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衛金戈、衛金甯和衛金僖自不必說,連衛旬已經出嫁的大侄女衛金勻、二侄女衛金梧也都在。

她們昨晚隨着夫君來參加婚禮,特意暫住了一晚等着見程元秀一面,要知道她和衛旬的事可是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她們也都好奇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美人,能把她們那烈馬性子的三叔給馴服,還鬧得非她不娶。

見了之後才知所言不虛,這位嬌滴滴的三嬸確實生得漂亮,雖說侯府的幾個女人也個個出挑,可是卻少了她那貴如初雪、不染纖塵的氣質,那麼精緻的一個女人,彷彿水晶般一碰即碎。

衛康和陶氏是見過程元秀的,可那時她穿得素凈,又略顯狼狽,低眉順首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忽略。可今日再見才發現真是人靠衣裝,只是稍稍打扮了一下而已,她卻像換了個人似的,仿若裹在綵綢中的明珠,玲瓏又剔透,再瞧她知書達禮、聽話懂事的樣子,更是讓人討厭不起來,所以衛家夫婦心頭對她眼疾的那絲介意,也消散了不少。

與老夫人、侯爺夫婦和一眾子侄見過面后,這還並沒有結束。

都城侯衛康這一脈是老侯爺的嫡出,而老侯爺的側室與庶出孩子也都在侯府里住着,所以程元秀陪着老夫人用過午膳過後,又隨陶氏去各房認親,一路認下來之後已是將近傍晚。當她終於回到檄羽閣時,雙腿間早已疼得麻木,剛一回房就差點受不住般跌坐下去,幸虧沛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而後又將程元秀扶到了軟榻上歇息。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衛旬還是沒有回來。

程元秀沒有胃口,只讓沛玉給她打水沐浴,好解一解這一身的酸乏,因為實在累極,所以她只好留下沛玉伺候,對方也就難免瞧見了她一身的紅痕。沛玉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先是紅了臉,而後忍不住心疼道:「小姐,姑爺他也太……」

程元秀輕嘆,她還能指望衛旬心疼自己嗎?他肯娶自己為妻已經是莫大恩惠,所以她根本不敢奢求什麼其他的了。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衛旬帶了一個郎中回府,他說得玄乎至極,好像對方是一個了不得的神醫似的,任何疑難雜症於他來講都不在話下。而侯府的人偏還真信他的忽悠,將那「神醫」奉作上賓,眼巴巴地看着那神醫給程元秀把了脈、瞧了眼,神神秘秘地搗鼓了半晌過後,說出一個她意料之中的結論。

「三奶奶瞳內有氣急昏蒙,然目視尚見。」神醫一捋鬍鬚,「依老夫愚見,三奶奶這是陰虛血少、竭勞心思、憂鬱忿恚所致。」

衛康聽得雲裏霧裏,兩眼直冒圈。

最後還是陶氏問道:「還有沒有治?」

神醫一笑,「自然有得治。」他不着痕迹地瞄了眼衛旬,拈着鬍鬚道:「本就不是大病,只是一直沒有好好醫治才會久而不癒,如今老夫給三奶奶開上幾副葯外敷內服,不出半月便可大好。」本來裝得挺好,可最後手上力道沒拿捏准,差點把假鬍子給拽下來。

陶氏和衛康只顧着高興,也沒有注意。

神醫也沒感覺出來,拉着鬍鬚演上了癮,「老夫行醫多年,還真沒有……」

衛旬眼尖地瞄見他那搖搖欲墜的鬍子,一步邁過去捂住神醫的嘴,「行了,神醫,快去擬藥方子吧。」

「唔唔唔。」

「頌安,請神醫去偏閣。」

演技還沒炫夠的神醫就這麼被七手八腳地被請了出去。

程元秀本是累極了的,可瞧見這滑稽的一幕,也難免心生莞爾。

確認她眼疾無礙之後,衛康和陶氏也離開了,程元秀又忍着疲倦伺候着衛旬換衣、沐浴,沐浴過後,衛旬去外面打了套拳,再回來時就見程元秀已經側卧在榻上了。

她質地飄逸的緋色紗裙鋪在大而閨的大床上,仿若大片紅蓮,程元秀的小臉陷在軟枕中,在烏髮紅裙的襯托下更顯得素白,她似已睡着,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烏青。衛旬翻手脫下外衫,赤膊爬上床,順手將她軟綿綿的身體摟入懷中。

程元秀嚶嚀了一聲醒來,咕噥道:「要睡了?」

衛旬的鼻子蹭着她的耳,「不困。」

程元秀艱難地睜開眼,「那你想要做什麼?我伺候你。」

衛旬撩開她的衣裙將手探進去捧住那渾圓的酥胸,「可我想做的事,你伺候不了。」他含住程元秀的耳垂,用胯下硬邦邦的灼熱頂了頂她,喉間滾出不悅的哼哼聲,「早知你這麼容易壞,我就不做那麼狠了,這得多久才能好?」

程元秀被他說得臉紅,一聲不吭。

衛旬一直摟着她不肯放手,半晌過後以為她睡著了,忍不住問:「睡了?」

昏昏欲睡地程元秀強撐理智,「還沒。」

衛旬被慾望脹得睡不着,可礙於她下面有傷又不能做些什麼,於是就想拉着她說話,「我聽說你今天還送給大家禮物了?」

新媳入府,本該給小輩見面禮的,衛旬知道程元秀境遇艱難,所以自掏腰包幫她貼補了不少的嫁妝,而那些見面禮也該是從嫁妝中出的。可今日衛旬才回府就見衛金僖喜孜孜地向他炫耀手中的珠絡,他這才知道程元秀除了見面禮之外,還給幾位侄女每人都編了一串珠絡,就連衛金戈,都收到了她親手纏的劍穗。

程元秀咕噥道:「嗯……」

衛旬又問:「什麼時候準備的?」

程元秀迷迷糊糊地說:「定親之後就開始準備了。」她在衛旬懷中蠕動了一下,下意識地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窩着,聲音飄忽,「別人都以為我眼睛不好,刺繡、納鞋難免會惹人生疑,所以簡單地準備了點小玩意。」

衛旬問:「何必這麼麻煩?」

程元秀用臉蹭了蹭軟枕衛旬,「多數的嫁妝都是你貼補的,我自己又囊中羞澀,送不起什麼好東西,只能親手編就,送一份心意罷了。」她越說聲音越低,顯然已經是在要睡不睡的邊緣掙扎着,一雙長睫已是虛虛地闔上了。

衛旬沒有說話,似乎在琢磨什麼,片刻后,他忽然說:「衛金戈那小子不愛玩劍,你送他劍穗有什麼用。」

程元秀沒回答,衛旬撐起身子看了看,發現她已經睡著了。他無趣地躺回來,慾望雖已消退,但心晴也沒好起來,忍不住咕噥了一句:「咕,花這麼多銀子娶的,結果連個劍穗也不給我。」

【第七章】

在「神醫」的治療之下,程元秀的眼疾「日漸好轉」了,事後程元秀才知道那位「神醫」是衛旬的一位好友,訛了他不少好東西才肯來演這場戲。幸好侯府上下沒人識破衛旬的安排,一心認為她是因為沒有得到醫治才會耽誤病情的,所以一家老小都對程老爺產生了偏見,覺得他苛待庶女,不給她治病。

其中尤以衛康最甚,他簡直要被自己澎湃的正義感給燒死了,「這個程老頭也太不像話了,自己的女兒生病了,怎麼還有不給治的道理?早知道你眼睛問題不嚴重,那我肯定不會攔着……」衛康的腰際又被陶氏狠狠一掐。

陶氏笑吟吟地看向程元秀,「三弟今天怎麼沒陪着你?」

程元秀低眉順首地笑,「他出門去了。」

成親之後她才知道,衛旬也並不是遊手好閒、整日無事的,他每日卯時起床打一套拳,然後用過早飯就出門去了,直到晚膳時分才會回來,他的生活好像充實又忙碌,而自己只是衛旬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程元秀覺得與妻子相比,自己更像是他的一個床伴,平時不聞不問,就只有晚上回來時才想起來她。如此被冷落,又與在程府時有什麼不同的呢?唯一的不同,或許只是這裏沒人敢再羞辱她、打罵她吧。

陶氏瞧她低落的樣子十分不忍,便說:「既然三弟不在,你就留在這用飯吧。」

程元秀對傳說中的侯爺與侯夫人一直心存敬畏,成親后的這段日子,她除了每日按時請安以外,並不敢多加親近,生怕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自己會在他們面前丟人,所以一聽這話連忙推拒,「怎麼敢麻煩大哥、大嫂,元秀這就告辭了。」

「告什麼辭,說得好像你是來串門的。」

衛康大剌剌地說:「本來就是一家子,吃頓飯有什麼了。」

陶氏附和道:「是啊,一會兒我讓小廚房燉些葯膳給你補補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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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難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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