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等等……我是來送葯的!芽兒,你不必再受苦了!姐姐我已經幫你拿到葯了……」
朱芽兒身形一頓,詫然回眸。「你知道我中毒?」
「是,所以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很努力想要幫你拿到解藥……」
「笨蛋一個。」朱芽兒嘲弄的打斷她。「我的毒早就解了,你不知道嗎?真是個傻丫頭啊,你走吧,我朱芽兒的人生里不需要你,也不想再看見你,馬上滾出去,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哈哈哈,」朱芽兒狂笑出聲。「真是可笑啊,你在都城裏吃香喝辣,倒是被那老傢伙耍得團團轉,哈哈哈……」
朱芽兒笑到都快岔了氣,頭也不回,不再理身後那個她恨極的女人。
冬艷愣愣的佇立在當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心,碎成一片又一片,怎麼拾都好像拾不回來……
當冬艷回到閻家堡,已經是第三天午時。
她全身上下都因這幾天在馬車上顛簸而疼痛和疲憊不堪,當珍丫頭扶她下馬時,她又是一陣的頭暈目眩,珍丫頭急慌了,趕忙上前攙着她。
「你們終於回來了!」閻家堡守門的人一見到珍丫頭扶着堡主夫人下馬,趕緊跑過來通報。「堡主大人正找夫人找得急呢。」
冬艷蒼白着一張臉。「堡主回來了?怎麼這麼快?」
「因為堡里發生了大事,不知是丟了什麼東西,霍爺下令全堡封鎖,連一隻螞蟻都不可以出去,還要堡內所有人全部都到廣場集合,一個都不準漏,由霍爺親自一個一個檢查過,沒問題的人才可以恢復正常工作。」
珍丫頭聽了瞪大眼。「由霍爺一個一個檢查?檢查什麼?堡里又丟掉什麼重大的東西?」
「霍爺沒說,大家也都在議論紛紛。」守門的人看着珍丫頭又看看冬艷。「你快扶夫人進去吧。堡主說,要夫人一回來就先到大廳去。」
「可是夫人不太舒服……」珍丫頭擔憂的看了冬艷一眼。
夫人打從去了一趟飄仙樓之後,臉色就十分難看,像是魂都快被收了似的慘白着,問夫人卻什麼也不說,她只能一路陪着夫人瞧着夫人,學會安安靜靜不多話,可越瞧卻越擔心,很怕夫人在路上就昏過去,幸好沒有。
「沒關係,珍丫頭,就先去一趟吧。」冬艷告訴自己要鎮定,就算此刻的她覺得身體異常虛弱,就算此刻的她因為妹妹的話及眼中對她的恨意,還一直難以釋懷,內心隱隱發著疼,她也不想表現出來。
堡內的氣氛很論譎,每個人都在各個角落竊竊私語着,冬艷沒有費神去聽,也無暇去顧及接下來可能發生的那些或許會對她十分不利的事。
大廳里,只有閻浩天和霍爺、霍桑及柳煙在,閻浩天一看見冬艷便起身,冷漠的眸子像染上了霜,一把扯住她的手便往主屋兩人的房裏帶……
她的皓腕被他抓得生疼,再加上他走得又快又急,讓原本就頭暈不適的她更是難受不已,她下意識地用另一隻手護住肚子,就怕任何一個碰撞把自己給傷了。
一進房,閻浩天便丟了一套沾上金粉的黑衣到她面前,她看了臉色更加的蒼白,不敢相信地瞅着他。
他竟連他與她的房都給翻?
所以,對她,他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信過的吧?
冬艷環視了房間一眼,還好,都很整齊,看來那些丫頭們翻完這間房時還顧忌着這是主子的房間,把東西都歸放回原位。
「這是堡里的丫頭在我們房裏找出來的衣服,是你的沒錯吧?」
「不是我的。」她否認。
「把手伸出來。」
冬艷一怔,下意識想把手給藏起來。
閻浩天走過來親自抓住她的手,看見她掌心及指尖上的金粉,還有被搓揉得有些發紅的手。
看來,她是曾經很努力的想要把它抹去,所以才會把手弄得這麼紅。她不知道,那金粉是一種極特殊的粉,當初就是為了抓可能會有的盜賊用的,一染上,沒有一個月是淡不了也去不掉的。
閻浩天瞪着她手上的金粉,突然笑出聲,目光炯炯,直勾勾地掃向她那張總是讓他思念不已的容顏。
該說是恨比較多?還是氣比較多呢?
她這樣對他,他唯一想做的就是伸手直接把她掐死……
怎能,這樣辜負他對她的愛?
冬艷也看着他,他眼底的痛與失望,就算不言不語,也能像把刀割上她的心,讓她好痛好痛……
她不願傷他的,可是註定要傷。
傷可以淺也可以深,他愛她越多,就會傷得越深,這一切,全都不在她當初的計量之內,包括,她愛他這件事。
他心痛,她比他更痛,多想成為他眼中那最美好的妻子,最美麗的艷娘,可是,已經沒辦法了,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快便被發現,她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被當賊似的抓起來,該死的!她真的太大意了!
「這幾天出堡的人全被快馬召回,整個堡的人都已經被查驗,除了你……知道嗎?動過那隻木雕佛像的人身上必染金粉。」門浩天心寒不已地看着她。「我不止一次告訴自己要相信你,你卻讓我大失所望。」
冬艷咬住唇,認了。
不認也不行。
「我去過右相府了,聽你爹說你當天就離開了右相府,這兩天去了哪兒?把圖交給誰了?你明着是回娘家,暗地裏卻是藉此把圖拿出去交給別人吧?」
她眨眨眼,把淚給眨回去,頓時覺得好想笑。
那隻老狐狸真厲害啊,三言兩語就可以撇清關係了嗎?
「如果我說我把圖交給了我爹呢?」
「那你為何要急匆匆的離城?離城之後去見誰?快說!」他緊握住她的手,幾乎快把她的手給捏斷。
冬艷冷汗直流,淚在眼眶裏滾啊滾地,卻打死不求饒。
她似乎有點懂了,上官雲那老狐狸是要把禍首栽贓給她去蔚城見的那個人,也就是她妹妹朱芽兒?
所以,上官雲明知芽兒身上的毒已解,卻還是拿葯給她帶出城給芽兒?目的就是為了不小心東窗事發之後有路可退?
如果閻浩天知道她見的是她妹妹,會如何?他會相信她妹妹是無辜的嗎?
不……她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
她不想冒着把那無辜的親妹妹牽扯進來的風險,她已經夠對不起妹妹了,不能在這個時候還把她牽連進來。
而且,不管她把圖交給誰,在他眼中,她已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騙子,是個連愛情婚姻都可以騙的大騙子,說再多也沒用吧?現在的他,也不會信她所說的吧?
站在他的立場,她冬艷是千錯萬錯都是錯了,又何苦連累別人呢?
再說,如果她硬咬出上官雲,以上官雲在宮裏的勢力,說不準還會設計陷害閻浩天……
「我不會說的。」她忍住痛也忍住淚,更忍住想要緊緊抱住他的衝動。
活了這麼久,她一心一意為了妹妹,怕她因為她的不乖而受苦受難,沒想到,妹妹卻是恨着她的……
該怎麼做,才可以讓人家真的愛着你呢?
好難好難,她不會,如果眼前的男人也要像妹妹那樣傷她的心,那……就這樣吧,一次傷個夠。
閻浩天氣怒不已地瞪着她,滿腔的怒火幾要冒成煙。
「知道嗎?堡里有堡規,盜圖者唯有死路一條,告訴我圖在哪兒,或許我還可放你一條生路!。
「我不會說的。」要恨,就恨她到底吧。
這樣,對他反而是好的。
可是,怎麼辦呢?她肚乎里的娃兒,她本想替他生下的娃兒,該如何是好?
就在她傷心的想着肚子裏剛成形的娃兒時,卻沒想到接下來會發生這麼可怕又令人後悔一輩子的事……
閻浩天氣極了,把原本緊扣住她的手給狠狠甩開,冬艷一個站立不穩便重重的摔倒在地,粉臀狠狠地撞上了又冷又硬的地板……
「啊!痛!」她叫出了聲,感覺骨盆像是要裂開,接着是小腹,一陣急遽的抽疼,像火燒一樣,越來越烈。
不好……
不可以……
冬艷緊緊捂住小腹,痛得整個人蜷縮在一塊兒。「夫君……快,快叫大夫……」
閻浩天冷冷地看着她狀似痛苦的模樣,心莫名的揪着疼着,可是卻又怕自己再一次被這個女人耍,硬是命令自己不要被她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