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包括你的
夏紅芒似醉非醉,腳步踉蹌,神智卻還是清醒的。一邊扶着走廊里的朱紅大柱往前走,一邊避着雨,嘴裏還是不停的嘀咕,“夏霜白,你最好是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如果你沒死,光是整個京城人的口水就得把你淹死。”
“不過你若是死了呢,我又覺得可惜,倘若你真的死了,我上哪裏找對手去?”
“夏凌寒?”
“算了吧,就她那唯唯諾諾的慫樣。我還沒出手呢,只怕她就尿褲子了!”
“至於那夏怡雪,一個十三歲的姑娘而已,能有什麼本事?這會兒她雖然說是慕容瑄的侍妾,可是能不能真的成為慕容瑄的侍妾,還不是我說了算?”
“如今那慕容瑄千般萬般的討好我又如何?姑娘我已經不喜歡他了,這樣的男人,要來何用?”
“倘若真能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寧可不搶你的男人!”
夏紅芒跌跌撞撞去推房門,丁香見她步履不穩,急忙上前扶她,夏紅芒卻皺着眉把她推開,“我沒醉,我很好…”
“不要你扶…”
丁香頓在原地。不敢上前。目送夏紅芒推開房門卻在聽到不尋常的響聲時驚了一下,立刻衝上前去,把夏紅芒壓倒在地,“小心!”
隨着丁香的這一聲提醒,夏紅芒才注意到屋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位“客人”並不是一個人,而一條通體青色的小蛇。
小蛇靈活的迅速爬向另外一個方向,轉眼便消失在夏紅芒的視線里。
被丁香這麼一撲,夏紅芒的酒頓時便醒了三分,當她再看見那條小青蛇,所有的酒全醒了,怔怔的坐在地上,半晌回不得神。
小蛇很快便鑽進了她的床肚底下,這樣的蛇沒見過。但卻在書本上見過。傳說中的竹葉青,在中國毒蛇排行榜上排進前十的劇毒之蛇,竟然就出現在她的房間裏。
一身的冷汗被窗外的風雨吹得乾乾淨淨,再加上這蛇令人驚醒,使得夏紅芒很快就回過了神來,大喊一聲,“來人!”
“抓蛇!”
很快,下人便把蛇從床肚底下趕出出來,那蛇雖然劇毒,但是人一多它也害怕,再加上這些人都拿着長短不一的工具,很快那蛇便往外跑。
“抓活的!”
就在此時,夏紅芒說了一句話,“給我抓活的,我有用!”
驚魂未定,看一眼把自己撲倒在地上的丁香,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丁香,謝謝你…”
丁香是把自己壓在夏紅芒身下的,身為奴才,保護主子是她天生就該做的,一聽主子這麼說,連連擺手,“小姐說哪裏話?這都是丁香應該做的!”
夏紅芒倒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握了握丁香的手,“丁香,這一次真的要感謝你,以後我保證好好對你,絕對不欺負你…”
丁香激動的嘴唇蠕動,說不出一句話來,主僕二人又說了一會兒,便見那幫人捏着竹葉青過來了,“二小姐,這蛇怎麼處理?”
夏紅芒不是傻子,這般劇毒的蛇怎麼會自己跑到她房間裏來?
一定是有人故意把這蛇放進她屋裏的,如今她最大的仇人夏霜白不在府中,那夏凌寒又與她素無往來,能想出這主意害她的還能有誰?
不是那夏怡雪是誰?
看一眼家丁,俯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便讓家丁帶着那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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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被困在村子裏已經兩天一夜了,整整三十六個小時過去,這雨一點要減弱的意思都沒有,仍舊昏天黑地的下着,彷彿要把整個陸地都淹沒一般。
說起來,倒是要感謝這場雨的,如果不是這場雨太大,也許這個時候她已經不知道被帶到哪裏去了,也許已經遇害了,再或者被那些想毀她清白的人已然毀了清白。
她想海棠、杜鵑和慕容衡,想他們能發展自己的失蹤,想他們能找到這裏來。
倘若慕容衡瞧不見她留下的那些銀針,只能說明她和他有緣無份,即便相愛,也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只開了花卻結不得果。團頁司圾。
手中的銀針已然用完,三十六根銀針,三根白廢了,剩下的三十三根她趁那人不注意插在不同的地方,因為銀針數量太少,她只能稀稀落落的用,也不知道慕容衡能不能找到這裏來?
如果他找不到這裏來,和這人呆在一起的時間越多,名譽便被毀的越壞,將來即便有幸逃出去,還不知道外頭會傳成什麼樣子呢?
慕容衡可以不在意嗎?
就算他不在意,皇上和皇后也不會在意嗎?
要知道,一個王妃的清譽比清白可重要的多,也說不定那些人早就等着這一天來看她的笑話了。
把自己擄到這裏來的這人,到底是敵是友?
夏沫摸不清楚,若說他是朋友,那他應該早早的把自己送回去,並且證明自己的清白,可他一直把自己困在這裏,既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也沒有要放自己回去的打算,這到底是為什麼?
若說這人是敵人,他大可以強了自己的清白然後再棄之不顧,也好過這樣被雨困在這裏,可他又沒有這樣做,這人到底想要什麼?
他說還有一批人要來找自己,又指的是什麼?
夏沫正想着,忽聽得門外揚起一聲冷笑,“庄義天!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裏!”
“主子要的人呢?還不趕快交出來!”
這聲音很陌生,聽起來帶着京城口音,而且似乎還是個當官的,夏沫聽在耳朵里,暗暗記下,京城當官的人雖然很多,可是京城本地人當官的,尤其是會武功的,已然去了一大半。
這人又說了“主子”,只有品階非常高的人才能被稱為主子,還有就是宮中的娘娘和皇子們,京城本地一品以上的官員無非也就十來個,這樣一來,又去了一大半。
自己根本不結識一品大員,那麼眼下就只有一種可能,這是宮裏頭派出來的人。
“韋都統說笑了,這裏一直是義天的家,回趟家而已,怎麼叫躲呢?”
這聲音正是擄自己來這裏那人的,原來他叫庄義天!
名字裏有個“義”字,怪不得這般講義氣。
“廢話少說,把夏霜白交出來,我可以對你之前的擅自行動既往不咎!倘若你再執迷不悟,休怪我無情!”言語之間,似乎有拔劍的動作。
雖然雨勢很大,風也呼呼的吹着,但是由於這裏地處偏僻,人煙稀少,再加上又是傍晚,屋子裏極是安靜,所以外頭的動靜夏沫聽得很清楚。
聽這人說話的語氣,官職和品階應該都在庄義天之上,就是這知道庄義天會怎麼選,他可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自己而得罪他的上司。
不過,到了這裏,夏沫又想到一點,莫非這庄義天不是江湖人士?而是宮中的侍衛?
看他的身手,必定不是一般的普通人,武功這麼高的人,倘若是在宮中當值,想必職位也不會低,以庄義天的武功而言,他應該至少也是個一等侍衛,可是聽對方的口氣,似乎比他還要厲害,那麼那人又是什麼來路?
庄義天一身長衫,站在瓢泊大雨中,身披蓑衣,卻是一臉的森然,“韋都統搞錯了吧?這段日子庄某都在休假,哪裏有工夫管王爺身邊的事?”
“跟你說句實話吧,我連那夏霜白是誰都不知道!”
被叫作韋都統的那人聽庄義天說這話,立刻就放聲大笑起來,“庄義天,你想騙騙別人還想,你以為我不知道?”
“前兩天夏向魁找過你吧?”
夏沫萬萬沒想到會聽到夏向魁的名字,那個號稱是夏霜白親生父親的人,竟然找人綁架他的女兒!
就在兩人交談的空當里,夏沫對夏向魁最後的那一點憐憫也沒有了,這樣的男人,不配為人夫,不配為人父!
倘若能活着離開這裏,必要他好看!
庄義天和那姓韋的很快便停止了談判,繼而是刀劍相接的聲音。
夏沫躲在屋子裏,眼睛四處瞄,哪怕是有塊碎碗片給她也好啊!
外頭風雨交加,殺聲四起,也不知道那庄義天一人是否能應付的來?
倘若說這庄義天是夏向魁找來的,那姓韋的又是誰找來的?
想要害她的人那麼多,她到底是得罪了誰?
夏沫呆的這裏是刀劍聲鏗鏘有聲,武功高強的人自然聽得到這裏發生了流血事件,慕容衡帶着沈青一干人等原是在離這三里遠的一間破屋裏安營紮寨,準備第二天再繼續尋找霜白的,一聽這聲音,頓時個個來了精神。
沈青看一眼慕容衡,“王爺,兄弟們都好久沒有練過手了,不如…拉出去練練?”
慕容衡看他一眼,“倘若霜白在裏頭呢?”
“這…”沈青沒想過這個問題,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裏,三小姐是不在這群人里的,朝着慕容衡笑笑,“也許三小姐根本就不在呢?”
慕容衡搖頭,將手中收集的銀針全部拿出來,一根一根數給沈青,“霜白的暗器一共是三十六根,除去打那人的三根,便只剩下三十三根,從夏府到這裏,一路之上咱們已經找到了三十三根,足可見霜白的銀針已然用完。”
“這麼大的雨,那人又帶着受了傷的霜白,怎麼趕路?”
沈青點頭,“王爺說的有道理,屬下馬上就命他們隱密前進。”
慕容衡點頭,“記住,一定要保護好霜白,她若是少一根頭髮,本王就取了你們所有人的人頭!”
“包括你在內!”
沈青萬萬沒想到這一次主子竟然下了這麼狠的命令,那又怎麼樣?主子就是主子,主子的命令不可違抗,打他跟在王爺身邊的那一天起,便已然明白了這個道理。
轉過身去,向眾人下達了命令,一步步極小心的往前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