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下不用解釋，大家都可以猜測得出食物的味道了。一下子屋裏的人像炸了鍋般，轟地一聲全涌到桌邊，大伙兒彷佛十幾年沒吃過東西，嘴裏還咬着一塊，手又去抓另一塊，場面之熱烈直比過年時臨川城的趕集。

「所以大家覺得好吃嗎？」雖然應該知道答案，對自己的手藝也具有無比信心，明天晴仍是有些緊張地問。

眾人吃得不亦樂乎，有空檔的就朝她點點頭，好不容易空出只手就急忙豎起大拇指，又連忙回到搶食的行列，最後只有一開始動手的叢大勇，嘴裏塞滿了東西卻硬是擠出一點聲音說道：「好……好粗！」

明天晴笑了，叢敏也笑了，這代表這次種植異族作物大成功，也代表村裡離脫離窮困飢餓的日子不遠了。

明天晴見大伙兒吃得歡喜，便向眾人宣佈她先前與叢大勇討論的事，「如果大家都覺得好吃，那應該能拿到臨川城裏去賣了，相信這特殊風味應該會受到歡迎。我和相公討論過，若這件事可行的話，是不是大伙兒來組織一下，我先教一些人墾地種植作物，婦女們來跟我和小敏學做點心，而大勇與大孝就帶着一些人到村裡賣這些食物。」

眾人聞言都忍不住停了下來，王二麻子難以置信地問道：「賣這些東西做生意……也算我們一份？」

張三也睜大了眼，「這枯樹村的土地都是你們叢家的呀！真的開放讓大伙兒開墾？」

「那是當然！」這次出聲的不是明天晴，而是終於有嘴巴說話的叢大勇，他理所當然地回道：「要不是大家幫忙，咱們家也撐不過這幾個月，所以土地自然要讓大家一起種，地越大莊稼越多，自然全村都不用餓肚子了。」

一屋子的人歡呼起來，叢家人的心意大伙兒都感受到了，在這貧村熬了這麼久，終於熬出頭了！

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趙大娘卻突然抽身欲往屋外走，林氏連忙攔了下來。

「趙大娘啊，你怎麼走了呢？這當然也有你家的一份啊！」

趙大娘一聽就知道林氏誤會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是回家叫家裏那老頭子趕緊來，跛着腳也要來吃！這些東西很快就會變成白花花的銀子，以後難得能吃得這麼過癮了！」

夏天天氣熱，正是人們沒胃口的時候，但枯樹村推出的異族點心卻給了人們新鮮感，再加上明天晴憑着經驗，知道以前宮裏那些御廚為了討好主子，菜色都是依着四季在變化，因此她也教了叢敏及大伙兒許多酸酸辣辣的菜式，果然一下子就在臨川城裏火紅起來。

每日清晨，叢敏會和村裏的女人把一整日要賣的點心做出來，太陽出來后叢大勇與叢大孝便帶着幾個村人到臨川城裏的市集販賣，而賺到的銀兩就買些日常用品及食物回村，將這些東西及餘下的銀子都交給明天晴，由她公平分配給所有人。

漸漸的，村裏的人不再天天喊餓了，小孩抽高得快了些，女人的皮膚也不像以前那麼蠟黃，男人也有了氣力耕作打獵，整個枯樹村欣欣向榮，如今時常可見孩子們在田野間嬉鬧追逐，這全是以前看不到的景象。

入夜後，叢大勇摸着床上的新竹席，一時間百感交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妻子給予的，如果不是她博學多聞、聰明機智，大伙兒還在過苦日子，現在村裡每個男人都很羨慕他有這麼個美麗又出眾的妻子。

側了身過去，明天晴已經闔眼了，叢大勇藉著月光看着她姣好的側顏，一時間竟然有些痴了，久久移不開目光。

「好看嗎？」明天晴突然張開了眼，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偷看還被抓到，叢大勇一呆，隨即訥訥地道：「很、很漂亮。」

明天晴嬌媚地睞了他一眼。「如果覺得漂亮，怎麼光看呢？」

如果說剛才叢大勇是微訝，那麼現在就是大驚了。他他他他應該沒聽錯吧？他端莊美麗的妻子正在勾引他？

明天晴又如何不知他所想，不過在床上偶爾由女人主動也是一種情趣，讓夫妻之間的親密多一點變化與刺激，這可是拴住男人心的有利武器之一，這招她用來駕輕就熟，自然很容易就套住了這頭莽牛。

果然，叢大勇的呼吸很快粗重起來，一下攫住了嬌柔可人的妻子，大嘴粗魯的印了上去，卻在她的呼痛聲中立刻變得溫柔纏綿。

與他親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明天晴都覺得自己被疼愛着、被珍惜着，有時候光是撫觸就足以令她感動得掉下淚來，只有在他懷中，她才覺得自己是個女人，而且是對男人有致命吸引力的女人，雖沒了榮華富貴，但現在的生活與愛情，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得到了尊嚴，屬於女人的尊嚴。

叢大勇褪去了彼此的衣物，她赤裸的嬌軀沉浸在月光之中，增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則太痩，胸前的起伏挺秀，小腹平坦光滑，雙腿修長細緻，無暇的肌膚還漾着薄薄的光輝，令她整個人看來神秘又具誘惑力。

不管再看她多少次，叢大勇都不會膩，他是個莽夫，卻願為了她學會溫柔，他用盡全力取悅她，很快地，兩人合而為一，攀上頂點。

在呼吸慢慢平緩之後，兩人甜蜜相擁，回味着激情的餘韻，這是夫妻之間心靈最接近，也最溫馨的時候，誰都不願開口破壞這一瞬的美好。

許久許久，叢大勇才忍不住開口道：「娘子，你真的變了好多。」

「變了好多？是變美還是變醜？」明天晴明知他不是這意思，偏偏打趣他。

「你一直都很美啊！我說的是你在失憶之後，性格幾乎是天翻地覆的轉變，要不是我一直在你身邊，說不定會以為你換了個人呢！」叢大勇毫無心機地道。

明天晴聽得心頭一跳，有些心虛地問：「那你喜歡的是以前的明天晴，還是現在的明天晴？」

「當然是現在的！」他回答得毫不猶豫，接着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其實我很怕你恢復記憶后，又變回之前那個可怕的女人，那我會受不了的。」

他的答案顯然取悅了她，令她咯咯地笑了起來，那白玉似的肌膚摩挲着他，令叢大勇又有些心猿意馬了。

「那……如果是現在的我與你的前妻曹慧心比呢？」明天晴突然問。

這問題其實在她心裏存在很久了，明知道問出來不明智，但她真的很想知道。

曹慧心是他心裏的痛，沒有男人可以忍受妻子逃跑，原因還不是因為兩人不相愛了，而是現實逼迫她選擇了榮華富貴。

如果叢大勇對曹慧心仍然痛恨，就能推測出他之前有多麼愛她，畢竟愛恨是相對的。

叢大勇沒有回答，他慢慢的放開了明天晴，給她的答案是一聲不吭，轉身逃避。他不知道怎麼說，妻子跟人跑了對一個男人而言是最丟臉的事，他即便事事聽從明天晴，但在這件事情上，他仍想保有自己的顏面，不願多談。

由於他的轉身，在這炎夏的夜裏，明天晴居然覺得有些冷。她想，曹慧心或許在他心中還是有很大的影響力，要去掉這樣的陰影，並不是一蹴可幾的，她要多點耐心。

畢竟，她與他相處的時間不過短短几個月，但看小昊都六歲了，他之前與曹慧心可是好幾年的相處啊。

於是明天晴由背後摟住他，像是在告訴他，她不介意。然而情人眼中容不下一顆沙粒，即使聰明如她也沒發現，這陰影已經存在她的心中……

臨川城，叢家大院。

如今的叢家家主是大房的長子叢大忠，而最近這幾天，他一直被一件事給困擾着，這事他是由管事那裏聽來，說大不大，卻像蒼蠅一樣擾着他的心。

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這日他特地召集了弟弟叢大義一家以及其餘親近的眷屬，一同聚在主廳里，聽着管事的陳述——

「前些日子城裏的市集突然有個新來的攤販，賣的是異族食物，因為東西新鮮又好吃，生意十分不錯，老奴派人前去查看時發現，那攤主竟然是大勇少爺，老奴立刻暗自查探，還讓人跟蹤了大勇少爺一陣子，最後竟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方婉婉不耐他這麼賣關子，啐了一口，「什麼驚人的事你倒是快說呀，何必吊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