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晴空萬里。飛機平穩的在雲霧裏飛行,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有大朵大朵綿軟的浮雲,天色是寶石般閃耀的藍色,似乎一伸手就能觸到它柔滑的質感。
這一切,讓林瀾感到親切、熟悉,似乎她本就是該屬於這浩瀚的藍天。奇怪的,熟悉感。
蘇陌言一直想藉機會跟林瀾說話,奈何林瀾硬是不給他任何間隙,蘇陌言也徹底沒辦法了,他連哪裏得罪她了都不知道,道歉的話他的面子往哪裏放。因此也僵着臉不言語。
“咳、咳”林瀾突然輕聲咳嗽起來。該死!怎麼殘留的冰冷還沒完?
她從口袋裏翻出白色藥片,剝開。蘇陌言擰過頭,看看林瀾,沒說話,抿了抿嘴唇,抬手喚來侍者,“小姐,麻煩給這裏倒杯溫開水。”
漂亮空姐被蘇陌言一通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笑的暈頭轉向,及其亢奮的端來一杯溫水,笑的跟朵花似地,“先生,您要的水。”
“謝謝。”蘇陌言禮貌的道謝,接着便不再理會漂亮空姐,讓漂亮空姐很是失望,悻悻的走回自己的工作區域。
他繼續低着頭,翻看一本無聊的雜誌,明亮的光線照在他的側臉,溫和且優雅,林瀾凝視他,心頭湧上一絲溫暖,她彷彿可以聽到有什麼碎裂的聲音。
握緊水杯,暖暖的熱氣瞬間傳遞到掌心,她仰頭吃下藥片。輕輕的,輕輕的,微笑着,如此美麗。
算了算了,他又沒做錯什麼,和解好了,林瀾在心裏默念。她側過頭,思索着該如何開口,既不顯得尷尬,又很從容。
蘇陌言當然不知道林瀾心裏想什麼,心不在焉的看着根本就看不進去的雜誌,若是他知道林瀾想要跟他說話卻苦於沒有借口,怕是早都樂顛顛的迎上去了。
幾年下來養成的脾氣讓林瀾實在是拉不下臉主動和蘇陌言說話,於是,兩人一路下來硬是一句話都沒說,倒是裴安安和司楠跟兩隻呱噪的鴨子一樣,一路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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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沖繩。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坐的一行人只剩下睡覺的力氣,匆匆趕到早就訂好的五星級酒店,各自領了鑰匙,快快睡覺去了。
林瀾、安安、司楠住同一間房,本來是一個人一間的,可安安非說一個人孤獨,拉着兩人非要同住。
櫻蘭學院訂的酒店是沖繩在海邊的別墅,所有人的住處全部都連接在一起,從陽台上望出去,入眼的便可看到一片蔚藍的海水,耳邊還不時的聽到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聽的更是心曠神怡,心情無比舒暢。
司楠去洗澡了,林瀾與裴安安收拾了行李,林瀾背站着正把自己的電腦打開,開了殺毒軟件進行每日一次的殺毒。
裴安安側目看了看林瀾的背影,幾次張口又作罷,眉心皺着,有一絲凄涼的愁苦,又有無可奈何的神色,靜靜的瞅着林瀾的背影。電腦熒幕的亮光幽幽的的亮着。
“林瀾。”終於,裴安安猶疑着聲音輕輕的叫了一聲。
“恩?什麼事?”聽到裴安安叫她,林瀾轉過頭來,詢問的眼神看着裴安安,烏黑的髮絲散落在她的臉頰旁,襯得她淡漠的眼珠更加的淡漠疏離。
“……你……”猶疑了一下,裴安安輕輕的聲音猶如被老舊的答錄機碾壓過,她低着頭,不敢看林瀾,小聲道:“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她便利落的轉身朝陽台外面走去。林瀾靜靜的看着裴安安的背影,淡漠的眼珠里倒映出她秀挺的脊背。似乎,她有點知道是因為什麼事。
這幾天,安安對她的態度都很奇怪,不像剛認識的時候那麼的熱絡,每日都對她笑意吟吟的,就好像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幹什麼事都要拉着她一起去做,不管她是不是願意,她都是連拉帶扯,不行就小狗一樣的央求她,非得讓她妥協不可,每次她都被她纏的沒辦法,只得答應她。
對了,是從學院裏她和蘇陌言談戀愛的消息不脛而走的時候,那時候她就開始慢慢的疏離她了,每次看她的神色又古怪又幽怨,不論做什麼事都不在喊她一起,就好像是最普通的舍友一樣對待她。
那時候她正被這空穴來風的謠言搞的苦不堪言,整日裏對着那些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都夠她煩心的了,更是沒有注意到她態度的變化。
可是,她都已經跟她保證發誓過了,她跟蘇陌言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只是單純的補習功課而已,她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
提起蘇陌言,她的心裏那點淡淡的不舒服似乎又洋溢到了心頭。總是對蘇陌言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就好像,就好像是他們已經認識好久好久,久到有幾百年,幾千年那麼長的長度,又有種淡淡的心痛的感覺。
可是她真在仔細的想啊想,她真的不認識他,哪怕是以前,她也從沒有見過他,這麼優秀的少年,如果她以前真的認識,哪怕只是見過的話,又怎麼會忘記呢?像他那樣子的少年,不管走到哪裏都是人群的焦點,如一顆夜明珠一般的存在,別說她了,不論任何人見過他,這輩子都不會再那麼輕易的忘記了吧?
一邊想着一邊穿了拖鞋走到陽台外面。浴室里司楠洗澡的水聲嘩嘩嘩的傳來,她還在洗澡。拉開陽台落地玻璃門,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立刻海風就撲面而來,夾雜着海水特有的咸濕味道,充斥她的鼻息。
“安安,你要跟我說什麼?”站到裴安安的身邊,林瀾望着她,琉璃色的眼珠清澈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清澈的彷彿一汪清可見底的湖水,沒有一絲的雜質。因為知道自己的眼睛會給人冷漠的感覺,此時她下意識的微微的彎起唇角,朝她笑着。
轉過身來,裴安安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她定定的瞅着林瀾的眸子,兩人就那麼盯着對方,半晌,裴安安才垂下眼眸,聲音好像是從胸腔里發出來的,悶悶的。
“林瀾,我知道我很多疑,我也知道我現在問你的話多麼混帳,對你多麼的不信任,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她說話的時候像是要快哭了,林瀾淡淡的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也不知她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頓了頓,從她的臉上找不到任何一絲感情的破綻,裴安安心頭有些惶惶不安,可她還是硬着頭皮繼續道:“你和陌言,真的真的沒有別的感情嗎?你對他真的只是單純的補習的關係嗎?”