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槐園，滿院飄香
天啟的五月，沒有盛夏時的炎炎烈日與燥熱，陽光溫和，暖風撲面。
顧雲瑤穿着薄衫躺在院子中的槐樹下的軟榻上，把骨扇撐開擋在她的臉上，滿院都是槐花香氣，天空蔚藍沉寂，不時有幾縷清風拂過，槐花簌簌的落在她的身上，恣意閑適。
春紅跛着腿端了一碗湯藥，柔聲喊道：“小姐，葯來了。”
顧雲瑤伸手將覆在她臉上的骨扇拿了下來，坐起身端起葯碗一飲而盡，伸手想要從小碟上拿蜜餞，這才發現上面空空如也，她口中苦澀的很，喊道：“夏藍，給我倒杯水來。”
夏藍端着茶杯從屋子裏面跑了出來，她接過之後一飲而盡，口中還是苦澀的緊，對着夏藍又道：“將茶壺拿出來。”
春紅在一旁紅了眼圈：“都是奴婢不中用，連幾塊蜜餞都沒能討來。”
她笑了笑：“無妨，幾塊蜜餞罷了，倒是你傷還沒有好，怎麼就亂跑？”
春紅眼圈一紅道：“奴婢的傷已經沒了大礙，倒是連累了您！雲洛神醫說了，您近幾日可再莫要運功了！”
夏藍端了茶壺出來，她就着茶壺嘴喝了起來，一口氣灌了下去。
夏藍在一旁擔憂的說道：“小姐，您慢點，小心嗆到，還好這茶水涼了。”
她一口氣喝了半壺茶水，口中沒了那麼苦澀，才將茶壺放下，對着兩個丫鬟道：“跟着我，委屈你們了！”
“奴婢一點也不委屈，小姐對奴婢這般好，奴婢就是死了也無怨！”春紅在一旁低聲哽咽道。
夏藍眼圈微紅，也在一旁道：“奴婢們不委屈，倒是委屈了小姐！”
顧雲瑤對她們二人擺了擺手，嘴上不甚在意的道：“得了得了，別煽情了，我最見不得女人哭了！”
逗得她們二人破涕為笑，夏藍卻不忘說：“雲洛神醫囑咐了，您近日不能動武。若是二小姐再來鬧，您要忍着，不能動手！”
自從那日顧雲瑤將春紅和夏藍帶進了槐園，這二小姐每日都要帶着人來槐園鬧上一次，偏生每次都是顧雲瑤將她氣個半死，在這槐園沒討半點好處。
“好了好了，你們怎麼這麼啰嗦！我娘親有沒有消息？”顧雲瑤躺回軟榻上，拿起骨扇撐開再次遮在了臉上。
春紅出聲道：“奴婢偷偷塞了一些銀子買通了守在幽蘭院的一個小廝，他說夫人看上去倒是沒有什麼大礙，身上的傷應是好了！”
“那就好！”她在扇面下發出愜意的喟嘆，人皮扇面與她的臉頰相貼，沁涼的感覺直達心底。
春紅和夏藍看着她愜意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少了許多擔憂。
顧雲瑤最近睡得越來越少，夜復一夜的做夢，讓她疲憊不堪，而且她發現自從那日嘗了雲洛塵的血之後，越發想念那個味道，而且不是味覺上，而是從心臟里湧起的強烈渴望，食之入髓。
自從宮中忽然傳來的那道要她去參加百花會卻不是參選的聖旨，她那個父親對她的態度變成了置之不理，雖然二姨娘和顧晴嫵每日都要來這槐園鬧上幾次，卻都對她沒有什麼實質性傷害！只是那宮中忽然傳來的旨意，到底是為什麼呢？
唉，她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算了，不管它了！至少有這旨意在，她那個父親也不敢再明目張胆的要殺她！
陽光透過枝葉的間隙，照在顧雲瑤的身上，曬得她暖洋洋的，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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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廚房燒火的一個老婦人嘆息着對一身藍布衫的男子道：“要說這大小姐倒的確是個能忍的，搬去了那鬧鬼的槐園，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丫鬟小廝們踩低捧高，連大小姐喝湯藥之後的蜜餞，都給剋扣了。”
藍衣男子沒有做聲，認真的聽着。
老婦人嘆息了一聲，又接着道：“說來大小姐也是極可憐，從小就被送到鄉下莊子裏養着，被相爺接回來之後就整日教導禮儀，一刻也不曾憊懶過。”
“前不久才被人刺殺重傷痊癒，現如今又毀了容，當真是可憐的緊！大小姐的性子是頂好的，既不不嬌氣也不任性，誰要能娶了她做媳婦，也算是積了福氣。”
老婦人似對顧雲瑤十分喜歡，言語之間倒是多為她打抱不平。
“那二小姐和二姨娘不是個好相與的，趁着夫人失勢，暗中示意那些個丫鬟小廝苛待大小姐，一點也不憐惜她大傷初愈且又被明玉公主毀了容！連她身邊的丫鬟也不放過，好在大小姐娘家畢竟曾經是將門，會些拳腳才將那丫鬟的命救了下來，要我說大小姐是真正的好姑娘！”
老婦人倒是真正的可憐顧雲瑤，說話之間頗多憐惜。
這藍布衫男子聽完之後，溫和的笑了笑給了老婦人一錠銀子，叮囑她不要告訴別人，轉身快速消失在小巷之中。
老婦人接過銀子，對那人道了一聲謝：“老婦人省得，您大可放心！”
老婦人只當這藍布衫的中年男子是哪個大家名門的管家，為他們家公子來打聽大小姐，也樂得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他。
槐園中，顧雲瑤一覺睡醒頗為舒坦，拿開遮在臉上的骨扇放在了懷中，方覺得肚子裏有了餓意，抬眼看見滿樹的槐花，眸中頓時亮了起來，對着屋中的幾個丫鬟喊道：“春紅，夏藍，快出來！”
夏藍從屋中跑出來：“小姐可是餓了？春紅和我正準備去屋后的小廚房做飯。”
她對着兩個丫鬟笑了笑，對着她們兩人勾了勾手指，見她們兩人靠近，提議道：“我們今日吃蒸槐花怎麼樣？”
兩個丫鬟看着滿樹的槐花，聞着槐花香，眼睛裏面都亮晶晶的，齊齊點頭。
可是誰去上樹取槐花倒成了麻煩事，若是白澤在的話，他只要輕輕一躍就能夠將槐花摘下，可白澤去尋思菱至今未回，現下她們三個，兩個不會武功，一個只有會武功卻又不能動武。
最後還是春紅提議用竹竿，上面綁上匕首，這樣便能夠將槐花摘下來。
三人說說笑笑，就將那竹竿上面綁了一把匕首，顧雲瑤着實稀罕，讓兩個丫鬟站在一旁，她站在槐樹下面，仰頭舉着竹竿，緊緊盯着滿樹枝上面的槐花，一夠一個準。
兩個丫鬟拿了竹筐在樹下面開心的撿着槐花，枝頭比較低的槐花很快就被顧雲瑤摘了個遍，她想着多弄些槐花做成槐花蜜，以後喝湯藥的時候也能夠去口中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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