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帝王
“是又如何？”那人回過頭看着蕭墨，對自己的手下他是了解的，被人聽見也不意外。
“是這樣的，我這幾個月一直在這山腳下，上山的人很多，但是幾乎沒有人下山，所以我認為上面可能有貓膩。小的是看在大家相識一場才好言相勸的……”
最後對方是特地感謝了他的提醒之後才離去，並且為表謝意還留下了少許不能與野味相提並論的乾糧。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專門提醒有機關，那麼就會專往刁鑽的方向尋找，這樣就不會錯過密道導致無功而返了，那麼機關也就不會錯過了。
人走後洛忘憂笑了好半天才停下來，頭上的衣服因解開一般也慢慢散下，“那伙人挺有趣，我還以為你會大發慈悲的放他們一碼，沒想到你還親口教唆他們給自己挖坑。”笑夠之後停下來仰視着蕭墨，感覺又重新認識了他一次。
“我沒打算放過你要殺的人，因為橫豎是一死，我也無需節外生枝。”蕭墨迎着微風背對洛忘憂說道，一面又在想那群人只是貪婪了一些，是在罪不至死。自己並不是一個暴君，這次見對方是江湖中人，都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死，才爽快的捅下這一刀，否則朝中之事一定要按規矩來的。
繁瑣，但能服人。
其實對於自己的行事方式蕭墨從來沒有細想過，都是在洛忘憂進皇宮之後才注意到了。兩個都是身負無數人命的強者，洛忘憂成了大魔頭，而他卻是人人交口稱讚的仁君，這就是行事技巧的問題。
不能再讓她繼續下去，否則等着她的只有萬劫不復，樹敵眾多憑一己之力怎能招架得住？
洛忘憂身上的藥味已經完全散開，索性這次招來的是白將軍，要不是聞着味，他一時還真找不到人。
馬車那裏有刺客埋伏，但是好消息就是宮裏的暗衛片刻就會趕過來。一切危機都已排除，出來這些時日，也到了回宮的時候。
在上次大戰三個月後，十幾個武林正派又聚集到了一起，要宋盟主給個交代。當初花費那麼大的代價才抓住洛忘憂，而宋卿居然執意不處死她，只是廢其武功。而現在那魔頭又重新出山，只怕當初的一切不過只是障眼法！
宋卿頭疼，也僅僅只是頭疼。那群人是被恐懼沖昏了腦子，要是洛忘憂的武功沒有被廢，難道動手只會要人一隻手嗎？當初滅自在山莊幾乎整個武林都出動了，以她有仇必報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讓外面那群人有叫囂的底氣的。
而這件事沒有發生，那隻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她還沒有這個實力！既然如此，又何須驚慌？那次的七合法是不會失誤的，洛忘憂絕對是功力全失了，外面那群死腦筋的怎麼就是不相信呢！
已經有消息說齊家的人現身了，據說是在打聽武林七門的事情，肯定是受洛忘憂指使的。專門找武林七門的人還能有什麼目的？當然是七合法！洛忘憂想解！
這麼簡單的事情那些蠢材怎麼就是想不到呢？
十幾個門派全都在莫須閣的大殿內，時不時還冒出一句‘宋卿不配當盟主’。
莫須閣的主人宋卿乃是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剛上任就幹了一件大事，率領大家滅了武林同胞心中永遠的痛：自在山莊。
“我不配難道你配！”宋卿在偏廳自言自語，那群人現在是油鹽不進，懶得搭理，鬧夠了自覺沒趣就會走了。
洛忘憂並不打算再去皇宮，蟄伏期已過，也該着手這些事情了。
現在天氣也已暖和，單獨行走都不成問題，遇到棘手的人用一顆秘葯也可以解決，儘管只能短暫的恢復一半功力，但對付多數人是不成問題的。
“你乾脆等我明天可以行動在回宮吧！”還有一天就行動就不成問題了，或許紀恩也會回來，洛忘憂這樣要求。
“現在暗衛都來了，不會有任何意外，他們都是一等一的大內高手，護送我們回去萬無一失。”蕭墨壓根就沒往她不想回宮那方面想，還以為是她擔心暗衛的能力。
那好吧，洛忘憂也不糾纏這個問題，反正她目前也不打算回自在山莊，現在的狀況一個人行動也是比較冒險，還是等明天看紀恩什麼時候到再做打算。不過是一天的路程，談不上浪費。
忙着收拾自己的一身泥濘和安排回宮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詢問白遇樓查得如何，直到第二天早上吃飽喝足才想起這件事情來。
洛忘憂一人在馬車內，身上和蕭墨一樣穿的侍衛的衣服，還在荒郊野外，也只有這個選擇。
“那個人什麼底細？”蕭墨與白遇樓的馬並排而行，輕聲的問他，確保聲音低的不會讓車裏的人聽見。
“那人警惕心很高，我只查到他可能與九王爺有關係。”其實白遇樓從前天一直跟到昨天回來，連此人姓甚名誰都沒查到，僅僅只見到他去了鹿山附近九王爺的某個門生府中。一面心繫蕭墨的安危，也沒有再繼續跟下去。
“九王叔！”僅僅查到這一點就足夠了，蕭墨沉下臉來，本來見洛忘憂對那人的態度好得春風般就大為不快，現在又扯上了九王爺！
稍微聯繫起來想一下就知道，他那位九王叔最愛結交武林中人，想必之前殺遍江湖無敵手的洛忘憂也是他的結交對象。
想了想便跳下馬，鑽進馬車裏面。
洛忘憂現在恢復了一些，雙手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估計到晚上雙腿也可以了。正閉着眼睛在享受從外面吹進來的和風，蕭墨的突然出現讓她嚇了一大跳。
睜開烏黑的眼睛，面帶疑問看着來人，最近相處下來，總莫名感覺對他生不出氣來，也許是感覺得到他對自己從未有過惡意。
看到洛忘憂被自己驚了一下，也感覺自己有些冒失，坐下半天才尷尬的笑起來。
“你被嚇到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有趣？”洛忘憂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麼形容自己，摸着自己剛剛皺眉的額頭露出微笑。
“恐怕都是你嚇別人，被人嚇這是頭一遭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什麼也沒想，但話一出口兩人都想到了被嚇死的那個葉貴妃。
洛忘憂自問那次是無計可施才如此麻煩的嚇唬別人，想到這裏覺得自己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要說嚇人也就僅僅那一次而已，哪裏像他說的那樣？真是好笑。
蕭墨則是又想起後宮的那場慘案，這洛忘憂做事夠狠夠絕，弄得他為平息紛爭花了不少精力。
“你認識九王爺？”
“問這個幹嘛？我不認識。”洛忘憂的笑意還未褪去就聽到這麼一個問題，收起笑容看向蕭墨。
“那你跟他的人來往是什麼原因？”
“我跟他的哪個人來往了？”
“瀑佈下的那個人！”
“我……”洛忘憂語塞，他們並未互通身份，何來九王爺之說？
對於蕭墨那天跟着自己她其實不太在意，因為洛忘憂從來都不會防着別人，只要對方有那個本事。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居然被人跟蹤也渾然不覺。
前面還在感覺很難得的有個對自己好的人，隨後就遭到了這樣的質問。洛忘憂沒有再說話，她不擅長解釋。
原來那個人跟朝中有點關係，本以為是江湖中哪個世家公子。
那麼他會不會不知道自在山莊，也不知道洛忘憂？那麼他不會知道殺人無數的自己也說不定！洛忘憂僥倖的這樣想着。雖然不太可能，但至少自己不可能是他的仇人，這個最大的擔憂已經不復存在了，那樣能毫無顧慮的坦白自己該多好。
那麼當時真應該挑明身份，枉費她三年都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再見一定不能錯過！
氣氛由剛才的和風徐徐下降到冰點，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
洛忘憂的沉默坐實了蕭墨的猜想，他與九王叔有來往。那麼哪天會被那個老奸巨猾的九王爺利用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算她不容易被利用，單憑她在瀑布邊上柔情似水，與平時判若兩人的樣子，被那個男人利用就更加好說了。
說不定哪天受人一句話，跑來剁了自己也不奇怪。
蕭墨一陣后怕，辛虧洛忘憂武功被廢，要不然九王叔多了她這個幫手，只怕會更加難纏，改朝換代也不再是猜想了。
種種情緒集結在一起，蕭墨黑着臉出了馬車。
一直到天黑都沒有人說話，洛忘憂的身體已經恢復，但是還不見紀恩的蹤影。
就只有她一人也起不了太大作用，洛忘憂從車裏走出來，準備就此告別蕭墨。
“你、好了？”蕭墨有些高興。
“嗯，三天後勁就過了。我得重回江湖處理山莊的事情，就在這裏告別吧！”
“你？不跟我回宮？”蕭墨有些不相信，憑她現在的情況隻身在外還是很冒險的。
“不了，多謝你這些時日的照顧。”
“不行！攔住她！”如果是以前，蕭墨或許不會逆她的意思。但現在不同，她似乎愛上了一個人，而且還與九王叔有聯繫，不管哪一點，都不能讓她離開。蕭墨行事與洛忘憂有很大的不同，就是他一定不會讓自己有後顧之憂，哪怕實在沒辦法，也會將其減到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