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下

番外,下

那三人只是稍微的軟和下來跟她說話便被原諒了,我看到姐姐我臉上這次是真的在笑。

映着一百隻螢火蟲的光亮,我覺得這才是她該有的表情。

她跟爹爹開口就如同我跟她開口一樣有效,除非她開口說不練武功之外,爹什麼要求都會答應她,我是無意間聽爹和娘說起的。其他地方不太管制姐姐的原因是因為爹要培養她駕馭旁人的氣勢,關於這個我始終不太明白,一個人厲害了,氣勢自然就會有。

就像不知,不畏,不聞,不問她們四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沒事的時候無比平易近人,生起氣來直接就要飛沙走石了,這才是深藏不漏的氣勢。

爹只放他們其中一個人出去,他們四個包括白禮都為這一個名額暗自較勁起來,在這一刻我意識到他們其實是不願意留在這裏的,幸而爹最後又叫姐姐陪那人一起下山,名為保護,實為看住。

我拉過白禮說:“不要爭了,有我姐在,你們誰都跑不掉。”

他們都黯然,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由爹拍板,決定讓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李梢溪跟姐姐下山去找錦鯉。

我不知道爹怎麼找的這四個人,反正後來他們倆回來的時候都悶悶不樂,李梢溪的臉上掛了彩,姐姐也稍顯狼狽。

原來是山下有四大門派的人從爹帶他們回來就守在那裏,沒有本事衝上山來,就在那裏等機會等了兩年之久。好不容易凌雲峰的人見到他們小公子下山,以為能將人帶回去,卻不曾料想到我爹精心培養的姐姐洛忘憂是何等的厲害!

給他們弄好了心心念念的風箏卻也沒有當初期待的快樂,一個個都意興闌珊,甚至是白禮都開始有意疏遠我了。

他們四個抱成一團,也不再跟我玩,更沒有再和姐姐一起練功。

因為他們原本就是我爹從山下抓來給我玩的,一下全都硬氣起來,姐姐跟我都有些生氣。我們甚至是哀求他們不要生氣,希望我們幾個還是與以前一樣快樂玩耍。面對我跟姐姐的請求他們依舊沒有好臉色,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我們才是掌管生殺大權的那一方。

那次回來,李梢溪身上的傷就是姐姐打的。

有人救他回家他當然要積極響應,他想跑,姐姐當然要揍他。

這件事的後遺症就是每次見到姐姐他都要不自量力的動手,無一列外的被打倒在地,那幾個月,他身上的傷就從來沒好過,其實姐姐每次都有手下留情。

姐姐很苦惱,為什麼她如此放低姿態,他們依舊不領情?

我跟跟她說:“他們原本都不願意來我們自在山莊,只是因為對我們的爹無可奈何。”

我這麼說其實有點小心思,在爹面前她從來都是最說得上話的那一個,只要她跟爹說放走他們四個的話,多半爹是會同意的。

爹跟娘的身體似乎都漸漸不太好了,從前幾乎每個月都要下山一次的爹已經快大半年沒有離開過山莊了,所以姐姐有的是機會說情。

自以為很了解姐姐的我這一次算錯了,她從來都沒想過要開這個口,只是每日笨拙的叫不聞抓來那四人來問一句:“今天可以陪我練功么?”

然後是那四人無比大義的一聲“我呸!”

終於有一天,她怒了,而挑起這個怒火的源頭李梢溪被她失手打下了山洞邊的萬丈懸崖。

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我正在百無聊賴的寫字玩,白禮驚慌失措的敲書房門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他們都相通了,打算和好。

發生這件事之後,恐怕是再也沒有和好的機會了。

娘完事不問,死個人對爹來說不過一眨眼睛的事情,而姐姐是爹手把手教出來的,況且這個悲劇的起因也是李梢溪挑起。

我看到姐姐的時候她有點歉意的對我道:“是失手,我沒打算弄死他。”

我奇怪了,她說這句話的對象怎麼來說都不該是我,就算沒法跟李家人說,起碼也可以跟另外那三個患難的兄弟去解釋。

然而她始終都沒有再開那個口,另外三個人也由於恐懼離她更遠。

李梢溪掉下懸崖的時候他們都在,大概都看到是她的失手吧,也許內心並不是太怪罪她,我這麼想到。

我武功平平,他們三個並不怕我,他們一面離姐姐更遠的同時靠我更近了。

我是這裏唯一不可能傷害他們的人,我知道他們是在尋求我的保護。

姐姐其實也有點不知所措,她明明不想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她跟同齡人都有些不太一樣,不覺得死個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些年爹哪次帶她出去不是要見血的,都習以為常了。

對於這個已經發生的意外再做什麼都是無法改變的,她完全不能理解白禮他們為何老抓着這一點不放?且不說是無意,就算是有心要他的命,那三個人又能說些什麼?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一再慈悲退讓,依舊換不回之前的那一絲情誼。

我跟她說:“你不要急,他們是武功不如你,所以又害怕又不甘心。你再別欺負他們,慢慢的都會好的。”

她對着我無力的眨着眼睛:“我真沒欺負他們,最多他們再來找打的時候我遠離懸崖。”

我姐真不算欺負,否則他們怎麼都沒事兒呢?

那次其實沒有鬧出三個月,開始白禮只是偷偷摸摸的來找我,漸漸的就明目張胆起來。

我問他:“你不怕你的兄弟們罵你?”

他靠在我腿上說:“不會了,都和好了。”

我大驚,問他怎麼好的。

“就是你姐,洛忘憂,她前天說要教我們洛家的武功,然後那兩個人就兩眼發直了。”他又直起身子有些憂慮的問我:“只是莊主還不知道這件事吧,萬一……”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對他寬慰道:“只要是我姐的主意,他都不會動怒,你放心,這是姐姐有意跟你們示好,你們也不要老記着那些不快的事情。”

各派的武功都是密語記錄,嚴防泄露給外人,因為不管多厲害的武功都是有缺陷的,要防止這個不足給外人知道。但這只是二流人的做法,像我爹,前幾年不知道是哪派的閑人突發奇想要收集各派的武功秘籍,他就叫人抄了一本送過去了。

還對我姐說:“世間萬物,都做不到絕對完美。就像武功這些,藏着掖着,它的缺點依然還在,人吶,老是自欺欺人。”

姐姐在效仿爹那年的高深,不過那時的爹是高高在上,而她僅僅是為了討好。

白禮算是給我耽誤了,聽華笑七說我才知道,清風門白家這一代只有他一個男丁。他父親也就是當今武林盟主,但因為年輕時受過傷,至今身體都不太好,一心要培養白禮繼任下任門主。

哪知道我爹橫插一腳把白禮給帶到莊上來了,並且在我的感染下,他已經徹底決定不再練武功了,一個不練武功的清風門繼承人顯然太不合乎常理了!

我對白禮有點愧疚,儘管做這個決定的其實是他自己,就像另外三人也都是很有可能成為繼承人的。

然而他卻是雲淡風輕的對我說:“我還有一個妹妹,到時候讓她當門主就是了,她雖然還小,但資質比我高多了,白家那麼大,難道就找不出另外的繼承人來?”

沒錯,當什麼門主,跟我一樣多好,被寄予厚望的感覺實在是累,看我姐就知道。

平和的過了一年,爹娘的身體更差了,我奇怪他們是生的什麼病,癥狀都一模一樣,並且時不時的從他們口中聽到:“就快到了。”

宋卿和華笑七的武功精進不少,漸漸都能跟我姐打個平手,得了我自在山莊的武功就是不一樣。有時候我真想問問她為什麼不讓他們也教她莫須派或逍遙谷的武功,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口,因為我想到了她的回答,必然是擺出一副神似爹的嘴臉:那些不入流的的東西我何必去搭理?

有天聽說宋卿跟我姐大打了一場,我還在猜想是什麼原因的時候,姐姐神神秘秘的來找我,屏退了總是在我身邊保護的不問。說是娘交給她兩顆百毒不侵的藥丸,給我們姐妹倆每人一顆,她吃掉自己的之後,正要送另一顆來給我的時候被宋卿搶了。

我道是什麼事情,有誰敢給我下毒?那東西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姐姐何必自責?

據說那兩顆藥丸很珍貴,我怕爹為此事動怒會讓白禮他們吃苦頭,所以就當東西已經被我吃下肚。跟姐姐商量好,宋卿搶這藥丸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我暗道:宋卿,我們這是對你仁至義盡了,你別再露出那一副我們對不起你的嘴臉來?

直到有天白禮偷偷告訴我說他們準備逃走,我其實不太意外,宋卿跟華笑七的武功都有小成,一般人也攔不住他們,只是突然說要走我還是捨不得。

白禮在有清風明月下,眼波如水,“我回去跟父親說明一切后再來找你。”

爹病重早已不問世事,庄中各事都是問姐姐。

他們逃跑的那一晚,我纏着姐姐跟四大護法陪我下了一夜的棋。已那兩人的武功,只要她們五個不出手,跑出去應該沒有問題。

我雖然沒什麼分量,但現在姐姐成了莊主情況就不同了,誰都知道她什麼事都順着我,所以的幾乎是個二莊主。

從前的二小姐,如今的二莊主,我真是與二有緣。

我安排外面的人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能打擾下棋,另外老莊主和夫人病重,天塌下來都不能打擾。

所以姐姐知道人跑了的時候已是次日拂曉,我的院子外面跪了一地的人,“屬下無能,沒有攔住三位公子。”

我跟她說:“我知道他們要跑,所以才想辦法讓你們陪我一宿。他們都是有門有家的人,我們何必強留讓人恨呢?”

我看到她的肩膀抖了一下,繼續道:“我們已經送了不少人情,這次放他們走,他們是肯定沒臉來恨我們的,到時候一切都好商量是不是?”

她不動,我叫了一聲姐姐。

漸漸的門外看到她似乎長乎了一口氣,回過頭來說:“你說的對。”

我衝過去抱住她說:“是的,我們以後再見面就互不相欠了。”

從那以後,姐姐似乎變了一些,變得有點像我了,爹現在沒有精力再繼續鍛造跟他越來越像的姐姐了,所以她在這條路上得以休止。

我有時候會給她看白禮寫給我的信,並告訴她,不久以後我會下山去找他。

然而她好奇的事情竟然是:“他怎麼只給你寫信?”言下之意就是她也想收到信。

我壞笑道:“人寫信給你,你就得回信,你看你那個字,太難看了,所以才沒人給你寫。”

看着她先是羞愧,然後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快要笑破肚皮。

從此以後,她開始天天練字,並且是照着我的字寫。

直達再過了兩年,彌留之際的爹娘叫我們到跟前,那一刻我知道,他們是真的不行了。

我曾一度認為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但現在看到他們為能死而同穴去感謝菩薩的時候我想是我想錯了,爹是從來不信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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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歡:一品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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