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回到公司總裁辦公室里,景臣叫來了商五,徑直開口吩咐,“找個可靠的偵探社。讓人跟蹤跟蹤傅筱楠最近一天都在做什麼。”
商五站在辦公桌前,詫異着,“要讓人跟蹤傅小姐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傅筱楠怎麼說也是傅首長的女兒,傅總的妹妹,這麼讓人跟蹤,怎麼覺得不妥呢?
景臣沒空跟他啰嗦,“如果不想她那天露死街頭,你就最好聽我的話,順便別跟傅家說起這些事情,偵探社一旦有什麼消息,立即通知我。”
這話讓人聽着感覺有點嚴重。商五試探地問,“景少,是不是傅小姐惹了什麼禍?”
不然,實在讓人聯想不到其他,景臣這麼做有什麼意思。
而且傅家小姐的行徑,他多多少少也是明白一點的。
看他沒完沒了的樣子,景臣終於抬起頭看他,忽然是笑,沒頭沒尾地蹦出來一句,“我發現,你最近挺閑的,話越來越多,問題也越來越不少。”
“……”
商五立刻閉嘴,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然而當商五識趣轉身離開出去時,景臣又叫住了他,“等等。”
“景少。還有其他什麼吩咐?”商五不敢再多言,一言一句都是斟酌用詞。
食指敲打着桌面,景臣目光直視前方,沉思了半響,爾後才慢慢地道,“去打聽打聽,裴思愉這些年來,都是跟誰在一起。”
“男朋友還是其他什麼?”裴思愉,商五認得,在宋言的婚禮上見過一次。知道她是宋言很好的朋友,然而這跟景少有什麼關係?
當商五那句話問出來后,在景臣冷淡的視線投過來時,他腦袋一轉,即刻又時道,“我明白了!”
只要是裴思愉身邊的男性,都打聽出來就對了!
待商五離開,景臣這才低下眸子,翻看起面前的文件,然而看着看着,卻出了神。
腦海里滿滿的都是被裴思愉的樣貌佔據着。讓他看着文件,漸漸卻失神起來。
如今的白天鵝,依舊還是那個性格如一的白天鵝,從骨子裏透出來一種讓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傲。
只不過,現在的她看上去顯然要比過去好了很多。跟記憶中那個失魂落魄的女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經過這麼久的相處,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確定,她似乎……並不記得他了。
不記得了……
放下文件,景臣靠着椅子,微微閉上了眼睛,眉頭擰在一起,到底,是該高興她的不記得,還是應該感到落寞?
她應該怎麼也想不到,再見到她,他內心有多欣喜……
她也應該想不到,於她,他在心中默念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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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回到裴家,裴思愉打開門進屋,保姆玉姐跟她打了聲招呼,“大小姐回來了。”
“嗯。”脫開身上的外套,裴思愉在玄關處換了鞋子進來,“我爸今天怎麼樣?”
玉姐笑着說,“老爺今天沒什麼事,好着呢,不用擔心。”
點了點頭,裴思愉越過她,徑直朝主卧的房間走去。
幾年如一日,推開卧室的門,見的都是躺在床上難以動彈的老人,大概是這些年來久卧在床的緣故,男人顯得白髮蒼蒼,比同齡男人,看上去要老得許多。
而裴思愉也已經習慣了,每次推開門之後,看到的就是他趟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蒼老模樣。
“爸。”在床沿邊坐下來,她睨着他說,“我回來了。”
床上的男人聽到她的聲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半天也只能發出一點虛弱支支吾吾的音量,一整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整個面部近似猙獰扭曲。
裴思愉握住他吃力抬起來的手,笑了笑,“你想吃點什麼?”
“思……思愉……”艱難半響,他口中才破碎地溢出她的名字,連讓人聽着的人,都不難感到他的費勁。
裴思愉拍了拍他蠟黃枯瘦的手,“什麼都別說了,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說罷,她輕輕放下他的手,笑了笑便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裴晉川一對老眸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眼神閃爍着一種令人看不透的情緒,像是可憐,像是心疼,想說話,然而一個字也發佈出來,只有眼眶邊有了些濕意,只是無人看到。
裴思愉關上房門出來,玉姐上前來,“大小姐,我現在就去準備晚餐。”
“不用,我來吧。”挽起袖子,裴思愉就轉身進了廚房。
因裴思愉跟裴母都有工作,玉姐則是被請來照料生活不能自理的裴晉川,為人忠厚老實,不會有什麼過多想法,這讓平日裏忙碌工作的母女倆倒是放心。
玉姐看着她的背影,只無聲嘆息了一聲,裴家不算富有但也不落魄,如果不是裴晉川中風卧床多年,裴家定然不止如此現狀。
不過裴晉川這幅狀況,誰都已經習慣了,並不需要過多感想。
做好晚餐后,裴母穆淑貞也回來了,也是先進了房間看了會裴晉川,等晚餐都擺上桌,才出來到餐桌邊坐下。
而專門給裴晉川準備的晚餐弄好后,裴思愉盛了粥正欲一起端進去,玉姐就過來道,“大小姐,讓我來吧。”
“沒事,我……”
裴思愉正想拒絕,穆淑貞坐在餐桌邊阻斷她的話,“讓玉姐去喂你爸爸吃東西,你過來坐,我有話想跟你說。”
聽聞,裴思愉只好把東西都交給玉姐,待玉姐轉身進了我是,才在餐桌邊坐下來,執起筷子,乾脆簡短地道,“媽,如果你還是想勸我放棄雜誌社的工作,就不用開這個口了。”
因穆淑貞的工作關係,裴家都希望她也能進入醫院,為這事,以前也沒少鬧一些歧見之分。
穆淑貞知道她的性格,搖了搖頭,“這件事我早就對你放棄希望了,沒有想過到這種時候還想勸你。”
夾起菜放到嘴裏,裴思愉抬頭看向對面,盤着一頭隨意而不失得體的發的穆淑貞,“那您想跟我說什麼?”
“我最近想了想。”穆淑貞睨着她說,“你年紀已經不小了,宋言都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屬,你是不是也應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婚姻大事了?你們兩個是朋友,看到她都尋到幸福了,你也應該有些想法才是。”
裴思愉一怔,“怎麼突然說起了這個?”
“今天院長跟我打聽你。”穆淑貞說,“院長有一個兒子,也二十七八了,教養修為都不錯,也許你們……”
“媽!”裴思愉倏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吃飽了。”
對於這些事有多不想聽,她的態度很明確。
裴思愉拉開椅子欲走,卻又被穆淑貞呵斥住,“站住!”
“……”
“你又打算一句話就不聽往外面走?”穆淑貞抬起眼皮,看着她道,“我這麼做是為你好,你年紀已經不小了,是時候該考慮婚嫁的問題了,況且院長的兒子也不差,修養家世樣樣比我們好,別人都不嫌棄,反而是你在這裏挑剔了。”
裴思愉無奈撫額,回頭來嘆息看她,“媽,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說的那位我也見過,但是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強扭的瓜,不甜。”
“那要怎樣的才甜?”
“起碼得讓我自己看上眼,我跟他沒緣分。”
“讓你自己看上眼,然後讓你飛蛾撲火嗎?”穆淑貞語氣冷淡,下意識地道,“又讓人把你逼瘋了你才開心?”
裴思愉不可理喻地看她,“為什麼又讓人把我逼瘋?誰逼瘋我了?”
穆淑貞一愣,眼底掠過一抹異樣的光澤,然而這種不自然的感覺卻是轉眼即逝,快得令人難以捕捉。
她別開了臉,彷彿懶得跟她多說,冷冷淡淡地道,“我只是這樣打個比喻,沒什麼其他的意思。”
裴思愉眉頭皺了皺。
“思愉。”收斂好眼底的情緒,穆淑貞又看向她,語重心長地說,“我只希望,你未來能過得平淡一眼,能像宋言遇到一個好家人是不錯,不過像傅家那樣的人,我們也高攀不起,我只希望,你能找一個門當戶對一點的,不要什麼曲曲折折,好好安心踏實平淡的過完一生,這樣我就覺得很滿足了。”
“您這話怎麼說得這麼滄桑。”裴思愉倏爾笑她,“據我了解,你跟爸也沒經歷什麼曲曲折折,很自然而然的在一起的啊,幹嘛說得這麼一副深沉樣子?”
除了多年前裴晉川因為一些事情而癱瘓中風之外,他們家似乎也沒經歷過什麼,怎麼就覺得她說的話怪怪的呢?
穆淑貞又被她的這番話,說得臉色極其不自然,不願跟她繼續多說下去,擺擺手道,“你要出去就趕緊出去,晚上早點回來。”
裴思愉在雜誌社工作,一天到晚在外面四處跑的時間不少,穆淑貞對她的約束不大,何況裴思愉也是一個不受約束的人。
見她不想多說,裴思愉聳聳肩,索性真聽話出了門。
待大門重新關上,穆淑貞悄然嘆了口氣,也沒了繼續吃飯的胃口,拉開椅子站起身,踱步來到主卧里。
玉姐正在一口一口耐心地喂着裴晉川吃東西,裴晉川吃得比較艱難,有粥水順着他下巴流下,穆淑貞過來,拿着紙巾慢慢細心地擦掉,朝玉姐揮了揮手道,“你先出去吧,讓我跟他單獨說說話。”
“好的。”把碗在一邊的小桌上放下來,玉姐起身出去帶上房門。
“思……思愉……”夫妻倆相處在一起,裴晉川衝著她緩緩啞聲,“她……她……”
“她已經出去了。”穆淑貞在他身邊坐下來,“讓她在外面隨便走走,不用擔心。”
裴晉川望着她,嘴角有點微微的扭曲,聲音卻滿是哽咽,眼眶有點濕意,“可……可憐……孩……孩子可憐……”
“行了,都過去那麼多年的事情,你怎麼還是這個模樣?”穆淑貞撫了撫他一頭遍佈皺褶的額頭,輕聲細語的道,“讓她看到了多不好?”
裴晉川僵固的手吃力地抓住她的,眼裏滿是懇求,“別……別讓那個人……知道她……別讓他找到她……”
“放心吧。”穆淑貞反握住他的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說,“我會保護好她。”
“我……我恨他……”說著說著,裴晉川眼裏滿是濕意的光澤,“一輩子……一輩子也不……不原諒……”
他每說一個字,都顯得艱難而僵硬,可那雙蒼老的眼神里,遍佈着滿滿的恨意,無窮無盡似的,彷如毀天滅地。
穆淑貞的手一僵,心頭狠狠震了下,一雙清亮的眼裏,亦是參雜了不可忽視的恨意。
一字一頓的,她說,“我也不會原諒。”
唯獨那個人,一輩子也不能原諒。
想起了一些什麼過往的事,裴晉川老淚情不自禁流淌下來。
穆淑貞凝視他這幅模樣,斂去眼底濃郁的恨意,隨即又是失笑出來,拿過紙巾擦了擦他眼角邊的老淚,“都多少歲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流淚?這樣可不太好,讓思愉看到了就不好解釋了。”
“秘密……”裴晉川說,“要……要守住……”
穆淑貞極輕的聲音道,“嗯,這輩子她都不會知道。”
裴晉川這才安心的微微露出蒼老的笑,“辛……辛苦你了……”
穆淑貞微微一笑,手撫過他斑白的眉毛,“什麼辛不辛苦,你倒下了,這個家自然就該由我來操持。”
對於她,裴晉川真有說不出的愧疚,一個人女人,卻要在他倒下后,承擔起全部的責任,該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狀剛宏巴。
他只恨,他居然這麼就輕易被打敗,不僅躺在床上做不到任何事情,還要給她添加重任。
他只恨自己這麼輕易就被那個男人打敗,他恨自己,同時,也無法抑制的恨着那個禍害了他們一家,禍害了他們女兒的男人。
永永遠遠,都無法原諒,那個殘忍如斯沒有血性的男人……
他會有報應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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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點了杯雞尾酒,裴思愉就隨意在吧枱的位置坐下來,抿了幾口下肚,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忽然發覺,沒宋言在的感覺,真的,挺孤獨的。
雖然雜誌社有同事,但實際上,她只有宋言這麼一個朋友,而相對來說,宋言還好一些,儘管也只有她這麼一個朋友,但對人客氣有禮,不像她,除了工作上的人,就沒給過幾個人好臉色看。
這倒不是她性格問題,這完全是穆淑貞的意思,穆淑貞不希望,她交宋言以外的朋友,也不想讓她跟別人過多接近。
對於這種無理的要求限制,起初裴思愉感到很怪異,但漸漸下來,卻也沒什麼感想了。
本身她並不怎麼聽話,讓穆淑貞操心的不少,懶得再在這種事情上,發生什麼意見,何況她還有一個中風卧床多年的爸爸,再不聽話一些,她自己偶爾也會過意不去,滿懷愧疚。
有宋言這麼一個,就夠了。
這時,一個長相不錯的男人端着一杯酒過來,到她身邊興緻不錯地問,“小姐,一個人?”
對於這種在酒吧里獵艷的男人,裴思愉沒少見,意興闌珊地瞟了他一眼,“出來混之前難道沒有學習過禮儀,不知道隨隨便便叫一個女士為小姐,是件很不優雅而愚蠢的事情?”
男人不曾想過這個女人,一出口就滿滿的一股刺味撲面,興味地笑了,“那就煩請這位女士原諒我的失態,可否請你喝一杯作為補償?”
“去找別人吧。”裴思愉站起身,興緻缺缺地拍了拍他肩膀,嘴角儘是輕蔑地笑,“我不是你的菜,也跟你不是同道貨色。”
她那種不屑的笑意絲毫不加眼神,連帶口吻也是如此輕蔑,這不免讓男人惱羞成怒,拽猛地過她的手腕,“拽什麼?同樣都是出來玩的,圖個開心還這麼拽?!”
手腕被他鉗制住,裴思愉涼涼地視線掃過一眼,然後再一點一點的抬起眸子,看他,“放手。”
“呵,我還就不放了!”她越是高傲冷淡,就越是讓人心裏不快,男人冷笑着,不屑輕哼,“倒是想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視線越過他,瞟到他身後,望見來人,裴思愉很是淡定,對跟前的男人道,“你不放我就叫人了。”
“這種電視劇里的台詞你還是省省比較好,在這裏你叫也未必有人會理你,誰不知道我經常混跡在這個酒吧,有誰管?”
男人正是得意呢,肩膀突然被人從後面拍了拍,他不耐地回頭,“誰啊?!”
話未音還未落下,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記拳頭朝着他的門面砸來,又狠又快的拳頭轉眼就到他面前,根本令他來不及閃避,頓時被這一記拳頭打得人仰馬翻,往後面趔趄的好幾步,鼻子湧出血。
景臣揉了揉拳頭,手指骨節活動了下,沖男人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是她男朋友。”
裴思愉挑起眉梢,男朋友?
她什麼時候多了個男朋友出來了?
男人驚愕了下,緊接着憤怒充填胸腔,“你他媽是她男朋友就可以隨便打人了?剛才她怎麼沒說她是有男朋友的人?”
“她現在有了。”懶得跟他多說,景臣沖跟在他身後的酒吧經理道,“接下來的事麻煩你處理,我們先離開了。”
經理似乎對他有些熟,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就點了下頭,“好。”
接着,景臣拽起裴思愉的手,就將她扯出酒吧,行為略為強勢,甚至沒過問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