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太監貓，多可怕的威脅呀！阿金向來愛惜自己身上的一分一毫，對於自己是雄性這一點也非常滿意，如果被閹了，成為了太監貓，那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

阿金沒想到唐暖會如此壞，牠想告訴關昕，唐暖是這樣一個可怕的人，但是在牠一連串「喵喵喵喵喵」的告狀裏頭，關昕卻半句也沒有聽得懂牠的凄苦內心告白。

告狀失敗的第二天，唐暖再單獨堵到牠，再次威脅牠，這威脅跟上一次的一樣，不過他加上了期限。他說：「如果你不今天就答應，我明天就去動物醫院給你預約做絕育手術，讓你做只名符其實的太監貓！」

至今，阿金知道牠大勢已去，牠再作威作福也鬥不過日漸得寵的唐暖，而自己的靠山關聽，也是不敵唐暖。

所以，阿金屈服了。

當天晚上，牠用前所未有的諂媚黏在唐暖身上，以行動告訴主人，牠同意讓唐暖當牠的爹地了。

每每想起當初關昕的疑問，還有唐暖無恥的回答，阿金都覺得自己特別可憐，特別想吐血。

當時關昕說：「阿金終於被你感動了？」

而唐暖則回答說：「當然，我待牠這麼好，頑石也會點頭掉的。對吧，阿金？」

感動？點頭？當然通通都不是！牠只不過是一隻被威脅要被閹的可憐貓咪而已。

牠還是很討厭唐暖，還是不喜歡他……雖然之後只要他在家，都有天天帶牠出去散步，給牠買好吃的貓罐頭，還有買了很多的玩具跟牠玩。

總言之，因為牠答應了，所以唐暖以及關昕的婚禮很快就進行了。而阿金，便跟牠的兄弟壽壽，一起榮擔「花童貓」一職。

天很藍，雲很白，是一個天氣很好的日子。就黃曆上來說，今天也是一個好日子，宜嫁娶的日子。

雖然從籌備到今天結婚的大日子，只是花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但對於急不及待想把人娶過門的唐暖而來，已經夠久了。

他今天的心情非常亢奮，任何事看起來都特別地順眼。

不過當唐靈跑過來說阿金又鬧脾氣，不肯乖乖當「花童貓」時，他大好的心情就被這隻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打了折扣。

他大步地走過去，趁着關家的人全都在新娘準備室里沒看見，一把撈起阿金，到場地後方的草坪上訓話，「你不是答應了乖乖聽話嗎，怎麼突然又不聽話起來？你是不是想變成太監貓，嗯？」他兩手插在阿金的腋下，一改剛剛笑意迎人的紳士模樣，一臉陰森森地瞪着阿金。

想起當天被威脅的情形，阿金心生不滿地亮出閃亮亮的利爪，巴巴地在他兩隻手上留下爪痕。

已經身經百戰，早就被練到不怕疼的唐暖根本就不放在眼裏，逕自地跟阿金四目相瞪，瞪到阿金收起利爪子，死氣沉沉地掛在他的手上。

這貓健康得很，一點病也沒有，這是阿金昨天新鮮出爐的健康檢查報告書上寫的，所以此刻牠的奄奄一息、牠的死氣沉沉，全都是因為牠不樂意當「花童貓」送牠的主人出嫁。

「你識相一點，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能做得到。」好歹也相處了那麼久，唐暖也是真心疼愛阿金的，所以見牠一點精神也沒有，語氣也稍微軟化。

而阿金的回應，則是弱弱地喵了一聲，像是放棄掙扎，答應了他會乖乖當牠的「花童貓」好送牠家媽咪出嫁。

得到貓兒子的答允，唐暖把阿金送回唐靈手上。

唐靈一見到沒什麼精神的阿金，花容失色地瞪着她哥，「你對阿金做了什麼，為什麼牠會這樣？」

「什麼也沒有，對不對，阿金？」唐暖白了唐靈一眼，伸手揉揉阿金的腦袋。

阿金喵了一聲，像在應和他。

唐靈一滯，見阿金沒有掙扎，只好相信唐暖的供詞。不過，這對「父子」出去談了一趟后，剛剛阿金抵死也不要戴上「花童貓」的花圈圈，這會居然乖乖戴上了，還合作得很。

她開始懷疑，難不成阿金是只抖M貓，只要比牠強勢一點，牠就會屈服？

不得不說，經過多年被壓榨、被欺負的經驗，唐靈某程度上還挺了解她二哥會對阿金做出什麼樣的事來，但她聰明地沒有在二哥的婚禮上鬧，所以只好委出一下可憐巴巴的阿金了。

因為阿金的合作，接下來的儀式十分的流暢，很快就到了行禮的時間。

他們是在教堂裏頭，舉行西式的證婚儀式。佈置簡單溫馨的小教堂里，處處都充斥着喜悅以及幸福，到場的賓客們，無一臉上不是掛着祝福的笑容。

唐暖在眾人的目光下，站在證婚壇前，帶着些緊張地看着門口的方向。

接着，柔和的音樂徐徐響起，眾人的目光一起跟着唐暖，落到門口的方向。

首先，兩隻可愛的貓咪，身上戴着鮮艷的小花圈，精神抖擻、昂首闊步地走進場。

雖然在之前，賓客們都略有耳聞，聽說這對新人一反傳統，沒有用小孩子當花童，而是用兩隻小貓咪當花童，但是如此親眼一見，如此可愛的造型馬上吸引了不少人讚歎的聲音。

但唐暖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這兩隻小東西身上，他的全副精神全放在那隨在兩隻小東西後面那位慢慢跟着關父走進來的女人身上。

她身上穿着一件十分簡單的白色婚紗，頭上蓋着頭紗，透過頭紗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她臉上帶着淺淺笑容的神情；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卻一點也沒有讓人覺得突兀。

唐暖沒來由地屏住了呼吸，那是一種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如果不是強忍住，他很有可能等不及她朝自己走過來。

在她爸爸的帶領下，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緩慢，短短的距離，卻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似的。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每當唐暖想起這天這一幕，他都忍不住跟他老婆抱怨，「老婆，岳父到底是不是故意作弄我，不然為什麼會走得這麼慢？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等得差點就衝過去把你攔腰跑走了。」

而他老婆關昕則是給了他一記白眼，沒好氣地不再跟他說這些無聊的話題。

好不容易，她終於來到自己面前，站定在自己面前。

關父把她的手交到唐暖的手心裏，唐暖急不及待地握住，生怕她會突然抽手離去似的。

站在他們兩個面前的證婚人，忍不住笑了。

關昕也被他逗笑了，不禁揶揄他地說：「有這麼急嗎？我又不會跑掉。」她的聲音小小的，只有她和他兩個人才聽到。

「急，我當然急得很，你不會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他握緊她的手，見證婚人還看着他們笑，他居然開口催人家，「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請你快點開始好嗎。」

新郎的急切，讓證婚人又笑了，不過他沒有再吊新郎的胃口，開始宣讀起那冗長卻又必須的誓詞。

每念一句，唐暖與關昕就必跟着念一句。他們兩個都沒有懷疑對方話中的真誠，因為他們確信，手上牽着的人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到了最後，證婚人分別問他們一個問題，問他們願不願保證，在這一生中每一天都對對方忠實。是好、是壞，是疾病、是健康，都要愛護對方、尊重對方。

「我願意。」看着身邊的女人，唐暖無比認真，無比誠懇地說。

聽到他的回答，關昕的心一震，然後她用另一隻手，覆上唐暖握住她的手，水眸透過頭紗，直直地看着他。在他期待許久下，她柔聲地回答道：「我也願意。」

這是一個一生一世的承諾，但他們都相信他們可以完全履行這一個承諾，直到他們都離開這個世界為止。

「禮成，現在我在此宣佈兩人成為合法夫婦。現在，新郎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證婚人笑着說完，就把時間讓給兩個眼中早已經只剩下對方存在的新人。

唐暖掀開她的頭紗，如果有人細心注意，不難看出其實他的手有點顫抖，因為頭紗下，他愛了許久的女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情難自禁的，歐暖在眾目睽睽下他吻上這個女人，向世人宣佈，她關昕從今天起，不管是名義上或者實際上，都是屬於他唐暖一個人的，而他唐暖，也只是屬於她關昕一個人的。

而後，他握住她的手。

而她，朝他淺淺一笑后，回握住他。

這手，只有親近的人才能牽，而他們是打算握住對方的手一輩子的。

一輩子，都不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