全然沒想到這事兒竟然能辦的那麼順利，暗暗的鬆了口氣，笑說：“不麻煩，能為韓總工作是榮幸。”他又從公文包內取了一張名片出來，放在了茶几上，“您有任何疑義都可以給我打電話，那麼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

說完，他就開始收拾東西，將所有的文件放回了公文包內，畢恭畢敬的同宋燦道了一聲別，就出去了。

律師走後沒多久，宋燦就給韓溯打了個電話，不過他沒接。大概隔了一個小時之後，他才打了回來。

“怎麼了？剛剛有點兒事，所以沒接。”

宋燦說：“噢，沒事，就是想跟你說，你的律師來找過我了，字我已經簽好了。”她默了一會，就笑呵呵的說：“那，那我們現在算是離婚成功了。”

“我要忙了，你好好待在家裏等我回家。”說完，他沒有等宋燦說話，就把電話給掛了。

許池雙手抱臂斜倚在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韓溯，笑道：“宋燦啊？”

韓溯側目看了他一眼，輕點了一下頭，就將手機放進了口袋內，說：“我先走了，她過幾天就會過來複檢。”

“知道。”許池伸手搭住了韓溯的肩膀，走到他的身側，“說實話，你這麼做可真是……”

韓溯冷凝了他一眼，許池便聳了聳肩，笑說：“你這種做法本來就缺德，我就是實話實說，你不用這樣看我。”

他勾了一下唇，拍開了他的手，理所當然的說：“缺德？這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事情，談不上缺德。我心理清楚，她不想懷孕，我看了她手機上的記錄，前兩天她是安全期。”

“可是她現在也算是鬆動了……”

韓溯輕哼了一聲，眉梢輕挑了一下，說：“我跟她已經在辦離婚手續了，以我的了解她應該不會願意給我了，明天就過安全期了，我猜她應該會變得很小心。許池，她說她不等我，也就說明了她沒打算要孩子。如果我不能進，就只能讓你們來輔助。”

“至於能不能成，那就聽天有命的事兒了，先有個準備吧，到時候再看。”

說完，他就走了，許池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的嘆了口氣。

韓溯對宋燦到底是有幾分了解，之後幾日宋燦的行為同他猜測的差不多。

幾日後，韓溯就拉着宋燦去了醫院，她去的是皮膚科，醫生給她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口情況，就給她倒了杯水，讓她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內等着。

這醫生的辦公桌上有個挺奇特的東西，宋燦盯着它看了一會，在沒有預兆的情況下就睡着的，就這麼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不過由於昨天晚上睡的晚，又睡的不是那麼安穩，最關鍵是早上起太早，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睏倦到在這樣的公共場合里睡過去。

韓溯把她送到這裏就去找許池了，她倒是也沒想到，這兩人會串通起來給她挖個大坑。

她睡的很沉，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感覺到有人在叫她。

“韓太太，韓太太您醒醒……”

旋即就感覺到有人拍打她的臉頰，慢慢的她才轉醒過來，睜開眼睛就看到醫生正微笑的看着她。初初醒過來，她的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默了好一會，才猛地回過神來，一下坐直了身子，擦了擦嘴巴，說：“我睡著了？”

“是啊，您睡了好一會了，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嗎？”

宋燦抓了抓頭皮，尷尬的笑了笑，說：“是啊，抱歉啊，耽誤您的工作了。”

“沒關係，剛剛因為一點兒私事讓您等我，是我該說抱歉才是。”

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醫生就簡單的說了一下她身上傷口的問題，主要當然還是說關於日後會不會留疤的問題。

這種傷口，要說一點兒疤痕都不留下顯然是不實際的，要消除疤痕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如今養傷期間，也是需要廢心思去養的。醫生說了些注意事項，差不多的時候，韓溯才過來，簡單的詢問了一下。

宋燦同韓溯一塊出醫院，坐在車上她揉了揉額頭，總覺得渾身有些不太自在，看韓溯的表情好像心情還不錯的樣子，不知為什麼，宋燦看他的表情，總有一種自己被騙了的感覺，她沉默了一會，這才側過身子，緊緊的盯着他的側臉。

半晌之後，才開口問：“韓溯，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什麼？”他專註於開車，僅用餘光掃了她一眼，她的表情看起來十分認真，看着他的眼神裏帶着探究，感覺像是要把他看穿似得。

他的神態自若，面對她這樣逼人的目光，依舊不動聲色，宋燦想了想，也許是她真的太累了，她轉開了視線，問：“你複查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中午想吃什麼？”他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方向盤，唇角泛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隨便。”宋燦抬手抵住了車窗，過了一會，她才再度開口，說：“我打算下周就走。”

“不急，等周衍卿安排妥當再走，這一年你別用自己的證件出國，只要你的證件不出現，他們就是想找你也是大海撈針。時機成熟的時候，他會幫你換掉身份，這樣才能確保你徹底安全。”

“好。”她點點頭，沒有什麼異議。

“這些年不能跟任何人聯繫，你能做到嗎？”

宋燦愣怔了一下，皺了皺眉，扭頭看向了韓溯，說：“外公……那我要先去看看我外公，讓他放心。”

“可以。”他點頭。

兩日之後，宋燦去了一趟加拿大，走的時候，韓溯親自來送她，連蘇梓和景珩都來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明明還是要回來的，可為什麼那麼像是最後的道別？

幾個人站在一塊都沒什麼話，韓溯一直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看的她都有些不自在了，暗暗的扯了一下他的手臂，低聲說：“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沒什麼，其他也沒什麼可看的。”他抬手弄了弄她的衣服，說：“去外面注意安全。”

“你不是已經讓人跟着我了嗎？再說我也不是孩子，能照顧好自己。”兩人面對而站，他低着頭，她則仰着頭。

蘇梓與景珩自覺的與他們隔開了一定的距離，就這麼遠遠的看着他們，蘇梓用手肘輕輕的撞了景珩一下，說：“你放棄吧。”

景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

蘇梓側頭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說話。

韓溯說：“打算呆多久？”

“大概一周吧，最長兩周。”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替她整理好了領子，就收回了手，說：“好。”

隨後，宋燦又同蘇梓和景珩聊了幾句，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還是韓溯提醒她讓她可以過安檢了。

“那我走了。”

“注意安全。”他的面容嚴肅，臉上沒有太多笑容，她動作慢了一點，他還催促了一聲。

她過安檢，他就站在後面，宋燦只回了一次頭。

她一回頭，他就要問一句，“有事？”討見豐血。

輪到她的時候，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微微側了一下頭，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回頭，只是低頭微微的笑了一下，就走了過去，再也沒有回頭。

宋燦過去之前，沒有告訴舅舅他們，但她知道地址。下了飛機，她並沒有立刻就去找他們，她找了個酒店待了一天，同陪她過來的那個人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喬裝打扮了一下，才按着地址尋了過去。

宋燦見到他們的時候，先是哭了一通，家裏的人見着她一個個都驚住了，然後一個個都紅了眼，大大鬆了口氣，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說：“終於回家了。”其實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這個世上還是有人記掛她的。

宋燦在加拿大住了約莫一周，外公的身體不錯，見着她特別開心，她來的第一天，簡直是老淚縱橫。宋燦告訴他們自己已經跟韓溯離婚了，離婚的事兒，得到了全家人的力挺，每個人都對宋燦說這是好事，她只微笑點頭，沒有否認。

隨後，她又告訴他們她打算去外面走走看看，至於什麼時候願意定下來，那又是后話了。外公自然不願意讓她剛來還沒住幾天就走，不過她的態度堅決也不好反對。

外公牢牢握着她的手，說：“燦燦，你還年輕，這未來的日子還長，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咱們要往前看，你現在這年紀也不小了……”

“外公，你不會是我剛離婚，你就想讓我嫁給別人吧？”

外公憨憨的笑了笑，“急是急了點，我……我這不是怕我看不到么？外公我還想看着你過幸福的日子呢。”

“不會的，您肯定能看到我過幸福的日子，其實我現在就已經很幸福了，不一定嫁人才是幸福。找不到合適的，不如就不嫁了，您說是不是？”宋燦說著，就彎身趴在了外公的腿上，眼睛有些濕潤，說：“外公對不起啊，其實我該留下來好好陪着你的，但是……但是……”

她但是了半天卻哽住了，外公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沒關係，你啊不用顧慮我，你覺得怎樣會開心，你就怎樣做，就是在外面玩的時候，記得給我發幾張照片，偶爾打個電話給我報個平安就好了。等你要定下來了，就回來，最好啊回來的時候，身邊還帶着另一半，我就更開心了。”

宋燦無聲的笑了起來，眼淚緩緩落了下來，旋即就閉上了眼睛。

“不過丫頭，你就不能多留幾天嗎？你才剛來沒幾天就要走，下次還不知什麼時候會回來，你就這麼放心我？萬一……”

“外公！我求求你別說這樣的話，好嗎？”她的聲音帶着哽咽，她是再也不願意聽那個字了。

方葛平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卻很快擦了一下眼睛，調整了情緒，轉而就哈哈的笑了笑，說：“開玩笑的，外公我開玩笑的，不看到你結婚生子啊，我可閉不上眼睛。放心吧，外公我身體好着呢，這不是想讓你多陪我幾天么？好不容易盼着你來了，你倒好，住了沒幾天又要走了，外公這不是捨不得嗎。”

宋燦笑了笑，捏了捏外公的手，說：“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回來看您的，到時候我也會在網上給表哥他們發消息，您問他們就成，或者您也學電腦。外公你這麼聰明保證一學就會。”

宋燦又住了幾天，這才收拾了東西，只整理出了一個背包的東西，舅舅他們還給了她一張卡，宋燦本不想要，可舅舅們堅持，她也只能收下了。

外公他們本想親自把她送到機場，不過她婉拒了，一個人過來就一個人走。好說歹說之後，他們才留了步，只把她送出了小區，看着她打上車才回去。

宋燦沒去機場，而是去了之前的酒店。

晚上，她就接到了韓溯的電話，這幾天他偶爾會打電話過來，話也不多。

“要回來了嗎？”

“嗯，明天就回來了。”

“好，到了青城下飛機之後，所有的事情都聽我來安排，好嗎？”他的口吻十分嚴肅。

宋燦默了一會，才說：“已經安排好了？”

“嗯，周衍卿會去接你。”

宋燦沒再說話，只將手機貼在耳邊，一言不發，她忽然就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覺得女人的第六感還蠻厲害的，之前在機場的時候，就覺得好像是最後一面，原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