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鎮天古碑

第七章 鎮天古碑

第一卷:天劍逆旅

…………

風暴,以吞天卷地之勢升騰而起,籠罩着阿基里斯峰!

秦風站在那峰下,雙手捧着那枚天劍啟示錄,透過護罩,仰望着那座巍巍雄嶺,被狂暴的龍形風吞噬。

萬米高的巨峰上空,形成一個急速的漩渦,不斷地旋轉,向著四周擴散。楊利雄,弗朗西斯和邁克他們,遠站在秦風身後百米,感受到籠罩天地的大威壓,竟難再靠近一步。

大風暴仍然在向著四周擴散,向著獵戶座登陸艙逼近。弗朗西斯驚道:“船長,我們必須後撤!這風暴遠比前面的更厲害,方圓五公里之內,恐怕將吞噬一切!獵戶座飛船的溫室和登陸艙恐怕是保不住了!”

“但是秦呢?我們不能拋下他!”邁克大叫道。

楊利雄看着那已完全被風暴吞沒的秦風身影,心如刀割。他沒有任何辦法!

“後撤!”楊利雄大吼一聲。他必須放棄秦風,放棄他的隊友。因為,他是這個團隊的領隊,他必須做出取捨,保證其他人的安全。

范小萱從溫室中跑出,要去相救秦風。傑夫和弗朗西斯死死地架住她。六人迅速離開溫室,向著二十公裡外的火星一號撤離。

“船長,我們絕不能拋棄自己的同胞!秦風會死在這兒!他還有妹妹要照顧!”范小萱歇斯底里。楊利雄的呼吸聲在面罩內極其急促,厲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從風暴中救出秦風,我願意執行!如果沒有,我們繼續後撤!”

巨大的風暴肆虐蒼穹,形成一個環形漩渦,方圓五公里內,一切的岩石,沙丘,溝壑,溫室,火星車,盡皆被吞噬,抹平。

更可怖的是,那座雄偉的阿基里斯峰,竟也被風暴一點點的摧毀,從山頂逐漸崩塌,被捲入風暴,到整個山體,彷彿春陽融雪,迅速剝落。

萬米高的大山,竟被一團巨大的風暴給摧平!

站在二十公裡外,遙望着這自然偉力摧毀了一座赫赫雄峰,然後風暴逐漸平息,四散的煙塵灰土,形成一場連綿不斷的塵雨,降落在溝壑縱橫的火星大地。方圓十公里,彷彿平地堆起了一座高原,抹平了一切溝壑。

但是,讓他們驚愕的是,監視器中顯示,二十公裡外,就在那阿基里斯峰崩塌的正中心,卻悄然聳立起一座雄偉的陵墓!

雖然隔得二十公里,但攝像頭卻將二十公裡外看得清清楚楚。

那陵墓完整的呈現在大地之上,彷彿披瀝開了這座沉重了不知多少萬年的火山,向著蒼穹顯露出它的真身來。晶瑩如玉的雕欄,直撐蒼穹的石碑,黑如鐵枝的古樹,還有那籠罩着墓園的玄黃光暈,方圓足有二公里之寬廣,在這濁黃冷寂的火星大地上,如同一顆耀眼奪目的晶鑽。

墓園數百米外,一團光暈與那巨大的陵墓遙遙相對。

光暈中,秦風趺坐於地,如古佛一般寂然不動。他的宇航服和頭盔,竟不知在何時已全部碎裂,萎頓於地,只露出他精赤的身體,正捧着那枚金芒升騰的天劍啟示錄。

他的身體,每一寸肌膚都顯現出那神秘的黑色古銘,浮凸而起,在一片氤氳中沉浮,如洪荒聖音,黃鐘大呂,每一個字都淵深如海,浩大奔騰,在火星上空回蕩。

秦風並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彷彿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召喚,指引着他捧着這枚天劍啟示錄,站在那峰下,仰望肆虐蒼穹的龍捲風,等待着天啟的降臨一刻。

“他……他沒死!”范小萱喜極而泣。

弗朗西斯驚嘆道:“秦在幹什麼?耶穌!他身上那些浮起來的是什麼文字?像中國文字嗎?這可是火星!他怎麼能脫去宇航服呼吸!”

楊利雄面色沉重,盯着監視屏:“那……不是簡單的中國文字,而是……中國古銘文……最遠古的文字傳承。歷史傳承下來的鐘鼎文,都已被辯識,表達的含義不多。但這些古銘文,我竟然一字不識……”

范小萱顧不得他們瞎扯什麼古銘文,不顧楊利雄的指令,當先出了登陸艙。楊利雄對這位大小姐也頗顯無奈,只得讓維博和克里斯塔留守登陸艙,然後換了頭盔中的耳麥,便與弗朗西斯,邁克,傑夫一起出艙。

那座巨大的陵墓彷彿就在眼前,但二十公里的距離,卻遠如天塹。

四個時辰后,他們終於到了那座陵墓前二百米遠的地方。仰望着那座巍巍陵墓,一股宏大而古老的氣息撲面而來。這座古之陵陵,佔地足有二公里,三百米高。撐天的石碑,彷彿有一道道的劍紋,自天際而下,隱隱可見天火流星在碑上閃耀。

雕欄玉砌,龍形石獸分列兩旁,守護着這座神秘的陵墓。三株參天的古樹,唯剩枝丫張天,無聲的勁張,森冷如鐵。

熒熒之光,浮動不定,在陵墓的上空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阻隔了着火星上張天的塵土,使陵墓一塵不染。

陵前一百米,秦風端坐在地,捧着那光華流動的天劍啟示錄,臉上彷彿瀰漫著一種虔誠而痴迷的神情,仰望着那巍巍神陵。

…………

秦風的耳邊,儘是那黃鐘大呂般的聖音在飄蕩。

他很清楚,這聲音是自己身體上浮凸起的古銘之音。但每一個字,都以一種難以復刻,如誦大道的玄妙方式在吟誦,銘刻於靈魂深處。他茫然無知,完全不解其意。

漸漸地,那一道道古銘離體飛出,流動着金芒,如一串串聖音玉符,繞着掌中那枚啟示錄飛舞盤旋,如龍蛇舞動。

陵墓中,彷彿有某種神秘的聲音在不斷地召喚着自己。那聲音斷斷續續,如前世記憶深處的殘留,以一種玄奧的密碼形式,在楔合著這一道道天空飛舞的神秘古銘。

就在秦風眼前天空,那一道道古銘,被崩解,然後重組,凝形……

一道巨大的劍影,呈現在啟示錄的上空。那劍柄,吞口,劍鋒,劍脊,那劍銘,華光璀燦,赫然顯目!

弗朗西斯通過頭盔中的攝像頭,遙觀那座神陵,看着秦風頭頂那漂浮的天劍啟示錄,光華四射,逐漸凝形成一支巨大的劍,晶華奪目,照耀火星大地,一時呆得如木雕泥塑。

“你們看到了嗎?那是天劍!天劍!”弗朗西斯回過神來,大聲喊道。

范小萱恍若未聞。事實上,她的耳麥早壞了,根本聽不到弗朗西斯的聲音。她被那道天空中漂浮的巨大劍影所眩,竟有種不由自主的衝動,便往秦風走去。

其他三人也都為這晶華奪目的巨大劍影所迷幻,彷彿一時間喪失了神智,也跟着不由自主地走向秦風。每個人都聽到了那神陵深處傳來的召喚。

那道巨大的劍影,破開眼前重重的火星飛塵,如一道炫目的流光,飛向那座陵墓。

神陵在巨劍的光芒逼照下,光暈屏護逐漸裂開一道裂縫。秦風身無寸縷,捧着那天劍啟示錄,一步步地踏入陵園。

身後,楊利雄等五人也盡皆神暈目眩,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從那裂縫中踏入陵園!

…………

秦風捧着那枚天劍啟示錄,如邁向聖壇,一步步地走入陵園。

腳下的土地,不再是火星上干褐的塵土,而是黝黑而冷寂的墓土。潮濕的墓園,漂浮着一種氤氳而古老的氣息。巍巍神陵,不知在這火星大地矗立了多少年,直至如今,山崩地裂,這才顯現它的雄偉之姿。

陵拱古木,森然張羅,枝丫無聲地怒張着,如一位古老的劍者,執那刺天之劍,指向蒼穹。每一株古木上都掛着一顆早已乾枯的果子,如垂掛了無盡歲月。

冰冷的漢白玉墓地,冷浸肌骨。早已腐朽成塵的碎葉,在墓地上只留下殘影,被秦風的赤足踩踏,碎裂成塵。

到底是誰會葬在這座凌天的神墓中?數百米高的巨碑,碑文從天而降,凜凜氣勢威壓天地!

石碑上有一列古篆碑文,深銘於石碑內,字字如劍火擊石,龍蛇盤踞。秦風看完這脾文,突然有種莫名的哀傷,更為這絕大的神碑所震顫!

如果這世間真的有無上的神主,或是絕世的大魔,那必將是葬於這墓冢中。因為,這世間再也找不到第二座陵墓,能有如此巍巍之勢,古老莊嚴。

他手中的天劍啟示錄仍然沒有幻滅。那柄巨大的劍,高懸在陵墓前,如臨凡的神坻之光,向著蒼穹大地散佈着它無上的威嚴。

在這劍下,莫說這荒涼的火星大地,便是頭頂的無盡星空,都為這無上的威嚴所懾伏。日月星辰,也在這劍光下黯淡無光!

秦風有種莫名的衝動,自靈魂深處誕生,要摧壓着自己跪下。這種絕世力量的威壓,讓自己的脊椎骨根本承受不住。

身後不遠處,范小萱,弗朗西斯,傑夫,邁克,每一個人,都滿臉虔誠和痴迷地跪倒於這雄偉的陵墓前,摘下頭盔,以額觸地,親吻着這散發著腐朽氣息的墓土。

他們臣服了。不是因為他們的脊椎骨不夠硬,因為他們每一個,包括范小萱,都是錚錚鐵骨的人傑。但是,靈魂深處卻彷彿有種難以扼滅的衝動,讓他們不由自主地跪下。彷彿眼前所跪的,是這蒼天的盡頭,人間的至道!

但是有兩個人沒有跪,一個是楊利雄,一個是秦風,

楊利雄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只信仰科學,絕不相信鬼神之說。即使眼前的浩蕩大氣,和那埋葬神魔的威能,也沒能摧折他心中的信仰,倔強而堅強的挺立着。

但是秦風並不是一個無神論者。自踏入墓園的那刻起,他原本沉迷的心竟逐漸醒轉。眼前的神陵,巍巍聳立,聖音盈繞;天劍之啟,耀絕蒼穹。

不知道為何,秦風卻只感受到,這眼前的葬天之陵,不過是一座埋葬着枯骨的普通墳陵。任他是風華絕代的曠代人傑,還是苟且一生的怯弱者,到頭來都不過是一抷黃土,三尺墳堆。

崩淵裂海的威壓,讓眾人懾服。只有秦風感受不到。

楊利雄跟在秦風身後,一步步向著那鎮天的石碑走去。秦風對古篆一字不識,但是楊利雄卻似乎對中國古文化深有研究,竟能辯認出碑上銘文,一字一頓地指着念道:

九重天獄地火流,為問星辰上瓊樓。幾度神仙葬雲冢,千年帝子沉熒洲。玉殿有姝難着夢,天國無衣可度秋!

他念完碑上銘文,眾人耳邊彷彿響起來自遙遠天際的哀傷神曲,天地同悲。楊利雄縱是鋼鐵之軀,也忍不住受到感染,流下淚來:“為何……這首七律,還缺尾聯?是誰銘刻下這首殘詩?”

自然無人能夠回答,這萬古前的秘辛。

范小萱跪伏在地上,淚流滿面,淺聲低吟:“天國無衣可度秋……天國無衣可度秋……”邁克,傑夫和弗朗西斯,雖聽不懂意境深沉的中國古詩,但詩句中的那種悲涼之氣,卻也能領略到,彷彿也被一種莫名的悲傷哀痛,浸染於心,俱各哀傷滿面。

只有秦風,雖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傷,卻仍能保持着一絲清醒。因為他聽不到哀傷神曲,也不受這種悲傷氣氛感染。他發現那石碑銘文旁,還有幾行小字,眼前一亮,當即大叫道:“這兒還有小字!你們快過來看看!”

他的大叫聲,將眾人從哀傷的情緒中拉了回來。楊利雄,范小萱等人當即過來一起查看。

正碑銘文旁,有二行一豎的小銘文。那二行銘文,明顯是兩種不同的文字,如蝌蚪亂爬,秦風一字不識。但是那列豎文卻是中國古篆,筆力雄勁沉海,有若蛟龍,手觸摸着這冰冷的石碑,彷彿感覺到碑中那流動的自然道韻和古老的氣息。

楊利雄仔細辯認念道:函谷騎青牛,上道感下德,耳母代天孕,天劍何所求!周王匄二十九年,李耳敬上。

秦風正驚嘆不已,只見傑夫一步步地跪行到石碑前,雙掌撫摸着那一行如蝌蚪般的文字,顫聲道:“老天,這……這是古希伯來文……這墓中葬的到底是誰?”

“吾遵教導,以主賜之血,洗滌世人之罪。受難日後復活,重歸主之墓園,銘文於碑,待天啟日,遵主之誓,以大洪水滌盪人間。”傑夫的雙眼中充滿了虔誠,渾身顫抖着,彷彿正仰頭沐浴着聖潔的光芒一般,“這……這真的是聖子基督的神跡!神跡!”

秦風雖不明白傑夫那艱深而誨澀的英文翻譯,但是“lord”那個單詞,仍是聽懂了,正是“天主”的意思。正在眾人驚詫間,范小萱尖聲驚呼:“這是古梵文!沒錯!這竟然是梵文!”

衝天的墓碑上,鑄刻着二行一豎的三道銘文。其一是古篆,其一是古希伯來文,第三種文字,范小萱竟然識得,古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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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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