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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笙搬到風景別墅的一個星期之後,迎來了一位熟悉也陌生的客人。
當她打開門看到他如當年一樣溫文爾雅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有片刻的訝異,卻很快回歸平靜,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江離城含笑看她:
“好久不見,氣色好了不少。”
半月之前自己出差英國,南修遠並不放心她被保姆照顧將她接了過去,期間打電話詢問南笙,均得到她一切安好的消息,因為他是南笙的親生哥哥,他不疑有他,直至他回到美國,才知他的妻子早已回國。
江離城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顧琛也終有一天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可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的想着,或許他和南笙相處的時間還會再長一些,更長一些,卻沒想到,這一天的到來會如此的讓自己措手不及。
即使為此做了長達五年的準備,他還是亂了平心。
回國之前,南修遠來見自己,他說:
“阿笙已經恢復了記憶,你確定還要帶她回來嗎?”
對於南笙的恢復,江離城可謂是喜憂參半,理智告訴他這是好事,這也是自己盼望了許久的事情,可是感性的那一面卻無時無刻不再提醒着自己一個殘酷的問題。
她的清醒,意味着她的即將離開。
他還是遵心而行回了國,但卻對於自己回國的目的卻並不明確,他不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帶她離開,還是只是單純的看她一眼,可當自己觸及到她那雙澄明的眼眸時,他突然明白了。
“不請我進去坐坐?”
南笙側過身,讓開了道路:
“請進。”
嚴格意義上而言,他們其實並未分別很久,可當兩人在客廳的沙發上相對而坐,卻是長時間的相對無言。南笙是不知道如何開口,江離城則是需要時間來適應這一落差。
終於,江離城溫和開口:
“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南笙看他,點頭:
“很好,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他看了一眼客廳的裝潢:“這是你從小生活的地方嗎?”
“是。”
“可以帶我參觀一下嗎?”
這其實和南笙預想中的對話並不一樣,她以為江離城會和自己說回國的原因,又或者會問自己為什麼不辭而別,可是他沒有,他宛若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像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來客,禮貌有加的顧忌着她的情緒。
南笙心思開始有些亂,卻還是點了頭:
“好。”
風景別墅雖然不小,卻和靜園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這裏只是一個比公寓大一些的住所,並沒什麼好參觀的,南笙還在想要從哪裏看起,他的目光卻透過落地窗看到了小花園,微微一笑:
“園裏的風景倒是不錯,我們去那裏吧。”
南笙是個不稱職的主人,這裏她五年未曾居住,搬來一個星期,卻還未曾注意到原本應該荒廢的花園竟然處處生機盎然,種滿了花草樹木,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誰的手。
想到那人,南笙的嘴角不由的微微揚起,弧度極小,卻依然被江離城看在眼裏。
他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的時間未曾看到南笙笑過了,久到再見他居然為此可以晃神。可是由心底滋生的那抹疼痛卻是越加清晰,不斷的提醒着他,這抹笑即便再怎樣的傾城傾國,也是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的。
她一生的盛開和頹靡,均是為了一個顧琛。
江離城突然沒心情繼續看下去了,他也只是平凡的人,為了愛情會妒忌,會發狂,可是在大病初癒的南笙面前,他除了壓抑並不能做任何的事情。
更何況,他如今雖有那個身份,卻依然沒有那個底氣。
微微苦笑一下,叫停了在前方走路的南笙:
“阿笙。”
南笙停下腳步,回身看他,見他停在原地,眼眸中沾染了淡淡的疑惑。
江離城微笑:
“我剛下飛機,實在不應該忽略自己不再年輕的事實,勉強自己立刻來這裏看你,現在確實有些累了,今天就不參觀了,改天再來拜訪。”
南笙送江離城離開,別墅門口,她幾次欲言又止,可終究是什麼也沒說,直至看到他的車子消失在視線之中,才微不可聞的嘆出一口氣。
江離城的確是疲憊了,連續半個月的高密度工作,回到美國之後又得知南笙回國的消息,雖然知道不可能有危險,卻還是馬不停蹄的趕來,如今他的身體卻是感覺到有些透支了。
坐在車子的後座,他顯得有些昏昏欲睡,可是頭腦依舊很清醒的記得剛才南笙嘴角的那抹笑意,明媚如三月春光。
視線移至窗外,剛好看到有車子從一旁疾馳而過,一閃而過的時間裏,他似乎看到後座的那人是顧琛,不由笑了,也對,南笙此時的狀態,他肯定是派人暗中保護了,自己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南笙面前,他又怎麼能不知道呢?
聰明如顧琛,怕是早已猜測到了南笙和自己的關係,如此的緊張倒讓自己心裏好受一些了,畢竟如今自己和南笙之間才是名正言順的。
可是這個名正言順會延續到什麼時候,他卻並沒有把握。
——
南笙不過才剛剛回到客廳,耳邊就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她暫停了腳步,回頭看去,只見顧琛正推門下車,臉上的神色似是有寫緊張。
此時正是上班的時間,臨走之前,他告訴自己上午有個重要的會議,如今卻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用想南笙也知道是為了什麼,意外嗎?
並不會。打從江離城出現在別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顧琛也快回來了。
她走到門口等他,顧琛急走了幾步發現了站在屋檐下的她,身旁並無他人,繃緊的神經漸漸放鬆,微微笑了笑,走過來,握住南笙微涼的雙手:
“怎麼站在這裏。”
南笙淺笑:
“大概是猜到你會回來吧。”
顧琛有片刻的窘迫,也並不點破,微微挑了挑眉,攔着她的肩膀往屋內走去,關於江離城的到來,卻是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