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異象

洛忘憂攔住要衝上前來的凌碧兒，“稍安勿躁。”這些人遠比那一家人厲害，她如此衝動，難保對方不會下毒。

“洛莊主既然心中有數，又何必與我們為難，你的朋友我們定當好生照料。”那人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洛忘憂攔住還想動手的凌碧兒，“你們跟我不同，暫且待我去見見那老夫人再說。”又朝不聞點點頭，示意她不必擔心。

世事都需要一個平衡，落花灣多半不會對她這麼樣，就如同先前自在山莊也不會去招惹落花灣一樣。

隨那人來到一處雅緻的院落前，那人向裏屋通報：“老夫人，萬紅的女兒帶過來了。”

洛忘憂的母親就叫萬紅，映像中話語不太多的母親確實的容貌確實如萬紫千紅的繁花，盛年時期該是何等艷麗？

“進來吧。”裏屋傳來一個低沉的女聲，隨後有人將門打開。

洛忘憂正在迴響母親的音容笑貌，楞了片刻才進去。

“你長得不像你娘。”屋內這個滿頭銀髮的老婦瞟了剛坐下的洛忘憂一眼便開口道。

此人雖老，但還是看得出跟眉眼間與母親有些相似，洛忘憂十分客氣道：“我比較像父親。”

洛忘憂說得還算謹慎，她的確是像父親多一些。還有忘愁也長得不太像娘，她的眉眼更淡一些，不比母親的艷麗，也不同於父親的清淡，她總透着一些甜甜的味道。

“哼！那個臭小子！拐跑我紅兒！現在死了一了百了！連留的種都只像他一個人！讓我最後的一點念想都存不了！”

老婦毫無預兆的發火了，並且從話語中說出她跟母親的關係非同一般。

洛忘憂猜到這個暴躁的老人大概就是誰了，想着她似乎相當不待見父親，便猶豫着沒有說話。

“沒錯，我就是你外婆！”老婦又看了洛忘憂一眼，越看越像那個臭小子洛崢，越看越來火，沒好氣的說道。

除了已經不在的爹娘之外，洛忘憂沒見過什麼長輩，並不知道該如何與長輩相處，大概是要敬重之類的，但看這個‘外婆’蔓延至全身的怒火使得她有些局促起來。

老婦倒也沒想過要考慮她的感受，繼續說道：“你那個殺千刀的爹，要不是他，紅兒也不會那麼年輕就死了，就算他也陪她下地去，我也不能原諒！”

爹娘的死由來蹊蹺，同時病重，同時斷氣，很不尋常。洛忘憂來此就是為了弄明白，早就猜想是不是跟善於用毒的落花灣有關係。

“您知道他們的死因？”洛忘憂開口試探的問道。

看着洛忘憂，老婦隨意說道：“不就是被毒死么？”

基本跟猜想的一樣，但答案卻並沒有說出來，洛忘憂沒有作聲，等待下文。

她卻沒有如她所願，只是盯了洛忘憂一會兒，看出她已經有些氣虛，“怎麼著？你見外婆還用萬丹？怕我吃了你不成？”

伸手拍了拍洛忘憂的臉頰，這動作和話都算的上親切，但那臉色卻是鐵青的，跟要殺人似的。

洛忘憂乾笑一聲，差點被她碰倒，撐起身體往椅子裏邊靠了一些，現在只有她自己一人，而且馬上就要脫力了。

“那您找我來是所為何事？沒有的話我想先去休息。”

“也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可惜不像紅兒。”本來說到要感慨了，突然話鋒又一轉道：“我知道你是怎麼回事，就在外婆這裏休息吧。”

她說完便拍了一下手掌，立刻從外面進來兩個侍女，“你們扶她去洗漱休息。”全然不管洛忘憂的意見，還對她說：“你得叫我外婆，儘管我不喜歡你。”

不聞跟凌碧兒分別都在房間裏坐立難安，一個是擔心洛忘憂，一個是惦記宋卿，但都因為落花灣遍地毒藥而不敢貿然出門。

落花灣的勢力分為兩大派，一派是老毒王夫人，洛忘憂的外婆，另一派才是新毒王莫念。這兩派倒也不是在做什麼權利爭鬥，純屬老夫人老來小，閑得無聊要鬧事。

不過因為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所以連莫念都是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至於洛忘憂來這裏的消息莫念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還是毒花陣的那個小童告訴她的。

其實落花灣是非常不喜歡外來人的，除了來做老婆或相公的人除外。莫念也不例外，她其實並不歡迎洛忘憂，但是宋卿由於內疚年少時搶了洛忘憂的無言仙丹，似乎總對她有些歉意，所以他要莫念不要為難洛忘憂她們，還包括接下自己爛攤子的師妹凌碧兒。

莫念竭力壓心頭怒火，不過原因只是那老婆子又越權，還讓人對這落花灣的主人隱瞞消息，實在不能忍受，要不是有孕在身，她一定要給人以顏色看看。

順了宋卿的意思，他第二天就親自去將師妹凌碧兒連同不聞接了出來。

一看到肚子隆起很明顯是孕像的莫念之後凌碧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不聞也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兩人居然真成了，連孩子都有了。

但她更關心洛忘憂的事情，推了一把魂都瞟到天外去的凌碧兒，看着宋卿跟莫念說道：“莊主她去見什麼老夫人了？”

“哦，不用擔心，那是她外婆，不會對她這麼樣的。”莫念看了一眼凌碧兒的臉色，撫着自己肚子靠在宋卿身上對不聞說道。

不聞怕凌碧兒受不住，小心的拍了她放在桌上的手背。

宋卿知道莫念是有意刺激凌碧兒，不禁覺得好笑，輕輕對身邊的莫念道：“你回去坐着，她畢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你何必專門惹她不快。”

莫念挺着肚子站起來親了宋卿一口才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正巧這一幕被一直神遊剛剛被宋卿的聲音拉回來的凌碧兒看得一清二楚。

不聞直直盯着她，早就知道莫須派的凌碧兒對少年英雄宋卿愛慕至極。現在追到落花灣來看到這個結果，不聞真是擔心她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似乎是事情壞到了極點，她反而變得十分平靜，還主動開口道：“師哥，恭喜你。”

宋卿看她如此看開也放寬了心，爽朗笑道：“碧兒真是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

不聞離她最近，清楚的看到凌碧兒全身發抖。苦戀十幾年的人，突然就被莫念用藥給帶走了，哪是這樣就放開得了的？

這不是她能管的事情，她自己給自己的茶杯續了水，冷眼旁觀着。

果然，凌碧兒還是受不了，卻又無可奈何，她忍了忍，確實沒有迴轉的餘地，拳頭握緊又鬆開，胸口劇烈的起伏，以至於聲音都變得沙啞了“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丟下這句話便逃難似的離開了。

宋卿跟莫念無動於衷，不聞想了想自己來這裏的理由，咬牙看了看那兩個無情之人，反正現在莊主在她外婆那，自言自語道：“誰叫我心軟呢？”，拉着臉對那兩人示意後邊跟着凌碧兒出去，怕她想不開做什麼傻事。

宋卿沒動的原因是因為事情都已經明了，凌兒再不好受也要接受，他再相勸也起不了作用，只有她自己轉過彎來。至於莫念，她從來都不會管其他人死活的，對於一個對自己孩子的爹有無限遐想的女人那就更加不會管了，不落井下石那都是因為自己現在想積德了。

因為莫念的原因，落花灣現在有毒的花草幾乎都被隔開了，除了進來時那一大片圍着整個落花灣的屏障之外。裏面生活的花農和煉藥師在孩子生下來之前都不準種有毒的花草跟製作毒藥，明令禁止私自下毒，若有違者，明天秋後統一算賬。

所以洛忘憂她們這次看到的宛若仙境的落花灣只是個異象，烏煙瘴氣，萬物皆毒才應該是它的本相。

凌碧兒的怒氣撒到了腿上，一直跑到不聞快斷氣她才停下來，要知道，她的武功並不如不聞。

一路上都有侍衛攔住不聞說千萬不要去老夫人的的勢力範圍，因為那裏並不聽命於莫念，見到外人難保不會下毒。

莫念怒極，跑得也忘我，沒人懶得住她，侍衛沒辦法才只好攔住後面比較清醒了的不聞說明。

不聞見莫念快沒影了，急道：“哪裏是老夫人的地盤？”聽侍衛說了幾個地方之後，立刻去追凌碧兒了。

“……我跟你說……別再跑了……再跑就會有人下毒的人了……這是落花灣……你別這麼冒失好不好……”不聞上氣不接下氣的告誡凌碧兒道。

兩人都喘了很久，凌碧兒突然問不聞：“洛忘憂在哪？”

不聞本來不知道的，但剛才聽人說老夫人是住的萬府，估計莊主就在那裏。說了之後她又怕現在不正常的凌碧兒想幹什麼不該乾的事情便說道：“老夫人的人都不聽莫念的，多半會對我們下毒，我們就等莊主來找我們，她是莊主的外婆……”

話沒說完，凌碧兒就邁開步子。“那個老傢伙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人，我們去就洛忘憂吧！”也不等不聞同意就一個人往有房屋的地方走去。

落花灣的人不太多，相比之下地方很大，都是花園草地房屋互相沒有規律的間隔着，要找一個萬府實在是容易。花農們都是住的茅草房，府邸在這裏是很少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